阿尔塔瑟斯一直记得这个名字的意义。
虽然被众人如此称呼,但他清晰地知晓——“阿尔塔瑟斯”并不是自己的本名。
就像亚尔伦特大陆一开始也不叫“亚尔伦特”一样。
在他们复原而出的神代语言中,“亚尔伦特”一词的释义为“叛逆者”,而“阿尔塔瑟斯”是一个更为古老的象征词汇,代表着“至高”与“曙光”。
与其说这是一个名字,不如说是叛逆者们对类似象征物的统一称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对于你的回忆录并没有兴趣,请说重点。”邢黎像是听小说故事一样情绪毫无波动,甚至还想让他长话短说。
也确实如他所愿,阿尔塔瑟斯只是笑了笑,干脆地跳过了这些细枝末节,“确实没必要解释,我们直接说时空融毁吧。”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亚尔伦特的历史遗失了太多,直到今天,我们也仅能获取近代与创世初期的一些信息——还是通过某些非正常的渠道。”说到这里,他偏了偏视线看向墨维空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说下去,“中间漫长而无法确定具体长度的时间,全部被遗失……不,被我们自己锁定在时间流域之外。”
当神们的力量已无法被压制,众生的命运即将再度被他人所掌控的时候,怎么办?
很简单,先存个档,然后重开新档重新发展。
直到新档的反抗力量估摸着能够干过上一个档的敌人,就可以合并存档再战了。
亚尔伦特采用的时空剥离战略,大致可以这么理解。
但现实不是游戏。
真实的操作也远远没有理论说起来那么简单。
在近乎绝对劣势的战局下,还要将时空割裂出去并确保被“存档”的那些“神”们不会中途突破。
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是轻易能达到的呢?
可以说每一次“存档”,都代表着这一个“档位”里面的反抗力量已全军覆没,就算在之前的对战中没有败亡,剥离与锁定封印所需的能量与代价,也足以致他们于死地。
只剩下保留下来的“种子”,在一片废墟的、新生的大陆上面,重新繁衍出盛世文明。
其后,再度被卷入命定般的战火。
毕竟封禁不可能是永恒的,高悬于时间之上的那些凝固的战争,总有一天会自己坠落,没入奔涌的时代洪流,溅起惊天狂澜。
很显然,曾有这样的世界坠入邢黎所处的时代,这里的人们不明白为何会有灾难突然而至,但是对它们的称呼却流传了下来——“苍蓝坠落。”
“在那种境况下可以被保留下来的‘火种’,基本上也就是一些基因碎片、思想片段、精神信息之类的,怎么可能还会有完整的生物族群。”阿尔塔瑟斯轻笑,与紫罗兰同色的眼瞳映出与生俱来的血火之光,“所以啊——”
所以时间不曾为谁停留。
所以残酷才能铸就无畏的强大。
所以亚尔伦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亚尔伦特战争文明,又称“叛逆者”文明,与天启辉煌文明并为无尽时空最鼎盛的超等文明之列。
——主要活动范围是亚尔伦特(0)大陆,也就是他们的母世界,但游荡在各个世界当中的叛逆者数量依然是个极为惊人的数字。
——亚尔伦特并没有主要的统治阶层,也没有统一的政权,事实上,他们连国家一类的统治机构也没有。在文明的总体框架下,进行宏观调控的是名为“时空主城”的五座“城市”。
——亚尔伦特是极其罕见的复合种族源发型文明,其文明结构中现已对所有时空公开的智慧种族有数万之多,几乎包含了已知的全部生物形式,互相之间的生存习惯甚至诞生条件都大相庭径。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已灭绝,现存的亚尔伦特文明个体大多为混血,且血统构成极为复杂。
——根据公布出来的《亚尔伦特战争起源——时空融毁》,我们有理由相信,该文明尚未被发现的种族数量远超已公开的数量。
——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杀死任何一个叛逆者,即使对方的绝对战斗力低于你。那群疯子,早就在血脉与灵魂中值入了同归于尽的阀门。
——严禁对叛逆者使用采用任何规则类与时空类的攻击手段!严禁在叛逆者的感知范围内提出“唯一神”的构想与希求!严禁在“时空融毁”进程中对叛逆者文明表现出任何敌对意图!违反者将被泛宇宙秩序文明联合体全体成员列为攻击对象!
——以上内容的最终解释权归泛秩联所有。
邢黎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表达的意思,说话的语气相当微妙:“所以本质上还是你们搞出来的麻烦,然后你们为了规避这个麻烦搞出了另外一个麻烦,结果还是没能解决这个麻烦,以至于必须用现在这么个麻烦的方式追着麻烦跑?”
“差不多吧。”总结起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邢黎最后总结道:“有够麻烦的!”
阿尔塔瑟斯用沉默表达自己不想说话的想法。
如果不是事实已经铸就,他愿意这么搞吗?
面对这些突然被告知的真相,邢黎倒是接受得很好——除了一肚子的槽点没处吐之外。
他结合前后一分析,推测道:“难怪你们不惜用这种方式把我拉回来,是不是时空融毁又临近了?就在我们现在不远处?”
墨维空:“有这方面的理由。”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此时代以前就遭遇过时空融毁,并且没有完全解决其后遗症,本身已然偏离历史正轨。
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就偏,原本的历史改变了,时间仍然滚滚向前,也就是编一编历史书的区别。
毕竟历史本就是以记录下来的为准,后世追溯历史进程也只能依靠那些留存的记录与遗迹,谁会想到逆时而上这么骚的操作?
更何况还有命运逆流之后的那段截断点在挡着,不管之前的历史被怎么改,后面的也不会受到影响。
但关键就在于,有东西可以影响啊!
“我们要想去往那里,通过你是最快的方式。”墨维空直言不讳道。
邢黎隐隐有所察觉:“哪里?”
“时空静滞域,你诞生与死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