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陨落了,正如他曾经对秦九歌所言那般,死在了为秦九歌冲锋陷阵的战场。
秦九歌可以将他救下,但他最终却没有动手。
甚至自始至终,他脸上都没有出现任何表情,冷漠得可怕。
唯有阿狗清楚,在其神魂破碎的刹那,秦九歌神魂曾经短暂降临永恒真界,将他破碎的真灵暂时封印。
“公子……”阿狗在笑。
他没什么可遗憾的,此生追随秦九歌,轰轰烈烈,最终战死也如他所愿,死在了那熟悉的战场之上,尽他最后的一口气,为公子扫除障碍。
哪怕那障碍,在如今的秦九歌眼中,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老了。
“公子会为你报仇!”秦九歌也在笑,但那微笑说出的话语,却是带着漫天的血腥味。
“好!”
阿狗重重点头,而后神魂彻底消散如烟,陨落于此片熟悉而陌生的战场上。
太虚界。
“青妃,阿狗死了。”秦九歌轻声开口,唯有青妃方能听闻。
说完,他久久沉默无言,似是一尊雕塑。
青妃张张嘴,想要说出安慰的话语,但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最终只是选择了陪他沉默。
只是这种沉默,也不过持续了片刻,秦九歌便是恢复了过来,身上的气息,重新恢复了那种肃杀,散发出可怕的寒意。
见状,青妃反而松了口气,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九歌!”
“嗯?”秦九歌扭头,看向青妃。
青妃牵起他独臂,缓缓抚向她那平坦的小腹。
扑通!
扑通!
微弱而确确实实存在的跳动,自青妃小腹之内传来,落在秦九歌耳中,却无异于九天神雷,以他的心境,竟是被炸得一阵发愣。
一股源自于血脉深处的亲切和爱怜涌上心头,那是他的血脉:“这……”
“九歌!”青妃道,母性的光辉彻底取代了她气质当中的清冷,“我们有孩子了!”
“我们有孩子了……”
秦九歌再难控制脸上神情,但却是那般诡异,时而狂喜,时而又似是蕴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怆,完全不似是永恒不朽的真圣,反而似是尘俗间的寻常青年。
“青妃……”
秦九歌轻轻拥住青妃,后者体内的微弱的血脉之力,令秦九歌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若是往日听闻如此消息,秦九歌定然惊喜不已,但是如今……
“九歌对不起……”青妃轻声开口,“我也是今日方才发觉……”
显然,青妃也知道如此时机并不对,但话未说完,便被秦九歌打断:“说什么胡话呢!要怪,只能怪生命太过无常,难以永恒!”
太虚界中,每时每刻都有生命的凋零,也有生命的诞生,此乃定数。
只是作为真圣,秦九歌却不甘此定数!
“青妃!”秦九歌忽地开口。
“嗯?”
“我们的孩子既然来到此世上,我便绝不会让他再离去!”秦九歌沉声道,此刻似是抛开了所有思绪,“只是日后,怕是要苦了你了……”
闻言,青妃眸子之中,便是浮起了一层水雾,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不苦……”
秦九歌放开青妃,凛冽的气势重新自他身上轰然爆发。
此刻,他非但是为人夫为人父,更是太虚之主!
……
永恒真界那片战场之上。
此地,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喧嚣,反而寂静得可怕。
天空飘洒起了雨丝,只是那雨,却是呈现一种淡红之色,乃是阿狗的鲜血所化,久久不散,将整片战场笼罩。
太虚界阵营一片肃穆。
所有人都清楚,或者阿狗本身不算什么,但他的身后却是一尊万古不朽的真圣,阿狗的死亡,所带来的,唯有那位存在不可浇灭的怒火!
即便将场中一切敌人斩杀,都绝不可熄灭!
而永恒真界这片,亦是压抑得可怕,他们终结了阿狗,但所有人都清楚,这绝非结束,而只是开始!
“太虚所属听令!”
就在此时,一道恢弘的声音响彻永恒真界,似是连这片永恒的大地都难以承受,在那声音的主人面前颤抖。
“在!!”
太虚界阵营无尽强者,此刻的声音,却如同军队般齐整!
“不惜代价,给我……杀!”
不蕴含丝毫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秦圣!”
秦九歌的意志,便是太虚界的意志,是以没有半分异议,太虚界阵营做的,唯有服从。
“杀!”
刹那之间,喊杀震天!
轰隆!
轰隆!
轰隆!
恐怖的气机,从场中每一尊强者身上轰然爆发,宛若灭世之战!
“杀!”
此刻,上至伪圣,下至法劫一重天诸侯武者,尽皆没有半分迟疑,化作凌厉至极的箭矢,向前方远强于他们的敌人,疯狂冲杀而去!
此战,太虚界之人注定不会胜,甚至注定不会有人生还,但是在秦九歌的命令之下,无人可以退缩,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死战!
似是飓风来袭,强横可怖的元力风暴,席卷场中每一寸角落!
“永恒真界所属听令,应战!”
此时,另外两道同样恢弘的声浪,亦是紧随秦九歌之后,响彻天地间。
“是!”
永恒真界阵营得令,也没有半分留手,恐怖的元力轰然升腾而起,面对那极速杀来的太虚界阵营,在他们的伪圣指挥之下,无数绽放各色神辉的元力匹练升空,令得永恒真界的天地都在震颤。
“杀!”
一名强大伪圣高呼,顿时那无数道元力匹练,便是被同时释放而出,如同烟花绽放,却透发着可怕的煞气,杀向那铺天盖地的太虚界阵营。
后者亦不示弱,数量不足对面一半,却同样强横的攻势横空而出!
轰隆……
坚固永恒的此方天地,此刻也终于承受不住此等强者混战的威能,虚空破碎,无尽虚空风暴从虚无之地而来,令得场中的景象更是如同人间炼狱。
生命在凋零。
此等混战之下,注定不可能没有死伤,相反,那等伤亡堪称惨烈!
只是一次接触战罢了,太虚界阵营,便足有超过一成武者瞬息间陨落,如同道道璀璨流星划过天际,又从虚空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