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陆九柬刚刚发表了一番话。
虽然只是打官腔,但身边的人全都给面子的附和,热烈的鼓起掌来。
明姿画心中暗嗤。
别看今晚到宴会上的人都是有财势有身份地位的,拍起官老爷的马屁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明姿画可没兴趣加入到他们其中趋炎附势,只一个人走到旁边的角落里,拿了一杯香槟独自酌饮。
这时候,她听到身边的几个人的低声议论。
“没想到今在宴会上看到陆九柬本人了!我本来以为他都五十多岁了,应该是白头发满脸皱纹的老头了,没想到他还这么仪表堂堂,自带着一股风度。”
“是啊,陆部长一点都不显年纪,看起来就像一个翩翩公子,保养的真是不错,跟三十多岁的男人没两样,难怪那么多女人为他着迷了。”
“陆部长才看不上那些女人呢,谁不知道陆部长是出了名的痴情专一,自从几年前他的妻子为了救他,变成植物人之后,陆部长一直痴心守候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妻子,再也没有另娶别的女人。”
“所以像陆部长这样有家世有地位,又专一的男人才真是极品呢,难怪他这么能服众,只要他一出现,无一不让人信服的。”
“……”
明姿画听了这些人的话,还真是觉得好笑。
陆九柬能服众,可不是因为他专一爱着他的妻子,这种痴情的品质让所有人折服,那些围绕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是败倒在他的官位跟权势下,白了还不是向他的身份低头。
至于他的人品,那不过是外面看上去的假象。
事实上,陆九柬早就背着自己的妻子出轨了,在外面有了情人,也就是她的闺蜜上官燕。
要不是他的妻子帮他挡枪救了他的性命,他已经跟原配离婚,娶了比自己二十岁的上官燕了。
现在原配为了救他变成了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他为了自己的声誉跟压力,不敢给上官燕名分。
等于一下子负了两个女人。
尽管上官燕坚信陆九柬是真心爱她的,不过在明姿画看来,陆九柬爱的只有自己的权势跟官位。
如果他真心爱上官燕,早就可以不顾一切的离婚娶她了,根本无需等到他的原配妻子为他挡枪这一步。
而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原配都可以背叛,更何况他外面再找的三,更加只是他手心里的玩物!
明姿画知道,她这时候什么上官燕都听不进去。
因为上官燕已经跟这些人一样,中陆九柬的毒了。
而且病入膏肓,根本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明姿画本来对陆九柬这样虚伪的高官,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偏偏陆九柬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她想不关注到他都难。
自从陆九柬出现在宴会上之后,他便是整场宴会上绝对的焦点。
尽管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头了,可是他的气场依旧强大,让人难以忽略。
尤其是浸染官场多年,陆九柬身上的那股子官僚主义做派,浑身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场,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不过他的面上永远是一派慵懒随和的笑容,可是这股子笑容里永远带着疏离。
随着陆九柬被众人簇拥着越走越近,明姿画越来越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岁月在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多少的痕迹,他的五官依然峻峭立体,刀削般的轮廓棱角分明。
也难怪上官燕会迷恋他迷恋地痴狂。
明姿画不得不承认陆九柬是一位帅大叔。
一身黑色的阿玛尼西装,里面配着白衬衫,打着领带,一副严谨而正式的装扮。
感观上不禁让人赏心悦目,举手投足高管做派十足,气场沉稳内敛,泰山崩于前都能做到岿然不动,不显山水的人生阅历。
不过明姿画并不喜欢老头。
仍由陆九柬再怎么保养,依然改变不了他眼角鱼尾纹留下的沧桑痕迹。
明姿画撇了撇唇,正准备挪开视线。
这时,陆九柬眼角阴狠地一道冷光突然迸射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明姿画再定晴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是一副优雅斯文的随和模样,在那里与周围的人款款而谈。
仿佛刚才那一抹迸射而出的寒芒,与他无关。
但是明姿画十分确定,自己刚才分明看到了陆九柬眼底一闪而逝的狠戾。
而这一抹狠戾,她并不陌生。
明姿画脑海里忍不住就将陆九柬刚才眼里的那一抹狠戾的寒光,跟那她跟邱少泽被围堵的时候,劳斯莱斯轿车后座上那个男人的眼神联想起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明姿画不由地点头。
虽然那她没有看清楚劳斯莱斯轿车里那个男人的具体容貌,但是她清楚记得他看他们时候的那股子透着狠劲的眼神。
这种眼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那是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狠毒与戾气!
能将人一招致命,永远无法翻身的决绝!
也只有陆九柬这样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男人,才可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而当时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牌,与陆擎之的车牌只相差了一个数字。
上官燕又了,陆九柬是陆擎之的叔。
他们都是陆家人。
车牌相差一个数字,更能明当围堵她跟邱少泽的那辆劳斯莱斯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陆九柬。
可是想到这里,明姿画又不明白了。
如果那辆劳斯莱斯的主人是陆九柬,陆九柬就是当坐在劳斯莱斯车上警告她跟邱少泽不许他们再调查林雪儿下去,还要挟他们拿回邱少泽千辛万苦调查到的文件袋的男人。
那么,他跟林雪儿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陆九柬已经有了原配的植物人妻子,又有真心相爱的情人上官燕,还可能跟林雪儿那样的女人有什么瓜葛?
明姿画实在想不通,她慢慢品着酒,望着陆九柬的方向,思绪万千。
过了一会儿,陆九柬不知为了什么事走开了,离开了她的视线中。
明姿画干脆背过身,端着个酒杯,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风景。
正当她独自一个人沉思的时候,旁边有个服务生朝她走来。
“姐,有位先生想见您,请你跟我走一趟。”那位服务生对她。
“哪位先生?”明姿画诧异地问。
“姐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服务生并没有明。
明姿画抬头看了一下宴会上几个男人的位置,只有陆擎之站在那里,司绝琛跟费思爵都已经不在了。
到底是司绝琛要见她,还是费思爵呢?
明姿画疑惑地跟着服务生走了。
服务生将她从后门带离宴会厅,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奢华的包厢门口。
服务生推开包厢得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明姿画刚走进去,就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好像是包厢的门在外面被人给锁上了!
明姿画赶紧冲到门旁,拧了拧锁,发现根本动不了,便用力地拍打着门板:“开门,快开门!”
她的心里已经预感到不对劲,如果是司绝琛或者费思爵要见她,不会她一进来就命人关上门。
明姿画隐隐地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逼近。
她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求救。
手机才刚拿出来,身旁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一下子就从她的手中夺走了。
明姿画吓地转过头来一看,就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像个雕塑一样笔挺地站在那里,两只手交叉地垂落在胸前。
而她的手机就被他握在手中。
明姿画皱起眉头,用沉着冷静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抢我手机干什么?”
那人就跟没有听到她话一样,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
很明显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明姿画判定,他应该是某人的专业保镖。
明姿画正想询问他的主人究竟是谁?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声响。
紧接着出现了十几个跟这个黑衣男人类似的保镖。
他们毕恭毕敬地站成了两排。
最后一个身穿考究西装的中年男子,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这个中年男人她并不陌生,正是陆九柬。
明姿画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同时看向了她,眼神中看不到一点温度。
之前在宴会上远距离的观察,陆九柬身边又有那么多人应酬,他露出的那副冠冕堂皇的表情,还真让她难以判定,他到底是不是那在劳斯莱斯轿车里的人。
可现在近距离的面对他,尤其是在对上他那双毫不掩饰的阴狠犀利的黑眸后,明姿画几乎已经肯定了,陆九柬就是那在劳斯莱斯轿车里的人。
“真的是你,陆部长!”明姿画认出了他来,声音很冷。
相信陆九柬用这样的方式跟她见面,肯定不只是要跟她寒暄这么简单。
“明姐,我们又见面了。”陆九柬的声音更冷,黑眸里那种狠辣之色席卷过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部长叫人把我带来这里,有何赐教?”明姿画眼露防备,深知眼前的男人是个狠角色,不好对付,她打气了十二分的精神。
“相信明姐之前对我还有印象。”陆九柬犀利暗沉的目光一下子看穿了她,阴沉地嗓音冷冷地。
“是又如何?上次你要的东西,我不都原封不动地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明姿画双手紧紧地握拳,手心里渗出冷汗,眼神紧紧地瞪着他。
她深知在陆九柬这样的人面前装腔作势,只会浪费他们彼此的时间,他既然让人带她来这里,便是猜到她已经认出了他。
陆九柬那俊美非凡的脸上唯有刻着刀枪不入的冷冽,寒得让人心悸。
他阴恻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示意手下拿着她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让那人走过来,放到了她的耳旁。
电话被拨通了,明姿画屏息等待着。
很快,手机那边传来了邱少泽的声音,“画画……”
“少泽,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明姿画不知道陆九柬为什么要让属下用她的手机给邱少泽打电话,但她刚一听邱少泽的声音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嗓子就像是被人给掐住了一样。
“我没事,我就在医院,你呢?”
虽然邱少泽努力地想要表现的正常,可是,只怪他们两个人太熟悉了,他一举手一投足,明姿画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明姿画告诉他自己没事,就是在一个宴会上觉得无聊了,想起来给他打了个电话,顺便慰问了一下他的伤势如何了。
明姿画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阵隐忍的闷哼声,她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
听声音来看,应该是邱少泽被打了。
凭邱少泽的身份,敢动他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
偏偏陆九柬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们陆家的势力庞大,在商政两届都颇具有影响力。
陆九柬更是陆家所有人里最狠毒的,所以才有毒蛇老九的外号。
他要下手对付起什么人来,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明姿画顿时就为邱少泽担忧了起来。
她刚想什么,旁边陆九柬的手下就拿走了手机。
明姿画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前段时间,想要查林雪儿的人是我,跟我的朋友邱少泽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有意针对你,只是想要搞清楚林雪儿身后究竟站着什么人,摸清楚她是什么背景,没有想到这一查就查到陆部长您的头上来了。如果您觉得我的行为触犯到了你的某种利益,我可以在这里保证,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我不会再理会林雪儿,更不会再查探追究下去。但是,也请你和你的人淡出我朋友的视线!”
明姿画不卑不亢地完话,陆擎之就那样笑着看着她,可是,他那双眼睛里传递过来的危险的讯息,却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明姐,你倒是不怯场,起话来颇有一番气度,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子该有的冷静。难怪擎之会被你迷住!”陆九柬不冷不热地了一句,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的深邃。
“我姑且把陆部长这句话,当成是夸赞我了!既然陆部长看出来我是一个明白人,就应该知道我的出就做得到,你可以高枕无忧,我绝不会再查下去,给自己跟我朋友招惹麻烦的。”明姿画扬起头,再一次的保证道。
陆九柬点点头,阴鸷地开口:“虽我上次的警告之后,你是挺配合的,可你的这个朋友似乎有些不太识时务。脑袋都磕破了躺在床上了,怎么还是不忘打探消息呢?哦……我想起来了,他大概是不服气吧!也是,像邱少泽这样从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大少爷,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突然被别人掐住了喉咙,不许他查下去了,他肯定不服的。可是有一句话得好啊,奇害死猫,我想明姐你得好好劝劝你这位有些执拗的朋友了!否则不仅会连累到你,可能连他在帝都的父亲这段时间都不会太平了!”
陆九柬这番话的语气不轻不重,可是话语里带着的威胁的气势甚浓。
他为了阻止邱少泽再查下去,甚至不惜动用权势,要动邱少泽在帝都的父亲。
邱家也不是好惹的,陆九柬想要动邱家的人,肯定会脱一层皮。
可是他既然落下了这句话,如果他们不依照他的意思做,他便会有行动。
官场上本来就危机四伏,明姿画觉得他们没必要给陆九柬机会,让他对邱家下手。
在这种时候,他们完全没必要非要跟他争锋相对。
明姿画敛了敛眸色,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陆九柬冷眸一掀而起,那种犹如芒刺在背的目光直直朝她迸射而来,又沉又冷地嗓音:“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无论看在谁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再放过你了。”
完,就起身朝里面走去。
明姿画揣摩着他最后这句话,心里想着:难不成他这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又放了她一马?
是谁?上官燕,还是陆擎之?
明姿画正想着,正准备离去的陆九柬突然顿下了脚步,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了句,“明姐,刚才看你跟陆擎之站在一起,倒是还挺般配的。就是有点可惜了,你毕竟是林家的人!”
完就转身离开了。
随后,一直像跟柱子一样杵在明姿画旁边的黑衣人,也把她的手机还给了她。
这些黑衣人陆续跟随着陆九柬离开,整个诺大的包厢里只剩下明姿画一个人。
顾不得去想陆九柬离开前,留下的那句关于她跟陆擎之的话,是什么意思,明姿画拿到自己的手机后,就赶紧拨打了邱少泽的电话过去。
很快手机就接通了,邱少泽在那头叫了她好几声,明姿画却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些什么。
“明姿画,你搞什么啊?话!”
邱少泽又朝着她呵斥了几声,明姿画终于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紧接着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嗓音,对他慎重道,“少泽,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背着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咱两这么多年的哥们也就做到头了!”
邱少泽在电话那头沉吟了半响,才回了她一句,“我知道了!”
明姿画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跟他通了回话,慢慢地挂上了电话。
她一个人离开了这间包厢,回到宴会上,发现陆九柬也已经离开了。
他这种级别的高官,能出席这样的商业宴会,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不可能一直待在这。
只是不知道费思爵是用什么手段,把陆九柬今请过来的。
陆九柬的出现,无疑让那些人对费氏进军房地产,更增添了信心。
明姿画顾不得想太过,经过刚才跟陆九柬的对峙,她的脑袋里很乱。
现在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事,陆九柬很反感有人调查他跟林雪儿。
这更让她肯定,他跟林雪儿的关系不一般。
林雪儿有陆九柬这样的大靠山,难怪时不时的就敢在她面前蹦哒一下,挑衅她。
明姿画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正准备去拿杯酒喝,就听到陆擎之在找她的声音:“画画……”
明姿画朝他招了招手,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陆擎之转身看到她,匆匆朝她走过来。
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拧着眉头,急促地嗓音里带着一抹担忧:“你去哪里了?怎么去了趟洗手间这么久?”
“……”明姿画没有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异样来,可是,除了焦急,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擎之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疑惑地搂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刚看你在忙,就没过去打扰你,自己找地方吃了点东西。”明姿画眨眨长而浓密的睫毛,轻描淡写地带过。
“你这个妖精,真让我担心。”陆擎之俊脸上的忧色不减,俯下头就要往她娇艳欲滴的朱唇吻去。
明姿画不禁联想到陆九柬,陆擎之究竟对他叔叔做的事情知不知情?
还有他是陆家的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她?
他是存心想隐瞒她一些什么吗?还是另有目的?
想到这些,瞬间她的内心一片混乱,突兀的莫名烦躁令她不安,这种混乱是她前所未有的!
明姿画微微动了一下,把头偏离了他几分,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眼光,脱口道:“不要在这种场合那么明目张胆好吗?”
陆擎之的表情刹那间凝固,墨黑的眼底满是深沉之色,环着她的手松开了。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他才道:“听你的!”
“谢谢!”明姿画轻启嘴角向他道谢,接着挽过他的胳膊,脸上恢复常色,重新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
“累了吗?”陆擎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出她笑容背后的倦意。
“嗯。”明姿画点点头,确实觉得很累。
“我送你回去!”陆擎之搂住了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低声。
明姿画没有拒绝,跟着他一道离开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