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仍不放心。“娘娘,你的脸色很糟,奴婢还是请御医……”
“好了,我没事的。”为了让百姓尽快恢复健康,因此她让御医去别的村子施药,并不希望御医为了她又跑回来。“跟我去拿梅子糖吧。”她牵起小女孩的手,和蔼的笑道。
“娘娘,奴婢去拿吧……”
孟德曦抬起眼,朝桃香道:“拿个糖而已,没事的。”何况,她想多陪陪这可爱的孩子。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那种不适的暈眩感又袭来,令她额头微微泌出薄汗。
她摸了摸额头,好像烫了点,回想起来,今天下榻时头特别沉……
“糖、糖……”
看小女孩满脸期待,孟德曦搁下覆住额的手,很快把身子不适的事忘掉,牵着她进厨房,找起糖罐。
借住在这户村民家里,她偶尔也会帮忙顾个汤,已经很清楚糖盐长怎样子了,知道放在哪儿。
孟德曦伸手打开木柜,想取出装着梅子糖的罐子,因为放的甚高,她得抬高手才拿的到。
“拿到了!”她一手捉牢,想递给孩子,暈眩却再次袭来,然后锵的一声,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了糖罐,身子也随即虚软滑下,浑身发冷。
她环抱起手臂,她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小女孩被她吓坏了,眼里冒出豆大的泪。
孟德曦想安慰她,想差她去叫人来,腹部却传来闷闷的疼痛感,好像有什么流下她的腿间,她生起一股忐忑害怕,脸上充满懊悔,她不该这么轻忽自己身体的。
“娘娘!”
桃香的尖叫声在下一刻响起,背后跟着林奇,他们是听到厨房的声响才赶来的,但此时的孟德曦已撑不住的闭上眼,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官道上有数十匹快马驰骋着,为首的是厉阳,他正马不停蹄的赶往孟德曦所在的村落,王尧等几个带刀侍卫紧追在后。
和孟德曦分开的每一天,他总是日夜担心她会有危险,会受暴民伤害,幸好透过悍儿送信,他知道她被保护得很安全。
现在,他终于平定叛军,安定了政局,他此刻的心情就像他写给她的那封信,爱之深,思之狂,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去。
村落近在眼前,王尧骑来他身侧道:“皇上,就是这儿没错,这个村落叫燕西村,皇后娘娘就住在这里。”
厉阳朝村落方向奔去,随着村落愈来愈近,好奇围观的村民也愈来愈多,当厉阳停下来时,王尧振声喊道:“皇上驾临,还不跪下!”
村民们都知道村子里来了个皇后,皇上亲临此地也不是奇怪的事,且马背上的人还是个英气勃发、气势万钧的男子,没人敢质疑他的身分,纷纷下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厉阳跳下马,视线越过下跪的村民寻找他心里的人,这时候,他看到桃香和林奇从一间屋子走出来,本以为他们会兴高采烈的去唤孟德曦过来,没想到却是诡异的互望一眼,然后迟疑的走来他面前,跪了下来。
厉阳心头顿时骤生某种不好的预感,他担忧地问:“皇后呢?”
桃香头低的不能再低,哽咽道:“皇上,请治奴婢的罪,奴婢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
“皇上,也请治属下的罪,属下没有尽好保护皇后娘娘的责任。”林奇也负荆请罪。
后面那群被派来保护孟德曦的侍卫也全都在厉阳面前跪下。
厉阳气血攻心,现在是什么状况?!
“朕再问一次,皇后人呢?!”他怒吼。
桃香一时吓坏了,只好由林奇说明,“娘娘她……病倒了,突然发起高烧,已经两天了。”
厉阳全身一震,退了几步,喃喃道:“她该不会也中毒了?!”
桃香抽抽噎噎,抬起的脸上都是泪水。“不是的,皇上,有毒的河水都封了,娘娘喝的是山泉水,没有中毒,御医诊断是受到风寒,加上太疲劳才会发高烧……都是桃香的错,没发现娘娘有孕还让她做那么多事,才让让娘娘有小产的迹象……”
厉阳才刚得知她发烧病倒,又马上知道她怀孕,还有小产现象,对他来说可谓是双重打击,几乎击溃他。
“她在哪里?”厉阳咬牙问。
桃香抹抹泪,想爬起来带路,却突然一个踉跄,林奇用力拉了她一把,和她一起将厉阳带往孟德曦养病的房间。
跪着的村民们这时候才敢抬起头来,孟德曦倒下,没有一个人幸灾乐祸,他们脸上都忧心忡忡,真心担心她,这几天他们喝了汤药,已退了连日不退的高烧,都是皇后的功劳。
房间里,御医正在对厉阳详细解释孟德曦的病情。“……皇后娘娘本身疲劳虚弱,得用强一点的药,但她有小产的迹象,用药太强会伤到胎儿,很难拿捏,娘娘的情况很危险……”
厉阳从没见过孟德曦如此苍白虚弱的模样,双眼愤怒又焦急,狠狠揪住御医的衣领子道:“朕不管,朕要你一定要治好她!”
“是,臣一定努力……”
看到御医眼里的恐惧,厉阳颓丧地松开了他,他这是在干什么?“出去。”
御医知道厉阳的心情,不敢多说一个字的退下。
转眼间房里只剩下厉阳一人,他望着躺在榻上的孟德曦,心头沉甸甸的,紧握成拳的手用力到都泛白了,不敢相信她真的病倒了。
怎么会这样?
分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她捎来的信件里也说自己安全无恙,为什么他一来到她身边,她就病倒了,还是为了医治他的百姓病倒。
他真不该答应让她留下来,不该放任她的……
厉阳想碰触她,想紧紧抱住她,让她知道他就守在她身边,然而一覆上她的额头,他竟腿软的滑下身躯,跪倒在她床前。
好烫!
他多希望能代替她承受这一切苦痛,多希望躺在上床的人是他。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厉阳紧紧捉牢她的双手,好像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滑下来了,打湿两人的手。
一整天,厉阳都在照顾孟德曦,替她擦汗、更衣,喂她喝下汤药,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这期间,林奇和王尧轮流劝他休息,让桃香来照顾,让他要为社稷百姓着想,他一个字都听不下,对他来说,孟德曦才是最重要的,百姓算什么?
“德曦,我来接你了,你怎么还不快醒来?你这样要我怎么带你回宫?”
厉阳语带沙哑的颤抖道,似有什么梗在胸口,极为难受,却只能强忍着才不至于崩溃。
他的德曦还需要他,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不能丧气、不能崩溃。
所以,纵然厉阳没有胃口,还是得为了保有体力吃下桃香送来的食物,累了就趴在床榻边小歇,但也无法熟睡,心里总忐忑不安,睡不到半个时辰又醒来了,一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探探孟德曦的鼻息。
之前他总是感受到她徐徐稳定的气息,现在却……
他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恐慌,是他的错觉吗?他感觉她的气息变弱了,而且脸色更加苍白。
厉阳仓皇不安的大叫,“快来人!叫御医!”
御医马上赶来了,桃香、林奇、王尧也来了,待在门边看着御医诊治。
御医见了孟德曦的情况脸色一变,取出箱子里的银针,替她扎了几针。
厉阳激动的道:“听好,朕宁可不要孩子,也要皇后活着!只要能救活她,什么方法都可以!”
桃香等人闻之鼻酸,皇上能说出不要孩子这种话,也是因为爱皇后至深。
“皇上,我们到外头去吧,让御医专心诊治。”林奇、王尧硬着胆子将厉阳带到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