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几座窑台的土块都被敲成泥块了,形成微微冒出白烟的小土堆,土一摸是热的。
为了不让热气跑掉,又铲了一些附近的土覆盖在上头,直到白烟不再飘出为止,几个孩子在土堆上又叫又跳地把泥土压实,好确保里面的热源能均匀的散热在食材上。
造窑是为了毁窑,接着便是一个半小时的等待。
在这段期间,妇女会几名成员带大家进行团康游戏,有钢铁人大战哥吉拉,蝙蝠侠偷超人的内裤,命运青红灯转转转,还有手语带动唱,阿公阿嬷带着孙子玩殿松脚……活动办得很成功,大人、小孩都笑得嘴都阖不拢,此时的他们只有欢乐,不见忧愁,人人心中充满爱,而不是怨天尤人的怪老天爷不公平,未见眷顾。
“你要不要去玩?”魏青枫看着卫擎风问道。
“不要。”他一脸惶恐的猛摇头。
“很好玩的。”他要是愿意走入人群,自闭症的情况也能好上大半了。
“不。”他还是很坚决的摇头。
“阿擎,他们一点也不危险,虽然他们也有牙齿。”不咬人,用来当摆饰,温驯且无言,不具攻击性。
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他眯阵一笑。“青枫,那些用剩的木头还要不要,丢掉很可惜。”
“你想要?”破木头劈成柴烧都嫌费事。
“嗯!”他点头。
“前阵子台风来袭,吹倒不少路树,满地的粗干和细枝,正巧我们要办活动,镇公所就全部载来了,你看中意哪一块就拿走吧,我跟镇长说一声就好了。”有人捡“破烂”,镇长还乐得轻松。
有红杉和樟木,更有珍贵的台湾桧,他们不识货吗?看着一块一块被切割成柱形的木头,卫擎风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各种雏形,就等他巧手一雕,这些木头就能变成笑弥勒、仙桃献瑞、猴王三戏水帘洞、吹笛牧童送晚。
第6章(1)
“你行不行呀!”
说话之人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似乎是在看笑话。
“方佑文,我,姐咒你喝水呛到,走路跌倒,过马路被红绿灯砸到头,你这缺德鬼天性中的善良被狗啃了,我把他交给你照顾,你却是带头使坏的那个人……”所托非人。
“喂!学妹,你这是迁怒,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李若瑶、林安怡她们也有分,你没看见她们那一双双狼目呀!我是男人见了也怕。”多凶残,彷佛女子监狱放出来的女囚,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个个饥渴得很,如狼似虎。
“你别狡辩,就是你的错!即使不是你的错也要算在你头上,我不过才离开十分钟上个厕所而已,回来就看见他醉趴了……”那一幕实在太震惊,他居然醉趴在地上成乌龟状。
魏青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侧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明显的方佑文闪避着她的瞪视,继续辩解,“这哪能怪我,谁晓得他动作那么快,不知谁说了一声喝,他二话不说就拿起我们为你准备的特调饮品往嘴里灌,喝得一滴不剩。”
他们想整的是酒量奇佳的魏青枫,她怎么喝都喝不醉,因此几人才合谋要看她醉一回,偷偷的在她的酒里多加了好几种酒,单喝不易醉,混酒喝多了,不醉也难呀!
没想到该被整的人没被整到,倒是把个插花的给灌醉了,标准的一杯倒,把大伙儿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想推卸责任,我不是把人交给李若瑶或林安怡,而是你方大医生方佑文,我就不信你连抢下酒杯都办不到!”他要不是无能,便是故意的。
方佑文很想反驳,但他当时确实也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酒杯已见空。“我吓傻了嘛,何况我以为他真能喝,谁知道是个绣花枕头,跟你的酒量完全不能比,说倒就倒……”
“什么绣花枕头,方佑文,你要我踹你几脚吗?”做错事的人还敢指责别人,身为医生的他应该做出正确判断。
由于烃窑活动相当成功,所以活动结束后,妇女会有成员提议要办个庆功会,就在妇女会的二楼会议室,一群召集人来个小型餐会,佑青诊所的医护人员也在邀请行列中。
妇女会其中一名成员的家里是卖酒的,她丈夫是名酒商,各种洋酒、国产酒都有,想要助兴的她,便叫小儿子搬了几箱来,喝不完还可以送人,反正她也不缺那几个酒钱。
可是酒一下肚就喝海了,原本只是浅酌而已,最后变成人手一瓶,庆功宴成了品酒大会,你一杯、我一杯,开心干杯,白兰地、威士忌、琴酒等混着喝,还分享感想,没多久,几乎大家都醉倒了。
唯二没醉的其中一个是方佑文,他会起酒疹所以根本没喝,另一个则是喝得不多的魏青枫,他们——拨电话请各自的家人来接,很是无奈的向家属解释,再一个一个将他们送走。
偏偏卫擎风家中的电话不知是故障,还是话筒没挂好,始终打不通,而且以张妈、张伯那把年纪想扶他上坡,恐怕非常困难,所以到了最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剩下三个人,和一室的狼籍。
“现在怎么办,把他扔在这里吗?”方佑文问道。他明天早上还有班,不想彻夜照顾一个醉鬼,以免没精神看诊。
假日举办烃窑活动,他本想着散场时间还算早,还可以回家好好休息,谁晓得还要参加什么餐会,菜没吃多少却惹来一堆麻烦。
魏青枫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你可以再没良心一点!你的医德到哪里去了?”
“他又不是我的病人。”方佑文苦笑道。
“可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也有责任!”他要是肯多用点心注意,他们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种进退不得的地步。
看了醉得一塌糊涂的卫擎风一眼,方偌文叹了口气。“我听你的,你决定吧。”
“送回白屋?”此话一出,魏青枫就后悔自己说得太快了。
妇女会在镇东,白屋在镇上,别说扶着一个意识不清的人走上一大段路,光是上到山丘就十分考验体力,她不认为她有本事做到,那太强人所难了。
果然连方佑文也叫苦了,一脸惊恐的摇头。“你先杀了我还比较快,我看起来身体很好,其实底子很虚。”
是呀,她也很虚,“搬运”工作做不来。
他们没考虑找辆车来载,因为太丢脸了,万一卫擎风吐在人家车上多不好意思。
“对了,你家不是在附近吗,让他暂住一晚不就好了。”学妹的家离这里很近,拐个弯就到了。
“你引狼入室。”魏青枫控诉道。
方佑文不免失笑。“拜托,他都醉成这样了,还能爬上床侵犯你吗?我觉得比较应该担心的是你吧,要是你见色心喜,把人家怎么了怎么办?”
“嗟!你想太多。”她还没那么缺男人。
“那你的意思呢?”他们似乎没什么选择。
魏青枫轻拍了拍卫擎风的脸颊,试图叫醒他,最终认命的道:“算了,还是送我家吧,没人看着我不放心。”
“那这里呢?”方佑文环视了室内一眼,一团混乱。
“等金妈妈她们明天来了再处理吧。”魏青枫也是“海口亲戚”,吃饱就走。
“也只能这样了。”反正金会长要是说什么,他只要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就好。
方佑文和魏青枫一右一左的架起卫擎风,三人连成一直线的走向路灯不明的街道。卫擎风虽然喝得烂醉,可问题还真不少,一下子嚷着口渴要喝水,一下子又满脸涨红的说想吐,而且他居然还会认人,他推开臭男人方佑文,两手抱着魏青枫的腰,口中直喊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