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律师在里面吗?”
“没有。”徐光磊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显然不介意迁怒任何人,孟学湛眼祌警告他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他的怪脾气。
“我先走了。”徐光磊脸色阴沉,从她身边步离。
……也许她真的喝多了,才会忘了刚才是小温先生开了大老远的路载她来的:也依稀有点印象,廖总先前就发通知说今晚活动建议大家不用开车来,下班前工业园区的接驳车能接大家从最近的捷运站过来,晚些他则安排了交通车送大家回到市区,要大家尽兴。
在无人的道路上吹着晚风,戴诗佳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她到底在赌什么气,弄到最后还不是整到自己!
她太小看徐光磊对自己的影响力了。
原来经过两年的时间,她还是没有学乖,还是忘了曾经摔得多痛。最令人痛恨的是,她还是会被徐光磊温柔的一面所吸引,沉醉在amp;虽他们能够和谐相处的时刻,一次又一次打从心底燃起卑微又渺小的愿望,甚至……甚至幻想过他们能不计前嫌,能重修旧好。
然而过不了的始终是自己的心,她不信任徐光磊。
他的很多很多话语与行为都误导着她,是他的有心,还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走不出两年前就已经结束的感情?
那一吻,是出于真心还是捉弄?
脑中蓦地浮现他认真生气的眼神,戴诗佳又迷惑了……就当他吻她是出自真心吧,那又为何对于两年前的分手他没有一句解释?
事到如今,她才要求他对两年前的事做出解释,是不是很令人厌烦、令人不耐?一个在感情上成熟的人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可笑……她不只不信任徐光磊,只要靠近他,她也无法完全信任自己的判断力。
路好长……夜里的风很凉,暂时吹散了戴诗佳紊乱的心思。
刚出工业园区时她还见到便利商店,向店员问了路,这一刻她才明白当她问公车站往左还往右,店员指着右边时脸上奇妙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确定要用走的?
戴诗佳停了停,回头看着黑暗的来时路再转回。还是走吧。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公车小亭在不远的前方,她开心地加快脚步,然而走近才看到小亭的背板上贴了一则公告:即日起班次减半,末班车提前一小时发车。
……啥?就这样?减半是从多少减到多少?末班车是从几点提前到几点?到底是有车还没车?戴诗佳轻轻将浮贴的公告掀起一半,确认下方的公车路线图没有提及所停站名以外的有用资讯,将公告归位。
该走回去吗?
戴诗佳思考着,想了想,坐在小亭的长椅上。
总之,先歇歇脚再说吧。她向后靠去,伸展双腿,这时,放在公事包中的手机响起。
徐光磊一路是用跑的,下楼后在工业园区内四处寻了一阵,园区外的主要道路很好认,每隔一段距离都有路灯,但他看不出戴诗佳会往哪个方向走,他先朝较宽的路跑了一段,直到见到一个通往某某社区的路牌才又折回。当他又回到工业园区出入口,喘着气,目光停在对面的便利商店久久,然后跑过街。
向店员询问过后,他照店员所指的方向追去。
戴诗佳说不定早就搭上公车了,又或者等不到公车叫了计程车……她既独立体力又好,甚至曾经自豪地说过步行多远多远的距离,从这里一路走到捷运站都不成问题吧:无论如何她是个会照顾自己的大人,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那焦急万分的心情却没一秒平息。
她喝了酒,她走在四下无人的路上……会不会醉倒在路边?
徐光磊沿途看着路边杂草。
走着走着,路逐渐直了,看得到前方的公车亭,徐光磊眯了眯眼,看清有个身影站起,一身俐落的西装裤装,正是戴诗佳。
急促的脚步缓下来,前一刻还烦躁不安,在见到她时瞬间定下心。时间是九点四十分,晚风很凉,她迎风拨开前发,颊上因酒气而有些红润。
回过神来时徐光磊已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想前进,却怕打破好不容易回归的平静,又与她针锋相对,怕回想起来总是充满不快乐的回忆。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那晚,他跨出了第一步,亲吻她柔软唇瓣时他再也不想说谎逞强,对,他就是那么狡猾,狠狠地甩了她之后又那么渴望她仍念旧情。他渴望自己在戴诗佳心里仍有一席重要的位置。
就算他明白那机会是极其渺茫的。
戴诗佳心里不会没有他,他甚至看得出他仍对她有影响力,问题是他们究竟有没有勇气再一次走向彼此?他在戴诗佳心中是超越一切纷纷扰扰的重要存在,还是只剩不可磨灭的痛楚?
他还是迈出步伐了。
比起吵架,他更不能忍受她故作冷漠。
当徐光磊拖着脚步来到她面前时,她愣愣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
那语气傻得有些不可思议。
徐光磊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握住她的,所有无谓的自尊他都准备好要抛弃。他手尚未触及她的,剌眼的光束射来,一辆车停在了他们旁边。
开门下车的是道高瘦的身影,勾破的牛仔裤与白T,外头套着皮衣,从驾驶座冲下车来一把搂过戴诗佳。“老天!你知道这里有多难找吗?如果我不打给你,你是不是就真的坐在这边干等?!”
她被人紧紧拥在怀里。
那身影徐光磊见过,白色情人节里她痴痴凝视过的大男孩,同时他也忆起曾在之前的品酒活动中不小心听见戴诗佳与之通电话,她资助他的音乐梦想必不是第一回了……他们是认真的吗?他很难想像,但若戴诗佳是认真的呢?如果她认真但这个大男孩只是玩玩呢?
“喔,哈哈,不会啦,大不了叫计程车嘛。”戴诗佳觉得夸张了。她想抬头,但被人压在胸前。
“计程车?”那声音提高了八度,恼她的天真。“导航系统都失灵了好吗!”
“司机大哥是很神奇的。”戴诗佳相信专业。
“喂喂喂!抱够了没?”这时,副驾驶座的门打开,戴诗任下车,双手插在口袋中,抬了抬下巴,“小关,后面还有观众。”
闻言,小关松开怀抱,但一手还搭在戴诗佳肩上,“他谁?”
“我姊前男友。”戴诗任知道当事人不会回答这问题,于是好心地提供答案。
“哪一个?”
“双面人。”想起周日他开车回去接老姊时见到她肿起的嘴唇跟双眼,戴诗任实在很难有好脸色。
“喔……”小关笑容已收,关于这位前男友的事迹她也不是没听过的。
有人一直瞪着她看,戴诗佳清清喉,欲挣脱小关的手,小关却像故意挑衅一样又将她搂近了些。“呃……这样吧,我们大家都先上车再说。”
没人有动作。
但有人脸色已经很沉,戴诗佳呵呵呵道:“我脚有点酸了,徐光磊,你也上车吧,我们送你到捷运站。”
没有人附和。
“我看这边是真的没有公车了,刚刚等了很久,”小关个性她明白,无论如何都是两肋插刀、挺朋友为先,戴诗佳改向老弟求救,偏偏他又转过头去赏路灯。这个该死的老弟,之前不是老徐老徐叫得很亲密吗!怎么翻脸跟翻书一样。“走吧。大家都先上车好吗?”
四人八只眼互相打量着,终于,小关叹了口气,牵着戴诗佳打开前座的门,妥协道:“上车吧,徐先生。”
戴诗任不发一语,识相地坐到后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