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中奔跑的亚德雷突然想到一件事。
为什么我会将芙雷米看得如此重要呢?
魔神苏醒后的第十八天,日落西山的傍晚时分。
亚德雷正奔驰在位于魔哭领中央偏北的森林中,后方跟着韩斯、葛道夫、萝萝妮亚和芙雷米,他们正朝一处名为昏厥山地的地方迈进。德兹和娜榭塔妮亚说那个地方有攸关此战胜负的重要线索。
泰格狃在极度隐蔽的状况下建造,用于祭祀【命运】之神的神殿就坐落于昏厥山地中,泰格狃也在那里制造了一个名为“黑之徒花”,用来抹杀六花的杀手锏。
如今亚德雷一行人的目的便是确认这项情报是真是假,还有如果发现所谓黑之徒花真的存在,就得赶紧找出对方的真面目。
打倒阻碍他们的特质凶具九号是约莫三十分钟前的事,现在摩菈、恰姆、德兹和娜榭塔妮亚正在森林深处等待亚德雷等人会合。
森林之中随处可见尸兵的尸体散乱一地,其中或许包含了亚德雷故乡的村民们。然而现在亚德雷没有时间去悼念他们,甚至连感到哀伤的时间都没有。
“……亚德雷,你走偏了。”
后方传来芙雷米的声音,但是亚德雷却不为所动持续奔跑。
“亚德雷。”
第二次呼唤才让亚德雷回神过来。
“你有在听吗?我说你走偏了。”
亚德雷比照起脑海中的地图与地形,才发现朝会合地点的路的确偏了,亚德雷于是改变方向继续奔跑。
“你是怎么了?样子怪怪的。”
听到芙雷米这么说,亚德雷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其实正如她所说,他现在相当缺乏冷静。因为就在不久前,亚德雷故乡的人们全部死了。
再加上亚德雷的朋友,莱那也死了。在故乡的村民们被带走的恶梦之日,救了亚德雷一命的正是他。当亚德雷还小的时候,莱那对懦弱的亚德雷而言是个憧憬的对象,而他即使沦为尸兵后仍然拼命存活下来,并且为了将情报遗留给六花勇者奋战至今。
而这个朋友刚才在亚德雷怀中去世了,明明要是再早一步的话,或许他就能得救了。
“芙雷米小姐,请你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因为刚才遇到令他相当难过的事。”
萝萝妮亚说了。
“比起这个,你们得说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啊。”
“喵,等到和摩菈她们会合之后再说喵。”
韩斯回答了葛道夫的问题,可是让亚德雷感到苦恼不堪的原因不只有朋友莱那之死,而是他死前留下的最后一项情报。
莱那最后说出的是泰格狃所造的圣具——黑之徒花的真面目。
“黑之徒花是呈现人类姿态的圣具,一名留着一头白发、额上长角、眼神无比冰冷的少女。”
亚德雷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符合这段描述。
不能确定莱那的情报一定正确,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莱那口中的人物就是芙雷米。或许还有其他眼神冰冷,额上长角的少女存在也不一定。
但是亚德雷无法想像莱那会说谎,再从现在的状况来看,黑之徒花除了芙雷米以外别无他想。
要是芙雷米真的是黑之徒花,不杀掉芙雷米就无法拯救世界的话,亚德雷只能那么做,因为他是六花勇者,肩上扛着拯救世界这个重责大任的六花勇者。
可是这让亚德雷简直就像身体被四分五裂一般痛苦,不得不置芙雷米于死地这个决定让他不禁想放弃拯救世界的使命。
要是自己是黑之徒花,为了拯救世界亚德雷会毫不犹豫地自我了断,而要是换做其他伙伴是黑之徒花虽然一样会使亚德雷苦恼,却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但是芙雷米不一样。对亚德雷来说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打从一开始两人相遇以来便是如此。
亚德雷仔细想想,过去自己和芙雷米之间的一些回忆实在是糟透了,虽然她曾经救过他一命,却也好几次持枪相向。
不只对她投以善意的话都被冷淡地打发,有时出言关心她还会收到一句“烦死了”的冷言冷语,甚至有几次直接对亚德雷说“我讨厌你”。
虽然不是出自韩斯之口,可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除了朋友的萝萝妮亚以外,在修行和旅途中也不是没遇过其他女性。即使如此,芙雷米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仍然不是任何人能比的。
亚德雷在内心暗自祈祷,希望芙雷米不是黑之徒花。同时却也有股这个心愿恐怕无法实现的预感。
“看来已经开始了喵。”
韩斯突然开口,从一行人方才穿越森林后便不时传来凶魔的嘶喊声,似乎是与摩菈她们会合的地点发生了战斗。
原本通往神殿的路上被特质凶具九号和尸兵们堵住,既然现在它已死,在它身边的凶魔才转为去阻挡其他的六花和德兹吧。
泰格狃率领的主力部队应该也正朝这里进军,虽然亚德雷预测它们最快也要到半夜才会到达,不过事情总会有变数,要是自己一行人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不难想像最后被凶魔大军包围然后被一举歼灭的下场。
得加紧脚程才行,无论前方有什么挡着他们都不能停下脚步。
“看来今天一整个晚上都得和它们缠斗。”
芙雷米说完便掏出枪将一只进入视线内的凶魔头部打穿,韩斯与葛道夫也各自拔出武器帮助摩菈她们退敌。
……
一瞬间解决掉十五只左右的凶魔后,八人加一只再度开始狂奔,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去替彼此平安无事这点感到高兴。
“你们真慢啊,是去做什么啦?”
摩菈在奔跑的同时如此问了,因为当初众人说好打倒凶具九号后就立刻会合。
“反正一定又是这只笨牛扯他们后腿对吧,你过来让恰姆好好修理一顿。”
听到恰姆这么说,萝萝妮亚不禁微微发出哀号。
此时连芙雷米、葛道夫、德兹和娜榭塔妮亚都投以怀疑的目光,亚德雷心想这下不解释不行了。
这正是亚德雷苦恼的地方,究竟该不该对其他伙伴们说出从莱那口中听来的情报呢?
亚德雷当然不想隐瞒情报,那会使众人开始互相猜忌,进而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局面。可是如果将情报全盘托出,也无法排除芙雷米当场被其他人杀害的可能性。
当亚德雷还在犹豫时,韩斯冷不防地说:
“咪嘻嘻嘻;真是吓了我一跳啊,其实刚才亚德雷突然搂住芙雷米啦喵。”
“什么?”
摩菈发出惊讶的叫声。
“接着还将她带到附近的树丛内喔,虽然我和萝萝妮亚都出言制止他,他就是不肯听,最后甚至脱起衣服来了。害我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差点合不起来喵。”
“喂!别瞎说没有的事啦!”
摩菈已经一副目瞪口呆,芙雷米则是以焦躁不耐的视线瞪向韩斯。
“咦?脱衣服要做什么啊?亚德雷你受伤了吗?”
只有听不懂这段话的恰姆歪头表示不解。
“能请您好好说出事实吗?”
听到德兹这句话,韩斯先是耸了耸肩,接着用眼角余光瞄向亚德雷。眼神中仿佛示意“交给你讲啦”。
亚德雷知道韩斯在想什么,他的意思是最好先隐瞒情报暂时放芙雷米一马,这正合亚德雷的意。
因为除了芙雷米是否真是黑之徒花这点之外,还有一点相当重要,那就是芙雷米本人究竟知道这些情报到何种程度。她连自己就是黑之徒花这件事都不知道吗?还是其实知道却特意对其他人隐瞒呢?
倘若芙雷米是特意隐瞒,代表她就是六花的敌人。
可是如果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代表芙雷米只是遭泰格狃利用,让她在不清楚自己真实身分的情况下与六花同行。只要清楚这个真相,芙雷米肯定也会为了阻止黑之徒花尽心尽力才对。
总而言之,亚德雷决定现在先隐瞒一部分的情报,然后再看看芙雷米对其他情报的反应。
“……嗯,我来解释吧。”
亚德雷一边持续奔跑,一边对伙伴们解释刚才森林之中发生的事情,同时也不忘观察芙雷米脸上的表情变化。
亚德雷先是简单说明尸兵之中还有活口,最先察觉到这件事的人是萝萝妮亚。而那名幸存者其实是亚德雷的朋友,他知道关于黑之徒花的情报等经过。最后才将他从莱那口中听到的有关黑之徒花的功能告诉众人。
然而他有件事没提,就是莱那最后告诉他黑之徒花是种呈现人类姿态的圣具,外观是一名白发且额上长角的少女这个情报。
“莱那……那名尸兵他原本还有话要说,但是他那时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萝萝妮亚也拼命尝试治好他,可是……”
亚德雷说完后摇了摇头,其他正在奔跑的伙伴们也陷入沉默。
“亚德雷,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不是要你别伤心……拜托你务必忍耐。”
摩菈出言安慰亚德雷。
“我对那名勇敢的青年表示尊敬。”
伙伴们纷纷停下脚步,其中娜榭塔妮亚手置胸前说出这句话,葛道夫跟着模仿她,德兹则是改用后腿站立、前脚微微举起以表哀悼之意。恰姆则是露出一副不知如何反应的表情低下头。
至于芙雷米则一副若有所思地看着亚德雷。
“芙雷米,你怎么了?”
“……对不起,它们没有教过我当遇到有人死去的状况时,该说什么才好。”
“这样啊,那就别在意啦。”
亚德雷回话的同时也在观察芙雷米的表情,无法判断出她究竟是在担心亚德雷,还是在担心别的事情?
韩斯也用眼角余光观察芙雷米,不知道他是否有发现什么。
“现在重要的是徒花的真面目,要是无法活用这难得的情报,相信莱那死也不会瞑目。”
听到亚德雷这么说,伙伴们再度往前奔驰。
“夺取【命运】之力吗……真的存在那种圣具吗?我实在无法相信。”
看到摩菈脸色铁青,亚德雷不禁问:
“为什么你这么认为?”
“理由有两个,一是我从未听过能从圣具中夺去力量的方法,因为能操控神之力的只有让神附身的本人而已,即使能透过圣具借用神的力量,直接从圣者身上夺取这种事……”
“泰格狃的确可能办得到吧。”
德兹打断了摩菈的说明。
它的语气绝非猜测,而是相信泰格狃真的会那样做的语气。
“为什么你知道,甚至如此确信?”
亚德雷提出疑问,因为德兹明显比过去在万天神殿学习圣者之术的摩菈懂的还要多。
“一切都是多亏了哈犹哈——我现在只能这样说。”
亚德雷不禁纳闷,德兹的确透过哈犹哈之力能获得以往的知识,但是它们所追求的应该是关于魔神的真面目,为什么会连圣者之力都了解得如此详细?
再说,持花圣者应该对万天神殿的神殿长传授了所有知识才对,就算能观察过去的记忆,也不可能比摩菈知道的还多,因为这就表示持花圣者并未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传授给万天神殿。倘若真是如此,理由究竟为何?
但是比起这些,现在重要的是黑之徒花,以及芙雷米的事。
“亚德雷先生、萝萝妮亚小姐以及韩斯先生,你们从尸兵口中听到的情报只有这些吗?”
德兹再度询问。
“没错,只有这些。”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黑之徒花究竟是透过何种媒介制成的圣具……是宝石、神言之书?还是某种结界、纹章、还是花呢……?”
“莱那死前来不及说完的一定就是这件事吧。”
“我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应该相信萝萝妮亚小姐的话才对。全都是我的失策,毕竟我当时也在现场。”
“失策的不只是你,因为我当时也不太相信萝萝妮亚说的话。”
德兹看来并未对亚德雷起疑,代表他隐蔽情报这件事情没有被看穿。
“那些情报是真的吗?”
对于芙雷米提出的疑问,韩斯回答:
“至少不会是泰格狃的计谋,毕竟我们当时能找到那名尸兵只能算是偶然中的偶然喵,要是计谋的话,它应该会将情报摆在我们更容易接触到的地方才对喵。”
萝萝妮亚也补充:
“而、而且、那个、那个人看起来不是那种会帮泰格狃的人。”
“这样啊。”
芙雷米冷漠地回应。
“但是也有可能,那名尸兵打从一开始获得的情报就是错误的。泰格狃为了隐瞒自己真正的想法不惜欺骗了我还有其他凶魔,那名尸兵或许也受骗上当了。”
“的确如此喵。”
韩斯表示同意,亚德雷也考虑过芙雷米所说的情形。
“你们没能问出那名尸兵究竟如何得知这些情报的对吧?”
“在问之前他就死了呀,要是能早一点找到他的话,或许就能问出来了喵。”
“……真是太可惜了。”
此时芙雷米再度陷入沉思。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真的对于没能问出更多情报而觉得可惜,芙雷米虽然老是扳着一张脸,不表示她完全不将情绪外露。
“光凭这些情报也无法有什么作为,果然我们还是得走一趟【命运】神殿。”
德兹如此说道。
“这是当然,加快脚步吧。”
芙雷米跟着附和,也没做出什么不自然的举动。只知道她也和众人一样焦急,希望搜集到更多有关黑之徒花的情报。
“你在发什么呆啊,阿姨?”
恰姆冷不防的一句话,让正在用千里眼之力观测周遭的摩菈愣住了。
“阿姨不是会用寻找圣具的法术码?快用那个找出黑之徒花啊。”
“你、你说得对,我都忘了。”
“振作一点行不行啊,真是的。”
摩菈连忙咏唱起神言,她的眼睛开始微微发出光芒。然后摩菈便用那双眼仔细观察了伙伴和四周。
“黑之徒花如果不待在六花的身旁就无法发挥效力对吧。那如此一来,是不是代表第七人拿着它呢?”
娜榭塔妮亚说完后,恰姆接着说:
“恰姆认为第七人的任务应该是制造机会,好让黑之徒花接近我们,只要有那个黑之徒花,就算第七人什么也不做,恰姆和大家就会因为纹章消失而全灭……”
“是除了我之外的人。”
芙雷米出言补充,此时亚德雷注意到恰姆脸色铁青。
“恰姆,你还好吧?”
“……恰姆开始害怕了。如果敌人直接攻过来恰姆根本不会输,可是不只之前在肚子里被偷放宝石,现在又出现能消灭纹章的圣具……怎么都是一些凭恰姆的力量无法解决的事啦!”
“你冷静点,恰姆。”
“恰姆没事,没事喔。”
恰姆用力拍了拍双颊,她明显相当害怕。
“怎么样,阿姨,还没找到黑之徒花吗?”
“现在能看到的圣具只有八个六花纹章。无论是这个地方、周围还是我们刚才经过的路上,都没有任何痕迹啊。”
“也就是说现在黑之徒花不在这里?表示还不用担心吗?”
恰姆疑惑地歪头,亚德雷则接在她之后说:
“我记得你那个法术无法找出没被使用过的圣具对吧?”
“没错。能够找到的只有现在正在使用,以及过去在这个地方使用过的圣具。”
“会不会是看到黑之徒花的真面目被揭穿,才慌慌张张停止使用了啊?”
恰姆又说。
“泰格狃应该知道我方有能够发现圣具的法术,恐怕早就想好应对方法了。”
德兹补充,毕竟黑之徒花是泰格狃的杀手锏,想必不是能靠一种法术就轻易找出来的。思考的亚德雷此时提出疑问:
“摩菈,有什么能隐蔽痕迹的方法吗?”
“不能说没有,因为过去有许许多多犯罪者都尝试过,其中肯定有几个成功的案例。话虽如此,如果不先弄清楚黑之徒花究竟是以何为媒介制成的圣具……”
摩菈叹了口气。
亚德雷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他为了寻找葛道夫的下落,从摩菈身上借用了这个找寻圣具的法术,那时他曾用此术看过芙雷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究竟代表芙雷米并非黑之徒花,或是单纯因为黑之徒花没有发动呢?甚至是发动了却无法察觉呢?现今无法判明这一点。
“总而言之摩菈女士,请您接下来不要中断这个寻找圣具的法术。虽然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但我认为至少能起到抑制黑之徒花的效用才是。”
“嗯,这和千里眼之力一起用并非难事,包在我身上。”
摩菈一边奔驰的同时点头答应。
“萝萝妮亚。”
芙雷米以冷淡中带有一丝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你立大功了,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们也无法得知这些情报。”
“哪、哪里,多谢你的夸奖,我很高兴!”
萝萝妮亚以不纯熟的笑容回应。
亚德雷看到这一幕开始思考,假如芙雷米知道自己就是黑之徒花还能说出这种话吗?她理应会因最重要的关键情报尚未被揭穿而做出安心的反应,但是到目前为止芙雷米与平时没有两样。
果然芙雷米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至少在亚德雷眼中看来是这样。
此时,摩菈说了:
“后方有大约三十只左右的凶魔追着我们,附近山边也埋伏着一些凶魔。”
亚德雷不禁咋舌,本以为好一会儿没看到敌人追上来,但看来它们总算准备好阵势要迎击六花了。
“不用想太多喵,把它们通通杀光就对啦。”
韩斯嘴上一边说一边转身往身后的凶魔袭去,混战即将开始。
接下来大约两小时,路途中等着他们的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激战。凶魔们无不拼了命想阻止六花继续前进,当打退一波想继续赶路,下一波马上又冲了过来。亚德雷一行人只好一边消磨敌人数量一边往前迈进。
负责在最前线杀敌的是葛道夫和萝萝妮亚。看到面无表情一一抹杀凶魔的葛道夫以及叫骂着各式各样粗话打斗的萝萝妮亚,即使身为伙伴都不禁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危险啊,芙雷米!”
位于阵型后方的亚德雷发现有只蛇型凶魔朝正在狙击敌人的芙雷米身后扑去。他先是从旁一剑砍下头部,再用麻痹针让即使断成两截仍持续攻击的蛇型凶魔动弹不得。
“谢了。”
“背后就交给我吧。”
亚德雷说完后便在芙雷米身后摆起警戒架势防范周围,对两人虎视眈眈的凶魔数量相当多,亚德雷不断用飞针与长剑牵制它们。
战斗的同时亚德雷仍然在思考。要一边注意周遭,一边挥剑杀敌的同时持续思考这种事,对一般的战士来说或许是件难事,但是亚德雷从前就是如此训练过来的。再加上这几天遭遇的战斗都让亚德雷不得不这样做,因此他早就习惯得差不多了。
果然他还是很难想像,芙雷米其实知道自己是黑之徒花这个可能性。
芙雷米不仅在雾幻结界救过亚德雷一命,也协助他揭发娜榭塔妮亚的假面具。
而在六花一行人踏入魔哭领后,芙雷米也做出许多贡献。举凡六花要逃离泰格狃的魔掌时她自愿殿后、在斩指森林内也于最前线进行侦察、还有狙击凶具九号的都是芙雷米,她没有做出像摩菈、葛道夫和萝萝妮亚那样让其他人困扰的举动。
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不知道自己是黑之徒花的证据,因为不能排除在雾幻结界那时的行动只是想揪出另一名第七人,在魔哭领奋勇杀敌的模样也是为了不被众人怀疑而装出来的可能性。
最诡异的是她在进入雾幻结界之前与亚德雷相遇的时候。
芙雷米当时说,她不会和其他的六花会合,因为只要一相见就会被杀。最后是亚德雷强硬将她带来的。
假如芙雷米是黑之徒花并打算杀害其他伙伴的话,那时的举动可说相当不合理。毕竟只要不接近六花勇者,黑之徒花便无法发挥效用。要是当时亚德雷没有插手的话,芙雷米到底打算怎么做?
将这几点列入考虑的话,果然只能判定芙雷米不知道她自己的真面目。
“亚德雷,我看你似乎在想事情,可是现在可以请你专心战斗吗?”
“不用替我操心啦,我一边想事情也能战斗,因为我可是地表最强啊。”
“真有你的。可是还是老样子,太过自大。”
芙雷米叹了口气。
“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吧。要是一个不留神而受伤,我会很困扰。”
“各位,前方的地形相当险峻,赶快点亮照明。”
摩菈对其余伙伴出声提醒。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原本靠着一丝夕阳余光赶路这个做法似乎到了极限。亚德雷于是碰了腰袋中的光之宝石,并咏唱以前学过的神言。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将光线尽量调弱。
然而对凶魔们来说黑暗根本不成问题,只见一名疑似指挥官的凶魔一声令下,位于前方的凶魔便一口气扑了过来。
“杀出重围吧!”
葛道夫只身冲入凶魔群中,靠着他那身铠甲与强健的肉体,一面抵挡凶魔攻击一面奋勇杀敌。
战斗的同时亚德雷继续思考。芙雷米并不知道关于自己的真相,这让亚德雷感到更加难受。
要是芙雷米彻彻底底是名敌人,亚德雷认为自己能对她下杀手。即使这段日子与芙雷米的互动让他产生些许共鸣,也能将这些当成一场梦忘掉。
但如果芙雷米是与他们一同奋战的伙伴,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的话——
“可恶……”
下不了手。亚德雷无法杀了这样的芙雷米。即使此举等同背叛了整个世界,甚至会让他因此丧命,以及会妨碍他完成赌上整个人生的复仇行动,亚德雷的答案还是一样。
究竟为什么?亚德雷扪心自问。
从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开始,亚德雷就相当在意芙雷米。当时芙雷米抱着小狗的画面深深虏获了他的心,因为在亚德雷眼中看来,芙雷米远比她怀中那只小狗痛苦百倍。
亚德雷的恋曲并非来自心动,而是心痛。
之后在雾幻结界之内,亚德雷得知了她的过去。包括曾彻底效忠于泰格狃与母亲的事、被派去暗杀可能成为六花勇者的后补之事,以及一输给恰姆就被它们抛弃甚至差点遭杀害的事。
芙雷米将她复仇的理由告诉了当时被迫从伙伴身边逃离的亚德雷,她说她憎恨泰格狃与母亲的理由不是它们抛弃或是想杀害她,而是由于它们利用了她的爱情,并以虚假的爱情欺骗她至今。
“我无法原谅的不是它们想杀我,而是假装爱着我啊。”
亚德雷忘不了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芙雷米靠着憎恨活到现在。失去栖身之所的孤独包覆着她,使她眼中浮现的全是绝望。
亚德雷相当了解那种痛苦,因为他和芙雷米是同类,同是一名人生除了复仇以外没有其他意义的孤独复仇者。
但是亚德雷认为,芙雷米心中绝非只有绝望与憎恨。
那双抱着小狗的手,也是救了当时痛苦不堪的亚德雷的手,让亚德雷清楚看见芙雷米真正的模样。
亚德雷确信,她原本一定是名心地善良的少女。
亚德雷想看看那样的芙雷米,想替她找回那个现在被绝望及憎恨压垮而看不到的真实面貌,那个连芙雷米自己都认为早已不复存在的真实面貌。
亚德雷清楚自己想这样做的原因是爱慕之情,同时也是他的梦想。让芙雷米幸福地活下去,这就是亚德雷现在的梦想。
然而,只要确定芙雷米就是黑之徒花,除了杀死她以外没有任何能阻止黑之徒花的话,这个梦想就会瞬间破碎。
“发现【命运】神殿了!”
此时从阵列中央传来摩菈的声音,她正在使用千里眼之力,一种当她身处山中才能发挥效用的能力。
“神殿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处。各位再撑一下!就差一点了!”
众人点了点头,并加快爬坡的脚步。
“凶魔的样子如何?”
“我正在找……神殿之内没看到它们,看来所有凶魔都出来迎击了。代表只要将附近一带地凶魔解决后,就再也没有凶魔会来妨碍我们。”
亚德雷看向空中。夜色尚浅,距离泰格狃率领的主力部队来到此地似乎还有一点时间,足够他们调查神殿内部了。
“葛道夫和恰姆,你们顾好摩菈。其他人负责歼灭凶魔喵。”
听到韩斯提出的意见,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同时往四方散开。
“摩菈你没必要参与战斗,专心调查神殿内部以及留意是否有圣具发动就好喵。”
摩菈点点头,继续集中精神使用千里眼之力和寻找圣具的法术上。
当亚德雷对残存的凶魔一一投以毒针迎击时,韩斯从后方追了上来。
亚德雷心想,看来他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正合我意,因为自己也有话要对韩斯说。毕竟当时他也听到了莱那最后的遗言,是时候和他好好讨论,做出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芙雷米的决定。
“你怎么看?”
韩斯以接近听不到的细微声音发问,因为要是太过大声,或许会被正在使用千里眼的摩菈听到也不一定。
“我看不出芙雷米有任何不对劲,而从到目前为止的举动判断,我认为她不晓得自己就是黑之徒花这件事。”
亚德雷用确信的口吻回答,没想到韩斯回以亚德雷的却是冰冷的视线。亚德雷第一次看到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他露出这种表情。
“这是头一次喵。”
“……什么头一次?”
“头一次对你感到失望喵。”
这句话让亚德雷受到颇大的打击。这不是亚德雷第一次被韩斯嘲笑或是挖苦,但现在这句话与先前的那些明显不一样。
“从我们开始朝神殿前进那时开始,芙雷米明显在烦恼某些事情,而且还特意隐瞒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你的眼睛烂到连这点程度的事都看不出来咩?”
“某些事指的是什么?”
“天知道喵。”
韩斯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你算是个能干的家伙……结果仍然只是个小鬼呀。”
韩斯如此说道。身为一名暗杀者的他,过去曾与各式各样的目标及委托人接触。相较之下,亚德雷至今将近一半的人生是在艾特洛居住的山里度过,双方在经验以及看人眼光之间的差距可说一目了然。
即使如此,亚德雷仍然确信自己与韩斯不一样,和芙雷米的心灵有共鸣之处。因此不管韩斯怎么说,亚德雷都决定不再怀疑芙雷米。
“我确定她真的在烦恼,但是还没有找到她就是敌人的证据,看来目前还是先放过芙雷米比较好喵。”
亚德雷也有同样的意见,【命运】神殿中究竟有何玄机?弄清楚这点后再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迟。
要是继续说下去会遭到其他伙伴怀疑,正当如此心想的亚德雷打算离开韩斯身旁时,韩斯冷淡地说了:
“有句丑话先说在前头喵。我等等才会和萝萝妮亚说,毕竟她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喵。”
亚德雷看向队伍前方萝萝妮亚大声叫骂的模样,要和这种状态下的她交谈的确相当困难。
“只要一确定芙雷米是黑之徒花,我马上会杀了她喵。”
亚德雷强忍动摇神色,提出反论:
“芙雷米又不知道自己就是……”
“她的确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就是黑之徒花,即使那样我还是会杀了她喵。”
韩斯抢在亚德雷之前说了。
“到时可别碍事呀,亚德雷。”
韩斯似乎示意已经无话可说而转身离去。亚德雷看着他背影的同时,再度巩固了自己心中的决定。
要是芙雷米知道自己是黑之徒花并对伙伴们撒谎就杀了她,关于这点他和韩斯的意见是一致的。
要是芙雷米不知道这件事而只是遭到利用的话,亚德雷就会站在芙雷米那边,并找出一个既不让她死,也不让其他伙伴杀掉她的方法。
这个做法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危险,甚至有可能会让六花全灭,亚德雷已经下定决心不会改变这个决定。刚才韩斯那些冷酷的话语反倒让亚德雷更加确信这一点。
一定有方法能保护芙雷米,只要能到达【命运】神殿,说不定就能找出封印黑之徒花,或是阻止它吸收六花纹章力量的方法。如此一来就用不着对芙雷米下手了。
还有其他办法。莱那不也说了吗?黑之徒花只要不待在六花身边就无法发挥效果。也就是说,只要让芙雷米远离其他六花就行了。
虽然放她自己单独行动有点担心,可是芙雷米是很强悍的,她一定能够生存下去。
即使这样做会使一行人损失一名贵重的战力,不过也能趁机派她担任诱饵或假动作的任务,因此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甚至之后也可能找出其他能保护他的方法。
让芙雷米幸福是我的梦想,我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失去了她的笑容。
“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啊。”
亚德雷不禁自言自语起来。身为地表最强的男人,没道理连让一名少女幸福这种小事都办不到。
……
由于离神殿只剩几百公尺仍没看到凶魔前来阻挠,担任先锋的萝萝妮亚就这样照着摩菈的指示笔直前进。这时,摩菈利用回音之力对亚德雷说:
“亚德雷,不太对呀。”
他专心听摩菈继续说下去。
“凶魔们的行动和先前完全不同,竟然有凶魔开始离开我们跑去躲起来了。”
亚德雷认为这很奇怪,到目前为止凶魔无一不从正面直接朝六花发动攻击,目的看似要阻止一行人接近神殿。没想到竟然会有凶魔开始逃跑,亚德雷有点讶异。
“你怎么看?下个指示呢?”
“……怎么看都像是陷阱啊,似乎是打算等我们进入神殿后再出手妨碍调查。一举歼灭它们吧,进入神殿等这件事办完也不迟。请你先找出凶魔藏在何处,再对大家传达我这个决定吧。”
摩菈再度利用回音之力传达指示,只见伙伴们开始一个个散开,开始消灭那些躲起来的凶魔。
亚德雷也与一只凶魔陷入激战。它不像先前的凶魔那般只懂横冲直撞,受到亚德雷的攻击负伤时居然懂得不断往后方退去,亚德雷感觉到背后很明显有人在指挥它们。
当他投出麻醉针让敌人停止动作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飞来一发子弹打碎了凶魔的头。
“怎么啦?我可不需要你帮忙喔。”
亚德雷转过头去如此说道,原来是芙雷米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亚德雷心想,她难道是有什么事找他吗?
“尸兵那件事已经没问题了吗?”
“是啊,现在没时间让我去想那些,何况为了死去的莱那,我得继续往前迈进才行啊。”
“是吗,那就好。”
然而下一秒,芙雷米再度单刀直入地问:
“你从刚才开始在想什么?”
摩菈此时对亚德雷传达他附近躲着凶魔的消息,在两人前往那里的途中,亚德雷尽量保持平静的态度回答:
“想东想西啊,例如黑之徒花究竟用什么制成,现在又位于何处?第七人又是谁?还有到达神殿之后下一步该怎么办?大概就这些吧。”
“就是因为看起来不像只有这些,我才会问你。”
芙雷米一边说,一边用子弹抵御一只凶魔的攻击。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在想该怎样做才能让你幸福。”
“你这人也真闲。”
芙雷米以冰冷的声调说。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啊,打从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就没停过喔。”
“那我劝你还是多想想别的事吧。我的幸福根本连想都不必想,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是什么啊?”
“就是完成复仇再静静地死去,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听见这些话的亚德雷陷入沉默。两人同时不忘依照摩菈的指示寻找敌人。
“就是因为答案绝对不只有你说的那样,我才会想到现在啊。”
“我的幸福是什么不是你能管的事。”
芙雷米冷漠地表示拒绝。
“现在没有空让你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集中在战斗上吧。”
一点都不是无关紧要,这可是关系到你的事情。亚德雷如此心想。
“抱歉,我不打算停止,而且也无法停止。因为我发现,我已经不时会去思考关于你的幸福了。”
“像个傻瓜一样。”
“我脑袋中在想什么也用不着你来管。”
“……话是这么说没错。”
两人随后不发一语,彼此之间飘散着尴尬的气氛。周遭能听到只剩萝萝妮亚的叫骂声、摩菈下的指挥声,以及凶魔们吼着疑似暗号的叫声而已。
“不是只有死亡才算得上幸福吧。你不也说过想和你养的狗再见一面吗?”
“那已经不重要了,就算见到面也没什么意义。反正到最后我还是会死,根本不能一直养它。”
“即使这样你还是想见,我没说错吧?”
“没用的,魔哭领太宽广了。不管我再怎么喊,再怎么吹狗笛也传不到那孩子的耳中,更不可能找得到它。”
说这么多结果还不是想见吗?亚德雷心想。
“或许这只是件小事,只要能让你感到幸福,我就会全力去办。是你让我陷入这种心情的喔。”
“是吗,那就随你高兴。”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你再次见到你养的狗。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绝对不会食言。”
芙雷米听了这番话后摇摇头,仿佛在表示“无聊透顶”。
“话说回来,你那只狗叫什么名字啊?”
“我直到最近才知道,原来人类会替狗取名字。”
“到时再见到你的狗记得帮它取个名字喔,这样做比较好。”
此时不知为何,芙雷米的心情变得相当糟。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你,讨厌到想从后面给你一枪。”
和这家伙之间真的没什么好的回忆啊。就算这样,自己心中对芙雷米的想法并未有所改变,这让亚德雷相当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你们在聊些什么,但是有两只凶魔朝你们那边去啦。恰姆没能拦下它们,正往你们所在的位置逃走。”
听到摩菈的声音传来,亚德雷和芙雷米开始警戒起周围动静。从刚才开始的确不断听到凶魔的叫声,似乎是用暗号对其他凶魔下达指令。
相当接近了。亚德雷如此判断。
没想到就在下一秒,草丛中飞奔出了两只凶魔,一只是中型的狮子凶魔,另一只则是小型的白蜥蜴凶魔。
同一时间亚德雷投出麻痹针,芙雷米则是开枪,结果都打偏了。
两只凶魔想就这样穿过两人身旁逃走,亚德雷见状继续发动攻击想拦下狮子凶魔,同时也对芙雷米说:
“白色那只就交给你了!”
亚德雷认为芙雷米能拦下白蜥蜴凶魔,没想到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当芙雷米想要装填下一发弹药时,弹药竟从她手中滑落。白蜥蜴凶魔就趁着这个空档溜过她身旁。
这是亚德雷第一次看到芙雷米装填弹药失败。平时她手指的动作毫无停顿,往往快到亚德雷无法清楚看完整个流程。
只见芙雷米的视线死死盯着白蜥蜴凶魔不放,也没做出任何想追上前的反应,似乎是因某种原因吓到了。
没时间去想这些了,亚德雷赶紧朝白蜥蜴凶魔后方追去。
白蜥蜴凶魔不断喊叫着。从它的声音判断应该是只会说人话的凶魔,然而亚德雷却无法听懂它现在叫声中的内容。
此时,亚德雷看见原本在远方打斗的德兹朝这里跑了过来。
“不用来帮我!”
亚德雷大叫。
他继续追着白蜥蜴凶魔穿过树丛与岩石区,来到一处位于半山腰的空地。
空地内有十只以上的凶魔倒地不起,从伤痕判断应为萝萝妮亚所击倒的。但是却不见刚才还追着的白蜥蜴凶魔踪影。
然而一眨眼,地上有些理当早已死去的凶魔竟弹起身来,并一齐朝亚德雷袭去。
“!”
起身袭来的凶魔有三只,不是能马上解决的数量。当亚德雷好不容易一边翻身闪躲攻击,一边用剑与炸弹解决掉它们,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小心!”
一道雷击伴随着德兹的声音电焦了亚德雷脚边一只凶魔,本来他以为已经化为死尸的凶魔弓身抽搐了几下后才气绝身亡。
亚德雷讶异心想,原来是两段式陷阱吗?先让数只凶魔在此地装死,再把六花其中一人引诱到这里。接着出其不意发动第一次突袭后,最后在六花以为解决问题松懈下来的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看来背后有一只脑袋相当灵光的凶魔在指挥。
“您没事吧?”
面对德兹的关心,亚德雷点了点头。
“解决白蜥蜴凶魔了吗?”
“它没有逃到我这边来。”
这下糟了。亚德雷猜测,那只凶魔应该就是在背后指挥的家伙,不该放有能力想出如此高水准陷阱的家伙存活太久。
“……亚德雷、德兹,凶魔似乎全数被消灭了。”
此时传来摩菈的回音之力。
“真的吗?白蜥蜴凶魔也死了?”
“……我确认过,已经没有活着的凶魔了,放心吧。”
亚德雷于是开始照摩菈的指示前去会合,但怎么也无法完全抹除心中的不对劲。芙雷米竟弄掉弹药,以及那只白蜥蜴凶魔。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德兹为何急着前来救他?
算了,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如此心想的亚德雷选择不再去想这些问题。
……
几经波折之后,亚德雷一行人总算到达了【命运】神殿面前。
虽然刚才消灭凶魔时就能看到神殿在不远之处,等到真的快到达时依然令一行人感到紧张,神殿的大部分都埋在岩层之内无法目视,可是定睛一看便能发现有个疑似是屋顶的部分。
其实还有一道门埋在土堆中,门却被锁上了。
死板的外观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神殿,简直像是一座要塞甚至监狱。
“这点面积的话似乎能马上调查完。”
听到亚德雷这样说,摩菈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建筑物里面看来是没什么,只有一间类似人类居住的房间,以及另一间疑似凶魔在使用的诡异大房间。重要的恐怕是地底之下。”
“地下有什么?”
“……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个迷宫。等等,我现在正在探查内部的路。”
听到摩菈的描述,亚德雷认为这栋建筑物绝非什么神殿。无论是地下室、迷宫还是厚重的墙壁,都不是一座神殿该有的部分。
突然之间,摩菈大大倒吸一口气。连处于昏暗环境中都能清楚得知她脸色大变,让亚德雷心想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这、这是……”
“怎么回事,摩菈?”
亚德雷问道。摩菈迟疑了一会儿后,朝向德兹和娜榭塔妮亚的方向说:
“抱歉,接下来这个地方不能让你们一起进去。”
“唉呀?”
一旁的娜榭塔妮亚发出惊讶的声音。
“此话怎讲?都到这一步还得吃闭门羹,那就没有带我们来的意义了。”
“但是我不能让你们这两名六花的敌人接近那个啊。”
“摩菈,你发现什么了?”
亚德雷虽然这样问,摩菈却以一副连说都不敢说的模样摇了摇头。
“要找出黑之徒花的真面目,我们的知识或许能派上用场。恕我直言,摩菈女士,我们无法接受您这个提议。”
此时恰姆对德兹的话提出反对意见:
“恰姆觉得既然都到这里来了,德兹它们不就没用了吗?干脆把它们杀掉啦。”
此话一出让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却有一只手轻轻制止了恰姆拿着狗尾草的那只手,是芙雷米。
“德兹它们还有用处,至少现在是如此。”
此时芙雷米另一只手上制造出炸弹,将它投向土中的门,在一、两次爆炸声中,锁着门的锁便被炸碎落到地面。
“虽然不能松懈对德兹它们的监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黑之徒花的真面目。”
“您愿意替我们说话吗?太感谢您了。”
芙雷米以冷淡的声音回答德兹:
“这么做不是为了你。”
正当德兹与芙雷米打算踏入门内,摩菈却挡在门前阻止了它们。
“芙雷米所言极是,但在这里面的……”
“你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喔,到底在里头看到了什么?”
摩菈支支吾吾地说:
“位于迷宫中的巨大房间内……有一名圣者,虽然怎么看都像具尸体,我相信她还活着。”
“那有什么问题吗?”
摩菈继续以更加迟疑的语气说下去:
“毕竟我是用千里眼看到的,没有百分之百把握。只是我多心的话,希望各位别取笑我,我认为那名圣者……就是持花圣者。”
六花勇者们无不惊讶到目瞪口呆,其中亚德雷发现到德兹和娜榭塔妮亚不只无动于衷,甚至露出一副“果然在这里啊”的表情。
葛道夫与亚德雷合力撞开门后,所有人一同踏入【命运】神殿之中。外头只留下恰姆的几只从魔警戒动向。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看不出来,可是神殿内部光线相当充足,镶在天花板内的玻璃灯中有许多发着光的宝石,和亚德雷所持有的一样,是光之宝石。
尽管那应该是种相当珍贵的宝石,没想到此处居然直接拿来代替油灯,就连彼埃纳的竞技场与法院之中都没有奢侈到这种程度。
神殿内部的构造与外观一样,在让人感觉不出神殿风格这一点上毫不逊色。不只门口大厅地板上铺着绒毯,四周墙上也挂着许多画像,简直就像贵族居住的豪宅。
摩菈简短地对其他人说明了上层神殿与下层迷宫的构造,而疑似持花圣者的关键人物就位于迷宫的最深处。
“真的是持花圣者没错吧?”
亚德雷一行人不管大厅还有厨房等地方,直直朝通往地下迷宫的道路迈进。
对亚德雷来说,持花圣者与其说是一名过去的人物,不如说给他一种童话故事内的登场角色的感觉,即使刚才听到她就在此地,或是说可能还活着,亚德雷也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大概千年前,当世界即将在魔神与凶魔的侵略下毁灭时,持花圣者毫无预警地出现,驱使着当时无人知晓的圣者之力与谁都无法抗衡的魔神打得难分难解。
在将魔神封印至落泪乡后,持花圣者留下了六花纹章与用来选拔勇者的神殿,并且向世人传达成为圣者的方法。亚德雷一行人现在能与凶魔抗衡的原因,说是全拜持花圣者遗留下的这些遗产所赐也不为过。
最后,持花圣者与出现当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管世人再怎么找,也没发现任何关于下落的线索。
根本不是人类能办到的举动,不过也有人认为持花圣者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神。
“她还活着这一点恐怕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命运】圣者之力绝非我们能想像。当然更不能断言她无法解决人类寿命有限这个大问题。”
摩菈如此说道。
“在持花圣者消失之后,至今仍未出现下一名【命运】圣者。原本众人认为是【命运】之力较为特殊的原因……没想到真相竟如此单纯吗?”
然而现在,持花圣者活不活着已经不重要了。问题在于她为何会在此地,泰格狃究竟在此地做了什么,以及德兹它们又打算在此地做什么?
正如摩菈所担心的,亚德雷也认为让德兹它们接近持花圣者相当危险,因为一点都猜不透它们的下一步为何。
但是想更加了解关于黑之徒花的事,德兹的知识也许能派上用场。
“就是这里吧?”
当一行人推开位于神殿中央房间的铁门后,出现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一旁还很亲切地设置了扶手。在这段通往地下的路上也能看到装着光之宝石的玻璃灯,虽然数量稀少导致四周显得昏暗,对探索并不构成影响。
为了以防万一,迷宫入口处也让恰姆留了几只从魔守着。接着亚德雷一伙人开始奔驰在铺有石地板,四周砌有红砖墙的迷宫内,听从摩菈的指示不断上下阶梯。
“不太妙,构造太过复杂了。摩菈女士,您晓得路该怎么走吗?”
“没问题,我已经找到通往深处房间的最短路径了。”
“泰格狃也造了一座真麻烦的东西啊,要是我们没有摩菈女士的话可就麻烦了。”
如同德兹所言,这座地下迷宫可说大到不像话,照平常的探索方式来找少说也得花上一整天。六花之中有能使用千里眼之力的摩菈在,只能算是幸运。
“德兹,你本来就知道持花圣者在这里对吧?”
摩菈一边跑着一边对它提出质疑。
“我先前知道的只有持花圣者还活着,以及她落入泰格狃手中这两件事而已。”
德兹毫无隐瞒地回答。
“先前我并不知道确定的地点在哪,只是觉得这里最有可能。我也不知道泰格狃在这里做了什么好事,虽然大致上也猜得到。”
“为什么你知道持花圣者还活着?难道也是因为哈犹哈的关系吗?”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德兹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为何没说出这件事?”
“我没有义务对各位说出所有知道的情报。”
“我知道了,你们的目的在于利用我们六花来到持花圣者身旁没错吧?你们究竟想对持花圣者动什么手脚!”
“对我与娜榭塔妮亚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揭穿泰格狃的阴谋并且保护六花勇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目的。”
亚德雷听着它与摩菈交谈的同时认为德兹在说谎,它们两个让人无法相信的家伙怎么可能没在背后打如意算盘。打从一开始,它和娜榭塔妮亚的目的就是利用六花接近持花圣者。
嘴上说要协助六花,或许不过是为了达到此目的的借口罢了。
似乎是看穿了亚德雷心中的念头,娜榭塔妮亚说:
“想找出第七人与阻止黑之徒花这两个目的绝无虚假,没必要操心喔。”
亚德雷一行人就这样照着最短路径一口气冲刺,大约十几分钟便突破了地下迷宫。眼前竖立着一道厚重铁门,让众人即使不特意开口问摩菈,也知道这里便是最深处。
门看似没有锁上,然而在踏入房内之前韩斯开口:
“葛道夫还有恰姆,你们要好好监视德兹它们的举动喵,一有不对劲就马上告诉我们喵。”
于是三人加一只留在门外,剩下五人则无声无息地进入房间内。
“……就是那个吗?”
内部是面积少说超过一万平方公尺的巨大正方形空间。天花板及四周墙壁都是由白色石块构成,而且毫无任何装饰,就是如此空荡荡的一间房间。
映入五人眼帘的是房间正中央,一名坐在椅子上的人物。
该怎么说好呢?一切都太过于诡异,让亚德雷不知该把视线往哪摆才好。
椅子上坐着的那名人物明显成为一具干瘪瘪的木乃伊,变成深褐色的肌肤几乎只能算是骨骸上贴层薄皮的身体,还有深深凹陷的眼窝。
可是奇怪的是,木乃伊身上穿得相当华丽。身着一袭带着大量白蕾丝边,简直就像亚德雷印象中前去欣赏神前比武大会的贵妇人会穿的礼服,而且还是与这个古老的房间毫不合适的全新礼服。
头发早已掉光的头上戴着一顶以假花编成的精致王冠,一眼就能分辨出它来头不小。
“咪嘻嘻,真会打扮啊,和我听说的完全不同。”
一般在关于持花圣者的传闻中,她身上的衣着相当朴素。据说她全身只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而且连鞋子都不穿,脸上则总是戴着特殊的面具。
所以无法想像穿得如此华丽的木乃伊会是持花圣者。
亚德雷再走近一点后,发现木乃伊竟被锁链绑住。不只礼服下微微露出的手腕脚踝,几乎全身都缠绕着锁链。锁链大约有人的大拇指那么粗,从外表看来腐锈得相当严重。
正当亚德雷伸手想碰触那些锁链时,摩菈出声制止了他。
“不要随意碰触!那些锁链是圣具,虽然还不清楚效果,里头恐怕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亚德雷闻言赶紧缩手。
“呜哇,恶心死了!那什么啊?真的是持花圣者吗?”
从门缝中偷看的恰姆不禁呻吟。
“你好好监视行不行喵?”
韩斯训斥。
奇怪的不只有木乃伊,亚德雷接着将注意力集中到一些写在椅子周边地板上的诡异文字。
这些文字亚德雷有印象,雾幻结界神殿中的石板上也刻着类似的文字。似乎是圣者们以法术制造圣具时使用的话语,也就是所谓的“神言”吧。
以椅子为中心约莫半径五公尺的范围内写满了密密麻麻、似乎正在微微散发光芒的青色文字。
芙雷米则是一瞥持花圣者后,便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神言之上。
“这真的是持花圣者吗?”
“我如此判断是有根据的,再仔细点瞧瞧你也会发现。”
听到摩菈如此说,亚德雷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起木乃伊。
如此一来,他发现木乃伊左手缺了整根小指,无名指和中指则是缺前端部分。传说过去持花圣者在与凶魔的战斗中失去左手指,即便后来持花圣者使用【命运】之力治疗这些伤口,也没办法完全复原。
另外,木乃伊还缺少左耳。此伤产生的经纬传说内也有提及。
至于嘴角延伸至下巴的撕裂伤,是过去与一个名为魔王卓孚雷的凶魔战斗时受的伤,右手腕骨骼显得有些扭曲则是遭到魔神的触手扭断。
木乃伊身上这些众多的伤痕,都与传说中描述的持花圣者一致。
“虽然不能排除只是刚好伤在同一部位的尸体这个可能,不过我也认为这具木乃伊就是持花圣者。”
“刚才不是说她还活着喵?”
韩斯紧接着提出质疑。亚德雷也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大约在三小时前他们所遇见的尸兵群虽然同样骨瘦如柴,身体也大多开始腐烂,至少还有维持生命机能的作用在。可是眼前这个身体完全不同,怎么看都是具木乃伊。
“……她的确还活着,既会呼吸,心脏也还在跳动啊。”
听到摩菈这样说,亚德雷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难道是,这具木乃伊会起身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喵?”
“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亚德雷接着站到持花圣者面前,对她说:
“初次见面,持花圣者,我是地表最强的男人亚德雷。如你所见,我是六花勇者,为了封印魔神来到这里。”
他说到此停下来等待回话,持花圣者却毫无反应。
“我有件事想请教你。现在出现了一名假的六花勇者,那个人持着与其他纹章一模一样的第七枚假纹章混进我们之中。凭我们的能力无法分辨真伪,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还是没有反应,亚德雷于是缓缓伸手碰向她未被锁链缠绕的肩膀部分。
“失礼啦,持花圣者。”
亚德雷摇了摇持花圣者的身体,身上的锁链虽然喀啦喀啦发出声音,本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萝萝妮亚和摩菈也走近持花圣者。
“既然碰了也不会立即发生危险,那就先尝试替她治疗看看吧。”
摩菈手上放出的光芒被吸进持花圣者体内,而萝萝妮亚虽将手贴上持花圣者的身体试着操控血液,却一会儿就放开手了。
“……我的能力行不通。她的体内一滴血都没剩,这样我根本无计可施。”
“既然是这样,不就表示她已经死了吗?”
亚德雷问道。
“明明连一点血液都没有心脏却还在跳,我不懂为什么她能活着。”
“摩菈,你这边如何?”
亚德雷看向摩菈的方向。即使她正持续灌输山之菁华,持花圣者的身体依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然而目前除了继续试下去别无他法。
“我觉得还是有一丝丝希望喵。”
“是啊。”
刚才听到摩菈说持花圣者就在此地时,亚德雷心想这下子或许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再怎么说她就是制造出六花纹章的人,当然也能找出谁是假的第七人。他同时也认为,或许能从持花圣者口中得知更多有关黑之徒花的情报。
可是现在看她这副模样,想要问出情报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被锁链绑着?为什么穿着一身现代的礼服?泰格狃又对你做了什么?
还有一些更该问的问题。例如你为什么还活着?千年前又为什么会毫无预警地销声匿迹呢?
亚德雷感觉诸多谜团不仅没有获得答案,反而越来越错综复杂。
摩菈最终将手离开持花圣者身上,摇了摇头说:
“怎么样?”
“束手无策。就如同萝萝妮亚所说,从身体状况来看根本难以想像她还活着。”
“那到底为什么还活着?”
“【命运】之力是一种拒绝术者不想看到的未来发生的能力,理论上看来是无所不能。只要用【命运】之力加以干涉,可能就可以拒绝自己会死亡的未来,或是改变成继续存活下去的未来。”
看来从持花圣者本人口中问出答案的方法是行不通了,现在的线索剩下地板上这些神言。
芙雷米从刚才开始就跪在地上解读着神言,萝萝妮亚也在放弃治疗持花圣者后就集中在神言上。
“你们两个都看得懂吗?”
“对、对不起……我、我一点都看不懂。”
萝萝妮亚如此回答。
“这不能怪你,毕竟我当初只教过你战斗和治疗的技术而已。芙雷米你如何?”
“多多少少吧,有很多地方太难让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不是用无法解读的神言语系写下的,你看这部分。”
芙雷米指着接近神言中心的某部分说:
“我认为这恐怕是一种从圣者身上夺取力量的术式,你有见过吗?”
摩菈凝视了一会儿后回答: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术式……但是的确,这个术式能夺取圣者之力。”
“其实当我听到尸兵口中那些情报时仍然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可信度相当高。”
摩菈接着对萝萝妮亚说:
“把恰姆叫进来,我们继续解读吧。萝萝妮亚,你去代替恰姆监视的工作。”
“好、好的。”
萝萝妮亚出房间换成恰姆进来,三人分工合作解读地板上的神言。
“看来这是空刻神言,竟然用了这种稀奇的神言啊。”
“空刻之力的起源是谁?持花圣者?”
“语系结构与【命运】之力如出一辙,既然采用双圆术式写成,代表术式核心可能不在中央。”
三名女性讨论起神言的内容,亚德雷和韩斯不只跟不上话题,甚至根本听不懂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两人不禁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亚德雷、韩斯,你们没事的话就帮忙探查一下这间房间以外的地方。这间房间周边还有几个可疑的小房间,里头或许有一些我用千里眼没发现的东西也不一定。”
“好,我知道了。”
正当亚德雷准备走出持花圣者所在的这间房间前,他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我先问一下,你们如果解读出地上的神言,能知道什么吗?”
“简单来说的话,神言就是一种记载着圣具能力的术式,若说神言内容能决定圣具的能力也不为过。同里可证,只要解读出神言,就能了解圣具含有哪些能力。”
“也就是说,解读出地上这些的话……”
“就能知道在这间房内制造的圣具为何,恐怕正是黑之徒花吧。”
芙雷米说完之后继续埋头解读神言。
“这里的神言是这个持花圣者写的吗?”
恰姆盯着神言看的同时提出疑问。
“不,是别人写的。”
“你怎么知道?”
“持花圣者遗留下的神言之书目前保存在万天神殿内。可是,持花圣者的亲笔字又丑又乱,和这些神言差得可远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啊?亚德雷暗自讶异,那名传说中的持花圣者原来也有着人性的一面。
“算了,走吧,韩斯,我们待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
亚德雷说完便准备走出房外,而韩斯则是停下来细声对摩菈说了些悄悄话。
“你说了什么?”
“要提防德兹,就这样而已喵。”
亚德雷虽有点在意,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了。
两人出了房间后对葛道夫和萝萝妮亚解释目前状况,并且叫他们继续在这里看着德兹与娜榭塔妮亚,于是娜榭塔妮亚表示:
“亚德雷先生,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没有,你们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亚德雷斩钉截铁地回答,现在只希望他们别再惹出什么事来。
“你对我们的警戒心太重了,我觉得我们能帮上你很多地方喔。”
“不必。”
娜榭塔妮亚耸了耸肩。亚德雷不管她们,打算开始调查附近几间小房间。韩斯负责西侧,自己则负责东侧部分。
亚德雷于是一边向摩菈问路,一边搜索起东侧几间小房间。首先进入的是一间摆放数张沙发、餐具柜,西洋棋盘以及升官图、以及一些简易调理器材,看似休息室的房间。上头布满了灰尘,一看就知道长时间没有任何人使用。
在不远处则是一间疑似研究室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墙上还挂着告示板并排大量书柜。不过,有些能成为线索的物品几乎早已被带走了。
看来这座迷宫曾经有大量人类与凶魔出入的迹象,虽然无法得知他们究竟在此做了什么。
之后亚德雷即使持续搜索也没找到能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禁让他开始觉得白跑了这一趟。
此时他脑海中浮现了芙雷米和韩斯的事。只要这样下去,一行人迟早会找出黑之徒花的真面目。倘若那真是芙雷米的话,韩斯肯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亚德雷一边思考一边继续搜索。下一间进到的是一间凶魔使用的房间,里头有几具凶魔的尸体,天花板上垂吊着光之宝石的灯。
看到这副景象的瞬间,亚德雷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还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付诸实行,得等到摩菈她们解读完再视情况。不过只要有必要,那就只能做了。
“摩菈,摩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不一会儿,摩菈的声音透过回音之力在亚德雷耳边响起。
“什么事?”
“你看得到这个房间里有凶魔对吧?刚才我感到身后有某种东西的动静,你有看到是什么吗?”
“……抱歉,我方才专心在解读神言的工作上,没空看你那边。我现在这样看,你那里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吗?”
“……我知道了,抱歉打扰你啦。”
摩菈没有空用千里眼看着这间房间,那就有机会成功。
大约一小时之后摩菈再度传来消息通知亚德雷,说是解读完成了。
当亚德雷回到持花圣者所在的房间时,所有人已经集合在门前了。摩菈一看亚德雷走近便开始说:
“……各位,我接下来要宣布我们解读的结果。说实话,情况相当不乐观。”
摩菈苦着一张脸说道,但亚德雷并未因此动摇。
“首先,房间里的那位可以断定是持花圣者本人没错。因为地板上写着的一部分神言,是用来从旁边的圣者身上吸收【命运】神力的术式,代表椅子上那名圣者,除了持花圣者以外别无他想。”
亚德雷点了点头,继续听摩菈说下去。
“再来,我们也知道那股被夺走的神力被拿来制造何种圣具了。用来吸收持花圣者残留力量的圣具……也就是黑之徒花,证实了那名尸兵的情报千真万确。”
“目前一切都在预料之内,还有呢?”
“要造出持有强大力量的圣具,不可或缺的便是术式。只要透过写下神言来赋予圣具能力,圣具便会将它显现出来。所以只要能看懂术式,就能掌握圣具的能力与外形,我们就是因此大致了解了黑之徒花的能力。”
“不太对劲喵。”
韩斯提出疑问:
“既然只要解读神言就能得知圣具的能力,泰格狃为什么没有将它消去喵?而且根本不需要特意在这种地方写下术式不是吗喵,要是被发现岂不等于自找麻烦?”
“看来有必要跟你们说明,神言一旦写下就不能消去,因为会连带对圣具上的能力造成影响,最后完全失去效用。”
“那不就是说只要破坏这些神言,黑之徒花就会失去效用了喵?”
“这个做法行不通。地上的神言是用一种名为空刻神言的特殊文字写下的,把它想成神力制成的墨水就行了,因此绝对无法消除。”
“呜喵……”
亚德雷接着提出问题:
“那又为什么泰格狃选择将这些神言写在这里呢?应该还有更难被发现的场所才对啊。”
“这个术式启动的关键在于从持花圣者身上夺取神力,不写在持花圣者所在的位置附近便无法发挥效果,所以泰格狃才会把神言写在此地吧。”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吧。”
“唔。”
摩菈稍微想了一下该如何说明。
“然而,此处写着的神言没有说明有关黑之徒花的全部情报。术式分为两部分,主要的核心部分在此,剩下的则在其他地方。我用千里眼找过,术式的另一部分不在这座神殿之内,恐怕是制造黑之徒花的人……也就是泰格狃和它的部下们特意隐藏起来。”
“这下难办啦,该怎么办才好喵?”
韩斯叹了口气,摩菈则继续说下去:
“我们先将这里究竟写了哪些情报告诉你们,当时萝萝妮亚救下的那名尸兵,他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这样啊……”
亚德雷闻言稍稍受到冲击,他心里其实希望莱那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因为只要这样就没有杀死芙雷米的必要了。
“黑之徒花会吸收六花纹章的力量。说得更正确一点,也有可能是让某种东西吸收力量的圣具。目前看来,无论是黑之徒花自己吸收或是让成为某种东西吸收的媒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真是不清不楚。”
“等一下我会说,其实尚未明朗的部分相当多,目前已经可以确定只要有黑之徒花在,我们身上的纹章之力都会消失。下场就是除了芙雷米以外的人难逃一死,而芙雷米也会变得无法对魔神造成伤害。”
“公主呢?”
此时葛道夫说话了。
“公主的、纹章、也会消失吗?也难逃、一死吗?”
“不晓得,由于娜榭塔妮亚的纹章本身就是一种等同例外的存在,因此我现在无法下定论。同理,会不会对第七人所持的纹章造成影响这点也还不清楚。”
娜榭塔妮亚回答葛道夫说:
“即使是我,要是没有纹章也无法在魔哭领生存下去。持有能让人类在魔哭领内存活这种能力的,只有泰格狃的部下们而已。”
“先别管娜榭塔妮亚会如何了,重要的是纹章什么时候会消失,我们到底还剩多少时间?”
“这得视黑之徒花会吸收多少力量而定。很不幸的,我认为目前黑之徒花已启动了,因为空刻神言呈现活性状态。要是尚未发动的话,空刻神言是不会发出光芒。然后,黑之徒花启动时间越长力量也越强,它能将吸收来的力量转变成自己的力量。代表吸收越多力量,黑之徒花就越强大。当接近魔神……正确来说是封印魔神的结界时,效果会更加显著。”
“为什么?”
“因为六花纹章原本就是封印魔神结界的一部分啊。当六花纹章、黑之徒花以及封印魔神的结界聚在一起时,黑之徒花就会开始从结界吸收力量。结界内封印魔神的强大力量会使黑之徒花获得强化,同时也因此加速六花纹章流失力量。”
“意思就是说……”
“要是我们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抵达落泪乡……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亚德雷听到这里身体不禁窜上一股恶寒。要是当初没有决定要绕道来神殿,或是途中没有和德兹及娜榭塔妮亚会合的话,六花勇者一行人早就玩完了。
“真的只能说是运气好喵。”
就连一向老神在在的韩斯都显得表情凝重。
“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光靠黑之徒花接近魔神是没用的。我们解读出只有在六花纹章处于附近的场合,黑之徒花的力量才会增强。只要六花纹章不在旁边,黑之徒花便无法从封印魔神的结界中吸收力量。”
亚德雷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只要六花勇者不接近魔神就不会有即刻性的危险。
“我们还知道了一件事,就是能启动黑之徒花的似乎只有泰格狃而已。恐怕是用来警戒卡尔癸克及德兹使出计划时的保险吧?”
“泰格狃的确会这么做,因为它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
德兹说道。
“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做。危机尚未解除,只要黑之徒花还待在我们身边,身上的纹章早晚都会消失。”
“最糟的状况是我们可能得分成两路行动啊。莱那他说过,黑之徒花只要不待在六花身边就无法发挥力量。那么只要我们兵分两路,就至少有一边能逃离黑之徒花的影响。”
亚德雷此话一出,摩菈脸上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芙雷米于是代替难以启齿的摩菈继续说:
“……那样也没用。黑之徒花启动的瞬间的确需要六花勇者在一旁,但一旦启动之后,即使远离六花也能继续吸收力量。即使吸收的速度比起待在身边时来得慢,却不代表黑之徒花的效果会因此消灭。”
“危机虽然减轻了……却无法彻底躲掉的意思啊。”
亚德雷心想这下不妙,原本还以为就算芙雷米真是黑之徒花,只要让她远离其他人独自行动即可。没想到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伙伴们的表情变得相当凝重,不只有六花,连德兹和娜榭塔妮亚也皱起一张脸。到目前为止,众人均以为只要找出黑之徒花的真面目就有办法可以应付,却没想过或许早就为时已晚的可能性。
“还有几个办法可以阻止。一个是和其他圣具一样要求启动者本人停下它,不然就是杀掉启动者,这我在雾幻结界时也说过了。另一个则是直接破坏圣具本体,不过对此我有个地方相当在意。”
“是什么?”
“房内地上还刻着一个诡异的术式,内容显示当黑之徒花遭到破坏时,目前某个尚未启动的能力就会发动。”
“……某个?”
“上头没有提到详细内容。”
“这不是不太妙?表示即使想破坏黑之徒花也有风险?”
“这还很难讲,的确有那种遭到破坏之后才会发动能力的圣具。不过既然力量来源的圣具被破坏,产生的效果也只会有短短一瞬间,根本无法发挥什么庞大力量。虽然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让黑之徒花继续存在还要危险。”
话虽如此,亚德雷觉得不能因此忽略这一点。
“接着由我来说哪些情报没提到。一个就如刚才所说的一样,要是破坏黑之徒花,不知道会发生何事。另外一个则是黑之徒花吸收的力量最终究竟流向何处?剩下还有关于它的材质、形状等情报也是只字未提。这些可能就是泰格狃最怕曝光的情报吧。”
“真是糟透了,明明那才是最重要的情报……”
娜榭塔妮亚罕见地皱起眉头,在场其他人心中也与她想法一致。
其实亚德雷是知道的,黑之徒花的真面目为何。
他不禁犹豫起该不该将情报全盘托出,最终认为现在还不是时机。在静静听着这些话的同时他也看向韩斯和萝萝妮亚,两人似乎都没有要发言的意思。
“我们也无法得知纹章大约经过多久才会消失,这点不是神言没有提到,而是因为受到黑之徒花启动后的状况影响。”
芙雷米如此说明。
“没有任何可以得知剩下术式在哪的线索吗?”
“不能说完全没有。我们解读出剩下的神言是透过一种名为‘虫仪刻印’的方法记录下来。”
“那是什么?”
“一种在微小的东西……例如手环、木片或手掌大小的木桩上刻下神言的法术喔。剩下的神言就被刻在这种小东西上,并被保管在某处。”
“在如此广大的魔哭领中……”
“要找到那个几乎是大海捞针。”
一阵静寂飘荡在众人之间。就在这个时候,德兹与芙雷米同时开口打算说话。
芙雷米于是示意要德兹先讲。
“失礼了,能让我插句话吗?”
“有什么事,德兹?”
“我们其实也找出了一些情报。”
六花们闻言不禁感到讶异,同时对萝萝妮亚及葛道夫投以抗议的眼神,不是要她们好好监视别让德兹乱来吗?
“请别担心,我们绝非刚才到处乱跑,而是待在此地看到持花圣者的模样想起了一些事,就只是这样罢了。首先,持花圣者不是被泰格狃关进此地的。”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待在这里。自从至人类世界销声匿迹后,她便在此地挖掘了巨大的洞穴躲了进来。”
“……你凭什么断定?”
“因为持花圣者坐的那张椅子和绑住她的锁链,都是千年之前持花圣者亲自打造的圣具。”
亚德雷显得有点讶异。
“两种都是力量极为强大的圣具。椅子的能力是将这间房间本身化为一个结界,无论人类或是凶魔都无法进入。然后即使此房间被人发现,这件事也会瞬间从那个人的记忆之中消失。”
“我们不是进来了吗?”
“这个圣具已经静止不动了,恐怕是泰格狃使它停下的。”
德兹接着说:
“绑在持花圣者身上的锁链也是她自己打造的,不但被锁链绑住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其他人也无法移动她分毫。同时,外人也不可能对被绑住的人造成任何伤害。这些就是这个圣具的能力。”
“你为何知道这些?”
“因为我们……我与哈犹哈,以及卡尔癸克和泰格狃看到了。持花圣者极为隐秘地、私底下打造着这两样圣具的现场。”
“……”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她的目的为何,因为世上已经没有需要她动用如此强大圣具的敌人存在了。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居然是持花圣者为了绑住自己所打造出的圣具啊。”
亚德雷闻言直直盯着持花圣者,觉得她看起来变得相当诡异。
“千年以前,打倒魔神后便行踪成谜的持花圣者在此地挖了这个巨大洞穴后,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制造了这些房间,并且将自己用锁链绑了起来。”
“我搞不懂啊,你的意思难道是持花圣者自己将自己关了起来?”
“没错。”
德兹点了点头。
“不是因为圣具被凶魔或其他敌人夺走造成的吗?”
“不可能,世上没有能够将持花圣者监禁起来的存在,即使结合当时存活下来的所有凶魔恐怕也难以抗衡。”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要做这种事?”
亚德雷小声自言自语。
“恐怕泰格狃靠着哈犹哈留下的圣具找到了持花圣者的所在地,接着它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破除结界,进到这间房间之中。再来它夺去了持花圣者身上的神力,并且制造出黑之徒花。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认为事实应该与这段推测相去不远。”
德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说谎,亚德雷又再度看向门缝内的持花圣者。
她比想像中还要充满谜团。无论是自己将自己监禁起来,或是为何会落入泰格狃手中等,都让亚德雷找不出个中缘由。
“从摩菈女士你们搜集到的情报还可以知道一件事实。那就是制造出诸位其中一人所拿着的第七枚纹章的不是泰格狃,而是持花圣者本人。”
德兹接着说出这番推论。
“要是泰格狃是从持花圣者身上夺取神力再造出第七枚纹章,这个地方应该会留下用于制造的神言才对,房内地板上只有关于黑之徒花的神言。表示制造出第七枚纹章的,除了持花圣者自己之外别无他想。”
摩菈此时也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
“泰格狃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说是制造第七枚纹章的是持花圣者,自己只不过是使用了它,没想到那些竟然是真话啊。”
德兹点头回应并接着说:
“持花圣者究竟是何时制造出第七枚纹章这件事,就连哈犹哈都没能查出来。也不清楚她制造纹章的目的为何。”
倘若如此,那第七枚纹章的存在代表了什么?第七人又究竟是谁?虽然得到了许多新情报,谜团却越来越复杂。
“利用了第七枚纹章的是泰格狃……它却是持花圣者亲手打造的……”
摩菈单手扶额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或许表示第七枚纹章本身对我们是无害的也不一定,不,它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只是泰格狃将那个原本为了我们六花勇者打造的纹章抢去利用罢了。”
德兹回答亚德雷这个问题:
“的确有可能。”
“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认为一找到第七人就要马上杀掉,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可能反而会带来危险。因为一旦杀了第七人让第七枚纹章消失,事情不是会变得更糟吗?”
摩菈提出质疑。
“喵,话不能这么说,第七人可是泰格狃送进来的敌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喵。”
回答韩斯问题的人是恰姆:
“那就别杀了第七人不就好了。只要将第七人的双手砍掉双眼挖掉,就什么都办不到了,也不用担心第七枚纹章会消失喔。”
“对耶,的确如此喵,恰姆真聪明啊喵。”
“嘿。”
两人就这样开心地谈论着亚德雷压根不想采用的方法。
“不过只要找不出第七人,谈论这些也没用……即使还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但小心点总是好的。”
众人听到摩菈这句话均点头称是,只有亚德雷仍无法释怀。要是第七枚纹章真的能帮助六花勇者的话,为什么持花圣者要隐瞒它的存在呢?
再说,持花圣者真的是自己人吗?要是她不是自己人的话,六花勇者又是什么?
德兹的话看来还没说完,不过这次的语气中稍微缺少了自信。
“我还有话要说,但这不是推论,充其量算是揣测……”
“没关系,你说吧。”
“我想泰格狃恐怕有着能控制人类内心,并且让他们听自己命令行事的能力。”
这不是极为重要的情报吗?亚德雷心想。
“我如此说的理由有两个。第一个是当我的同志们观察那些身为泰格狃部下的人类时,发现了一些诡异之处。虽然绝大部分的人类都是被威胁,或是被它欺骗才不得已跟着它,却有极少数的人类对泰格狃展现出绝对的忠诚心。”
“……所以?”
“真的是极为少数,据我所知只有一或两人,但是都是具有高度的神言知识,足以担当研究机关核心位置的人物。”
“只有这样根本算不上根据啊。”
“另一个理由就是持花圣者制造的结界,这个结界绝非轻易就能突破。不只任何圣者或凶魔不可能,就算我或泰格狃动用所有知道的神言知识,恐怕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我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让持花圣者本人将结界解除。”
“你的意思是持花圣者遭到泰格狃控制,受它指使的意思吗?”
“这是我的推测,不过不清楚持花圣者究竟被泰格狃控制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被指使做了什么。”
这番话让众人一时之间无法置信。毕竟持花圣者是守护世界最重要的存在,要是她真的遭到泰格狃控制,这个世界就玩完了。
“但是现在世界仍然好好的,也顺利选出了六花勇者的诸位。我想不透这其中的意义代表什么。是泰格狃无法完全控制住持花圣者导致……还是有其他理由呢……”
“那么第七人也是遭到泰格狃控制了喵?”
“……或许是如此,也或许并非如此,我实在无法下定论。”
第七人遭到泰格狃控制,这么想的确有可能,不过对象或许不局限于第七人而已。第七人、泰格狃的控制能力,再加上第七枚纹章,事情依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当亚德雷还在沉思的时候,芙雷米开口了:
“我也有话要说。”
被德兹惊人的发言一吓都忘了,芙雷米刚才也打算发言。但是关于房内地板上黑之徒花的情报已经说完了,她还想说什么?
“怎么?情报不就只有这些吗?你还想到什么?”
摩菈有点讶异,连亚德雷也不禁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我有一个想法,就直接从结论开始说吧。”
亚德雷怎么也没想到,下一刻芙雷米竟说出了一句让他心脏差点跳出来的惊人之语。
“我认为黑之徒花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