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人肯定会替我将芙雷米逼上绝路喔。”
处于黑暗之中的泰格狃如此说道,魔神苏醒后第十三天,从亚德雷一行人击退娜榭塔妮亚逃离雾幻结界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正在听泰格狃说话的是三翅蜥蜴凶魔。
“你一定觉得放不下心对吧,到底我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呢?在知道我一切计划的你眼里看来,会对这项看似极不成熟的计划担心也是在所难免。”
三翅凶魔并未做出回应。
“我是这么认为的。世界上不可能会有十全十美的计划,追求这一点只是白费功夫。当然,事先预测出敌人的每一步,再将他们引导至我的预料之内也是可以。不过这样一来已经称不上敌人了,敌人就是会做出出乎我方意料的举动。不管是拟定得再怎么周全的计划,都有可能因为敌方做出无法预测的行为、偶然事件,甚至我方友军犯下的低级失误而产生破绽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
“拟定出不管敌人怎么出招都无懈可击的计划看似可能,果然还是不行啊。为了修补计划的破绽所想出的办法也有可能出现问题,这样下去只会成为恶性循环罢了。”
三翅凶魔没有做出回应,泰格狃也没有要它回答的打算。
“也就是说,拟定计划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赌博喔。不管再怎么想破头去应付预料之外的状况发生,总会有必须听天由命的时候。既然我们不赌不行,那么究竟该赌在什么东西上好呢?”
“……”
“我将一切赌在我所相信的东西上。在这个什么都不足置信的世界中唯一的真理,就算全世界都与我为敌,只有这样东西不会背叛我。我就是将一切赌在这样东西上了,这是我所认为的最佳策略。”
三翅凶魔知道泰格狃真正相信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三翅凶魔回想起,过去自己在当泰格狃的肉体时得知的计划内容。
泰格狃制造出凶魔与人类之间的孩子——芙雷米,并且在将她培养成一名实力坚强的战士后背叛了她。
必须让芙雷米成为货真价实的六花勇者才行,泰格狃说这是形成黑之徒花的必要前提,并且对缺乏神言及圣具知识的三翅凶魔做了详细解说。
黑之徒花是一种极为强大又具有复杂功能的圣具,它的容器需要具备以下几种条件。
首先,容器非得是凶魔的身体才行。过去泰格狃曾经利用人类多次尝试制造黑之徒花,却全数失败。即使将人类的身体转变成黑之徒花,也会由于无法负荷而丧命,只有使用凶魔的身体时才会成功。
原因究竟为何?要是知道这一点,也不用如此辛苦了。
再来,黑之徒花并非只靠凶魔的身体就能完成,身体上还必须具有六花纹章才算真的完成。
这是因为光凭黑之徒花一种圣具无法发挥任何效果,必须要先让其身上的纹章变质后,才有办法去吸收其他纹章的力量。
芙雷米正是世上唯一一个既拥有凶魔的身体,又拥有六花纹章的存在。
六花纹章只会出现在发自内心誓言打倒魔神的人身上。对于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宣示效忠魔神的凶魔而言,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拿到。这就是为什么需要芙雷米这个拥有凶魔身体,人类心灵的人存在的必要。以上都是三翅凶魔从泰格狃口中听来的。
然而泰格狃又说了,光凭黑之徒花一人无法取得胜利。
六花勇者或许不会相信芙雷米这个凶魔之子,这有可能会让她自暴自弃而轻易在战斗中舍弃性命。
泰格狃说,必须要有一个人来负责保护芙雷米才行。
……
希望你把其他人叫来这里集合,芙雷米如此告诉摩菈后便静静站在原地不动。胸中涌现的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不安。
因为自己是黑之徒花,现在依然持续吸收着其他人的纹章之力,这一点仍未改变。虽然刚才那只能操控人心的凶魔确实想致她于死地,不过这不能成为判断她究竟该活还是该死的依据。
“泰格狃准备了两套计划,芙雷米的死反而会让六花全灭啊。”
如此主张的人是亚德雷。
“这全是亚德雷的策略,只是假装想让你死而已呀。”
然而韩斯却这么说。到底孰真孰假,谁才是第七人?或者其实他们两人都不是?
芙雷米的命运还没有下定论。
“……你怎么还活着呢?”
最先从迷宫内现身的人是恰姆,她身旁的从魔一看到芙雷米就采取备战架势,同时芙雷米也举起了枪。
“明明刚才听到你要自杀恰姆才总算放心了,难不成你打算背叛六花吗?”
“情况有变。”
看到塞满通道的大量从魔蠢蠢欲动,芙雷米为了应付它们一齐扑上来时的情况,在左手中制出一颗小型炸弹。
“凶魔打算杀了我,目的与动机仍是未知数。”
“……凶魔要杀你?这是怎么回事?恰姆听不懂。”
“我不是说别再打了吗?”
恰姆语芙雷米的周遭响起摩菈的回音,同时五叉路的另一头也传来声音。
“我觉得摩菈女士说得相当有理,能否请你们在开打之前先将情况解释给我们听呢?我们可是完全摸不着头绪啊。”
德兹与葛道夫走了过来,而恰姆一看到德兹出现顿时释放强烈杀气。
“……臭狗,公主跑去哪啦?你让她做什么去了?”
“这我不清楚。我既不知她想做什么,也不知她做了什么。”
“少骗人了,你和公主不是在暗地里偷偷策划诡计吗?”
即使恰姆用力瞪着德兹,德兹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葛道夫看到芙雷米还活着有点惊讶,他之所以没有像恰姆那样马上动手,是因为他完全不清楚目前的情况。
“我把、行李都、搬来了,我觉得、有必要。”
葛道夫将所有人放在持花圣者房内的行李搬了过来,让芙雷米不禁认为他设想周到。
“芙雷米,你找到、你不是、黑之徒花的、证据了吗?”
“可惜并没有,不如说情况更加恶化了。”
葛道夫闻言变了一张脸,恰姆则仍对德兹及芙雷米双方释放杀气。
“芙雷米!”
听到这个声音让芙雷米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同时却也涌上不安。原来是气喘吁吁的亚德雷从五叉路的另一头跑了过来,他一看到芙雷米的身影便安心地吐了口气。
“……你没事啊。”
芙雷米无法直视亚德雷,因为他身上的伤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对不起。”
“你在道歉什么啊?你不是为了我好好活了下来吗,何必道歉呢?”
亚德雷的笑容显示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不过芙雷米无法直视他的脸。自己一直以来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意,还会错意以为他其实很讨厌自己,这正是伤害他的主要原因。
“啊~~又跑出一个该杀不可的人了。真伤脑筋耶,怎么要杀的家伙越来越多啦?”
恰姆以抱怨的语气说道。
“亚德雷、我现在、仍觉得你就是、第七人,也觉得、应该把你、绑起来。”
“葛道夫,现在还不能确定。”
“……我没有、相信你到、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
紧紧相依的芙雷米与亚德雷对上葛道夫加恰姆,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中,摩菈和萝萝妮亚总算出现了。摩菈借萝萝妮亚的肩膀一跛一跛地拖着她那麻痹尚未完全消除的身体。
“我得请你解释清楚了,亚德雷,为什么你要攻击我?”
摩菈虽然没有马上摆出备战架势,却明显对亚德雷怀有敌意。
“我知道你很重视芙雷米,也能理解为什么你想护着她,不过这次你做得太超过啦。”
芙雷米叹了口气:
“看来已经没有人要相信你。”
“……我早就做好这个觉悟了。”
此时,从摩菈等人身后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接着不停喘着气的娜榭塔妮亚便冲进一行人之中。从她身上遍体鳞伤的模样看来,应该是与韩斯缠斗到现在。
“快救救我啊,葛道夫,我被韩斯先生攻击了!”
紧接在娜榭塔妮亚之后现身的是韩斯,他将剑朝向亚德雷、娜榭塔妮亚与芙雷米。
“别激动韩斯,在开打之前先解释一下状况行不行?”
“呜喵,等到杀死芙雷米再来解释也不迟呗。”
似乎是要回应韩斯这句话,恰姆开始指挥从魔行动;亚德雷、芙雷米及娜榭塔妮亚各自紧握武器摆出应战架势;萝萝妮亚惊慌失措,一副不知如何是好;摩菈、德兹与葛道夫则介入双方之间要他们停手。
“……我说过现在要好好谈谈,还是真的非得把你们绑起来才肯乖乖照做?”
韩斯这时似乎是觉得强硬开战对他不利而收起了剑,愣住的恰姆只好默默阻止从魔出手。
“很好,韩斯,让我们不要用刀剑,而是话语来一决胜负吧。”
见到亚德雷的笑容,韩斯也跟着露出微笑来回应。
“……喵,这主意不错。”
摩菈叹了一口气后对其他伙伴说:
“好啦,谁要先讲?”
……
首先解释的人是亚德雷,他向众人交代到目前为止的经过。
首先他被韩斯指认为第七人,而葛道夫也同意这个说辞。于是他为了守护芙雷米展开行动,却半途遭到摩菈阻拦。这些部分芙雷米是头一次听说。
亚德雷接着开始述说他的推论,泰格狃准备了第二种陷阱,而陷阱启动的条件就是芙雷米死亡。所以第七人才会为了这个陷阱打算让芙雷米死。
“证据就是我和萝萝妮亚刚刚都被敌人控制了。刚才就连我都觉得非得让芙雷米死才行,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只凶魔被我杀死了,从亚德雷这段话看来,它肯定就是能操控人心的凶魔。”
芙雷米接在亚德雷之后补充,同时手指一旁埋没在倒塌瓦砾堆的甲虫凶魔。
“此话当真?萝萝妮亚小姐,你刚才有受到操控吗?”
德兹询问道。
“不、不会错的,我当时突然觉得非得杀了芙雷米小姐才行,而且丝毫没有感到不对劲,直到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啊……虽然没有办法证明,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
萝萝妮亚拼命向众人解释。
“这么说起来……”
有点感到不解的恰姆突然开口:
“恰姆想起来了,恰姆刚才也突然认为根本不是听猫先生指挥去找公主的时候,而是应该先将芙雷米杀掉才对。那个时候虽然觉得没什么,不过这样看来恰姆很有可能也被操控了。”
即使有点犹豫,恰姆仍说出这件事。这让摩菈、葛道夫和韩斯都相信亚德雷说的是事实。
“没想到敌人真的打算杀了芙雷米吗……一时之间真叫人难以置信啊。”
“比起这个,公主的问题比较大吧。”
听到恰姆这样说,娜榭塔妮亚笑着回答:
“我为我做出令各位怀疑的举动道歉,不过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因为当时能找出判断芙雷米小姐究竟该不该死的证据的人只剩我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假装背叛六花跑去与敌方的凶魔接触了。”
娜榭塔妮亚说明她刚才逃离恰姆等人身边后便开始找寻凶魔,因为虽然摩菈说迷宫内没有其他凶魔,她还是认为敌人会突然出现并展开行动。结果她果然在迷宫内发现了凶魔,于是上前与它们接触,希望得到它们的帮忙。
然后娜榭塔妮亚向众人说刚才她与白蜥蜴凶魔接触的过程以及它的能力。听到这里芙雷米察觉,虽然关于伪装能力是第一次听说,但它正是过去假装爱着自己的其中一只家人。
半年前与几个小时前,芙雷米两次都没能成功杀掉那只凶魔,让她不禁对于自己太过天真感到懊悔。
娜榭塔妮亚解释白蜥蜴凶魔不仅要求她去杀掉芙雷米,同时更对操控人心的凶魔下达指示,并且要其他凶魔去拦住身为不确定因素的德兹及葛道夫。
“正因为我明白了敌人真正的目的,才会决定出手帮忙芙雷米小姐喔。”
芙雷米心想,果然还是不该轻易相信娜榭塔妮亚的说辞。
“……我说公主啊,你难道真认为那凶魔说的都是实话?”
韩斯说道。
“它怎么可能轻易对你这名敌人泄漏情报喵?在我耳里听来,那凶魔肯定是受了亚德雷指使,故意告诉你错误情报呀。”
“你这个说法不太可能,因为当时它们交谈用的是暗号喔。”
娜榭塔妮亚此时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德兹已经在泰格狃阵营不知情的情况下解读出它们所使用的一部分暗号。
“对了……它还说了一件令我相当在意的事。”
“什么事?”
“好像是叫什么‘继承’吧?说杀了芙雷米小姐后要实行继承,还说只有第七人知道方法。”
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个诡异的关键字都有了反应,于是娜榭塔妮亚将当时凶魔所说的话完整告诉他们。
“从你听到的这段话中无法得知这个‘继承’指的到底是什么啊,你难道没有听到其他线索吗?”
亚德雷发问。
“请别开玩笑了,当时不是能打听出更多情报的场合啊。”
芙雷米开始思考,现在既不晓得娜榭塔妮亚的话是否句句属实,也不知道她听来的情报是真是假。倘若这些话都是真的,就能以此为根据得到一些假设。
“……在我死之后去让某种东西,或是某人继承黑之徒花的能力来继续吸收纹章之力,恐怕这就是敌人的计划。”
“等等,这有可能办到吗?阿姨你快说啊。”
恰姆这样一问,让摩菈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烦恼了许久。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们不可能,但是现在事情早就超乎了我能理解的范围。就连泰格狃手上关于圣具与神言的知识,恐怕也远远超过万天神殿。”
“德兹,娜榭塔妮亚,让我听听你们的意见。”
德兹显得有点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认为相当困难,但并非不可能办到,不先将那些关于黑之徒花的神言解读出来,我实在不敢把话说死。”
“第七人打算让芙雷米死,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主张。凶魔打算杀掉芙雷米这件事已经无庸置疑。虽然不能全盘相信娜榭塔妮亚的话,不过要是她说的都是事实,我们绝不能让敌人实行什么继承。现在你们再说说看,真的该杀掉芙雷米吗?”
“亚德雷啊,那第七人到底是谁呢?”
听到摩菈这样问,亚德雷想都不想就将视线移到某一人身上。
“……这样啊喵,如果你的推论是正确的,最可疑的人的确就是我。”
看到恰姆惊讶地瞪大双眼交互看着亚德雷与韩斯,芙雷米心想她应该是怎么也没料到韩斯竟然会遭到怀疑。
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是恰姆异常信赖着韩斯,或者说对他这个人抱有好感。
“你在胡说什么啊,亚德雷?”
“恰姆你别插嘴。听好了,韩斯,我并非无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举凡怀疑我、想杀掉芙雷米,在当时那种状况下部是情有可原,光芒文字也有可能只是你看错了。不过你太急躁又强硬,简直就像老早就决定好要那么做一样,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就是第七人。到目前为止你有什么话要解释吗?”
韩斯叹了口气,一边搔头一边开口:
“我的主张还是没变喵。亚德雷是听从泰格狃的命令行事,不过不知道是中了德兹口中所谓泰格狃能操控人心的能力,还是出于自愿的就是啦。为了要让我们六花全灭,他守着芙雷米,不惜说谎看到光芒文字,甚至挟持摩菈做人质都要阻挠她自杀喵。敌人会去操控萝萝妮亚和恰姆,还有将假的情报告诉公主,这些全都是亚德雷为了不让芙雷米死而想出来的策略啦。”
芙雷米此时看了一下所有听韩斯解释的伙伴们。
刚才昏过去的摩菈以及不了解事情经过的葛道夫与德兹似乎无法做出结论;恰姆明显站在韩斯那一边;萝萝妮亚加上娜榭塔妮亚则接受了亚德雷的说辞。不过芙雷米自己却还没能做出决定,到底哪一方才是对的呢?
“亚德雷,你好像还有一件事得对大家说清楚喵?”
韩斯说道。
“那就是你根本没看到什么光芒文字,全都是你编出来的谎话喵。这件事不只有我,就连摩菈都亲自确认过啦。这里就先假设你不是第七人好了,这样一来你的行为很明显出现了问题喵。因为这等同于你拿根本没看过的光芒文字,来作为你主张有第二套计划的证据不是喵?为什么你要说谎,说你看到了光芒文字喵?明明就没看到那种东西,你怎么知道有第二套计划存在?如果你真想向大家证明你说的都是事实,这个部分你可得好好解释呀。”
芙雷米观察亚德雷的表情,发现他已不再像刚才那般游刃有余,想必是没有任何能反驳韩斯的话。
……
魔神觉醒后第十三天,在一处深邃不见影的地方,有两只凶魔正在交谈。
“要是泰格狃大人您能用能力操控六花勇者,就可以不用如此辛苦了。”
三翅凶魔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它知道本应对所有凶魔保密的机密事项——泰格狃的能力。知道这件事的凶魔只有它和特质凶具二号,十四号虽然隐约察觉到了,不过早已被下了封口令。
泰格狃拥有操控人类,使他们听从命令的能力。
过去泰格狃就是靠着这种能力操控了将自己封印起来的持花圣者,让她成为同伙。接着抢过第七枚纹章并吸收【命运】之神的神力后,再叫它手下的人类制造出黑之徒花。
“喂,你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吧?就算我的能力再怎么厉害,也不是什么都能办到啊。”
泰格狃的能力有许多缺陷,就是只能操控满足特定条件的人类,同时更得花上花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会成功。
当时这项能力对满足条件的持花圣者有效,现在却不能对六花勇者使用。因为从魔神觉醒到能力产生效果为止,这场战争想必早已分出胜负了。
将从持花圣者手中夺来的第七枚纹章预先交给适合的人,让他以假六花的身份混进去。虽然这个计划危险性相当高,不过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行了。
泰格狃需要的是一名符合它能力条件,并且拥有足以守护芙雷米的力量的人。好让它先好好培育他,再将一切计划交付给他。
……
反驳韩斯这段话的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人。
“亚德雷先生并没有看到光芒文字,谁说这个说法一定是对的呢?”
娜榭塔妮亚说完便从铠甲中拿出一颗宝石。虽看得出是一颗相当大颗的红宝石,但现在已经碎成碎片了。
“刚才我打倒那只白蜥蜴凶魔之后,在它肚子里发现这些宝石。即使目前碎到无法发挥功能,不过我很肯定这曾是一颗光之宝石。”
韩斯看到娜榭塔妮亚突然拿出这颗宝石显得有点动摇,不过他还是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让我看看。”
摩菈拿起那颗宝石仔细观察内部、稍微沉思一会后静静地说:
“里头刻有神言,不过碎成这样让我看不出内容……但是至少可以确定,它除了发光还藏有其他功用。”
亚德雷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颗宝石。
“为什么白蜥蜴凶魔会吞下这颗宝石呢?我猜这难道就是亚德雷先生口中那颗投射出光芒文字的宝石吗?”
娜榭塔妮亚如此说道。
就连对亚德雷是否为第七人这件事改变态度的芙雷米,都不相信光芒文字真的存在,因为他被韩斯逼问时表现出的态度很明显在说谎。
“亚德雷……难道你真的没有说谎?”
亚德雷听到芙雷米这么问便回答她:
“你很过分啊,我不都说句句属实了吗?怎么连你都认为我在说谎?”
……
亚德雷知道这一切,包含光芒文字是个天大的谎言,以及韩斯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除了这些之外,他更确定从白蜥蜴凶魔肚子内一定能找出光之宝石这点。
亚德雷拼命演戏,摆出一副没想到会从娜榭塔妮亚手上看到那颗宝石的表情。
……
(命核……没事吗?)
三十号看着自己被娜榭塔妮亚切得七零八落,散落在迷宫通道的身体时心想,只要命核没有受到损伤,就能再造出新的身体复活。
想必自己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人类就已经灭亡,世界将会成为魔神的掌中物。在逐渐淡去的意识之中,三十号还是不忘帮泰格狃祈求胜利。
……
到了那时自己会成为杀死六花的大功臣受到同伴歌颂,还是成为败北关键的大罪人呢?一切不到下次醒来时都无从得知。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三十号回想起整个交战的过程。
……
三十号一直用它超常的听力,听着摩菈等人与其他六花讨论解读出的神言内容。包含芙雷米就是黑之徒花这件事在内,它当时不知道这件事背后关于持花圣者和黑之徒花的任何情报。
三十号相当吃惊,没想到自己所培养出的那名幼小凶魔竟是杀光六花勇者的杀手锏,更没想到泰格狃大人居然会交给自己这种低等凶魔如此重责大任。
其实三十号可以说什么都不懂,为何非得让芙雷米憎恨凶魔才行?为何泰格狃没有派自己或是其他凶魔保护她?最重要的,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韩斯与恰姆都主张应该杀掉芙雷米,三十号静静听着他们争论的过程。
三十号心想,该叫十四号操控杀意让六花从芙雷米身上转移目标吗?不过随即又想,这有可能是泰格狃特意栽赃芙雷米为黑之徒花好除去她的策略。倘若自己擅自行动,很有可能会坏了泰格狃的大事也不一定。
不要擅自去做一些泰格狃命令之外的行动,这是所有泰格狃手下的凶魔收到的最高准则,因为它相当讨厌自己的策略中混入不确定因素。
在收到下一个指令之前隐藏踪迹静观其变,这是身为一名泰格狃手下的最佳答案。
不过三十号此时有点纳闷,为什么胸口会感到疼痛呢?
自己是一只出生还不到两百年的年轻凶魔,过去没有与六花勇者战斗的经验。就连魔神被打败时降临到全体凶魔身上的绝望感及恸哭,它也只有透过传闻听说来想像而已。
所以三十号认为,现在胸口的疼痛感肯定是与那类似的东西吧。
……
三十号也听到亚德雷主张他看到光芒文字,而韩斯跳出来指证他说谎这段过程。由于三十号有听到亚德雷当时待在放置凶魔尸体的房间内传出的声音,因此可以猜到他其实在说谎。
三十号虽然觉得亚德雷的行为诡异至极,为什么会选择在那种局面下袒护芙雷米呢?不过想当然,自己不可能猜到亚德雷脑袋到底在盘算什么。
这时三十号内心突然想到了芙雷米。
刚才芙雷米与它擦身而过时认出了它,但是却放过了它。三十号得知芙雷米念着旧情,顿时觉得她相当可怜。
怜悯,凶魔理应感受不到这种情绪。不过就在几年前,凶魔之中不知为何开始出现了拥有独自思绪及情感的个体。
看来自己也成了那些往错误的方向进化的凶魔其中的一员。
“……怎么办?三十号,我现在只能等你的指示。”
当然不能告诉一旁的十四号这件事。因为身为泰格狃的部下的它只要一被发现拥有自我意识,肯定会马上遭到抹杀。
在它心中萌生的是,替可怜的事物感到悲伤的情绪。
回想起自己对芙雷米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三十号觉得遭到泰格狃利用的她实在相当可怜。
芙雷米明明就是最忠心,也是为了泰格狃吃尽最多苦头的凶魔,因此三十号看不下去她无法得到她该有的待遇。
三十号想让芙雷米存活下去,并且将一切经过都对她表白后再向她谢罪,接着再将她重新纳为凶魔的一员。
虽然真正爱着芙雷米的六号目前下落不明,想必在众多的凶魔之中,会出现认同她所作所为的凶魔吧。至于她的那条爱犬,只要仔细找找一定也能找到,她有一个能够栖身的归宿。
或许等到芙雷米在打败六花勇者的过程中有所贡献,泰格狃想必也不会再拒绝她了吧?这样一定可行吧?又或者泰格狃其实早想这么做,如今只是在压抑这个愿望罢了。
做出保护芙雷米的行动将会与违反泰格狃的命令划上等号吗?可是三十号并未收到不能保护她的命令,因此它心想泰格狃应该是将这件事交由自己来判断。
三十号下了决定,接下来要靠自身的意识及判断来行动。如果这真的与泰格狃的原意背道而驰,下场最惨就是被处死罢了。
三十号不晓得藏在六花之中的第七人是谁,而且泰格狃也严令禁止它们与第七人接触。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第七人的行动是受泰格狃指使所为。
芙雷米不会是第七人,曾经遭到那般残酷背叛的她不可能继续听泰格狃的命令行事。
亚德雷·麦亚,三十号认为也许他就是第七人。毕竟要是真正的六花勇者,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在这种紧要关头选择对伙伴说谎。
……
亚德雷看着摩菈手中的光之宝石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当时被韩斯判定为第七人,借助摩菈的帮助才得以逃出生天的亚德雷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绝望。因为就算能挡下恰姆或让芙雷米再一次麻痹,状况不会好转。
亚德雷心想,伙伴们真的会相信自己的话吗?还有最重要的是,芙雷米会相信自己并非第七人吗?答案很确定,不可能。
光凭话语无法博取芙雷米的信赖,也无法劝她放弃自杀的念头。但是现在亚德雷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阻止她。
万事休矣吗?亚德雷不禁如此认为。不过就在几分钟后,他看到了一道希望的曙光。
不停奔跑的亚德雷匆地感觉到某种气息停下脚步,接着看到脚边的石地砖上头瞬间浮现出文字:
“现在迷宫内有两只同伴,快下指示。”
文字一闪即逝,亚德雷则是假装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跑,跑的同时开始思考那些文字的意义。
迷宫内还潜伏着能瞒过摩菈千里眼的凶魔,而且正在等待命令。它们是知道第七人是谁而尝试联络他吗?还是只是不小心将刚才的讯息让我看到才连忙抹消的?
这些都不对,亚德雷此时想起德兹曾说过的话——泰格狃阵营的手下都不知道谁是第七人。
它们肯定是将亚德雷误认为第七人了。
只要将地板上出现文字这件事告诉摩菈,要杀掉留下文字的凶魔想必是轻而易举,但是亚德雷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能突破僵局,成为拯救芙雷米的最终王牌。
“摩菈,我这样走没错吧?”
“你等一下,我帮你看看……嗯,没错。”
听到摩菈的回应,亚德雷可以确定她没有注意到刚才浮现的文字,更没有注意他周遭的情况。要是她刚才有看到那些字的话,应该会做出一点不同的反应才是。这让亚德雷觉得,这只传出文字的凶魔值得利用。
亚德雷丝毫没有犹豫,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一向都是他的行事准则。
……
三十号见亚德雷注意到浮现在它身上的文字后假装没看见继续跑的当下,便确定了他正是第七人。
……
被摩菈欺骗的亚德雷被追到迷宫一处死胡同内,最后却出奇招打倒了摩菈并将她抓为人质。目前只剩这个办法了,若拿摩菈的命作为要胁,应该能阻止芙雷米不要自杀一段时间。
不过亚德雷明白,光凭这样不可能成功保护芙雷米。他所剩的唯一希望就是去欺骗凶魔,利用凶魔错当他是第七人这一点。
虽然刚才的文字有可能是敌人的陷阱,不过亚德雷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让摩菈昏过去不只是为了将她绑为人质,同时也是为了封住她拥有的棘手能力——千里眼。
“……来了吗?”
大约过了一会,亚德雷发现眼前石地砖开始摇晃,最后变成了白蜥蜴凶魔的模样。亚德雷对这只凶魔有印象。
“我要下指令了,给我仔细听好。”
亚德雷特意选择用强势的语气发号施令,为的是要让误认他是第七人的白蜥蜴凶魔彻底相信。
“等等,你真的是第七人吗?”
听到白蜥蜴凶魔的问题,亚德雷开始猜测这只凶魔的想法。其实它并不知道第七人是谁,只是以为亚德雷就是第七人而尝试与他接触罢了。
即使这种态度有可能只是凶魔假装出来的,亚德雷选择无视这个可能性:心想若真的是那样,到时就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你觉得我身上难道会带着足以证明我是第七人的证据?要是被六花发现该怎么办?”
亚德雷回应它。
“就算有暗号可以证明我是第七人好了,你觉得凭你这种等级的凶魔有可能会知道吗?”
白蜥蜴凶魔闻言陷入沉默,亚德雷松了一口气,因为要是真的有什么暗号的话,他的谎言就露馅了。
在这个摩菈昏过去,其他不知道路的伙伴在迷宫中徘徊的状况下,亚德雷与凶魔之间暗自接触这件事被发现的可能也大幅降低。不过万一真的被任何人撞见,恐怕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让他不由得提心吊胆。
“如果你是第七人的话就回答我,泰格狃大人是希望芙雷米死,还是希望她继续活下去?”
亚德雷感到纳闷,这只凶魔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本来还打算如果凶魔希望芙雷米丧命,自己还有向伙伴转述这个情报来保护她这条路可走。
白蜥蜴凶魔有可能只是假装不知道,不过若是这样,它面对亚德雷的态度实在过于不自然。
亚德雷不禁在内心偷笑,看来泰格狃什么事都保密到家的性格反倒害了它。由于没有对手下的凶魔交代详细事项,导致它们无法独自进行判断。
这凶魔有利用的价值,亚德雷如此确信。
“泰格狃希望芙雷米活下来,不过现在出了点问题,需要你们动起来帮忙。”
“收到。”
三十号毫无迟疑答应下来。不过重点来了,究竟该如何利用它呢?亚德雷开始拼命,全力绞尽脑汁思考。
“快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
亚德雷首先问出这个问题,凶魔于是说出它的伪装以及超听觉能力。亚德雷听了之后,觉得这些能力相当有价值。
“我命你去从这座迷宫内找出光之宝石。不过有几个条件,不要挑黄玉……就是黄色宝石。然后不能只会发光,要找到那种含有特定功能的宝石。就是这样,能办到吧?”
“……过去我在守护这座神殿时曾经听说,有种只要一有入侵者接近就会放出光芒的宝石被放置在神殿的排气孔附近。”
亚德雷听到这个好消息简直乐不可支,这样一来虽不知能否彻底骗过摩菈与其他伙伴,但至少可以让她们认为光芒文字并非一定是谎言。
“去找出宝石把它敲碎带在身上,然后再想办法让六花勇者或德兹他们知道你身上藏有宝石这件事。”
“……该怎么做?”
“这你都想不到吗?你把宝石吞进肚里,再被他们杀掉不就好了?看你是要在临死前吐出来,还是故意让他们开肠剖肚都行。”
亚德雷毫不犹豫对白蜥蜴凶魔下了这个残酷冷血的命令,因为他认为这才是作为泰格狃的部下应表现出的态度。
“你难道觉得光凭这样就能让芙雷米没事?”
“怎么可能,我还有其他方法。”
亚德雷继续思考。快没时间了,其他人应该正朝此处赶来,必须赶快想出办法才行。
“……我要利用德兹它们。你去找它们并要求协助,同时将情报泄漏出去。”
“什么情报?”
有什么法子可以骗过德兹、摩菈及芙雷米等人呢?亚德雷持续思考。
“……你想办法让它们认为就算杀掉黑之徒花,还是会有某种东西能够继承吸收纹章之力的能力,然后第七人的目的就是如此。你告诉德兹它们的时候越模糊不清越好,例如‘继承’或‘力量传承’这种只字片语,只要能让他们觉得杀掉芙雷米是件很危险的事就行了。”
“……这不可能,德兹它们不会相信我这些话。”
没错,的确还差最后一道关键。亚德雷左思右想忽地想到一件事。
在一行人来到神殿的路上亚德雷中了敌人的陷阱偷袭时,是德兹救了他脱离险境。然后敌方的指挥正是眼前这只白蜥蜴凶魔。
亚德雷那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何德兹能够顺利找到自己呢?虽然当时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回想起来相当不寻常。
难道德兹它们早就料到白蜥蜴凶魔想要做什么了吗?
“我在猜,恐怕德兹它们或许已经解读出你们之间用的暗号。”
亚德雷如此说道。没有确切的根据,但有赌一把的价值。
“你用暗号对其他凶魔下令,要它们做好黑之徒花继承的准备,记得要装做一副在下达绝不能让人知道的天大秘密的样子。我想德兹它们肯定认为泰格狃阵营的凶魔不知道暗号已被解读这件事。如此一来,它们会觉得自己掌握了泰格狃阵营拼命想要隐瞒的重要讯息。”
白蜥蜴凶魔闻言露出不安的神色,就连亚德雷自己都是一样。虽然这是个以诸多推论及假设构成的计谋,不过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不清楚德兹它们的目的,所以无法告诉你更具体的做法,你就靠你的判断去实行这项任务。放心,就算你失败我也不会怪你。”
亚德雷话才出口就有点后悔,因为这并不像泰格狃部下会说的话。
“明白了,只有这些吗?”
看到亚德雷沉默不语,白蜥蜴凶魔于是打算转身离去。
“还有一些事。”
亚德雷叫住它,想对它传达最重要的任务。虽然亚德雷打从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口。
亚德雷很清楚,光凭自己刚才下的两道命令无法保护好芙雷米。可是一旦说出这道命令,前方等着他的绝对会是地狱。
“……去告诉迷宫内另外那只凶魔,可能的话把附近其他的凶魔都聚集起来,这是最重要的一项任务。”
亚德雷迟疑了一会后说:
“我要你们使尽全力去杀芙雷米。”
白蜥蜴凶魔不发一语。
“用尽你们能用的所有伎俩,所有能力。不管是对芙雷米还是到时跳出来碍事的我,都千万别手下留情。我不许你们去担心可能会真的杀掉我们这种事。”
白蜥蜴凶魔似乎相当惶恐,大概它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竟得做出有可能杀掉泰格狃计划核心人物的行为。
“这一步是必要的,要让六花认为你们真的想杀掉芙雷米,而我也尽全力在阻止你们才行。要是他们觉得凶魔只是在假装想杀芙雷米,肯定会毫不犹豫下手杀了她,甚至芙雷米自己就会自杀。”
亚德雷接着说:
“用尽你们的全力去攻击。想想我叫你们这么做的理由,因为只要你们一放水,六花就会察觉我们这一连串的计划。”
“可是这样一来芙雷米会丧命。”
“我来保护她。”
亚德雷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管你们或是六花怎么出招,我都一定会保护好芙雷米。我不只会挡下你们的攻击,还会阻止所有想杀害芙雷米的人。不做到如此地步,是无法彻底保护好芙雷米的。”
虽然嘴上如此宣言,此时亚德雷内心充满了恐惧。韩斯和恰姆肯定会拼命想杀掉自己和芙雷米,再不然就是芙雷米选择自我了断。现在又要再加上凶魔的攻击。
如今亚德雷还没想到任何能从这种状况中保护好芙雷米的办法,无论如何他都得先将自己推入火坑。
“……收到,我会派出另一只叫做特质凶具十四号的凶魔。它……”
“用不着跟我说那家伙的能力。不,应该说绝对别告诉我。”
要是亚德雷事先知道凶魔会采取何种进攻手段,到时他的动作就会显得不自然,这部分不管再怎么留意恐怕都无法掩饰才对。
其实凶魔是受亚德雷指使而假装想杀掉芙雷米,只要稍微做出让其他人如此怀疑的举动,就不可能顺利保护她。
“十四号的能力非常强大,只要它使出全力,芙雷米百分之百会完蛋。明明依照现在的状况看来,要保护好她已经相当棘手了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准你回嘴了?”
亚德雷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回答白蜥蜴凶魔的疑问,同时不断在内心鼓励自己,我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不可能保护不了芙雷米啊。
“另外记得,不管你们要用什么手段,都绝对不能与韩斯扯上关系。我们保护芙雷米策略的最后一步就是要让他成为第七人。因此要是你们随便泄漏给韩斯情报,很有可能会让整个计划出现破绽。”
“……知道了。”
亚德雷依然在怀疑,这只凶魔真的是把自己当成第七人看待吗?真的会乖乖照着指示去行动吗?
……
三十号对于亚德雷下达的指令感到不可思议。
然而亚德雷是直接受命于泰格狃,地位远比三十号高出许多的第七人,因此它不得不听命行事。
本来一开始还在怀疑亚德雷是否真是第七人,因为他既不了解泰格狃阵营内部的事,也拿不出身为第七人的证据。可是现在,三十号却认为第七人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可能。
亚德雷压根没把其他伙伴的命放在眼里,从他下的指令也好态度也好,都看不出他想要保护除了芙雷米以外的其他人或凶魔。这个男人肯定一心只想着保护芙雷米,至于其他人的死活怎样都好。
亚德雷不可能不是第七人,就相信他吧,相信被泰格狃选上的他吧。
三十号开始思考,若要全力杀掉芙雷米该对十四号下什么指示才好?不能操控韩斯与娜榭塔妮亚,因为这两人有可能会让整个计划出现破绽。
剩下的人选有眼前的亚德雷。若以真心想杀掉芙雷米的角度去思考,首先该操控的就是他。
虽然芙雷米很有可能因此死在亚德雷手下,现在三十号只能相信他能让这种情形不会发生。
如果还要再多操控一人,该选恰姆吗?三十号觉得操控这两人,不管亚德雷怎么挣扎都不太可能保护好芙雷米。人选剩下萝萝妮亚或葛道夫,看来只能依照当时的情况再做决定了。
“……最后一件事,我要你现在开始攻击我。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总得做做样子。”
“了解。”
“我会还手,可是你别担心,不是认真的。”
三十号让尾巴前端长出刺棘,开始发动攻击。
……
“亚德雷先生,这颗宝石你有印象吗?”
看着从白蜥蜴凶魔腹中取出的零碎宝石,亚德雷回答:
“不知道……要是我有看过应该会有印象才是,可是在我探查那间放置凶魔尸体的房间时都没看过这种东西。”
“亚德雷真的看到了光芒文字,而就在他离开房间后,那只白蜥蜴凶魔就找出了投射光芒文字的宝石并将它吞进肚里,所以我之后再去找的时候才没能找着。这样的确能解释得通。”
听到摩菈这么说,亚德雷暗自心想——
白蜥蜴凶魔你做得很好,完美无缺。多亏了你我总算能保护好芙雷米。
亚德雷不禁认为也许那只凶魔并非收到命令,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保护芙雷米。芙雷米才不是什么没人爱的怪物,凶魔之中还是有关心她的家伙存在。即使亚德雷不能跟她挑明这个事实,他还是很开心。
“韩斯先生,你真的没有看到光芒文字浮现吗?难不成在亚德雷离开后把光之宝石拿走的就是你?”
娜榭塔妮亚质问韩斯的同时,芙雷米及萝萝妮亚都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
韩斯想必吃了一惊吧?因为他认为用不着亲自出手,凶魔就会跑去帮他杀了芙雷米,才会至今都不理迷宫内的凶魔。没想到最后却反而在凶魔的体内找出会推翻他论点的证据。
韩斯也许觉得遭到凶魔背叛了吧?毕竟他可能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不主动接触其他凶魔,这就是他的败因。
当然不能否认韩斯不是第七人的可能性,不过事到如今亚德雷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将他排除,不然至少也得让他丧失战斗能力才行。
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他想要杀了芙雷米。自己绝不会放过任何想对她不利的人,就算是真正的六花勇者也不例外。
“我没见过那颗宝石呀,想必这一定也是亚德雷为了栽赃我,才吩咐凶魔带着的喵?”
韩斯不改游刃有余的表情,只是他的反论开始逐渐失去气势。
“亚德雷,你身上还有一些很诡异的地方呀。当萝萝妮亚被那边那只凶魔操控的时候,为什么你却还能保持理性一阵子咧?因为你只是在演戏喵,觉得那时只有你保持正常会引来怀疑,才会特意装出那些演技喵。”
亚德雷心想,还想继续狡辩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也不知道当时究竟怎么撑过来的,可能是每个人的抵抗性有差吧?
“才怪,我可是一直在抵抗脑中那股叫我让芙雷米去死的呼喊声啊。而且最后还一度撑不下去,差点杀掉芙雷米了。”
亚德雷出言反击,芙雷米也接在他后面说:
“亚德雷刚才真的被操控了。不只那时的攻击是认真的,眼神中也看得出他已失去理智,根本不是能刻意装出来的表情。”
芙雷米对在场其他人说明。
“当事者的我很清楚,凶魔们那时并非假装杀我。何况我本来就是个何时命丧黄泉都不奇怪的人,就连突然萌生想要活下去念头的原因也是出于偶然。所以我可以保证,凶魔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韩斯先是愣住不发一语好一阵子,接着突然笑了起来:
“喵、喵嘻、喵嘻嘻嘻嘻!”
亚德雷见状马上摆出备战架势,毕竟他有可能随时砍过来。
“亚德雷呀,或许你真是地表最强的男人。真服了你……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你啦。”
这下应该换韩斯被逼到死路了,可是他这阵并非自暴自弃,而是打从心底感到愉悦的笑声。
“为了保护芙雷米而下令凶魔全力杀掉她。在那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遍整个世界还真的只有你这个笨蛋敢那样做呀。”
亚德雷心想,终究还是被韩斯看穿了吗?本来就料到他一定能看穿这一连串的计划。不过,现在他已经无计可施才对。
“韩斯,你那番说法实在太过牵强啦,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因为我听你们讲下来,可以得知当时芙雷米何时死掉都不足为奇不是吗?既然是要保护芙雷米的计划,又怎么会想让芙雷米死呢?”
摩菈提出疑问。
“照您这个说法,要是我没帮亚德雷先生的话他又该怎么办?当时可是连我还会不会站在六花这边都是未知数的状况。”
娜榭塔妮亚也接着补充。
“韩斯你一定很清楚,当萝萝妮亚遭到控制的当下,亚德雷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我不认为凶魔会在那种情形下仍持续演戏想要杀了我。”
站在韩斯那边的人越来越少,加上芙雷米自己也开始认为她不能轻易寻死。
“……看来这下危险的人是我啦。”
韩斯一副兴冲冲地说道。
“果然我的直觉不会骗人,不让你死就是我亡,交手就是要这样才有乐趣喵。”
韩斯竟然在享受现在的局面,亚德雷心想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异于常人的家伙。
“韩斯先生,虽然没有您就是第七人的证据,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怀疑您,也不得不做出继续听从您的指示会有危险这个判断。”
“娜榭塔妮亚,你相信亚德雷先生吗?”
“我决定这样做,德兹你相信我的决定对吧?”
娜榭塔妮亚以确信的态度问道。德兹想了一会后回答:
“我知道了,就赌看看你选择的可能性吧。我们决定相信亚德雷先生,认为在没有找出新的证据之前,都不应该杀掉芙雷米小姐。”
“可是现在黑之徒花还是在吸收我们的力量啊,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亚德雷马上以激动的语气回答摩菈:
“这还用说吗?阻止黑之徒花的唯一办法就是打倒泰格狃啊!接下来我们所有人得赶在纹章之力被吸收殆尽前打倒它才行!”
一行人听到亚德雷这句话陷入沉默,因为不知道到底该相信他还是韩斯。此外,对于是否能顺利打倒泰格狃这点也抱有疑问。
“我相信亚德,亚德不可能是第七人。我不知道韩斯先生是不是第七人……但是现在我无法相信他。”
萝萝妮亚说道。
“虽然恰姆早就知道了,你们真的都是笨蛋!阿姨还有萝萝妮亚、公主你们都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亚德雷根本不能信!他一定是敌人啦!看恰姆杀光你们这群敢怀疑猫先生的家伙!”
正当恰姆想驱使从魔攻击时,韩斯抓住她的肩头阻止了她。
“别冲动,在这里开战只会落得全灭的下场喵。”
“可是!”
“……我还有办法喵。”
恰姆见韩斯瞪着亚德雷说出这句话,便停手不再作势攻击。
“我怎么看、都觉得公主、和亚德雷、是一伙的,她们、联合起来、让韩斯、背黑锅。”
葛道夫说完便提枪对着芙雷米,这让萝萝妮亚握紧鞭子,亚德雷也用他遍体鳞伤的身体挡在葛道夫面前。
“你明明说会为了保护我而战,却一点都不相信我。”
娜榭塔妮亚叹了口气。
“葛道夫,恰姆,住手!你们都没听到刚才的话吗?”
在一触即发的局面下,摩菈插进分成两方的六花勇者之间。
“你们快认清眼前的事实来吧。凶魔真的想要杀掉芙雷米,而亚德雷想要阻止它们得逞,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不惜、将伙伴、当作人质、也要阻止?”
葛道夫这句话让摩菈一时语塞,她仍然反驳:
“……我过去也曾差点杀掉伙伴,不能只凭这点就将他视为敌人。”
亚德雷见状心想大事不妙,保护芙雷米的战斗才进行到一半而已,接下来一行人还得去打倒泰格狃阻止黑之徒花。要是六花在此分裂成两半,将不足以对抗泰格狃。
“我还有一件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摩菈说道。
“有几只飞行凶魔正朝着这座山过来,看来泰格狃的主要部队快要到了。”
此话一出让一行人开始紧张起来。在这个亚德雷满身是伤,其他人也并非无伤的状况下,无法跟泰格狃正面冲突。更重要的是,现在根本还没拟订出任何对付它的策略。
“韩斯,这件事等等再说,现在得先逃离此处才行。”
亚德雷抓起铁匣就往迷宫外跑,而其他伙伴只好各自拿起行李跟着他往神殿出口处跑去。神殿外夜未明,幸好还没有看到任何敌影。
正当一行人准备跟着摩菈的引导走下山时,跑在前头的韩斯冷不防一个转身朝芙雷米砍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招。”
韩斯这招犀利的攻击被芙雷米以枪托弹开后,随即打了个滚躲开亚德雷投出的毒针。这种粗糙的奇袭手法一点都不像韩斯的作风。
“韩斯先生,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先逃要紧吧。”
“这怎么行呀,要是就这样走掉,不就趁了亚德雷的意咩?”
韩斯一面回答德兹,一面用剑指着芙雷米。
“劝你放弃吧,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不行,既然没办法说服你,就只能杀了你啦。你不先死一死,我们怎么知道有没有什么‘继承’存在?”
摩菈此时看向亚德雷,似乎想寻求他的意见。
“……把韩斯抓起来,不过先别杀了他。”
此话一出,娜榭塔妮亚的刀刃与德兹的雷击马上朝韩斯袭去,然而他却利用树木及岩石为掩蔽物闪过这些攻击,接着转身跑离其他人身边。
“韩斯!等等啊!”
虽然其他人很想追上去,现在的问题是泰格狃,不快点逃离这座山的话就会被大军包围。
“恰姆!葛道夫!快跟上来呀!”
逃跑的韩斯回头大喊。
“……好,恰姆决定相信猫先生。”
亚德雷只能眼睁睁看着恰姆往韩斯身边跑去却没办法阻止她,因为想必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吧。
“葛道夫,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娜榭塔妮亚问道。
“我已经决定要相信亚德雷先生,和他一起对抗泰格狃。你要跟韩斯先生一起走吗?”
“亚德雷、不可信,但我不能、放着公主你、身陷危险。”
“那你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奋战吧,有你在比什么都能安心。”
娜榭塔妮亚微微一笑,继续跟在亚德雷身后跑了起来。
能留下葛道夫虽然值得庆幸,少了恰姆真的相当严重,因为代表他们得在失去最强战力的情况下迎战泰格狃。
当亚德雷开始奔下坡时,芙雷米过来搀扶住他。
“芙雷米——”
“……现在应该没有时间说话不是吗?”
芙雷米一如往常冷淡的回应,亚德雷觉得她又变回老样子了。于是他只能耸了耸肩说出一句话:
“要活下去啊。”
……
芙雷米至今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对的,韩斯真的是第七人吗?或许只是亚德雷将他错认为第七人也不一定。
自己真的可以不用死吗?还是现在一行人仍未逃出泰格狃的五指山呢?一切尚未拨云见日,局面仍然扑朔迷离。
“我有一句想先说清楚的事。”
芙雷米开口:
“我的目的只有杀了泰格狃完成复仇,除此之外没有能让我活下去的理由,这点到现在仍然不变。”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就算这样,你还是想让我获得幸福吗?”
亚德雷一边跑着一边看向旁边的芙雷米,脸上显示出搞不清楚她问这个问题的表情。
“这还用问吗?”
看到这副模样,芙雷米再次确信亚德雷真的毫无保留,毫无虚假地为她着想。想打倒魔神及泰格狃的原因也不为别的,全都是为了她。
芙雷米将刚才浮现的疑问抛诸脑后。他不会是第七人,不可能是听从泰格狃命令行事的第七人。
“我一直很讨厌你。”
芙雷米如此说道。
“跟你在一起会让我想活下来,所以我才讨厌你。我明明一心求死,你却害我开始迷惘。”
“现在也是吗?”
听到亚德雷语气中流露寂寞,芙雷米犹豫了一会后回答:
“……现在不会了,就算跟你在一起会让我想继续活下去,我却觉得无所谓了。”
注视着前方的芙雷米看不到身旁亚德雷的表情。但是她心想,亚德雷脸上肯定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吧?
……
在迷宫一处角落地上躺着一只半死的凶魔,它是被芙雷米炸得粉碎的特质凶具十四号。直直挨了一发炸弹攻击后它仍然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听着身旁六花的谈话声的同时,它逐渐走向生命的尽头。
十四号不解的是,为什么自己的能力对亚德雷没有效?与萝萝妮亚与恰姆相比起来效果异常地低。
难不成亚德雷已经中了其他凶魔的能力?十四号心想。
然而它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的细节,就这样静静断了气。
……
魔神苏醒后第十三日的黎明,泰格狃与三翅凶魔待在一处狭窄的地下室内长谈。
“嗯……怎么会这样呢?听我解释到这种程度你还是觉得不放心吗?”
听到泰格狃这样说,三翅凶魔点点头。
“……恕我斗胆不得不这么说,我不会对您选出来混入六花的第七人表示任何意见,但是……”
“第七人能保护好芙雷米,你觉得我不该将一切赌在这一点上是吗?”
说没有感到不安是骗人的,因为芙雷米一死黑之徒花就会完全失效。只要六花的一个决定或芙雷米的一个念头,都能轻易让泰格狃的策略彻底崩盘。
三翅凶魔曾经听泰格狃提过,过去它想为了芙雷米死亡时拟定另一种对策。
泰格狃想找的是即便芙雷米死,也能让黑之徒花确实地杀掉六花的手段。例如添加她死的瞬间能拉身旁的六花一起陪葬,或是能让身上的黑之徒花转移到其他物品身上的功能。
不过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无法在构造极为复杂的黑之徒花上追加新功能——泰格狃这样说过。
黑之徒花上头目前已有一个会在死后发动的功能。不过说穿了,这个功能只能将芙雷米的死状传达给泰格狃,可以说是执着芙雷米死时表情的它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才加装的细微功能。
所以只要芙雷米一死,第七人也瞬间失去利用价值,泰格狃所有的计划更将化为泡影,剩下与六花硬碰硬这条路可走。
就算死的是第七人,而六花纹章的花瓣没有因此减少的话,六花应该就不会再怀疑芙雷米,不过同时也代表没有人能继续保护她。无论如何,第七人的死会将泰格狃逼上绝路。
全部都赌在第七人身上确实让三翅凶魔感到不安,不过既然泰格狃都说了那是最佳的策略,那么最该操心的就不是这点。
“虽然我也很担心第七人能不能保护好芙雷米……其实我最担心的事是……”
三翅凶魔支吾其词。
“第七人真的会保护芙雷米吗?”
泰格狃闻言,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看向三翅凶魔。
三翅凶魔知道一切的经过,当时它作为泰格狃肉体亲眼目睹了选出第七人的过程。
第七人不知道自己就是第七人,而是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六花勇者,为了打倒泰格狃与魔神来到魔哭领。
第七人会不会对芙雷米见死不救,或是将打倒魔神拯救其他人类这件事优先于保护芙雷米呢?若是如此,特地让他混进六花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三翅凶魔最担心的莫过于此。
“为什么您不将该做的事告诉第七人呢?”
三翅凶魔问道。
“凭您的能力一定能完全操控第七人的内心,命令他去保护芙雷米,或是与我们联手实行不让芙雷米死去的计划。为什么您不那么做,这个做法应该更能确实保护好芙雷米才对。”
“答案我刚才就说过了不是吗?”
泰格狃笑道。
“我相信爱情的力量啊。”
“……爱情吗。”
三翅凶魔知道泰格狃对大部分凶魔隐瞒的能力为何。
那绝不是什么能发挥强大威力的能力。不仅发动需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对象也不能是凶魔,必须是人类。而且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产生效用,听起来或许只是种不值得一提的能力。
可是泰格狃却深信那是史上最强大的能力。
泰格狃能操控人心。
更准确一点来说,它能操控人类心中的“爱情”。
泰格狃的能力能让对象强制爱上某一个人,就连那个某人也能由泰格狃来决定。
被这项能力操控的人一看到心爱之人的笑容就会雀跃不已,看到忧愁的表情也会跟着忧郁起来。更会将心爱之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只要有任何会产生威胁的存在出现,他会用尽全力将其排除。
当心爱之人身陷危机时,被操控的那人心中的爱情也会跟着高涨,到最后眼中除了心爱之人以外容不下其他事物。要是心爱之人面临死亡边缘,甚至有可能会发疯。
以前泰格狃就是利用了这项能力让持花圣者爱上自己,让她亲自将结界解除并问出过去发生的事迹。接着夺去她仅存的力量,将第七枚纹章纳为己有。
然后现在,泰格狃正用这项能力操控着第七人。
“你说的没错。若让第七人爱上我的话确实能使他言听计从,与我联手将六花一步步引入陷阱,保护芙雷米这种事当然也不在话下。”
泰格狃以一副不屑的语气回答。
“可是啊,我才不想相信这种策略。与其相信我这种家伙想出来的策略,我宁可选择相信爱情的力量。”
“……”
“关键在于芙雷米的信念。被残忍伤害,一心只有复仇的芙雷米会怎么做?很简单,当然是不顾死活也要冲过来杀了我对吧。当黑之徒花的真面目揭晓,她发现自己其实被我利用的时候又会怎么做?还是很简单,她一定会选择自我了断。事情演变成这样不就糟透了吗?因为身为仇敌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芙雷米自杀啊。不过即使可能发生这种绝望的局面,我还是深深相信我会获得胜利。因为爱情能让奇迹产生呀!”
泰格狃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任何迟疑。
“光凭虚情假意的话语无法打动芙雷米的心,就算我下令叫第七人去爱她,她肯定不为所动吧。能够改变芙雷米内心的,只有打从心底去爱她的人。她比谁都要憎恨虚假,同时渴望真正的爱情。爱情不是真的就没意义了,虚情假意无法产生奇迹啊。”
“……”
“爱情真是太美好了,只要有爱情就有奇迹,我过去多次亲眼见证这个事实。不管她身陷多艰难的困境,属于我的胜利仍不会动摇。因为我相信,第七人对芙雷米的爱情肯定能创造奇迹拯救她。我相信爱情,除了爱情以外根本没什么值得相信。在这个什么都是虚假的世界中,只有爱情,只有爱情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泰格狃竖起耳朵,静待某个人物的到来。
“我相信我所选的那名少年一定会保护好芙雷米,会实现爱情带来奇迹这个真理给我看。因为那名少年可是地表最强的男人。”
三翅凶魔回想起第七人的模样。明明怎么看都不适合成为六花勇者的二流战士,却不断坚称自己是地表最强的那名诡异少年。
也就是亚德雷·麦亚。
“他的心想必已经成为芙雷米的俘虏,现在正竭尽全力保护她吧。不管德兹使出什么手段都不用担心,地表最强的男人怎么会输给区区德兹以及它的手下呢?不知芙雷米是否已对他卸下心防,还是仍然保持戒心呢?不管怎样,芙雷米一定会接受他的心意,毕竟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被人真正爱着呀。”
无花果实上头的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说啊,你不觉得很棒吗?”
“……您指的是?”
“当芙雷米知道一个认为打从心爱着自己的人,世上唯一一个能相信的人竟然还是受到我的控制,她究竟会露出什么表情呢?明明被世上所有事物背叛却仍然渴望爱情的芙雷米得知,她所获得的爱情只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时,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泰格狃开心地说下去。
“芙雷米一定会自杀,而且还会露出我可能再也看不到第二次的绝佳表情。亚德雷才是最后导致芙雷米自杀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将会展现前所未有的绝望供我欣赏!不只如此,想必到时亚德雷的表情一定也很精彩吧?当他知道自己发誓要守护住芙雷米这股坚定不移的爱竟是我能力之下的产物时,他到底会露出何种表情呢!啊~~我实在无法想像!我等不及了,快点让我看吧!你在发什么呆!你难道不期待他到时的表情吗!”
“这……”
三翅凶魔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啊,我都忘记你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抱歉。”
泰格狃自认自己太过激动而耸了耸肩,从这个举动看得出它有点失落。
“算了,反正要看到他们露出那种表情也得再等一阵子。”
可能是不想继续说下去,泰格狃摊开了桌上的书。而就在它看书的期间,三翅凶魔仍静静等待六花勇者的到来。
“爱情真的是种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一会儿,当两只凶魔针对书的内容东扯西聊后,泰格狃冷不防地说出这句话。
“过去魔神就是这样败下阵来的,败在持花圣者的爱之下。”
三翅凶魔此时咬了一口泰格狃的无花果身体,这个步骤让泰格狃控制了三翅凶魔的身体开始说话:
“我们过去曾经两次败给六花勇者,都是因为背后有爱情的力量在支撑他们。可是现在第三次交锋可不会如此了。第三代的六花勇者,这次你们反而会败在爱情之下。”
此时外头传来六花一行人来到魔哭领的脚步声。虽然身体已被泰格狃控制,三翅凶魔不禁心想,这将会一场持久战,自己恐怕活不到见证结局的那一天吧?不过只有一件事它能确定——
芙雷米·史披德洛与亚德雷·麦亚,这两名被泰格狃玩弄在股掌间的战士。只要他们还活在世上的一天,不管到哪里前方等着他们的都会是地狱。
……
“恰姆和韩斯人呢?”
听到亚德雷一问,摩菈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离开这座山,出了我千里眼能看到的范围外了。”
“要是韩斯先生是第七人,恰姆小姐就危险了,应该去将他们找回来吧?”
虽然德兹说得有理,亚德雷心想为时已晚。
“恰姆就先别管了,她不是那种会轻易丧命的人,现在更重要的是泰格狃。”
亚德雷向众人说道。现在已经用不着摩菈特地用于里眼探查,就能感受到大军即将到来的气势。因此他们目前最该做的,就是想办法利用现存战力去打败泰格狃。
策略就由自己来想,要是不在此击垮泰格狃六花就完了,更别提保护芙雷米。
不过,亚德雷并未忘记防范泰格狃以外的敌人。
韩斯有可能再度回来想杀掉芙雷米,到时恰姆当然不会默不吭声。何况至今仍不晓得德兹在玩什么花样,卡尔癸克也是不得不防的伏兵。葛道夫明显不相信自己,就连摩菈或萝萝妮亚都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再度改变主意。
代表现在仍残留着一些能对芙雷米造成威胁,甚至使她丧命的可能。
亚德雷发誓要将这些可能一一粉碎。韩斯已经留不住了,而恰姆若不听劝也只能一并铲除。德兹、娜榭塔妮亚、不管是谁,只要敢对芙雷米不利的家伙都该杀。
就算那会造成自己命丧黄泉也没关系。
就算世界会因此毁灭,那又怎样?
只要芙雷米活下来就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在满天星空之下,亚德雷忽然想到——
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啊?自己到底认为这个世界和芙雷米哪方重要呢?原本的想法又是什么?
现在的自己真的是正常的吗?
亚德雷随即将这些闪过脑海内的念头抛诸脑后。
自己当然很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重要的只有芙雷米而已,其他事根本无所谓。再说自己现在仍保有自我反省的能力,要是真的变得不正常的话,根本就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是吗?
因此一切正常,该完成的目标没有任何问题。
要将伤害芙雷米的家伙全部杀光,这就是自己唯一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