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高与鄢之利被叶汉的失态举止搞懵了,两人面面相觑。
“叶先生,你笑什么?不同意也不要这样呀。”鄢之利不无同情地望着叶汉。
叶汉止住笑,认真道:“我在笑我自己。叶汉呀叶汉,你聪明一世,这会子怎么就不开窍!贺先生的建议非常正确,我们竞投赌牌确实需要增加力量,好比板凳,缺一只脚怎么行?我同意霍英东加入,请马上通知他来澳门,共同研究竞投方案!”
贺明高暗吃一惊,万没料到叶汉突然想通了。由此可知,日后的这位对手是何等棘手。他的吃惊只在他那特殊的鹰勾鼻上表现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点点头:“事关重大,我马上回香港请霍英东过来!”
话说1961年秋天,贺明高从澳门回到香港,马不停蹄地来到香港“立信置业公司”劝说霍英东加盟。霍英东听得明白,面露难色地说:“老贺啊,这年头什么生意不好做,何必搞什么赌场!”
贺明高笑道:“开赌场能赚大钱啊,最起码比海草生意、淘沙生意要强。”
两人平时是开惯了玩笑的,霍英东也笑道:“你别揭我的痛处了,做生意哪有只赚不亏的。我承认开赌场赚钱,你说,赌博这玩意算不算光彩的事业?就那么几个钱,今天在你口袋里,明天又跑到我口袋里,不仅不能增加财富为社会做贡献,而且还损害人们的身心健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比较注重公众形象的,在香港大小还是个人物,如果我跑到澳门去开赌场,恐怕别人在后面戳我的脊梁骨,骂我赚黑心钱,老贺,你就饶了我吧。”
贺明高摇头说:“霍先生,你言重了。我承认赌博不是什么好事,香港禁赌,我也支持,但澳门和香港的情况不一样,你是位聪明人,总该知道具体情况具体对待这道理,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的人。首先,澳门开赌场是经过政府部门批准的,属于合法经营的范畴。而且,澳门开赌场对社会也有不可估量的贡献,每年上缴的赌税是一笔为数不少的财富,把这些钱投资社会公益事业,你能说这是坏事吗?”
霍英东苦笑道:“你的嘴会说,我说不过你好不好?”
贺明高严肃道:“这并不是会说不会说的问题,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我们是商人,在商言商,只要政府允许,法律保护能赚钱的生意什么都可以做。澳门开赌场能赚钱,这你也是知道了的,如果我们不去干,别人照样要干。我们又何必把这种好机会让给别人呢?”
霍英东禁不住贺明高一番话,慢慢也动心了,转而又有了顾虑,皱眉道:“在澳门开赌场是一块好肉,想争的人很多。如果你真要竞投,第一个强劲的对手就是泰兴公司。对傅、高两家我也了解一些,他们是望族,在澳门有二十多年的历史,树大根深,势力雄厚……”
“泰兴公司不足惧。”贺明高岔断他的话道,“这方面的工作,我们的合伙人叶汉已经准备了大半辈子。1956年,他一个人就差点拱倒了‘泰兴’,何况我们现在是四家合作。”
霍英东摇头道:“这种顾虑只是表面的,我的意思是一旦得罪了高可宁,还会牵系到更深一层的问题。‘泰兴’在澳门几十年,白道黑道势力都有,你是吃过这方面亏的,就怕招惹没完没了的麻烦。老贺,我说这番话,不光为我自己,也是为你考虑!”
贺明高很受感动,点头说:“我知道你为我好,这种事我早就考虑过了。我的脾气你是了解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坚定了入澳门开赌场的决心。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当年我被黑道逼离澳门,现在我再堂堂正正、风风光光杀回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霍先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贺明高说着,一把抓住霍英东,眼睛滚下泪水来……
为朋友两肋插刀。本来还有这样或那样顾虑的霍英东,见贺明高如此,一下子便下定了决心,点头说:“别说这些了,我们一起干!”
贺明高破涕为笑,从裤袋里掏出手绢拭去泪水,说道:“谢谢你,我们会在澳门干出一番事业来的!”
霍英东答应之后,问道:“老贺,我们什么时候过澳门?”
“当然是越快越好。”贺明高收起手绢,“叶汉和鄢之利正在等我们呢。”
数日后,霍英东处理完香港这边的事务,便和贺明高一起启程。临出发,贺明高给叶汉打了个电话,要他和鄢之利一起去码头迎接。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贺明高和霍英东站在客轮甲板上,任爽风吹拂。从香港到澳门有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一路上,两人谈得最多的是日后内部的人际关系问题。
霍英东和叶汉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只从报纸和社会传说了解一点有关他的为人,知道他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物。他担心叶汉会和贺明高在长期的合伙过程中发生磨擦。
贺明高笑道:“你是个最善于和稀泥的人,有你在怕什么?”
霍英东摇头:“一时半载或许还行,时间长了恐怕这稀泥不太好和。”
贺明高叹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实不相瞒,我原打算甩开他单独投标。”
霍英东连连摇头:“万万不能。一方面他是牵头人,甩掉他从道义上说不过去;二方面有叶汉在更好,四个人中只有他是职业赌徒,开赌场少不了这种人才。”
贺明高不屑道:“开赌场光懂赌博算什么,最重要是善于管理和经营,只要有钱,什么人才请不到?我留下他纯粹是从道义着想,我是法定竞投人,成功之后,我的地位是不能动摇的,叶汉识趣的话还好办,如果非要强出头——”贺明高说到这里,自知说走了嘴,连忙打住了。
霍英东望了一眼贺明高,他的这种“老大”作风此时已暴露无遗,暗忖:叶汉为了登上澳门赌坛霸主地位努力了几十年,现在又摊上了贺明高这位有强烈“王者”欲的伙伴,日后的争斗是不可避免的。作为我,最好是尽可能地少参与。因此说道:“老贺,有句话我已经憋了很久,想来想去还是说出来为好,我先打个招呼,你一定要成全我。”
贺明高直视着霍英东。
“我在香港的事务很繁忙,手下一大摊人要管理。”霍英东一边思考一边说,“所以呢,完全抽身是不可能的,澳门这边只能投入一少部分精力。至于投资,多少都不成问题,反正有你在,我放心。说明白一点,我不能插手赌场具体事务。”
贺明高大眼睛一动说:“这怎么成,你什么也不管还叫什么合作?你不管,鄢之利也不管,剩下我和叶汉,岂不成了双龙会?你应该看得明白,叶汉很霸气,他巴不得你们那样呢,我一个是对付不了他的,正因为如此,才拉你进来。”
霍英东皱眉道:“既然是合作,相互信任是前提。只要能把赌场搞好,叶汉想出风头尽管由他出。据你的介绍,叶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角色,如果大家放手让他干,对发挥他的作用大有好处。”
两个半小时后,客轮抵达澳门码头。老远就有人喊叫他俩:“霍先生,明高,我等你们很久了!”
迎接两位的是鄢之利。
上车前,贺明高有意四处张望。
鄢之利会意,说道:“不要找了,叶先生在酒店等你们呢,快上车吧。”
贺明高脸上的肌肉搐动,霍英东见状,连忙说道:“叶先生很忙,一定是抽不出时间来。之利,叶先生最近是不是忙着起草竞投文件?”说完,向鄢之利挤挤眼。
“啊,是呀,叶先生真的很忙,吩咐我接到你们,马上去国际酒店会他。”鄢之利说罢,回头问道:“两位坐好了?我开车罗。”
贺明高鼻子哼了一下:“不要去国际酒店,我们另找地方,通知他来找我们!”
鄢之利为难地望着霍英东。
“老叶,我们还是去国际酒店,”霍英东笑着转对贺明高,“老贺,在船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精诚团结,一致对外,怎么样,你那根‘神经’可不可以暂时收敛?”
鄢之利踩动了油门,贺明高气咻咻道:“他忙什么,说不定正在睡觉呢。他在杀我们的锐气,抬高他自己。”
汽车抵达国际酒店,在车场停好,三个人乘电梯直上六楼。电梯门开处,叶汉笑吟吟地迎上来,搓着手道:“总算等到你们来了,本来我是要去码头接你们的,可是太突然了,我得给霍先生订间房子——就在我隔壁,现在忙完了,霍先生、贺先生,你们一路辛苦了。”
霍英东向贺明高眨眨眼,贺明高红着脸走进叶汉的房间。
小会客厅里,叶汉已泡好四杯热气腾腾的香茶,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笑道:“兆头很好,茶刚刚泡好,你们恰好就到了,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成功的,这一次泰兴公司输定了!”
霍英东原以为叶汉不好相处,见如此,总算松了口气,在叶汉的对面坐下。
各自喝了一阵茶,叶汉扯下一片卫生纸,把痰包好,轻轻地放入垃圾篮内,搓了搓手说:“今天,我们‘四大天王’都到齐了。初次聚会,叶某有个小小的建议:从现在起,‘四大天王’都处在平等的地位上,各尽其责,竭尽全力争取把赌牌拿到手,其余任何杂念,暂时收起!”
“说得好!”霍英东率先拍起巴掌。他知道叶汉的话是专门针对贺明高的,但在此种情景下,贺明高确实需要刺一刺。
霍英东掌声刚落,叶汉接着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都说没有了,又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建议,这个问题就不复存在了。下面是具体部署竞投的各项准备工作,希望大家发表高见。我的话暂告一个段落。”
叶汉停口后,鄢之利、贺明高、霍英东三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霍英东说:“明高、之利和我,对赌博一向是外行,是现在才决定参加竞投的,因此不大熟悉。叶先生不同,数十年如一日,一直在盯着澳门赌牌,准备相当充足,经验十分丰富,且有过几次竞投经验。这个会应该由叶先生主持!”说毕,又率先拍起了巴掌。
鄢之利和贺明高也不得不拍了几下。
叶汉冲霍英东一笑,然后道:“既然各位抬举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到准备工作,首先要了解当前澳门的有关形势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希望大家不要厌烦我说话冗长。
“傅老榕和高可宁把持澳门赌场24年,可谓赚足了钱,但他们无心在澳门投资。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傅老榕和高可宁竞相朝香港和国外发展。如1952年,傅老榕的儿子傅继业,分别向太古及港府投得两块地皮,并企图把它连成一片,然后在上面建造大厦。把从澳门赚得的钱拿到外面去,只要是稍有头脑的澳督都是不会允许的。因此,我们在制订方案时,一定要有这方面的承诺,直击泰兴公司的要害!”
叶汉轻蔑地看了贺明高一眼,然后又逐一讲述他21岁经世叔伯叶作鹏介绍,踏足澳门在卢九手下做荷官,被傅老榕挖角,又帮助他夺得赌牌,到被逼走越南及近些年的竞投失败。
说到动情处,他声色俱悲,他对赌博的迷恋及孜孜以求的精神,无不感动在座者……
叶汉滔滔不绝,一口气把要说的都说了,每一个问题都独到、精辟,虽然足足有一个钟头,但每一位在座者都不感到冗长或厌烦。
话停住后最先从叶汉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的是霍英东,他态度严肃地说:“叶先生的发言十分精彩,连我这个刚来澳门几个钟头的人,都对这场竞投有了深刻的了解,并有了取胜的信心。另外我认为有几点值得特别注意。第一,在竞投之前,为了讨好政府,我们当然可以漫天许诺,甚至说得天花乱坠。但是,我们千万不要忽略了,建议——具体说是许诺,一旦写在投标书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什么时候夺得了赌牌,什么时候就得兑现。所以,一定要注意分寸,要提那些既能引起政府重视,增大胜数,同时我们又能兑现的建议。第二,马济时取消原赌牌持有人的经营优先权,说明他对泰兴公司以前的纳税情况和经营情况是不满意的。高可宁、傅继业每年上缴的税金太少,而且没有做到逐年能有增长,最关键的是,他们赚了大把大把钞票,澳门政府却得不到一点好处。像叶先生提到的傅老榕24年来从澳门赌场所赚到的钱有十几个亿,但他把钱都投资到香港、美国、加拿大,而对澳门却没投一分钱。政府怎会把赌牌交给他们呢?除非马济时仍和白理觉是一类货色。第三,纸包不住火。我们的行动,高可宁也一定在暗中注意,为了和我们争夺赌牌,他也会采取向政府许诺的办法,因此,我们也不能太保守。最后一点,是关于投标时的底价问题。这一点我认为还是叶汉先生比较权威,当然,鄢先生、贺先生也可以发表意见。”
霍英东说完,叶汉也欣喜地拍起了巴掌,由衷地佩服他不仅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更能抓住要害,在关键时刻说出这番很有分量的话来。
贺明高见叶汉、霍英东都有上佳表现,亦不甘示弱,说道:“我觉得,对繁荣澳门能做出多大贡献,是新政府考察竞投者的主要标准。从标价高低和持牌人所获收入的投资方向来比较,我认为,政府更关心后者。我建议写上这样一条:如果投得赌牌,除保证及时交纳专利税外,还将拿出赌业利润的10%,捐作慈善,而其余的90%,统统在澳门投资,保证不向澳门之外的地区投一分钱。投资的项目可以是疏通水道、兴建酒店和民宅等等。总之,从赌场赚的钱,完全用来建设澳门,繁荣澳门!”
霍英东也提议说:“再加上一条:如获牌照,我们将尽快兴建码头、公路等公共设施,改善澳门的交通,特别使往返港澳的时间缩短,以吸引更多的香港人到澳门来旅游。”
叶汉说:“你们两个的提议都很好。不过,贺先生提出的那个90%,大家可要想仔细,白纸黑字,到时想赖是赖不掉的。”
鄢之利对这个90%有点想法,这就是说,红利也不能由自己做主,想怎样用就怎样用了,这样的话,自己这双脚不就被拴死澳门了吗?但他见三人都同意了,也不想从中作梗,只是叹道:“这是一道高门坎,恐怕没人能跨过。只是把我们自己也堵死在里面了!”
叶汉笑笑:“那么你是不同意了?”
鄢之利马上说:“谁说我不同意了?同意!”
“那好!”叶汉又说,“我在以前的报告中还有一条:投得赌牌后,保证逐年增加赌税。看看要不要写上去?”
大家各自思考了一阵,纷纷发言说,这一条最好不要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意,而且是个不确定的数字。逐年增加赌税则是个硬指标,因为现在的标底就是300万,以后究竟每年能赚到多少,至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叶汉也同意不加这一条。
四个人的意见逐渐统一,最后商议出价的问题。
标价是投标书中极其重要的一环,标价过高,对自己不利;但标价太低,又容易被对手击败,因此,标价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大家都感到束手无策,一齐把目光投向叶汉。
叶汉暗自得意地扫视三位合作者一眼,把一口痰直接吐在垃圾篮里,说道:“澳门政府这次公布的底价是300万元,并规定‘暗标竞投、价高者胜’,我们的对手是泰兴公司,对付这样一个惯用卑劣手段的对手,就只能‘以卑对卑’。我有位朋友,和财政厅长伯多先生关系密切,竞投者标出的底价最后都得由他保管,过去他曾帮过我不少忙,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他的支持!”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由于竞投已经开始,一致催促叶汉立即办理这件事。
叶汉点头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今天时间不早了,各位回去休息吧,明天听我的消息。”
是夜,叶汉把狗仔约出来,为避开高可宁布置的耳目,有意选了一家非常偏远的小店碰头。见了面,狗仔十分为难地说:“汉哥,这一次恐怕帮不了你的忙了,伯多先生说,马济时不同于其他澳督,一旦事情败露,他可不愿担当这风险。”
叶汉早就估计到狗仔会说这番话,强调道:“请你转告伯多先生,这事天知、地知、他知、你我知,绝不会泄露,这一点,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你应该相信我。”
狗仔搔着头道:“不是我和伯多先生不相信你,即使没人知道,一旦你们获胜,马济时就会怀疑他,加上高可宁天天去闹,他也难做人。伯多说,比如高可宁标价301万元,你标价302万元,人家必然就会怀疑。”
叶汉抓住狗仔:“治国,你一定要帮我!伯多的担心我也替他考虑了,如果高可宁标价301万元,我就标价302.8万元,这样,谁还会怀疑?真的,这是最后一次求他了,以后绝不这样!”
狗仔想了想,最后咬牙道:“好吧,舍出命来,我帮你这最后一次!”
叶汉松了口气,全身像虚脱一般。他知道,干这种事,伤元气的不光是自己,更有罗治国和伯多,但他不得不这样干。
回到国际酒店,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都在等他的消息,见他那副蔫蔫的样子,以为事情落空了,一齐情绪沮丧。
进入房间,各自喝了一阵茶,突然电话铃响了,大家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汉。放下电话,他转身平淡地对三个伙伴说:“我的朋友已从财政厅长那里打听到确切情报了,高可宁竞投的底价是315万元。”
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脸上立即露出喜色,高兴地互相捶打……
“各位先别激动。”叶汉说,“这次伯多先生是冒了最大风险帮助我们的,他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我们绝对保密。为了不使人怀疑他,我们的投标价码一定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大家敛起兴奋,开始沉思,然后各自报出一个价格,叶汉最后道:“我认为整数都有被人怀疑的嫌疑,最好是在后面加上一位尾数。316.7万元怎么样?”
众人又一致同意。
投标书内容主要包括对澳门政府的承诺、标价,这些都确定后,这一步就算大功告成,下一步就是委托律师正式起草,并办理投标手续。
根据澳门政府特殊规定,凡受委托办理投标的律师,必须是葡国认可的澳门挂牌律师,也就是说,贺明高、霍英东的香港律师都派不上用场。幸好叶汉的律师邓成高属于前者,此时,在合作伙伴面前,他不免得意,暗忖道:你们还想挤兑我,没有我,看下面的戏怎么唱!
也许是高兴过了头,这一次给邓成高挂电话,对方一直没有人接。叶汉尴尬道:“这个邓成高,这个时候到哪里去了呢!真是的,最关键的时候他却不在!”
叶汉耐心地等了很久,对方仍然没人接,他意识到问题很严重,决定亲自去找。
临出门,叶汉对霍英东、贺明高说:“你们两位在这里等我,不要跑远了。之利,你驾车带我去十月初五街找邓成高。”
叶汉和鄢之利来到十月初五街邓成高的住所,门是半掩的,推开进去,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家私东倒西歪,文件撒满一地,一头用金属链条套住的波丝猫已饿得奄奄一息,见人来了,张着口准备接纳食物……
叶汉一惊,意识到情况不妙,从食品柜里拿出猫食要鄢之利喂猫,自己则跑出去向邻近的房客打听邓成高的下落。
那些人一听是打听邓成高的下落,纷纷躲开,抓住的也装聋作哑……很快,他又发现这附近有戴了墨镜的人在游荡,不时向这边看上一眼,行迹十分可疑。
“之利,快离开这里,我们找别的律师!”叶汉冲着屋内叫道。
鄢之利出来,载着叶汉去找澳门挂牌律师,一连找了三位,一听说是竞投赌牌,都委婉谢绝了。
叶汉万没料到会这样,回到国际酒店自己房间,发现有人在跟贺明高、霍英东说话。他一眼认出,失声叫道:“解典,你来干什么?”
解典起身相迎,慌张地对叶汉说:“叶先生,我是冒险来通知你的。高可宁这一次在政府未能买通有关人员向他透露情报,已经决定孤注一掷……”
“解典,你坐下。”叶汉把解典按在沙发上,“慢慢说。”
解典坐下半边屁股,说道:“高可宁已出重金收买了黑社会对付你。另外,还买通澳门所有的律师不与你合作……叶先生,我、我该走了,久了恐被人怀疑。你……你好好保重,高可宁已经孤注一掷……”
没有律师,就不能参加投标,怎么办?怎么办?叶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