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朝堂上的事情,有那些臣子呢,您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啊。”老嬷嬷心疼的劝着,“瞧瞧,这几宿熬得,眼睛都抠了。”
宁国长公主被乳母念叨,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折子,虽然这些天没有睡几个时辰,可她一点都不累,甚至是亢奋。
“虽然有臣子,这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皇弟年幼,我得守好了祖宗打下的江山。”太后养面首,被皇帝当场拿住,暴跳如雷。
太后得庆幸,她是小皇帝的亲生母亲,这条命才能留下来。否则,当场被捅个稀烂的就不止是那个假太监了。
不过,也就是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罢了。小皇帝不能杀亲生母亲,对于进献面首的外祖一家,却不会客气。
太后母族,被暴怒的小皇帝杀了个干净。
太后出身低微,她的亲族,也都是凭着她得了势。家族里的男丁没有一个拿得出手,仗着她的势,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小皇帝盛怒之时,根本没有人为他们求情,一朝势败,死得干干净净。
太后一系败得彻底,宁国长公主随之崛起。
就连垂帘听政之权都到了她手上。
如今她是摄政长公主,手中握着的是这个帝国最高的权力,再不是那为了活命,不得不穿了道服,离了红尘的华阳道姑。
“嬷嬷,我不累,一点都不累。”宁国长公主微微一动,头上华贵的金凤步摇,流水一样的晃动,“终于再没有人能逼迫我了。”
“嬷嬷,你说,我曾经被逼迫着失去的东西,是不是都能拿回来了?”
她最年少青春的年华,被迫离开她最爱的男人和亲西羌,在那样一个粗鲁的蛮人身下承欢。那么多次,她都差点熬不下去,可她终究活了下来。
她为了李家江山,奉上了自己的琦年玉貌,等到终于弄死了那个蛮人,回到久违的故国。又不得不一次次的对着太后那个愚蠢的女人示弱,脱下华服美饰,成为一个可怜的道姑。
“会的,殿下,这天下欠你的都得还给你。”
老嬷嬷见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着脸额上汗珠滚滚,心疼万分。
“嬷嬷,我要洗澡.......”
浸泡在热水里,宁国长公主一遍遍的擦着大腿腰腹的肌肤,都擦出了血痕,还在擦。
“殿下,都褪掉了,什么都没有了,您别再折磨自己了。”
老嬷嬷看不下去了,一把夺了她手上的澡巾,老泪滚滚而下。
“我是干净的了......”这时候的宁国长公主,不复刚才大权在握的骄傲飞扬,她终于露出了脆弱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寒哥哥......不要我......”
“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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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宁国长公主再穿上摄政公主的冕服,那点脆弱便像烈阳下的雪,消融殆尽。
“殿下。”
宁国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描画得精致的唇一翘,“倒也别致,是哪个玲珑心肝的献上来的?”
白玉雕琢的一盆玉兰,仿似能闻到香味,怒放的海棠,灼灼如红云,盛放的牡丹,雍容娇艳。白玉堪称无价,隆冬的海棠和牡丹也极为难得,这三盆花一盆比一盆珍贵,然最让人心悦的还是它们的寓意——玉堂富贵。
“殿下,这是江左谢九献上的。”
“谢九?”宁国长公主想了想,“和太后门下那条姓谢的走狗,什么关系?”
“原本是一家人。可自从谢家前一个掌门去世,这俩人为了争取谢家的大权,打得是不可开交。”
宁国长公主拿了银剪将那朵开得最盛的牡丹剪了下来,插在发髻上,“没想到,本宫还帮了他。”
回话的官员不敢开口,这位主儿,自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长公主,以往的宽厚仁和统统不见了,现在是喜怒无常,让人揣摩不透。
“江左谢九......本宫好似听说他的生意在北地做得极大......”宁国长公主面上的笑渐渐消了,“比他豪商巨贾名气更大的,是他的丹青妙笔......”
“本宫就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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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临都,阴冷而潮湿。
尤其是这两日,飘着湿冷的小雨,寒气犹如蛛丝似的缠在身上,无孔不入。
然而,在阴冷在宁国长公主的府邸里却无处藏身。
谢怀远随着长公主府的侍女,一路行来,温暖如春。
长公主怕冷,小皇帝为了皇姐的身子骨,命匠作监从大门口开始修了一道长廊,直通整个公主府。
长廊顶覆黄色琉璃瓦,两面用玻璃密闭,里面烧着地龙,任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吹不到一丝风,沾不得一滴雨。
且不说这从海外运来的玻璃价值几何,单单这每日烧地龙的银霜炭,算成粮食,就能让临都城门口倒下的尸首少上一半。
“谢九爷,小心,前面挂着鸟笼子,别碰到了。”
长廊走了大半,转了一道弯,忽然满耳都是清脆的叽叽喳喳声,谢怀远回了神,眼神悠远,却噙了抹苦笑。
他谢怀远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慈悲,竟然会想到城门口冻饿而死的尸首,真是荒谬。
可惜,他终究还是成不了她喜欢的样子。
谢怀远脚步快了起来,想要靠着这速度,将那缠绕着自己的柔软扯掉。
“谢九爷,请。”
终于来到正堂,门口轻纱薄裙的婢女打起珠帘,谢怀远俊美的脸庞带着笑,一袭锦袍衬得他清俊无双,风度翩翩的走了进去。”
谢怀远喝了两杯茶,那位宁国长公主还没出现,他也不急,脸上始终带着笑,毫无局促之感。
“谢九爷,殿下忽然被一桩事情绊住了脚,请您再等一等。”终于来了个有品级的女官,恭恭敬敬的说着客气话,谢怀远自然不会和她计较。
“殿下听说谢九爷雅擅丹青,近来得了一幅画,巧好请谢九爷赏鉴赏鉴。”
女官转身,从身后内侍端着的托盘里取了,慢慢卷开。
谢怀远眼瞳急速紧缩。
“谢九爷,这卷美人图如何?”
这幅画,赫然是他为慈恩寺塑药师佛座下仙姑所画的那幅。
而这幅画,他是为了姚桐所画。
如今,却在宁国长公主手里,这个女人她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