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什么装,你肚子里孩子的早就没了,早就成了一滩血水!”
虽然反应过来的婢女立即扑上去,想要捂住冀王府来人的嘴,可来不及了,这话,产床上痛得满脸汗水的姚桐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个蠢妇,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到肚子上,就当是个孩子,这么蠢,姚桐你怎么没有陪着你那孩子一块去死。”冀王府这次来的人是孙琼华,冀王太妃的侄孙女,这是个恨毒了姚桐的女人。
“没有你陪着,你那孩子一个人在阴间得多可怜......”
孙琼华被扑上去的婢女死死捂住了嘴,再说不出那些尖利刻毒的话。
“我的孩子没了,没了!”
可是已经晚了,姚桐挣扎的蜷缩起来,双手捂着肚子,眼神悲戚狂乱。
“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
婢女们怕伤了她,跪在床沿地上,不敢触碰她。
“我的孩子。”姚桐双手颤抖着抚摸上她鼓鼓的肚子,眼神晦暗难明,发了疯似的撕扯着身上的衣裳。
“王妃,不要!”
婢女们又急又怕,若是让她将衣裳全都扯了,这瞒天过海之计就要露陷了。
“滚开。”
姚桐低吼,气势凌厉骇人,婢女们白了脸,瑟瑟发抖的软到了地上。
“啊!”
骗局拆穿,姚桐撕心裂肺的痛喊。
“王妃!”婢女们瘫成了一团,哭声震天。
“阿桐。”
一路疾跑过来的贺铮寒,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姚桐直直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洞的,他大惊,扑上床榻,紧紧攥住她的手。
床上凌乱,铺了一床碎裂的衣裳,贺铮寒扫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
姚桐慢慢转了眼睛,看向他,“没了。”
平平的两个字,贺铮寒鼻头发酸,攥着她的手开始颤抖。
“原本咱们的孩子该在这个时节降生的。”她的神色再不复这些日子的天真无知,冷而深幽,像是失去了幼崽的母兽,弥漫着悲凉与疯狂。
贺铮寒定定的看着她,“阿桐,你醒了。”
“他是个男孩。”姚桐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一双浸满鲜血的血瞳,“长得一定很像你,怎么没出世就成了一滩血水?”
心头大痛,贺铮寒颤抖着抱住她,那么伟岸的狠辣的男人,这一刻任她一刀刀捅在自己心上,带着致命伤乞求她的原谅。
“他没了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一直在等着你来救他,可他等不到。”姚桐一声声泣血割肉,“他英武神武的父亲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他,任他成为一滩血水。”
贺铮寒痛不可抑,不顾她的嘶打,将她紧紧箍住。
“阿桐,我错了。”丧子之痛,原来如此锥心刺骨。
“报仇,为你的孩子报仇!”
凉州城破,她痛失亲子,罪魁祸首是突利贼子,姚檀、冀王府、谢簿等人难辞其咎,贺铮寒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可是,只是这些人,还不够。
“杀了她。”姚桐死死盯着他,“杀了李柔徽,为你的孩子报仇。”
宁国长公主闺名李柔徽。
贺铮寒呼吸更为急促,“阿桐,是我识人不明,误用了谢簿。也是我对形势估算有误,冀州放任拖延。一切都是我的错。”
姚桐眼中血色愈浓。
“这一切......和徽儿没有关系......”
“啪。”
姚桐用尽全力挥了一巴掌,手心都震得发麻,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恨怒欲狂,“贺铮寒,到了这时候你心里还是只有她,她杀了你的儿子,毁了整座凉州城,你还要护着她。”
“阿桐,你太激动了。”贺铮寒脸上掌印清晰,除了姚桐,从没有人敢打他巴掌,若换了旁人,早被他撕成了碎片。
可他此刻,看着姚桐的眼神依然温和,“你先睡一觉,养好身子,等醒了,要打要骂我都不还手。”
她意识已经清醒了,喝下的药也已发作,痛得一脸汗水,贺铮寒心疼她,让人将第二碗安睡药端来。
她深深戒备的眼神,再一次刀子似的捅进他心里,贺铮寒苦苦一笑,接过药喝了一口,“阿桐,你得睡一觉,什么事情,都等你醒了再说,好不好?”
他喝了药,一身试药,像她证明这药没有问题。
什么时候,他们走到了这一步,她一点点都不肯信自己了。
“贺铮寒,你不肯杀了她为我报仇是吗?”姚桐劈手打翻他递到唇边的药碗,药汁流了他一身,“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真是让我恶心。”
贺铮寒脸色终于变了。
他强自忍耐着,额头上青筋根根迸起,可他还是舍不得伤了她,“再端一碗药。”
贺铮寒不理会姚桐的话,吓傻了的婢女被他扫了一眼,从头冷到脚。
药,很快又端了过来。
“阿桐,喝药。”
他不顾姚桐的挣扎,一手握住她两条手臂,反剪在背后,有力的大腿压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再动弹。
“滚,贺铮寒,你别碰我,我嫌你恶心。”和他的力气相比,姚桐那点力气撼动不了他。
可无论她怎么骂,贺铮寒手上的动作都那么轻柔,只是制住她,不会伤了她。
“阿桐,你必须喝药。”她额上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可就是不肯喝药,贺铮寒看着她,忽然扬脖大口的喝药。
然后,对着她的唇,将嘴里的药渡了过去。
姚桐紧闭牙关,满目恨意,不得不张嘴的时候,牙齿狠狠的咬上他的舌,一嘴的血腥味。药汁流顺着她的唇流到下巴,流到脖颈。
“阿桐,要么你乖乖的喝药,要么我一口一口的喂你。”贺铮寒浑然不在意舌头上的伤口,将药碗递给婢女,温柔的给她擦着下巴、脖颈上的药汁。
姚桐恨极了他,被迫咽下他嘴里的药汁,让她恶心欲呕。
她一阵阵的干呕。
贺铮寒黑眸沉沉,捏着帕子的手背一条条青筋隆起,极力克制,“一......二......”
低沉的嗓音响起,他一下一下数着。
眼见他又要灌下一口药,姚桐终于认了命,对着婢女点了点头。
贺铮寒从婢女手里接过药,不顾她满目厌恶,亲手喂她喝了药。
“睡吧。”
姚桐睡下后,贺铮寒在她紧蹙的眉心上轻轻亲了下,转身而出。
“王爷,冀王府的人都关在囚室里,要如何处置?”
贺铮寒在姚桐面前收敛的煞气,这一刻,再无阻拦,“剁了手送去冀王府。”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今日这局面是阿桐一手布置,否则,孙琼华根本进不来。
越是明白,越是痛苦,贺铮寒心口针扎似的疼,身子晃了晃,呕出一口鲜血。
姚桐用了这么多日,终于刺来的这一刀,他再装着若无其事,到底还是被她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