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山东省南部的沂州,是个不大有城墙围着的城镇。它位于津浦线以东约35里,人口约8万。城内通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有四条大路。日军的主力兵团高桥部队驻扎在通往南门的路上。营门外有背着上好刺刀步枪的哨兵站岗。与该军营相邻的是三井洋行的三井物产分店。这个商店的门面要比两旁中国人开的店高出一截。这说明日本军阀的手已经伸进这个农村里的小城镇了。另外在西门大街上,还驻扎着日本军沂州宪兵派遣队。
那是1945年6月中旬。太阳炽热地照在西门城墙上。在那里站岗的宪兵队员被晒得汗流满面。他们监视着路上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幼。
这时,路上走来一位老太太,额头深深的皱纹,表明她人生的劳苦。她手中紧握着一个小筐,当看到宪兵队员时,眼睛里发出憎恶的目光。
夏日的热风不时地吹来。水泥墙围成的宪兵队大院里传出刺耳的钟声。这钟声使附近的居民感到不安。这钟声是宪兵队晚餐的信号。宪兵们有的穿着木履;有的穿着衬衫,很随便地来到食堂。
早来到食堂的人因为没看到队长和班长来吃饭,便议论起来。
“喂,久保,队长方才出去了,是到哪儿去了?”
“唔,队长是到军人俱乐部去了!”
“是吗?有什么事,这个时候到军人俱乐部去呢?”
“大概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今晚恐怕又得熬夜了!”
“真有意思!”
高本慢吞吞地走到餐桌旁边的自己座位上坐下。他向班长的座位看时,没有看到班长,再看伍长的座位,也没有看到梅田伍长。“喂,久保,班长也不在呀!班长能上哪去呢?”
“班长吗?班长又干这个去了!”久保一边说着,一边挥起右拳做个打人的姿势。这说明梅田班长,对于拷问俘虏有一种特殊的爱好,像一只野狗一样。
高本又问起被拷打的中国人的事情。“我说,那个中国人是八路军吗?”
“不知道为什么,班长把他当嫌疑犯,严刑拷打!”
“屁!班长总是这么说,可是连一点线索也抓不出来!”
“线索吗?线索那么容易抓?老百姓个个守口如瓶!”
“那可不!所以,班长总是把老百姓说成嫌疑犯!”
正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佐藤一等兵走了进来。他有个习惯,进屋时不敲门,也不报告姓名,像小偷似地进屋。这次让老兵高本发现了。高本已连续几次担任新兵训练的助手,是个服役4年的老兵。他马上大声喊道:“佐藤!你过来!”
“是!”佐藤好像兔子见鹰一样,吓得规规矩矩地走过来了。
“你是几年兵?”
“我是2年兵。”佐藤站在饭桌旁,一动也不敢动。
“什么?二年兵还敢这样直接闯进屋!混蛋!”说着,高本就给佐藤一个耳光。“只有空屋子才能直接进去!明白吗?”
“是的,明白了!”佐藤恭恭敬敬地回答。
“好,你出去重新进来!”高本说完,佐藤就乖乖地出去了。
“报告!佐藤一等兵前来就餐!”佐藤报完姓名后,等待进屋的许可。
“好!进来!”这时,佐藤一等兵才一边揉着面颊,一边走到饭桌旁。
正在这时,厨房里传出了怒骂声:“没人吗?有人没有”是班长的声音。
佐藤吓得马上站起来大声回答:“佐藤一等兵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久保上等兵急忙叫道:“佐藤!”
“有!”
“班长吩咐了,让你到灶坑那儿去烧红一双铁筷子拿过来!”
“是!明白了!”说完,佐藤就跑到厨房去了。
“报告,佐藤一等兵有事到厨房来!”他走进昏暗的厨房里看了一圈,没有看见一个人。一直走到灶坑的角落,才看到两个中国伙夫在那里坐着吸烟。一个姓王,一个姓吕。佐藤对他俩的悠闲自在态度产生强烈的反感,他突然走到他们身旁。
“你们在这儿搞什么鬼?”说完,他就朝姓王的踢了一脚;朝姓吕的脸上打一拳。这两个人被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面面相觑地摸着被打的地方,走出了厨房。
只剩佐藤一人,他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火筷子。于是,他从腰间掏出手绢垫在手上去抓那双火筷子,并把它烧红。然后,一溜烟跑到食堂。在那里,他看到一个中国人被吊在空中。他停下脚步,马上想到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
他大声报告:“班长阁下,佐藤一等兵来了!”梅田班长一看火筷子拿来了,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被吊起的中国人,全身肌肉很发达,一看便知道是一个农民。年龄大约40岁左右。额头皱纹根深,眼角的鱼尾纹也很明显,他咬着嘴唇,眼睛瞪着佐藤和梅田。
“好,给我!”梅田从佐藤手中接过火筷子,凑近中国人的脸旁,威胁地说:“怎么样?还不说?你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快说出八路军的行踪来!”
听了他的骂声,那个中国人仍然说:“我们是好老百姓!八路军的不知道。”
听完这话,梅田便举起火筷子,向他的胸脯烫去。
吱……吱……,中国人的皮肤上发出了被烫的声音和被烧焦的气味。
“你还不说吗?”梅田继续烫着烧着。
被吊的中国人的胸脯上流下了黄色的液体和鲜红的血液。他咬紧牙关,紧闭着嘴唇,瞪着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梅田。他是一个月前与另外三四个人一起被抓进来的。那几个人已在新兵的杀人训练中被杀害了。
这时,梅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他咆哮道:“你还不说?!”可中国人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个混蛋!”梅田又举起火筷子去烫那个人的腹部。
吱……吱……又是一股难闻的轻烟。梅田好像很喜欢这股烧焦的人肉味,他反复地烫着。这个中国人的腹部被烫出一片片又红又黑的痕迹。中国人被吊在空中晃来晃去,梅田围着他转来转去。把那个人的身体几乎烫遍了。可是,他什么也不说。
后来,当梅田又举起火筷子要去烫中国人的时候,中国人用脚狠踢在梅田的胳膊上,火筷子立刻掉在地上,差点烫着梅田。
梅田气极败坏地大骂:“这个混蛋!还没吃够苦头!”他对身边的佐藤说:“佐藤!把他的裤子扒下来,看他还说不说!!”
“是!”佐藤答应了一声,马上伸手去扒裤子。可是,那个中国人拼命地挣扎、踢打。后来,中国人突然吐了一口痰,吐到佐藤的脸上和衣服上。“你这个畜生!”
佐藤像条野狗一样发起疯来。他放下拉中国人裤子的那只手,赶快用袖子擦脸上的痰,嘴里不停地骂着。
看到这种情形,梅田说:“你真没有用,还得看我的!”说着,梅田拾起火筷子,又要烫那个人。
佐藤为了挽回面子,对梅田说:“班长阁下,还是让我来吧!”
就这样,10分钟、20分钟、25分钟过去了。中国人的身体僵直了,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被烫烧的地方,几乎露出了骨头……
“这个混蛋!你还不说?”佐藤气得简直要发疯了。他举起火筷子又去烫那个人的大腿和下部。
这时,梅田叫道:“佐藤!停一下!他再不说,就采取最后的手段!”
梅田下决心要杀掉这个人了。梅田这时抽着一支烟,慢慢向前走去,对中国人说:“你是怎么也不肯说了!”说完,他朝中国人脸上吐一口烟,转过头,命令佐藤:“喂!把绳子解开!”
被吊着的中国人解下来后,又遭到梅田、佐藤一顿毒打。
这时,这个遍体鳞伤的中国人,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穿好自己的衣服,整理好鞋袜,静静地站在地上。
然后,梅田和佐藤又逼着那个中国人走出房间,来到一片空地。
这个中国人高唱一首歌,等待着英勇就义的时刻。
佐藤走上前,放开捆着那个人手脚的绳子,用手绢重新给他蒙上脸。一个叫青山的刽子手,举刀砍去农民的头,只听“卡嚓”一声,身首分离两处。
佐藤看到这里,吓得倒退几步,手脚都哆嗦了。
作者简历:1945年6月,为日军第59师第109营上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