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了解科学本身,而且也了解科学在我们文明中的地位,以及它同伦理、政治和宗教的关系,我们就需要一个关于概念和定律的统一体系,在这一体系中自然科学以及哲学和人文学科都有它们的地位。这样一种体系可以叫做“科学的哲学”。这就是科学和人文学科之间的“缺少的环节”,而用不着引进任何只有权威才能保证的永恒哲学。
——菲利普•弗兰克
在物理学家和科学哲学家菲利普•弗兰克看来,我们总是在两个水平上讲科学:一是常识经验的水平,如观察到一个黑点相对其它黑点的移动;二是科学普遍原理的水平,它所用的语言极不同于日常生活语言。科学本质上是由这些普遍原理构成的。而科学哲学的中心问题是:我们如何从常识的陈述得到普遍的科学原理?为此,弗兰克作了一个“图像”性描述,即有一条把常识经验和科学的普遍原理联结起来的链条,或从所观察到的事实到易领悟的原理的链条。这根链条在古代和中世纪叫做科学,同时也叫哲学。而在今天却不然,科学和哲学成为这根链条的两端。科学端即实验端或技术端,哲学端则为易领悟的,自明原理导出来的。这根链条就是科学“加”哲学,如图4所示。
(无图)
这根链条所以“断裂”,是由于随着人类知识层次或领域的不同,人们对不同知识的接受的标准和原则也就不同,这种接受原理的准则在科学-哲学链条的两端各不相同,或者说,没有一个准则能贯穿整个科学-哲学轴线。这里有关于“易领悟的”原理的例子。在古代和中世纪,人们认为任何事物都按它的本性活动——鸟的本性是飞,蛙的本性是跳,马的本性是跑,医生的本性是治病,这是机体论的观点。它把每样事物的活动都描画成一种有机体的活动,而这种有机体的活动方式是“易领悟的”。在牛顿力学体系建立之后,“机体论”的世界观为“机械论”的世界观所取代。从机械论看来牛顿定律是“易领悟的”。许多年前在维也纳,第一辆电车的出现成为一件大事。有这样一个故事:工程师向大公解释电车的构造。这位大公非常专心地听着,当工程师讲完之后,他说只有一件事不懂——马在哪里呢?在机体论的传统中,这位大公无法了解除了有机体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产生力。还有一个在20世纪关于纽约孩子的故事:这孩子从来没有看见过马,你可想象当这孩子第一次去农村看见马拉一车东西的时候,他会多么惊奇。在机械化的传统中他立即会问:发动机在哪里?
大约从1600年科学变得自负了,于是链条在当中裂断了,科学家对物理定律是否可从普遍性更高的原理中导出已经不感兴趣。近代科学将科学与技术结合,而同哲学分裂。因此科学-哲学轴线断裂就在于易领悟性原理不能在可观察事实和技术应用的领域里得出实际的结果。譬如,牛顿理论所以被接受是因为它在技术上的卓越性。但是,随着牛顿理论被看作为“易领悟的原理”而成为一种哲学体系,科学就成为哲学的一个片段,科学就会变成哲学,于是裂断的链条愈合了。
当科学家同哲学家讨论普遍原理时总觉得哲学家有点“玄”。这是链条两端间的区别所在。在科学端,同常识的一致是在直接观察的水平上达到的;在哲学端,同常识的一致是在“易领悟的原理”水平上找到的。由此,弗兰克认为科学始于常识,人们依靠归纳或想象导出科学,而导出的原理不同于常识。把这些原理同常识直接联结起来却是哲学家的工作,如图5所示。
(无图)
该图中,哲学解释成为科学原理同常识直接联系起来的一条捷径。哲学给予科学的东西虽不为科学家所赏识,但却告诉了我们一般人解释科学的非常容易理解的方式,即转化为常识。这就是科学与哲学的“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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