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阿凡提想吃羊肉抓饭。他把抓饭盛到盘子里就到外面洗手,回来时发现一条癞狗卧在门前啃骨头。他疑心狗动过抓饭,就去请教大毛拉能不能吃。大毛拉答道:“按书上说,即使狗离四十尺远,也会沾上狗的气味,这样的饭不干净。”“这太不巧了,本来我要请你一起去吃的。”阿凡提说。一听这话,大毛拉慌忙说:“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样的狗?让我再查查书。”阿凡提回答说:“是一只癞狗。”大毛拉把书翻了几页,高兴地说:“好哇!原来你的饭还是干净的,因为书上说的是狗,而没有提到癞狗呀!”
大毛拉为了分享阿凡提的抓饭,竟然不顾常识,把“癞狗”排除在“狗”的外延之外,得出“癞狗不是狗”的荒唐结论,实在可笑。要了解这种错误的原因,就要弄清概念间的关系。
事物之间相互联系,作为事物反映的概念当然也不是孤立的。逻辑学上所谓的概念间的关系,实际上是指概念间外延上的关系。概念间的关系有相容和不相容之分。相容关系是指两概念的外延至少一部分是重合的;不相容关系则指两概念的外延是相排斥的。
属种关系是相容关系的一种,它是指一个概念的外延包含另一概念的全部外延,其中,外延大的概念叫属概念,外延小的概念叫种概念。如“狗”与“癞狗”就是属种关系,“狗”是属概念,“癞狗”是种概念。“狗”的外延包含“癞狗”的全部外延,而“癞狗”的外延只是“狗”的外延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我们就要说“癞狗是狗”,而不应把“癞狗”排除在“狗”的外延之外。属与种都是相对的,如“中学生”相对于“学生”是种概念,而相对于“济南的中学生”则是属概念。
同一关系也是一种相容关系,它是指两概念在外延上完全重合。如“中国的首都”与“中国的文化中心”、“比重为1的液体”与“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的化合物”、“《阿Q正传》的作者”与“许广平的丈夫”等,这几组概念之间都是同一关系,因为它们反映的对象都是同一个,即外延是相同的。一个事物有许多属性,对这些属性分别加以反映就形成了具有同一关系的几个概念。然而,同一关系的几个概念虽然外延相同,但其内涵不尽相同。如“比重为1的液体”反映了“水”的物理内涵,“两个氢原子与一个氧原子的化合物”则反映了“水”的化学内涵,而它们的外延都是水。正因如此,我们说话或写文章时就可以交替使用同一关系的概念,揭示对象丰富的内涵,立体地反映某对象。如《周恩来》一书就用“求学时的周恩来”、“长征时的周恩来”、“延安时的周恩来”等同一关系的概念,从不同方面揭示了周恩来的丰满形象,使我们加深对周恩来的认识。
另外一种相容关系是交叉关系。我们可以说“有的中学生是团员”,也可说“有的团员是中学生”,这就是因为“团员”与“中学生”是交叉关系,即两概念之间有且只有一部分外延是重合的。还有如“青年”与“工人”、“司机”与“男人”等也是交叉关系。
相容关系的几个概念间外延至少有一部分重合,一般不宜将其并列使用。如“李明数理化学得很好,对自然科学也有浓厚的兴趣”、“这几天,我们接待了不少干部和领导”等。但有时为了强调是可以的。如“我们要加强老少边穷地区的教育”,这是为了强调老少边穷地区的共同点,即落后,故意把“革命老区”、“少数民族聚集区”、“边区”、“贫穷地区”几个交叉关系的概念并列使用。
明人冯梦龙的《笑府》中有这样一则故事:一人自认为象棋下得好。有一次与人下棋连输三局,第二天有人问他:
“昨天与人下了几局?”“三局。”“胜负如何?”他回答说:“第一局我不曾赢,第二局他不曾输,第三局我要和,他不肯,罢了。”
这位棋下得不怎么样,小聪明倒还有点儿。我们知道,象棋结局共有三种:赢、输、和。“赢”与“输”、“赢”与“和”、“输”与“和”之间都是不相容关系中的反对关系,即二者外延是相互排斥的,而且二者外延之和又小于它们的属概念(“结局”)的外延。由于二者之间存在其他情况,所以,我们不能由否定一个而得出另一个,如不能由没输而推出赢,也不能由没赢而推出输。“他没输”可能是他赢,也可能是和棋。“我没赢”可能是输了,也可能是和棋。另外,他用婉转的说法承认输了第三局。这样给人们一种印象,结局是他两和一输。他的聪明在于利用了反对关系的这种不排中性,如果是围棋,他也就无计可施了。在围棋中,“赢”与“输”尽管也是相排斥的,即外延无重合之处,但它们的外延之和不是小于,而是等于属概念(“结局”)的外延,逻辑上把这种不相容关系叫做矛盾关系。矛盾关系是排中的,即两概念之间没有其他的情况,所以,我们可以由没赢而推出输,由没输推出赢。其他如“团员”与“非团员”、“男生”与“女生”等也是矛盾关系的概念。
搞清概念外延间的关系对于正确使用概念非常重要。大毛拉的错误在于把属种关系的相容概念当成不相容的。当然,我们也不能把不相容关系的概念当成相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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