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鸿宾的部队起义后,这个老人仍和郭南浦先生为和平奔走,可是马敦静却执迷不悟,仍与解放军用武力对抗。
9月19日马鸿宾父子通电起义,宁夏兵团内部首先乱了,许多官兵不想再打,可是马敦静仍坚决反对起义,这时他的父亲马鸿逵也在以电报指示他抵抗到底。
蒋介石找到马鸿逵说:“你要告诉你儿子,坚决不能走马鸿宾父子的路了,他们是上了共产党的当,能放过他们?一定要抵抗。”
马鸿逵说:“我的部队是绝对不会投降的,但是现在打仗没有经费啊!”
“这个好说,我让人给你们拨800两黄金,已经带来了,你要派人快用飞机送过去,慰劳一下将士。”
“我一定派我的大儿子回去参战。”
“我们是老交情了,你要为党国着想,宁夏不能丢。”
“请总裁放心,我们宁夏要与共军对抗到底,我已经给他们去电,就是坚持到最后,哪怕是剩一个人,一支枪,也要打到底的。”
“这才是我们党国的军人啊!”
蒋介石坐车走后,马鸿逵清点着800两黄金笑了。
他的大儿子马敦厚说:“怎么能说要让我回去呢?好不容易才出来,又去送命,我不去!”
“瓜娃呀!我那是说给他们听的,怎么能让你回去!”
“那这些黄金谁去送?”
“还送它干什么,你快派人转移到香港去存起来。”
没有派人来宁夏,马鸿逵却立即给宁夏兵团发电,命令他们坚决抵抗。
这时解放军第64军已向驻扎在黄河东岸金积、灵武一带的所有马鸿逵部队发起了攻击。
马敦静将三个军长叫到一起说:“共军来势凶猛,我们不能后退,一定要顶住啊!”
马全良和卢忠良说:“恐怕打不过了。”
“没有交手怎么能这样说。”
马全良说:“军长,现在兵无斗志,尤其是得知第81军已起义后,不少人跑了。”
“都是些败类,软蛋!”
卢忠良说:“解放军的炮火很厉害,我们不好还手。”
“金积那边怎么样?”
“不瞒你说,一个师已被共军打散了。”
马敦静举起拳头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砸了一下,瞪着眼睛说:“快命令部队炸堤、放水,我要将这些共军淹死在这块土地上。”
前方的部队接到命令后,真把千年老秦渠、当渠的水库给炸开了,顿时洪水滚滚而下,群众纷纷逃命,造成上万亩良田被淹,600多座房屋被洪水冲走,附近几个县城成了汪洋,人民群众,包括当地的绅士都在咒骂马敦静。
他们的头先跑了,洪水并没有阻止英雄的人民解放军战士。他们继续追击这些残匪,眼看就打到了银川郊区。
这时马敦静乱了阵脚,他惊慌失措,在轰轰的大炮声中,带着自己的老婆坐飞机逃跑了。
这时宁夏兵团已溃不成军,指挥权落在了军长卢忠良手里。
当天下午,卢忠良和马全义十多名高级将领汇集在一起共商对策。
卢忠良说:“现在当家的全走了,我们怎么办?大家发表意见吧。”
贺兰军军长马全良摇头说:“早不和谈,现在看晚了吧?我们的人被共军打成这个样子了,真痛心,这些兵跟我们多年,真是难过哩。”
别人都不说话,情绪很不好。
过了一会儿,一个师长站起来说:“老掌柜和小掌柜都跑了,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了,还怎么打,去送死呀!”
卢忠良说:“是啊,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们,怎么好收场?”
马全良又站起来讲:“马鸿宾父子起义是明智之举,他们就没有受一点损失,还成为共产党的朋友,我们到了这个地步,何不向他们学习?你们都不要装聋作哑了,现在咱们还有啥气候?我已跟郭南浦和孟宝山表态了,我准备放下武器,共军一个兵团人马才来了一个军多一点,就把我们围住了,还能打下去?银川是保不住的,我们只有与共军讲和,否则别无出路。”
他这么一说,本来不想讲话的几个师长都发起了牢骚,埋怨马鸿逵父子不讲情谊,将他们逼到了绝路了。
可是卢忠良的态度却不明确了,他对大家说:“你们都赞同起义,我当然不反对,这也是好事,但我们的部队成分复杂,不是一句话就能起义的,这还需要时间去做工作,我跟随马主席几十年,他对我不薄,全良可以先带头起义,我的那个军还想再坚持几天,打仗我是不怕的。”
马全良很生气,他说:“我们本该一起行动,可你却变卦了,你与共军继续打几天吧,反正明天我的那个军就宣布起义,别的部队怎么行动,我不管了,弟兄们,我先走了。”
马全良回去后就立即派代表去与解放军接洽,协商起义的事。
第二天,他就宣布起义了。在通电中这样说:
“国民党秉国以来,领导无方,纲纪不振,民生凋敝,致战祸弥漫全国,强者死于炮灰,弱者流于沟壑。又战事迫近西北,面临宁夏。全良等不忍心地方70万军民遭受涂炭,爰于本月20日停战。至于军事如何改编,政治如何革新,听候协商,一致服从。”
卢忠良仍下令让第128军抵抗。
又打了一天一夜,到9月21日清晨,解放军已攻占了卢忠良部占领的吴忠堡,接着又抢占了最后一道防线涝河桥。少数残敌被俘,多数向银川逃去。
卢忠良见大势已去,派副军长何晓庭出面和谈。
9月22日。
银川一片混乱,逃回来的士兵到处抢劫民财,人心惶惶。马鸿宾忙给彭德怀发电报告银川动态。他在电报中说:“宁夏部队已形成崩溃像,请令杨得志司令派兵进驻银川,以安定人心。”
卢忠良这时也找到马鸿宾请他出面联络与解放军和谈的事。
马鸿宾立即召集人员开会,研究决定派第128军军长卢忠良和宁夏保安司令部参谋长马天光和宁夏政府秘书长马廷秀前往中宁与解放军第19兵团司令杨得志会谈。
当天晚上,贺兰军军长马全良和副军长王伯祥连夜乘车来到吴忠堡对解放军第64军军长曾思玉说:“现在银川乱了,散兵游勇到处鸣枪抢劫,我们还扣留了一架马鸿逵派来接人的飞机,请你们尽快进城维持秩序。”
曾军长说:“我先派一个团去,你们要协助工作。”
马全良说:“我一定帮助。”
天很黑,又在下雨,曾思玉命第191师第572团火速朝银川开进。
9月23日,卢忠良一行来到了中宁。
中宁城内全是解放军,第19兵团司令杨得志已到了这里,显然他对宁夏兵团的抵抗是很有意见的,当卢忠良一行到来后,杨得志出面了,他对卢忠良说:
“你们要早来也不至于有这么大损失了,为什么要拖呢?”
这种语气带有明显的责备之意,他在昨天就让宁夏兵团的人带话说,签字和谈限定在本月24日之前,否则将其彻底消灭。卢忠良听到口信,只能硬着头皮赶来了。
他怎么回答呢?他面带愧色,说:“杨司令,前几天我做不了主啊!”
杨得志招呼他们坐下谈,卢忠良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了。解放军对他们没有另眼看待,而是很热情,兵团首长给他们亲自敬烟倒茶。
杨得志望着他们讲:“当然啦!我们共产党人讲革命是不分先后的,只要能站在人民一边,我们就欢迎,包括你们。”
卢忠良放下茶杯说:“这都是人民解放军对我们最深厚的爱呀!”
“我们完全是从宁夏人民的利益出发办事。前十几天,我从兰州出发前就请了郭南浦老先生来做你们的工作,他已经70多岁了,仍为和平奔走,精神是可佳的,但是你却不听劝说,仍与马敦静一条心,怎么样?他逃走了,把你甩下不管了。”
卢忠良解释说:“当时他也做不了主,是他老子在重庆指挥。”
杨得志边吸烟边说:“你们还是有责任嘛,我也听说你还准备将队伍拉到大沙漠里去,与我们打游击,你们能打过我们?不行的。掘堤放水,罪恶极大,人民的生命财产受了多么大的损失啊!我们解放军是什么都不怕的,那点洪水能阻止我们前进?”
卢忠良低下头,不再吱声了,炸渠的事虽是马敦静指挥的,但他没有阻止,还是一个间接指挥者。
杨得志是一个很坦率的人,同时又平易近人,不摆架子,语重心长地说了一气宁夏兵团的问题,卢忠良全部接受了,最后他主动说:
“宁夏兵团没有与马鸿宾的部队一起起义,我有责任,愿意接受解放军的批判。”
谈话结束,双方开始商谈和平解决的事。
没有争执,一会儿就谈成了。双方签订了《和平解决宁夏问题之协议》,其内容是:
为了宁夏人民的利益及新民主主义国家的建设,双方同意和平解决宁夏问题。协议如下:
(一)所有宁夏部队,迅速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9兵团指定地点集中,听候处理。在此期间内,不得擅自移动。否则发生任何冲突事件,人民解放军概不负责。
(二)宁夏一切党政军机构、市政机关、公营企业、牧场、公共财产和建筑及所有武器、弹药、仓库、物资、公文、档案等,立即造具清册,听候点交,不得破坏、隐藏、转移、盗卖。所有监狱犯人,听候接收处理。曾经俘去之我方人员,不得杀害,应全数释放交出。蒋系特务机关人员,一律不得放走。
(三)凡人民解放军尚未到达之地区,原宁夏当地军政机关、部队,应负责看管物资、维持治安之责,不得发生任何破坏损失事件。
(四)在宁夏部队方面执行以上3项条款时,人民解放军方面保证宁夏参加和谈部队全体官兵生命财产之安全。
(五)为了切实执行以上四项协议,决定双方在银川组织联合办事处,处理以上事项。该办事处由9人组成,解放军方面5人,并指定1人任主任;宁夏方面4人,并指定1人任副主任。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签名)政治委员李志民(签名)
宁夏方面军政代表卢忠良(签名)马天光(签名)马廷秀(签名)
签字结束,杨得志和李志民特意设宴招待卢忠良等人。
当天晚上第19兵团主力已全部向银川开去。
9月26日,杨得志和李志民率兵团司令部朝银川市走去,杨得志很高兴,他对李志民说:“宁夏终于又回到了人民怀抱,这是大喜讯哪!”
李志民笑着说:“宁夏获得了新生,彭老总还等我们的消息哩,快向他发电报告喜讯吧!”
“我同意,现在就发。”
道路很不好走,他们乘坐的吉普车不停地颠簸,沿途群众望着他们都露出了笑容。杨得志很感慨地说:“这里的人民多么善良,他们生活并不好哇!马鸿逵统治了大半辈子宁夏,连道路都没有修好,还能办什么好事呢……”
当他们进入银川时,马鸿宾率原宁夏国民党要员及各界代表100多人冒雨赶到南门外迎接,气氛热烈,场面感人。
当天,银川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成立。
杨得志任主任,马鸿宾、朱敏、曹友参为副主任。
共产党不会忘记每一个为和平作出贡献的人,郭南浦准备离开宁夏回兰州时,杨得志亲自设宴饯行,并将李志民政委书写的“和平老人”锦旗送给了他。
这位老先生激动不已,拉着杨得志的手说:“老夫活了70多岁,今天总算看到了中国的希望,还是你们共产党伟大,毛主席英明啊……”
是的,共产党与国民党相比是深得人心的,蒋介石之所以失败了,究其原因是失去了人心,失去了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当然啦!共产党说话是算数的。马鸿宾起义有功,建国后被委以重任,历任宁夏省副主席、甘肃省副主席、甘肃人民政府民族事务委员会主任、西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甘肃省副省长、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委员会委员。
1960年,他因病在兰州逝世,当时周恩来总理还送了花圈。那么紧紧追随蒋介石国民党的马鸿逵后来情景如何呢?可以说相当惨淡,他几乎是在忧郁之中度过了后半生。
还是让我们看一下他的末日吧……马鸿逵当初逃到重庆就住在了歌乐山下的一个花园,这是他早年在这里建造的别墅,也是他的亲信在这里做生意的场所。
他飞到重庆的第二天就参加了蒋介石召开的军事会议,在这次会上,蒋介石又准备让马鸿逵将他的部队从宁夏空运来一个军配合胡宗南在四川作战,可是他没有表态,回家后徐永昌就带了几个人来看他,一见面就说:“少云兄,这回辛苦你了!”
“我说过不行啊!”马鸿逵知道徐永昌说的还是调兵的事。
“报效党国勉为其难嘛!”徐永昌边说边往屋里走。
来到大厅,刚坐下,两名少将就将一张陕、甘、宁、川四省军用地图铺开让马鸿逵看。
马鸿逵看了一眼铺在桌上的地图,然后叹气说:“我的部队我知道,都是宁夏娃娃,宁夏人恋家,如果调出来,马上就垮了!”
徐永昌不高兴,坐在那里板着面孔不说话。
马鸿逵瞅了他一眼勉强说:“那好吧,照总裁的意思办,我们先在汉中与胡宗南会师,再下四川。”
徐永昌说:“这样很好。”
马鸿逵站起来说:“你们有所不知,我的部队从宁夏出来到汉中长途跋涉很不容易哩。”
徐永昌笑了笑说:“有什么困难请讲吧,我们一起研究解决。”
马鸿逵背着手讲:“从宁夏出来,穿过黄河天险,过大漠,越戈壁,再翻秦岭山,一路艰险,我们的汽车不多,又没有钱征马匹,我担心走不出来。”
“这个好说嘛”,徐永昌望着他说:“我可以派飞机先接一部分,其余的徒步行进,经费问题我向总裁说,让他给你一些。”
“那就好了。”
马鸿逵坚持出动一个军,徐永昌不乐意,双方争执了一会儿,总算定了两个军的兵力。
徐永昌临走时在大门口说:“行动要快啊!”
“一定。”马鸿逵表态。
他们走后,马鸿逵的参谋长请示如何安排时,马鸿逵却摆手说:“不能着急,再等等看吧。”
没过几天,解放军已进入宁夏,将马鸿逵的部队围住了,就这样原定的计划全部落空。
马敦厚从宁夏逃出来,马鸿逵问:“局势如何?”
“很不好了,现在是将无斗志,将士离心,局势已无法收拾了。”
马鸿逵没有吭声,坐在沙发上双眼发呆。
9月19日,解放军直向银川扑来,马敦静见势不妙慌忙逃跑。他来到重庆见到马鸿逵没有说话,父子二人便痛哭起来。
当天晚上,马鸿逵仍不死心,费了好大劲要通了宁夏电话。他问:“局势有何发展?”
接电话的是一个少将处长,他哭着报告:“主席啊,阿訇们都来着哩!满拉都散了。”
他说的阿訇指军官,满拉指士兵。马鸿逵听到这话全身开始发抖,他说:“你叫他们来听电话。”
没有人来听,过了好大一会儿,马鸿逵挂了电话,哈哈大笑,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神经失常了,没有人敢去劝他。
四姨太刘慕侠听到笑声急忙从后屋跑来,拉住马鸿逵的手,说:“不要伤心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家都回来就好……”
宁夏解放了,马鸿逵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他一直住在家里,沉思寡言,一反常态,心情相当悲观。这时他已没有什么自由了,花园里到处都是蒋介石派来的便衣监视他的行动,而且各个山头上都布有岗哨,他更加伤心,对儿子说:“没有想到我们会是这个下场啊……”
其他大员都纷纷逃离重庆,可他却出逃无门。
一个星期后,蒋介石派侍从室主任俞济时通知他说:“委员长马上要来看你,车随后就到。”
马鸿逵刚从屋里出来,蒋介石和阎锡山已下车了。
马鸿逵来到蒋介石面前,突然跪下双手抱住蒋介石的大腿哭泣着说:“我对不起总裁,对不起党国啊……”
身着长袍马褂的蒋介石冷冰冰地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也有责任。”
站在后面的阎锡山接着说:“没啥,从头再来嘛!”
大家都簇拥着蒋介石进了屋,蒋经国也来了,却没有进去,在院里乱转。
因为马鸿逵说有病,蒋介石才特意带着几个要员来看他的,没有说什么要紧话,蒋介石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他的病后,就告辞了,前后不到10分钟。
这是蒋介石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要看他,很难说清。
蒋介石临上车时才对马鸿逵说:“你可以去台湾,与两航公司接洽,但不能去找陈纳德的飞虎队了。”
回到家里后马鸿逵很伤感地说:“不相信我了,败军之将,鸡犬不如!”
马敦静很有意见,他说:“不让我们坐陈纳德的飞机,让去联系航空公司,太不讲理了。”
刘慕侠接着说:“没有想到委员长会对我们这样,两航飞机租金那么昂贵,我们怎么能承受得了呀!”
马鸿逵说:“不要再说了,静儿去联系飞机,其他人准备行李,咱们明天就动身。”
马敦静花重金包租了一架中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准备往台湾逃跑。
起飞前马鸿逵听说原宁夏财政厅的一个科长前来领了一笔钱一直没有回宁夏,便派人将其找来,臭骂了一顿,将1700两黄金全部要来,带上了飞机。
随同他出逃的有长子马敦厚,次子马敦静,四姨太刘慕侠,五姨太邹德一,六姨太赵兰香,及他的几个心腹。
飞到湖南上空时,地下有解放军打炮,飞机只好爬高,马鸿逵一直心惊胆战,生怕出事,飞了一会儿快到柳州,飞机要加油,马鸿逵对驾驶员说:“下面是白崇禧的部队,可以与他联系,请求降落。”
可是地面却说:“这里已被共军占领了,不能来。”
马鸿逵忙问:“这怎么办?”
驾驶员说:“不要怕,还可以坚持一会儿,现在只能到广州的白云机场加油了。”
降到白云机场,情况很不好,这里停了100余架飞机,大多是军用的,指挥塔不放行,等了一个多小时仍没有希望。马鸿逵急了,他对飞行员说:“不要管他们,能飞就走。”
驾驶员与马敦静又去联系,指挥所说:“现在是战斗机先起飞,其余的都等着。”
马敦静问:“等多久?”
“不知道!”
驾驶员解释:“这是宁夏马主席的包机。”
“什么牛主席马主席,这是命令!”
马敦静火了,与指挥官吵闹起来,驾驶员忙拉着他走:“你不能胡来,这些人是想要买路钱哩!”
马敦静说:“老子哪有钱给他们,不给!”
上飞机后,马鸿逵又催驾驶员起飞。飞机动了,指挥塔呼叫说不能起飞,但他们还是强行起飞了。
马鸿逵放心了,说:“这回好了,一会儿就到台湾了。”
刚说完,驾驶员告诉他说:“据悉台湾海峡气候恶劣,不能穿行了,现在怎么办?”
马鸿逵说:“还有办法没有?”
“没有了,只能先去汕头了。”
“那就这样吧。”
这时后面来了两架战斗机,一直尾随其后。马鸿逵摇头说:“这是他们派人监视我们的,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
他们的心情都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飞行员说:“没有事,这两架飞机罗盘失灵,才跟我们飞呢!”
马鸿逵忙问:“是真的?”
“对,我们已联络过了,他们也去台湾。”
又飞了一会儿,天渐渐晴了,日近黄昏时才到达汕头。
机场离市区较远,马鸿逵全家暂住在一家旅馆。后半夜,大街上响起了汽车、坦克的声音,这里的国民党已乱了,纷纷逃退。
一个少将带了几个兵来到旅馆问:“是哪一部分的?”
马敦静自报家门,这个少将比较客气,说:“原来是马主席一家,我们已奉命撤退了,你们要在拂晓前离开,否则出了问题我们不管。”
马鸿逵从被窝爬起来,他的左边是四姨太,右边是六姨太,这两个女人比较友好,已习惯三人同床了。
马鸿逵被儿子叫醒,他又叫身边的两个女人,四姨太立即起来穿衣,正酣睡的年仅18岁的六姨太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说:“干什么,刚折腾完,又想了,去抱左边那个胖的去。”
她又睡了。
马鸿逵很生气地说:“×上挂镰刀哩,这么危险了,我哪有闲心日弄你?快起来,共军来了啊!”
他一把掀开了被子,赤身裸体的六姨太赵兰香被冻醒,睁开眼睛才知道又要走,她很不情愿地开始穿衣服。
已经穿好衣服的刘慕侠嫌赵兰香磨蹭,说了一句,反而惹得赵兰香骂了起来。
刘慕侠只好对马鸿逵发火:“我说早睡,你就是不睡,要和这个妖精干那事,这下好了,要耽误大事了,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大劲头。”
马鸿逵瞪眼说:“你少说几句,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我就是要说,我是为你好,你迟早会让这个妖精折腾死的。”
赵兰香得意了,瞅着她说:“你想折腾他,已没有那个本钱了,双腿都夹不住了哇!”
“屁话,就你那两下,谁还不会,你以为老娘我真不行了?告诉你本事大着哩!”
两个女人骂起了床上黑话。
马鸿逵不愿意理他们,自己出去了。
马敦静已等了一会儿,很不乐意,对马鸿逵说:“这是外逃,不是度蜜月,还惹她们干什么?”
“你别管老子的事!”
马敦静说:“共军快过来了,我们得在天亮前起飞。”
“就走吧。”
“一个飞行员不见了。”
“去哪了?”
“副驾驶说进城跳舞去了。”
“和谁去的?”
“和敦厚。”
“这兔崽子,我就知道他贪耍,快派人去找他们呀!”
马敦静和另一个飞行员借来一辆车进城找人。
虽说是战时,但汕头的夜生活仍很繁华,几条大街上红灯闪烁,乐声不绝于耳,妓女们仍三三两两在街头拉客,到处可见国民党兵与妓女拥抱。
他们先后跑了好几家,才在一个地下舞厅找到了飞行员。没有马敦厚的影子,马敦静急了,对飞行员发火。
又在城里转了一个时辰,天渐渐亮了,最后才在一家妓院包厢找到了马敦厚。
他们赶回来,马鸿逵暴跳如雷,骂飞行员,骂自己的儿子。当他得知是为了找马敦厚耽搁了这么多时间后,他瞅着马敦厚骂:“你这个兔崽子,不要命了,搞女人,谁不想搞?就你胆大!这个地方你熟悉吗?”
马敦厚不敢吱声,忙提着行李往飞机上跑。
5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了台湾。
这时马步芳已飞走了,临走时还告了马鸿逵一状,说他贻误战机才造成兰州失守,西北失守。
这时也有人提出政府应对丢失西北的马步芳和马鸿逵撤职查办。
他们要被撤职查办,这个弹劾案在台湾议论哗然。有人说应追究责任,也有人说不少国民党嫡系高级军官同样也丢失了防地,为何没有人过问,何况二马是地方杂牌部队。
弹劾案当然没有下文了,马步芳已走了。马鸿逵留在台湾备受歧视,那么他后来的境况如何?不妨照录一段他的回忆录吧……
9月底我到台湾,郭寄峤受命为国防部次长,我去郭公馆道贺。正值郭迁移新居,布置家具中,郭见我即拍桌破口大骂,其凶狠程度,亦近疯狂,毫无风度。当时他是陈辞修主席属下红人,仗势欺人,我为避免冲突,即忍气退出。晚间宪兵来北投招待所我之寓处,说是奉命要我迁离招待所,将我行李搬到招待所门外,我征求宪兵可否延至次日迁出,宪兵摇头示意不允,迫不得已只好连夜迁至市区旅社居住。
次日,我在台北市区购买一处小房,不数日,又有命令将我电话拆除,这种种遭遇,想必都是郭寄峤的迫害,叫我不能在台北安居,我数年忠爱党国,出生入死,汗马辛勤,拥护领袖,今为宵小所迫,竟无安身之地,怎不令人悲痛、心灰。因此乃决定出国赴港医病。
陈主席系多年战友,我到陈处请示入境及护照,只字未提,以免再招惹是非。
在香港遇陈纳德将军,陈建议我去美国医病,我告诉陈说我无护照,何能赴美。陈当即向外交部驻澳门办事处为我领得中华民国护照六份,再电美国务院给予签证……
从以上可以看出当时马鸿逵的真实处境了,有了护照还得向蒋介石请假才能走,他先后托人给蒋介石捎去两封信才被批准,并指示说,不能在美国从事政治活动。
1970年病逝于美国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