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难抚跑到绝路,见师父追上前来。情知性命难保,不由心慌意乱,坐立不稳,失身从马上坠落山涧。作恶多端的狄难抚,就这样葬身于涧下。
这阵儿,杨五郎的战马追到山颠。他展身躯往崖下一瞧,什么也未瞧见。心里话:小冤家,可惜你空有一身能耐了,自己作践了自己,他不由心甲一阵悲痛,虎目中涌出了热泪。
正在这时,就听山下一阵銮铃声响,平西王狄青赶上前来。接着,四虎大将也来到山顶。他们带住战马,忙向五郎打探狄难抚的下落。
杨延德并不言语,只用手往山涧下指去。狄青一看,明白了:“杨五爷,别难过。都怪他不听良言相劝,才走上这条绝路。他罪恶累累,死有余辜,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杨五郎把眼泪搌了搌说:“众将军,回营!”
“是!”大家伙答应一声。顺着原道奔下山来,
简短截说。众战将进了连营,面对穆元帅。从头到尾讲了一番。穆桂英听了,也深为狄难抚惋惜。她略停片刻,说道:“既然这个冤家已落涧身亡,料定那山口和金塔再无人把守。良机不可错过,待咱乘虚而入。众三军!”
“有!”
“立刻攻山!”
“是!”众战将答应一声,人人顶盔贯甲,个个挂剑悬鞭,收抬得紧衬利索。军卒照令行事,也各自准备停妥。穆元帅一声令下,领兵带将,浩浩荡荡出了连营。直奔山内进发。
征西大军往通天岭内冲杀,里边的鄯善兵将早就听信了。他们得知主将狄难抚落涧身亡,已经失去了靠山。如今,穆桂英统兵攻来,谁还敢上阵厮杀?当兵的悄声议论:“兄弟哥,这回可完了!”
“快逃命吧!”鄯善国的人马,犹如丧家之犬,抛下锣鼓帐篷,望风而逃。那些年老、体弱逃不了的,也都扔下家伙乖乖归降。
再说穆元帅攻进山口,得过金塔大阵,才能继续西行。穆桂英知道,金塔阵原来是由大太子单云龙把守。她四处打听单云龙的下落。可找了好长时间,也未找到。向鄯善兵打听,他们也一概不知。穆元帅思索片刻,先传下将令,就地安营扎寨,并嘱咐增哨加岗,严防敌军偷袭。
穆元帅吩咐已毕,带领众位大将,来到金塔脚下。她一会儿看看阵图,一会儿看看金塔,这样一来,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接着,穆桂英传下令箭,命将官依照塔图所示,把塔内的消息儿埋伏,明枪暗箭,滚擂绞刀、……全部折除。并取下了塔顶的红灯,彻底破了金塔大阵。
接营,全营内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官兵将士笑逐颜开!好不快哉!
这一天,老太君和穆元帅在帅帐之内,正与众位战将议论军情,杨五郎对老太君说道;“母亲,我此番下山,是专为小奴才狄难抚而来。如今,他既已不在人世,我也该离开连营了。”
穆元帅听罢,再三挽留。老太君深知杨五郎性情倔犟,只好让他回山。
众战将送走杨五郎,司马林也对穆元帅说:“元帅。我也不能多呆了!”
“怎么?”
“一来,我家中事情繁忙;二来,女儿云英去到英唐国,杳无音信,我放心不下。待我回家,将诸事安排停妥,我亲自到英唐探望女儿,请元帅放心,将来有用我之处,我一定到在帐前听令!”
“好。老英雄多多保重。”
“不劳挂念。”说着话,司马林辞别了众人,直奔司马庄而去。
数日之后,穆挂英择了个黄道古日,升坐帅帐,发布军令。一部分人马,原地驻扎通天岭;其余将士,向鄯善城挺进。
穆元帅此番征西,鄯善国是最后一关。若把它征服,就可以得胜还朝了。
穆桂英带领三军儿郎。往前进发。这一天,监旗来报:“启禀元帅,前边已到鄯善城!”
穆元帅听了,吩咐一声:“响炮安营!”说话间,当啷啷三声炮响,扎住了行营。军士们埋锅造饭,铡草喂马,安置帐篷,人人各尽其责。
穆元帅来到帅帐,告诉大家。“众将官!连日行军,将士疲惫。作战之事,休要性急。等歇兵三日,养足了力气,疆场再战。”
穆元帅准备歇兵三日,没曾想刚到第二天清晨,就听鄯善城内号炮连天。时间不长,蓝旗官噔磴噔噔跑进帅帐禀报:“回禀大帅得知,鄯善兵扯旗亮阵,前敌讨战。”
“晓得了。”
“是!”蓝旗官走后,穆桂英传下将令:“众将官。带兵三千,随本帅上阵!”
“是!”众战将倾巢而出,簇拥着大帅,来到前敌,排开了二龙出水的阵势。
穆元帅在旗脚下带马抬头一瞧,对面阵中,闪出两杆大旗:一杆是西夏国的旗号,一杆是鄯善国的旗号。在鄯善国的旗号下,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鄯善国的国王:年龄六十左右,面似黄金;一副黄脸熊,一部黄虬髯;红眉毛,孤狸尾,雉鸡翎;头戴王冠,身贯金甲,外套战袍,上绣金龙;得胜钩上挂一口锯齿狼牙扳门刀。一股系气,好不成风。在他身边,还有大太子单云龙。
鄯善王见宋军来型两军阵前,勒住坐骑,盯着穆桂英,上下打量了一番,摘下兵刃,问道:“前边这位女将,通上名来!”
“吾乃大宋天朝征西元帅、浑天侯穆桂英!”
“嗯,好厉害的穆桂英啊!你派兵有方,用兵如神,将我鄯善国欺侮得好苦啊!我费了多少年的心血,经营下的通天岭、金塔阵,可惜都断送在你的手里。不过,你休要高兴得太早。你要明白,我这座鄯善城,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穆桂英听了,微微一乐:“请问尊驾贵姓高名?”
“吾乃鄯善国王单天启。”
“噢,原来是鄯善王,本帅我失敬了。鄯善王,咱两国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宋国天朝从不曾以大压小,欺侮鄯善,你鄯善为何调动人马,联合三国,侵犯我大宋?”
“嗯,穆桂英,咱两国互相厮杀,由来巳久。曾记得我爷爷在世,就与你们开兵打仗。那时,不料杀出个狄青,是他刀劈了三阳公主,收下我姑母双阳公主,招为驸马。从那以后,两国才罢兵不战。万没想到,你国君主昏庸无道,竟将我姑父狄青全家无辜杀害。你这次进兵,又假公济私,将狄氏根苗狄难抚害死于山涧。从远处讲,我要夺大宋江山;从近处说,我要为狄氏冤魂报仇。”
“啊呀,王爷言之差矣!”接着,穆元帅把怎样恩放狄青;双阳公主怎样自寻无常;狄难抚怎样落涧身亡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又说:“我此番带兵前来,决无意平灭贵国。只要你能归降不战,我立刻顿队回国。从此,咱两国睦邻相处,多亲多近,以免刀枪之苦,涂炭黎民。”
“哈哈哈哈!姓穆的,你真会讲话。明告诉你,积了多少年的锐气,今日我一朝全拿出来,定与你分个高低。你给我过来!”
穆桂英的战马刚要往前冲,就听宋营中有人喊话:“元帅请回!”
穆桂英回头一看:有一人催马跑上前来。谁呀?平西王狄青。
狄王爷马到前敌,勒住坐骑:“天启,你过认识我吗?”
鄯善王带住战马,仔细观察了一番。你别看别人认不出狄青来,单天启是他的侄儿,所以,他还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平西王虽然上了年纪,模样变了点儿,但仔细端详端详,还能看得出来。
单天启看够多时,问道:“你是……”
“我是你姑父狄青。天启,元帅刚才所言极是,不怪人家,只怨咱们不对。当初,多亏穆元帅恩放于我,才有我的今日。你姑母是她自己撞死,并非皇上杀害。”
“呸!狄青,说了半天,你的胳膊肘是朝外扭呀!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爱比海深。’你不为姑母报仇,反倒替仇人说话。我岂肯听信你的鬼话。”
狄青的那番话,鄯善王根本听不进去。为什么?他应名是给狄家报仇,其实,这是个幌子。真正的用心是要夺宋国的江山。
狄青见劝说不行,不由气撞顶梁,操起九耳八环刀,便拉开了架势。鄯善王一看,刚要催马上前,就听背后有人说话:“呔!老王爷,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老人家退下,本帅的马到了!”话到马到,霎时间,从鄯善战将中冲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三十来岁。身高过丈,漆黑脸膛;两只眼睛,黑眼珠小,白眼珠大,眼眉和眼角都往下耷拉着,大耳朵,大嘴岔,嘴唇往外翻翻着;头戴串珠盔,身贯甲胄,掌端一条长杆大锤。
什么叫长杆大锤?一般人使的锤,锤头不大,锤把也挺短;他这个锤,杆挺长,前边有个大锤头,杆后边还有纂,纂后边还有两个尖儿。这就是说,使长杆大锤的,比使双锤的可吃功夫。
闲言少叙。狄老王爷看罢,问道:“什么人?”
“鄯善国新选中的兵马大元帅,我叫丧门野龙。你大概有所不知,我与老杨家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冤仇。我爹爹过去是鄯善国的兵马大元帅,叫丧门烈。两军阵前,不幸死于宋将之手。我挂印为帅,就是为给爹爹报仇雪恨。老匹夫,你拿命来!”话音一落,马往前提,大锤一举,呜!直奔狄王爷砸来。
狄王爷忙带坐骑,摆起九耳八环刀,急忙去封。只听仓啷啷一声巨响,两件兵刃碰到一处,把狄王爷震得在马上又栽又晃,差一点摔下战马。狄青情知不是人家的对手,把马往回一带,圈马就败。
丧门野龙见狄青败下阵去,把马一带,冲着宋将,大声喝喊:“姓穆的,这就是你的战将?真来不知自爱。你们哪一个还敢上阵?”
穆桂英刚才看得明白,心想,唉呀:这一员战将,不亚于双枪将狄难抚。她正在合计心事,就听有人喊喝:“呔!前边这小子,休说大话,我来也!”说着话,催马就冲到两军阵前。
丧门野龙带马抬头一瞧:对方驰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黑脸膛,有盔有甲,掌端一把昆仑大槊。看到这儿,问道:“来将通名!”
“不认识?我是震京虎呼延云飞!”
“嗯,有名的大将。”
“那就别说了。你叫什么?”
“丧门野龙。”
“丧门野龙?就是三条活龙,我也不在乎。看家伙!”说罢,俩人马往前提,战到一处。丧门野龙把大锤一摆,呜!奔云飞而去。云飞摆槊往外招架,仓啷啷一声巨响,这二人同时在马上栽了两裁,晃了两晃。云飞差点掉下战马,丧门野龙也差点震落马下。
丧门野龙坐稳身形,说道:“啊呀,你真厉害!”
云飞说:“厉害?告诉你吧,象我这号的,在我们宋营都排不上个儿,后边还有厉害的呢!你说废话,看家伙吧!”话音一落,他把大槊又砸了下来。
丧门野龙见槊来了,不敢怠慢,急忙摆锤去封。两个人打了十几个回合,没分高低。
丧门野龙边打边合计心思,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等二马错镫之际,就见他把锤头往左侧一带,突然往后一戳,照云飞的马后鞲刺去。这一刺不要紧,云飞的这匹马疼得咴儿一声长嘶。一抬脑袋,腾!把马蹄子一扬,往起一蹿,朝东南的荒郊跑去。
战马朝前飞跑,呼延云飞怎么拽也拽不住,只好信马由缰。等跑了很长时间,来到一个十字路上,忽听前边有人说话:“喂,前面之人,上鄯善国怎么走啊?”
“吁!”呼延云飞听到问话,紧勒丝缰,抬头一瞧,不由茶呆呆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