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犁骍本同类,木异见蓬麻。
泾渭自分流,贤奸出一家。
话说何维柏上朝,正欲将胡豹造反、监禁知府之事奏明,恰好吴恩回朝,直奏胡豹碎旨逐差,反迹显然。神宗皇帝大怒,即与众臣计议。维柏奏道:“臣弟何象峰,现任襄阳府,苦劝胡贼,被禁县监。昨臣弟妇到臣署中哭诉。恳万岁且发天兵征讨,免成大患。”
神宗闻奏道:“进征之说固属宜然,卿等公议,何人尽堪挂帅”
丞相张居正奏道:“臣举唐坤为元帅。新科状元朱能,才兼文武,谋勇俱全,况与胡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当先锋大任,可保无虑。”
神宗闻奏点头道:“准卿所奏。还须得一智谋之士,为军中参谋。卿等公议谁人?”
朱能奏道:“钦赐状元黄贵保,韬略过人,陛下命他为参谋,此人足智多谋,可充参谋之职。”
神宗大喜,准奏。即谕唐坤道:“朕付卿以军机,卿宜忠心戮力,务祈剿灭奸邪,报却国难私仇。有功回朝,重加官爵。
即加封卿为靖逆将军、招讨元帅,拨雄兵六万,赐上方宝剑,得便宜行事。卿勿因皇姑在彼,便生疑畏。大军到彼,查实皇姑果不与谋,只将逆贼父子捉解回京,待朕处决。倘皇姑从逆,卿不妨一总擒拿。朕决不以骨肉而废国法。尔其钦哉。”唐坤领旨谢恩,归班站立。又谕朱能道:“湖广是卿故里,地形必熟,朕封卿为指挥将军、讨逆先锋之职,同唐坤征讨逆贼,展尔经纶。回朝之日另行升赏。尔其钦哉。”朱能谢恩,归班站立。又谕贵保道:“封卿为兵部侍郎、军中参谋,辅佐元戎,捉擒叛逆。有功回朝,朕当重用。尔其钦哉。”贵保谢恩,归班站立。于是各赐美酒三杯。三人跪饮,谢恩退朝。
朱能、贵保各辞别了家眷,朱能又命梁玉、陈升等一班徒弟,踉随军中效力。唐坤择黄道吉日,在教场中点齐六万雄兵,祭旗兴师。唐坤全身披挂,统了大军,直出京城,浩浩荡荡,望湖广进发。
胡豹闻知,即集众商议。是时各路心腹之将,多有带兵到来,聚集各处兵马约三万有余。胡豹对众将说道:“唐坤统兵而来。我兵虽少,用奇谋以御之,定获全胜。”即出示,命城外百姓尽迁入城国,在城边掘下坑堑,城外大河一概置毒,各路兵马有未到者,复发檄文催促。各城门俱发重兵把守,城楼架定大炮,城门出入搜检,提防奸细,但有异言、异服之人无城内军民保认者,不准入城。自此军容颇盛,准备俱齐。胡贼虽是个叛逆之臣,而才足济奸,果然调度有法,又能瞒过母、妻,毫无知觉。但庭帏密迩,怎能瞒得住呢?殊不知他治家极严,凡有机密,不许下人传场,是以内外间隔,做出种种悖逆,皇姑与母亲如在梦中。
一日,胡豹同云福在教场操兵,阖府家人跟随,外庭无人,只有数十个小僮看守。刚遇皇姑别有差遣,着丫环出唤值日当差的。见外庭无人,丫环入后堂回报皇姑。即传小僮问话。小僮禀称:“今日众家人俱跟王爷操兵。”
皇姑道:“什么王爷,众家人俱跟随他去?”小僮禀道:“王爷即是公爷”
皇姑惊疑道:“为何王爷即是公爷?你须一直说。”小僮便把碎旨逐差、调兵征饷、立国称王之事说出,且言:“闻朝廷大兵不日到了,皇姑犹尚未知么?”皇姑闻言大惊道:“一向未曾出堂,谁知弄出灭门大祸,哀家如在梦中,这事怎了得!”遂急入佛堂,禀上陈氏太君道:“婆婆不好了,公爷造出灭门大祸了!”
陈氏正在念佛,闻言大惊,问:“何出此言?”皇姑便把小僮所述之言从头说出。说罢,泣道:“公爷造此大逆,教媳妇有何面目见皇兄?待他回来,婆婆还须劝戒他才好。”陈氏惊得声泪俱嘶,手足腾震,泣道:“这畜生不知听谁唆摆,造此恶逆!叫丫环打听他回来否?”
姑媳正在相怨,到未牌时候报说公爷回府了。丫环相请入内。胡豹闻母呼召,即同云福入内拜见陈氏,复与皇姑见礼。
云福拜见婆婆、母亲,各相坐下。胡豹见母亲面带泪痕,心中惊骇,欠身问道:“母亲呼唤,有何教谕?”陈氏道:“我胡家世代忠良,勤劳王室。传及你身,贵为国戚,位极人臣。正宜矢忠矢慎,报答皇恩,岂期身作叛臣,僭王造反?为娘试问你:那日何故碎旨?何故逐差?不知被谁摆唆,丧心至此!不若早听娘言,束身朝廷,平门请罪,或者天恩转念,赦罪未知。纵或圣怒不容,亦免叛逆恶名,他日贻羞青史。吾儿还须三思。”
皇姑亦谏道:“婆婆之言有理,公爷听从为是。”不知胡豹依与不依,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