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本来是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是中央苏区党政军主要领导人,但长征以前却接连遭到当时“左”倾领导人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赣南会议上受到错误批判,会后被剥夺了在中央苏区的党的领导权;宁都会议又受到错误批判,并被剥夺了对中央红军的军事领导权。中共临时中央迁入中央苏区后,全面推行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以批“罗明路线”和江西“罗明路线”头子“邓、毛、谢、古”为名,把一大批拥护毛泽东正确主张的干部打下去,使各方面的工作受到极大损害。正如博古在中共七大时所说:“苏区反对罗明路线,实际是反对毛主席在苏区的正确路线和作风。……这时的情形可以说:‘教条有功,钦差弹冠相庆;正确有罪,右倾遍于国中’。”
1933年9月,共产国际派来的李德到达中央苏区,担任军事顾问,情况更加恶化。博古把他捧为“太上皇”,把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指挥权交给他,推行“左”倾“进攻路线”,在形势不利时又实行消极防御,完全抛弃前四次反“围剿”取得胜利的“积极防御”战略方针和基本作战原则。他们先是主张“御敌于国门之外”,要求红军全线出击;当红军受控而陷于被动时,又实行防御中的保守主义,“六路分兵”,“全线抵御”,命令红军“分兵把口”、“短促突击”,同国民党军拼消耗,使红军处处被动挨打,使中央苏区越来越小;最后,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红军不得不作战略大转移。
中央红军的战略大转移,虽然经过共产国际的批准,但只有极少人在秘密运作,没有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和中革军委讨论,使一般中央政治局委员和高级指挥官都并不清楚。作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的毛泽东也是如此。当时正靠边站、挨批判的毛泽东坚持了三条:一是少数服从多数;二是不消极;三是争取在党许可的条件下做些工作。他向中央提出到赣南省视察,很快得到批准。博古、李德曾打算不让毛泽东同中央红军一起转移。担任李德俄文翻译的伍修权在回忆录中这样说:
“最初他们还打算连毛泽东同志也不带走,当时已将他排斥出中央领导核心,被弄到于都去搞调查研究。后来,因为他是中华苏维埃主席,在军队中享有很高威望,才被允许一起长征。如果他当时也被留下,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他们最后仍让毛泽东同红军一道长征,还有一个因素,可能同两个月前共产国际给中共的电示有关。那时,博古派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土地部部长高自立到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并要他给王明带口信说:毛泽东“大事有错,小事没有错”;“毛、周(指周恩来——引者注)想到苏联养病”。王明说:“这大的人物来,谁保险?”“毛泽东能抓得大事”。对于博古的口信,共产国际有正式电报作出回答。吴亮平回忆道:
“后来一次中央会议讨论苏区财经问题,我参加了,毛泽东同志也没有参加。在会议讨论完毕时,博古同志读了一份共产国际的来电,说在现在的情形之下,苏区离不开毛泽东,所以不同意毛泽东同志去苏联养病。”
这些都是博古、李德不能不同意毛泽东和中央红军一道长征的原因。
毛泽东刚到赣南省省会于都,就接到周恩来的长途电话,要他着重了解于都方向的敌情和地形。这实际上就是在考虑中央红军长征从哪里突围的问题。毛泽东立刻召开多次会议进行调查,还分别找那些从敌占区或刚被敌军占领地区过来的商人和其他人员详细了解国民党方面的动向。9月20日,毛泽东急电报告周恩来:“信丰河[下]游从上下湾滩起,经三江口、鸡笼潭、下湖圩,大田至信丰河沿河东岸十里以内一线,时有敌小队过河来扰,但最近一星期内不见来了。”电报最后说:“于都、登贤全境无赤色戒严,敌探容易出入。现正抓紧西、南两方各区建立日夜哨及肃反。此复。”
这个电报为中央下决心长征开始时从于都方向突围,起了探路的作用。
10月初,毛泽东接到中央“有特别任务”的秘密通知,要他立刻回瑞金。毛泽东骑马赶回瑞金,先到中革军委向周恩来等报告了于都的敌情、地形、河水干枯等情况。然后,在云石山古庙里,召开一个中央政府各部负责人会议(又称青山会议)。出席这次会议的吴黎平回忆说:“毛泽东同志给大家宣布和说明了这一撤离苏区的决定,强调了两点:第一,革命是有前途的,要大家加强革命信心;第二,要把各部的善后工作做好,要使留下的同志能够更好地继续革命斗争,更好地联系群众。”
当时,教育人民委员部部长瞿秋白希望随主力红军一起转移,但博古等不让他走。瞿秋白请求毛泽东给中央说说。毛泽东说,我已经同他们讲过,但“不顶事”。
毛泽东回到家里,抚摸着天真活泼的小孩毛毛,心里很难受。过了一会,毛泽东告诉贺子珍:“中央规定,红军这次转移,女同志一律不得跟着队伍走,孩子更不能带。”望着贺子珍,他又说:“我怎么舍得把你们留下呢?”
毛泽东从政治局常委张闻天那里得知政治局委员要分散到各军团去随军行动的消息后,立刻到中革军委提了两条意见,第一,在转移时将他和张闻天、王稼祥安排在一起,不要分散到各军团;第二,应带一部分女同志走。他得知中革军委已派部队到于都河搭浮桥,准备大部队从那里过河,又策马赶到于都。
毛泽东刚到于都,就接到中革军委的电话,说中央决定带走三十名女同志,其中包括贺子珍,把她们编在卫生部休养连,但不能带孩子。毛泽东立即派警卫员回瑞金通知贺子珍:小毛只能托付给留在中央苏区坚持游击战的毛泽覃、贺怡照顾了。在战争环境中,这个孩子被寄养在当地老乡家,后来再也没有找到。
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率领中央红军主力和中央机关人员共八万六千余人,从瑞金等地出发,被迫实行长征。
毛泽东在于都作好安排后,于15日在县城谢家祠参加由中共赣南省委召集的省、县、区三级主要干部会议,他在会上说:敌人这次进攻苏区,采用的是堡垒政策,一直打到我们中央苏区门口,企图断水捉鱼,全部消灭红军。我们红军主力部队要冲破敌人的封锁线,到敌人后方去,打击和消灭敌人。并且对将要留在中央苏区的地方干部说:你们这些在地方工作的干部,仍然留在苏区,团结人民,开展游击战争。你们不要怕,不要认为红军主力部队走了,革命就失败了。不能只看到暂时的困难,要看到革命是有希望的,红军一定会回来的!
10月18日傍晚,毛泽东带着警卫员离开于都城,踏上征程。刘英过了于都河后看到毛泽东,就问:“你九月份到于都是有‘特别任务’的吧?”她后来回忆道:“毛主席这才告诉我,他来于都主要的任务是察看地形,选择突围的路线。现在我们利用枯水期,在选定的地点架了五座浮桥,安然地过了于都河,走的就是毛主席选定的路线。”
由于中央红军战略大转移是严格保密的,国民党军队虽然布置了几道封锁线,却不知道红军往哪个方向突围。在中央苏区西南方向第一、第二道封锁线上虽都部署了兵力,但都不强,原因在于这个方向的主要防区属于粤军,而陈济棠的粤军同蒋介石的中央军是有矛盾的。毛泽东在夏季去南线粤赣省省会会昌视察并指导工作,正是利用这种矛盾,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同粤赣省委和省军区负责人商议后,调整了某些“左”的政策,在军事上摆正了“打”与“和”的关系,把大部队的前沿调回后方,分小部队向粤军宣传反蒋抗日,使得中央苏区南大门相对来说比较平静,出现了“风景这边独好”的局面。随后,陈济棠派人到中央苏区联系谈判事宜。中革军委经过研究,提出谈判方案,也派出粤赣军区负责人何长工和中央宣传部的潘汉年到粤军辖区谈判。10月初,双方代表经过三天谈判,达成了“就地停战”、“必要时可以互相借路”等五项协议。这就为中央红军突破国民党军的第一、第二道封锁线,创造了有利条件。
10月21日夜间,红1军团在赣县王母渡、信丰县新田之间突围。到25日,中央红军经过战斗,全部通过国民党军设置的第一道封锁线。毛泽东深有感慨地说: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走出中央苏区啦!
长征开始后,毛泽东同王稼祥、张闻天一起行军,开始议论第五次反“围剿”为什么不能取胜的问题。到信丰县古陂杨坊宿营,贺子珍从休养连前来看望他,讲起瑞金县男女老少相送时紧紧拉着红军的手,不停地说:“你们千万要回来啊!”毛泽东听了说:我们欠根据地人民的实在太多了。
11月上旬,中央红军顺利地在湘南通过第二道封锁线。这时,毛泽东的警卫员吴吉清因患疟疾发高烧。毛泽东把自己的担架让给他,安慰他说:“同志们抬你走是要累一些,但这不要紧,因为我们都是同志。”
11月中旬,他们在湘南越过第三道封锁线,进入潇水、湘水地区。
蒋介石判明红军西进的意图后,立刻部署“追剿”和堵截,企图将红军“歼灭于湘江、漓水以东地区”。
面对越来越严重的局势,毛泽东认为湘南地区党和群众基础比较好,有利于红军的机动作战,提议乘国民党各路军队正在调动,“追剿”军主力薛岳、周浑元两部还没有靠拢时,组织力量进行反击,寻歼国民党军一部,以扭转战局,变被动为主动。红3军团军团长彭德怀也向中央建议:“在灵活机动中抓住战机消灭敌军小股,迫使蒋军改变部署,阻击、牵制敌人”;“否则,将被迫经过湘桂边之西延山脉,同桂军作战,其后果是不利的。”
博古、李德拒绝了这些建议,消极避战,丧失了一次较好的战机。11月25日,中革军委决定红军从广西全州、兴安间抢渡湘江,这是国民党军队的第四道封锁线。27日,红军先头部队顺利控制了渡口。但因队伍携带的辎重过多,行动过缓,大部队还未过江,就遭受刚刚赶来的优势敌军的夹击。毛泽东在激战中随军委纵队从花村渡过湘江。
中央红军主力突破湘江封锁线,跳出了包围圈,使蒋介石消灭红军于湘江东岸的计划失败,但红军自身却付出沉重的代价,由出发时的八万六千余人,锐减为三万多人。这时,博古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一筹莫展。李德一面唉声叹气,一面却诿过于人。他先拿红22师师长周子昆开刀。这个师在湘江岸边进研阻击,被打垮了,只有负伤的周子昆等十多人突围出来。李德指责周子昆临阵脱逃,粗暴地训斥道:你的部队呢?没有兵还有什么脸逃回来!命令警卫班将他捆起来,送军事法庭处置。警卫班战士一个也不肯动手,在场的博古默不作声。毛泽东便直接出来干预,说:“周子昆交给我处理。”他同周子昆谈了话,鼓励他好好干,继续带兵打仗。李德知道后,气得暴跳如雷,攻击毛泽东“收容败将,笼络人心”。
过湘江遭到惨重损失后,指战员们开始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刘伯承回忆道:“广大干部眼看反五次‘围剿’以来,迭次失利,现在又几乎濒于绝境,与反四次‘围剿’以前的情况对比之下,逐渐觉悟到这是排斥了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贯彻执行了错误的路线所致,部队中明显地增长了怀疑、不满和积极要求改变领导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我军的失利日益显著,湘江战役达到了顶点。”
毛泽东在行军途中,又和同行的王稼祥、张闻天一起分析第五次反“围剿”的军事指挥错误,认为红军已经不能按原计划行动去同红2、红6军团会合了。张闻天在延安整风时写道:
“长征出发后,我同毛泽东、王稼祥二同志住一起。毛泽东同志开始对我们解释反五次‘围剿’中中央过去在军事领导上的错误,我很快地接受了他的意见,并且在政治局内开始了反对李德、博古的斗争,一直到遵义会议。”
这时,蒋介石已觉察到中央红军主力要和红2、红6军团会合的意图,集结近二十万军队,设置四道防堵线,阻止红军主力从湘黔边境北上。博古、李德却仍坚持原定计划,准备率领红军继续往蒋介石布置好的包围圈里钻。
“在这危急关头,毛泽东向中央政治局提出,部队应该放弃原定计划,改变战略方向,立即转向西到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去,一定不能再往北走了。”
这时,博古、李德已因湘江失败而垂头丧气,红军的指挥任务已转移到周恩来肩上。周恩来赞同毛泽东的主张。
12月12日,中共中央负责人在通道城(今县溪镇)恭城书院举行临时紧急会议,参加人有博古、周恩来、张闻天、毛泽东、王稼祥和李德等。会议由周恩来召集,讨论战略行动方针问题。李德、博古不顾已经变化了的客观情况,仍坚持去湘西同红2、红6军团会合的计划。李德后来曾写道:“我提请大家考虑:是否可以让那些在平行路线上追击我们的或向西面战略要地急赶的周(浑元)部和其他敌军超过我们,我们自己在他们背后转向北方,与二军团建立联系。”
毛泽东不同意李德的意见,说明红军主力现时北上湘西,将会陷入敌军重围,后果不堪设想。他又根据破译敌台的电报材料指出:国民党军队正以五六倍于红军的兵力构筑起四道防御碉堡线,张网以待,“请君入瓮”!他建议改向敌军力量薄弱的贵州西进。王稼祥、张闻天在发言中支持毛泽东的主张,周恩来等也赞同这个主张。博古不再固执己见,李德因为自己的意见被否定而提早退出会场。会议根据大多数人的意见,通过了西进贵州的主张。
当天下午七时半,中革军委发出“万万火急”电令,规定:“我军明十三号继续西进”,“第一师如今天已抵洪洲司,则应相机进占黎平”。
红军主力西进,在12月15日攻占贵州黎平,但北上还是西进的争论并没有结束。18日,毛泽东在黎平城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这次会议仍由周恩来主持,继续讨论红军战略行动方向问题。博古又提出由黔东北上湘西,同红2、红6军团会合;李德因病没有出席,但托人把他坚持同红2、红6军团会合的意见带到会上。毛泽东主张继续向贵州西北进军,在川黔边敌军力量薄弱的地区建立新根据地。王稼祥、张闻天支持毛泽东的主张。会议经过激烈争论,接受毛泽东的意见,并通过根据他的发言写成的《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明确指出:“鉴于目前所形成之情况,政治局认为过去在湘西创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的决定在目前已经是不可能的,并且是不适宜的。”“政治局认为新的根据地区应该是川黔边区地区,在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之地区,在不利的条件下应该转移至遵义西北地区。”
会后,周恩来把黎平会议决定的译文送给李德看。李德大发雷霆,向周恩来提出质问。周恩来的警卫员范金标回忆说:两人用英语对话,“吵得很厉害。总理批评了李德。总理把桌子一拍,搁在桌子上的马灯都跳起来,熄灭了,我们又马上把灯点上。”博古尽管自己意见被会议所否定,还是服从会议决定。当他知道周恩来和李德吵起来时,对周恩来说:“不要理他(指李德)。”
黎平会议的《决定》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中央红军赢得了主动,挥戈西指,不仅完全打乱了国民党军队的原有部署,而且连战连捷,部队的面貌为之一新。军委纵队政委陈云后来以廉臣的笔名发表的《随军西行见闻录》中写道:
“赤军由湖南转入贵州,此时确缴获不少。侯之担部至少一师人被缴械,并连失黎平、黄平、镇远三府城,尤其镇远为通湘西之商业重镇,赤军将各城市所存布匹购买一空。连战连进,此时赤军士气极旺,服装整洁。部队中都穿上了新军装。在湘南之疲劳状态,已一扫而空矣。”
“当我等行经剑河县附近之某村落时,见路边有一老妇与一童子,身穿单衣,倒于路边,气息尚存。”“正询问间,赤军领袖毛泽东至,告以老妇所言。当时毛即时从身上脱下毛线衣一件及行李中取出被单一条,授予老妇,并命人给以白米一斗。老妇则连连道谢含笑而去。”
1935年元旦,毛泽东出席中共中央在猴场召开的政治局会议,重申红军应在川黔边地区先以遵义地区为中心建立新的根据地的主张。多数与会者赞同这个意见,再次否定李德、博古提出的“完全可以在乌江南岸建立一个临时根据地,再徐图进军湘西,与红2、红6军团会合”的错误主张,决定红军立刻抢渡乌江、攻占遵义。会议通过的《中央政治局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指出:主力红军渡过乌江后,“主要的是和蒋介石主力部队(如薛岳的第二兵团或其他部队)作战,首先消灭他的一部,来彻底粉碎五次‘围剿’,建立川黔边新苏区根据地。首先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然后向川南发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务。”并规定:“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
这在实际上取消了以往李德独断专行的军事指挥权。同时,在黎平会议后,已重新任命被李德、博古派到红5军团当参谋长的刘伯承为总参谋长。
但争论仍没有结束。正如周恩来所说:“从黎平往西北,经过黄平,然后渡乌江到达遵义,沿途争论更烈,在争论的中间,毛主席又说服了中央许多同志。”
王稼祥回忆道:“一路上毛主席同我谈论了一些国家和党的问题,以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道理来教导我,从而促使我能够向毛主席商谈召开遵义会议的意见,也更加坚定了我拥护毛主席的决心。”
此时,王稼祥向毛泽东提出了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意见,毛泽东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建议他先同张闻天通通气。张闻天也同意王稼祥把李德、博古轰下来的意见,并且说:毛泽东同志打仗有办法,比我们有办法,我们是领导不了啦,还是要毛泽东同志出来。
1935年1月2日至6日,中央红军全部渡过乌江,向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挺进。
遵义,北倚娄山,南临乌江,是黔北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中央红军突破乌江后,在1月7日解放了这个黔北重镇。毛泽东同周恩来、朱德等随军委纵队于9日下午进入遵义城。
这时,蒋介石得到空军的侦察报告说红军进驻遵义地区后方向不明,批准“追剿军总指挥”薛岳的请求,令第1纵队吴奇伟部集结贵阳、清镇一带整训待命;第2纵队周浑元部在乌江南岸对遵义方向警戒。这在客观上给中央红军的休整提供了条件。
毛泽东、王稼祥等向中共中央提出,立即准备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伍修权回忆说:
“这时王稼祥、张闻天同志就通知博古同志,要他在会议上作关于第五次反‘围剿’的总结报告,通知周恩来同志准备一个关于军事问题的副报告。”
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也认真准备发言。经过共同讨论,由张闻天执笔写出一个反对“左”倾教条主义军事路线的报告提纲。毛泽东过去在开会时一般都是即席发言,这次也写出一个详细的发言提纲。
博古意识到这次会上必有一场争论,事前进行活动。支持博古的政治局候补委员凯丰曾几次找聂荣臻谈话,要聂在会上发言支持博古。聂荣臻没有答应。凯丰向博古汇报说:“聂荣臻这个人真顽固!”
1月15日至17日,在遵义城红军总司令部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出席会议的政治局委员有博古、周恩来、张闻天、毛泽东、朱德、陈云,政治局候补委员有王稼祥、邓发、刘少奇、凯丰,红军总部和各军团负责人有刘伯承、李富春、林彪、聂荣臻、彭德怀、杨尚昆、李卓然,还有中央秘书长邓小平,军事顾问李德及翻译伍修权也列席会议,共二十人。
会议由博古主持,并作了关于第五次反“围剿”的总结报告。他对军事指挥上的错误作了一些检讨,但主要还是强调种种客观原因。周恩来作副报告,提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主要原因是军事领导的错误,并主动承担了责任。随后,由张闻天代表他和毛泽东、王稼祥作联合发言,尖锐地批评“左”倾军事路线。接着,毛泽东作了长篇发言,指出:导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和大转移严重损失的原因,主要是军事上的单纯防御路线,表现为进攻时的冒险主义,防御时的保守主义,突围时的逃跑主义。
他还以前几次反“围剿”在敌强我弱情况下取得胜利的事实,批驳了博古用敌强我弱等客观原因来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作辩护的借口。同时,比较系统地阐述了适合中国革命战争特点的战略战术和今后军事行动的方向。正如陈云在《回忆长征前后》一文中所说:“会议讨论的内容主要是军事问题。只记得当时毛主席在会上讲得很有道理,内容就是《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那篇文章里讲到的那些。毛主席说:‘路是要用脚走的,人是要吃饭的。’博古在会上说:‘要考虑考虑。’毛主席说:‘我赞成你考虑。但你要考虑的不是继续留下,而是把职务交出来。’会上大家都发了言,一致拥护毛主席。”
会后陈云在传达提纲中说:
“扩大会中恩来同志及其他同志完全同意洛甫及毛王的提纲和意见,博古同志没有完全彻底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凯丰同志不同意毛、张、王的意见。”
毛泽东在60年代初曾多次讲到凯丰当时用反批评的方式来维护博古、李德。他说:
“遵义会议时,凯丰说我打仗的方法不高明,是照着两本书去打的,一本是,另一本是《孙子兵法》。其实,打仗的事,怎么照书本去打?那时,这两本书,我只看过一本。另一本《孙子兵法》,当时我并没有看过。那个同志硬说我看过。我问他《孙子兵法》共有几篇?第一篇的题目叫什么?他答不上来。其实他也没有看过。从那以后,倒是逼使我翻了翻《孙子兵法》。”
会议采纳刘伯承、聂荣臻的建议,决定红军准备北渡长江,在成都西南或西北建立根据地。经过三天热烈讨论,会议还作出下列决定:“(一)毛泽东同志选为常委。(二)指定洛甫同志起草决议,委托常委审查后,发到支部讨论。(三)常委中再进行适当的分工。(四)取消三人团,仍由最高军事首长朱、周为军事指挥者,而恩来同志是党内委托的对于指挥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
遵照会议的决定,洛甫根据毛泽东的发言内容起草了《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的决议》,经政治局通过后印发各支部。决议指出,“军事上的单纯防御路线,是我们不能粉碎敌人五次‘围剿’的主要原因”;同时充分肯定了毛泽东在历次反“围剿”战役中总结的符合中国革命战争规律的积极防御的战略、战术原则。
遵义会议后不久,在常委中重新进行分工,由张闻天替代博古负总责;以毛泽东为周恩来在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
遵义会议在中国革命最危急的关头,依据民主集中制的原则,独立自主地解决了党中央的组织问题,结束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在中央长达四年之久的统治,确立了毛泽东在党中央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走自己的路”,从而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
毛泽东在身处逆境的情况下,经历了长时间被孤立的痛苦磨练,他深切地领悟到团结大多数的极端重要性。长征路上,他在中央领导层中一个一个地做工作,让正确的意见为大多数人所接受,这才实现了遵义会议的巨大转折。贺子珍说:遵义会议后,毛泽东对我感叹地讲:“办什么事都要有个大多数啊!”她比别人更清楚地察觉到:
“毛泽东在遵义会议以后,有很大的变化,他更加沉着、练达,思想更加缜密、周到,特别是更善于团结人了。”
遵义会议后的新的中央,改变“左”倾宗派主义的干部政策,对犯了错误的人既严肃批评,又热情团结。同时,对以前受到错误打击的人进行平反。江华回忆说,“毛主席有发言权了,我们这些受错误路线打击的人,也逐渐得了‘赦免’。”罗明回忆道:
“遵义会议后,毛泽东同志指示要起用受王明路线打击的干部。总政治部地方工作部通知刘晓任红1军团政治部地方工作部长,我任红3军团政治部地方工作部长。”
被诬陷为江西“罗明路线”代表的邓小平,在遵义会议前已被任命为中共中央秘书长。对被诬陷为“罗明路线”在军队中的代表而被开除党籍判刑五年的萧劲光,遵义会议刚开完,周恩来就向他宣布:“会议认为,你的问题过去搞错了,取消了对你的处分,决定恢复你的党籍、军籍,中央还考虑要重新安排你的工作。”
遵义会议期间,蒋介石对红军的围追堵截又作了新的部署,调集四十万兵力,企图将中央红军三万五千多人围歼于乌江西北地区。红军周围的局势变得更加严峻了。
在这种情况下,中革军委决定,部队从1月19日开始逐次向北转移,在川黔交界处的赤水、土城地区集中。20日,中革军委下达《渡江作战计划》,决定在宜宾、沪州之间北渡长江,进入川西北,同红四方面军会合,创立新的根据地。
红军分三路在27日全部推进到赤水河以东地区。毛泽东在向土城镇行军途中,同朱德、周恩来、刘伯承等商议,认为道路两边是山谷地带,如果追兵孤军深入,红军可以在土城以东的青杠坡利用有利地形,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川军郭勋棋师。
这场战斗是由毛泽东提议而经红军总部决定的,以红3、5军团为作战主力。它在28日凌晨打响,川军遭到重大打击,红军也付出不少代价。经过连续几个小时激战,没有取得较大战果。后来从抓获俘虏的番号中发现,原来的情报有误,敌军不是四个团6000多人,而是六个团一万多人。对川军的战斗力也估计不足,它的增援部队又即将开到,战局逐渐对红军不利。红军立刻由陈赓、宋任穷率领军委纵队干部团上前增援。在朱德亲临前沿阵地指挥下,干部团猛打猛冲,终于打退了川军的进攻,稳住了阵地。毛泽东在山头上看到这种情景,称赞道:“陈赓行,可以当军长。”接着,原已北上进攻赤水县城的红1军团赶回参战,把阵地巩固了下来。这就是土城战斗。
当晚,毛泽东提议召集中央政治局几个领导人开会。会议根据各路国民党军队正奔集而来进行围堵的新情况,判明原定在这里北渡长江的计划已不能实现,决定迅速撤出战斗,渡赤水河西进。这次战斗打得并不好。博古那时曾说:看起来,狭隘经验论者指挥也不成。
1月29日,红军一渡赤水,进入川南古蔺、叙永地区。这时,川军潘文华部三十六个团已部署在长江南岸的赤水、古蔺、叙永一带,防止红军从这里北渡长江。毛泽东和军委领导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恋战,立刻指挥各军团避实就虚,摆脱川军,进入云南省威信县扎西地区。
毛泽东随中央军委纵队于2月8日进驻扎西镇,出席在这里举行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在会上总结了土城战斗失利的三条教训:“一、敌情没有摸准,原来以为四个团,实际是六个团,而且还有后续部队;二、轻敌,对刘湘的模范师的战斗力估计太低了;三、分散了兵力,不该让一军团北上。我们要吸取这一仗的教训,今后力戒之!”
他提出回师东进、再渡赤水,重占遵义的主张。他的理由是:应该利用敌人错觉,寻找有利战机,集中优势兵力,发扬红军运动战的特长,主动地消灭敌人。为此必须整编部队,实行轻装,精简机构,充实连队。
当川军潘文华部和滇军孙渡部从南北两个方向进逼扎西时,中央红军突然掉头东进,再渡赤水河。中央发布《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指出:为了有把握求得胜利,“红军必须经常地转移作战地区,有时向东,有时向西,有时走大路,有时走小路,有时走老路,有时走新路,而唯一的目的是为了在有利条件下求得作战的胜利。”
红军在2月20日前后第二次渡过赤水河,回师黔北。中革军委决定集中主力进攻桐梓和娄山关以南的黔军,乘胜夺取遵义。这次战役,先后击溃和歼灭国民党军队两个师又八个团,俘敌约3000人,取得长征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毛泽东随中央军委纵队登上娄山关,极目四望,吟成《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接着,当蒋介石重新调整部署、指挥军队向遵义一带合围时,中央红军又由遵义向西开进。3月10日,毛泽东在苟坝出席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林彪、聂荣臻提出的进攻打鼓新场(现金沙县)的建议。周恩来回忆说:
“从遵义一出发,遇到敌人一个师守在打鼓新场那个地方,大家开会都说要打,硬要去攻那个堡垒。只毛主席一个人说不能打,打又是啃硬的,损失了更不应该,我们应该在运动战中去消灭敌人嘛。但别人一致通过要打,毛主席那样高的威信还是不听,他也只好服从。但毛主席回去一想,还是不放心,觉得这样不对,半夜里提马灯又到我那里来,叫我把命令暂时晚一点发,还是想一想。我接受了毛主席的意见,一早再开会议,把大家说服了。”
会后,中革军委给各军团发出《关于我军不进攻新场的指令》的电报,避免了一次将要发生的重大损失。毛泽东从这件事中得到一条教训:作战不能再像过去那么多人来集体讨论,还是成立一个几个人的小组。经他提议,中央决定成立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组成的新三人团,全权指挥作战,以周恩来为团长。
这时,由于红军的行动忽东忽西,飘忽不定,迂回曲折,穿插于国民党重兵之间,使蒋介石无法摸清红军的战略意图,只得分散兵力,四面防堵。为了进一步迷惑对方,调动国民党军队西移,红军在3月16日下午至17日中午分别从茅台附近三个渡口第三次渡过赤水河,向西进入川南古蔺地区,并派一个团伪装主力继续向西北挺进,主力却在附近山沟丛林里隐蔽集结。
蒋介石得到飞机侦察的情报,果然误以为红军又要北渡长江,急忙调集各军迅速奔集川南古蔺地区。20日,蒋介石还得意地声称,“剿匪成功,在此一举。”
在达到调动国民党各路军队大举西向的目的后,红军决定立刻掉头再次东渡赤水河,返回贵州。20日下午,党中央和总政治部向各军团发出指示:“这次东渡,事前不得下达,以保秘密。”
这时,贵州境内的国民党兵力已十分空虚。红军主力在3月21日晚至22日晨神速地第四次渡过赤水河。“四渡赤水”,充分显示出中央红军在遵义会议后一反以前的情况,好像忽然获得了新的生命和活力。它是毛泽东在军事指挥中的“得意之笔”。红军第四次渡过赤水河,完全出乎蒋介石的意料之外。他们随即挥师南下,大踏步越过遵义仁怀大道。31日南渡乌江,跳出国民党军队的合围圈。红军前锋直逼贵阳,直到城郊,蒋介石惊惶失措。他的随从高参晏道刚后来回忆道:“四月五日夜,贵阳外围风闻有红军游击队活动,蒋又问黔灵山、东山、螺绥山、照壁山、图云关、大小关等处的工事及城防守备兵力强度,特别关心清镇飞机场的情况,彻夜不安。是夜蒋泻肚子,遗屎床上,宋美龄伤风发烧。次日一早侍从副官蒋孝镇挨蒋大骂,责怪不该让他住透风的房子。蒋孝镇心有不服,对我说:‘他受惊了怪房子’。”
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回忆道:“这时候,蒋介石正亲自在贵阳督战,慌忙调云南军阀部队来‘保驾’,又令薛岳和湖南部队东往余庆、石阡等地布防,防止我军东进与二、六军团会师。在部署这次行动时,毛主席就曾说:‘只要能将滇军调出来,就是胜利。’果然,敌人完全按照毛主席的指挥行动了。于是,我军以一军团包围贵阳东南的龙里城,虚张声势,迷惑敌人。其余主力穿过湘黔公路,直插云南,与驰援贵阳的滇军背道而行。这次,毛主席又成功地运用了声东击西的灵活的战术,‘示形’于贵阳之东,造成敌人的过失,我军得以争取时机突然西去。一过公路,甩开了敌人,部队就像插上了翅膀,放开大步,一天就走一百二十里。途中,连克定番(今惠水)、广顺、兴义等县城,并渡过了北盘江。四月下旬,我分三路进军云南:一路就是留在乌江北牵制敌人的别动支队九军团,他们打败了敌人五个团的围追,入滇时,占领宣威,后来经过会泽,渡金沙江;另两路是红军主力,攻克霑益、马龙、寻甸、嵩明等地,直逼昆明。这时,滇军主力全部东调,云南后方空虚,我军入滇,吓得龙云胆颤心惊,忙将各地民团集中昆明守城,我军却虚晃一枪,即向西北方向金沙江边挺进。”
进入云南后,红军的主要任务是:抓紧“滇军主力全部东调,云南后方空虚”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抢渡天险金沙江,把一直紧紧围追堵截的国民党军队远远抛在后面。
在奔袭云南途中,贺子珍所在的干部休养连突然遭到国民党飞机的袭击。她因掩护伤员而被炸得遍体鳞伤,鲜血直流,昏迷过去,经检查,发现挂花十七处。她苏醒后对赶来的毛泽民夫妇说:“我负伤的事情,请你们暂时不要告诉主席。他在前线指挥作战很忙,不要再分他的心。请你们把我寄放在附近老百姓家里,将来革命胜利了,再见面。”
毛泽东赶到,她又说:“润之,把我留下,你们前进吧!”毛泽东对她说:“子珍,你不要那样想。我和同志们,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红军进入云南东部平原后,有一个很大的困难:“由于没有地图,对云南的地形道路很陌生,靠一份全省略图,地点路线都很不准确。全军都不知道金沙江渡口的位置在哪里,仅靠询问向导探索前进。用这种侦察方法,至多只能查明两三天的行程,往往要走不少弯路。”4月28日,先遣分队在通往昆明的公路上,截获一辆汽车,车上有龙云送给薛岳的云南省十万分之一的地图。毛泽东知道后十分高兴。他说:“我们正为没有云南详图而犯愁的时候,敌人就送上门来了,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从一定意义上说,这一战绩比在战场上缴获的武器还重要,可谓巧获呀!”
当晚,毛泽东同中共中央、中革军委负责人立刻开会,研究抢渡金沙江的行动部署。他说:遵义会议后,我军大胆穿插,机动作战,把蒋介石的尾追部队甩在侧后,获得了北渡金沙江的有利时机。云南境内的地形条件,不像湖南、贵州有良好的山区可以利用,我军不宜在昆明东北平川地带同敌人进行大的战斗。我军应该趁沿江敌军空虚,尾追国民党军距我们还有三四天行程,迅速争取渡金沙江的先机。
中革军委一面派先锋团直逼昆明,迫使云南当局调兵固守昆明,削弱金沙江的防务,一面率主力迅速北上到金沙江南岸,准备过江。
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两岸崇山峻岭,水流湍急,吼声如雷,素称天险。毛泽东和中革军委决定:在洪门渡、龙街渡、皎平渡三个渡口抢渡金沙江。毛泽东等随中央纵队从皎平渡渡江。从五月三日至九日,中央红军主力全部渡过金沙江。国民党追兵在薛岳率领下赶到金沙江边时,已在红军过江后的第七天,船只已经烧毁,只能隔江兴叹。这样,红军就摆脱了几十万国民党军队的紧追堵截,取得了战略转移中的决定性胜利。
渡过金沙江后,红军得到几天的休整时间。5月12日,毛泽东在四川会理城郊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那时,林彪给中革军委写了一封信。“林信大意是:毛、朱、周随军主持大计,请彭德怀任前敌指挥,迅速北进与四方面军会合”。
毛泽东批评了林彪,“你是娃娃,你懂得什么?”周恩来、朱德等发言支持毛泽东,称赞他在危急的情况下,采取兜大圈子、机动作战的方针,四渡赤水,佯攻贵阳,威逼昆明,北渡金沙江,才摆脱了敌人的重兵包围。会议统一了认识,维护了团结,并决定立即北上同红四方面军会合。
红军继续北上,先要通过彝族聚居地区,才能到达大渡河畔。毛泽东嘱咐先遣队司令员刘伯承:先遣队的任务不是打仗,而是宣传党的民族政策,用政策的感召力与彝民达到友好。只要我们全军模范地执行纪律和党的民族政策,取得彝族人民的信任和同情,彝民不会打我们,还会帮助我们通过彝族区,抢渡大渡河。刘伯承坚定地执行了党的民族政策,与沽基族首领结盟修好,并对其他部族做了工作,顺利地通过彝族地区,赶到大渡河的安顺场渡口。
蒋介石立刻又命令在大渡河以北地区加紧布防,致电各路将领:“大渡河是太平天国石达开大军覆灭之地”,“希各军师长鼓励所部建立‘殊勋’”。
安顺场在大渡河南岸,是一个河谷地带,两侧四五十里是高山。部队在这样的深沟中没有回旋余地,兵力也无法展开,极易被敌人伏击消灭。刘伯承率先遣队到达后,找到两只小船,由十七名勇士坐着过河,占领了渡口。先遣队各部陆续过江。但此处架桥不易,全军难以在短时间内从这里过江。5月26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抵达安顺场,听取刘伯承、聂荣臻详细汇报过河和架桥的情况后,立刻决定红军沿大渡河两岸赶向安顺场以北一百七十公里的泸定桥,限两天赶到。红军克服重重困难,按时赶到,战胜守军,占领了泸定桥和泸定县城。红军主力在6月2日全部渡过大渡河。毛泽东对指战员们说:我们的行动已经证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不是太平军,我和朱德也不是“石达开第二”,蒋介石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过了泸定桥,红军继续北上。6月8日,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发出《为达到一、四方面军会合的战略指示》,指出:“我军基本任务,是用一切努力,不顾一切困难,取得与四方面军直接会合。”“我军必须以迅雷之势突破芦山、宝兴之线守敌,奇取懋功,控制小金川流域于我手中,以为前进之枢纽。”
实现这个战略目标的关键,是要翻越海拔四千九百多米的夹金山。山上终年积雪,气候变化无常,空气稀薄,人迹罕至。6月17日早晨,毛泽东喝完一碗热气腾腾的辣椒汤,身穿夹衣夹裤,手持木棍,沿着前面部队走出的又陡又滑的雪路,向山顶攀登。他把马让给伤病员和体弱的女同志使用,并且说:“多有一个同志爬过雪山,就为革命多保存了一份力量!”走到半山,气候骤变,冰雹劈头打来。他拉着战士的手前进,同时嘱咐大家:“低着头走,不要往上看,也不要往山下看,千万不要撒开手!”一会儿,冰雹停止,但越近山顶空气就越稀薄,一些体力弱的战士一坐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毛泽东对坐在雪地里休息的戴天福说:你坐在这里非常危险的,来,我背着你走。警卫员吴吉清抢先把戴天福背起,在毛泽东帮扶下走向山顶。越过山顶后,下山就比较容易了。当天下午,他们就到达懋功县达维镇,受到三月中旬退出川陕根据地来到川西的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的夹道欢迎。18日,他们进入懋功县城,会见在这里迎候的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第30军政委李先念。
红一、四方面军的会师,是红军长征史上的一件大事。它大大增强了红军的力量,使集结在这个地区的红军兵力达到十多万人,为开创新局面创造了有利条件。
两军会合后红军的行动方向应当指向哪里?是就地发展,还是继续北上,这是关系到红军今后命运的头等重要的问题。不料,恰恰在这个大问题上立刻发生严重的、难以调和的分歧。
还在两军会合的前夕,中共中央收到红四方面军领导人来电请速决“今后两军行动大计”。朱德、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在6月16日致电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明确地指出:“今后我一、四两方面军总的方针应是占领川、陕、甘三省,建立三省苏维埃政权,并于适当时期以一部组织远征军占领新疆。”但张国焘、陈昌浩复电中共中央,不同意这个战略,提出红军北攻阿坝,组织远征军,占领青海、新疆,或暂时向南进攻。
到达懋功县城的当天,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就战略进攻方向问题再电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提出:“目前形势须集大力首先突破平武,以为向北转移枢纽。”“望即下决心为要”。张国焘于20日又致电中共中央,提出向西发展,并说“目前给养困难,除此似无良策”。中央复电张国焘,指出:“从整个战略形势着想,如从胡宗南或田颂尧防线突破任何一点,均较西移作战为有利。请你再过细考虑!”这样重大的问题,在往来电报中自然是难以解决的,因此,中共中央在电报中请张国焘“立即赶来懋功,以便商决一切”。
25日,毛泽东和中央其他领导人到懋功县城以北的两河口,欢迎从茂县前来的四方面军主要领导人张国焘,并举行两大主力红军会师大会。朱德致欢迎词,说明两大主力红军会师的重大意义和北上的方针。张国焘在讲话中却公然提出同中央相悖的西进方针。
毛泽东和张国焘都是中共一大的代表,已经多年不见了,但一见面谈话却并不投机。
第二天,在两河口举行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周恩来在会上作了目前战略方针的报告,从地域是否便于机动、群众条件和经济条件三个方面,阐明红军应该去“川陕甘”,“我们如陷在懋、松、理,就没有前途”。提出以运动战迅速北上攻打驻松潘的胡宗南部,创造川陕甘根据地。张国焘在发言中勉强表示同意中央的北进方针,又同时提出也可“向南”,“向成都打”的问题。毛泽东发言同意周恩来的报告,提出:一、中国红军要用全力到新的地区发展根据地,在川陕甘建立新根据地,这是向前的方针,要对四方面军同志作解释,因为他们是要打成都的,而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有可能实现向北发展。二、战争性质不是决战防御,不是跑,而是进攻,因为根据地是依靠进攻发展起来的,我们应当过山战胜胡宗南,占取甘南,迅速向北发展。三、我须高度机动,这就有个走路的问题,要选好向北发展的路线,先机夺人。四、集中兵力于主攻方面,如攻松潘,胡宗南如与我打野战,我有二十个团以上,是够的。今天决定,明天即须行动。五、责成常委、军委解决统一指挥问题。
会议经过三天讨论,通过北进建立“川陕甘”根据地的战略方针。28日,政治局根据会议精神作出《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战略方针》的决定。指出:“我们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战中大量消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为了实现这一战略方针,在战役上必须首先集中主力消灭与打击胡宗南军,夺取松潘与控制松潘以北地区,使主力能够胜利地向甘南前进。”
6月29日,毛泽东又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会议除决定张国焘为中革军委副主席,徐向前、陈昌浩为军委委员外,主要听取博古关于华北事变的情况报告。毛泽东发言时指出:日本帝国主义想把蒋介石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下,“党对时局应有表示,发表文件,在部队中宣传,反对日本”,这是“最能动员群众”的。
会议决定,以中共中央名义发表宣言或通电。
张国焘回去后,自恃他所领导的军队人数多,又策动一些人给中央写信伸手要权。他还以“统一指挥”、“组织问题”没有解决为借口,故意拖延执行中革军委在两河口会议后制定的《松潘战役计划》。
中央红军为了执行《松潘战役计划》继续北进,在7月初翻过第二座大雪山,抵达卓克基,10日到达芦花(今黑水县)。朱德、毛泽东、周恩来致电张国焘,催促他立刻率部北上,并要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迅速到芦花集中指挥。
张国焘到芦花后,中共中央在18日举行政治局常委会议,讨论组织问题。张国焘提出要提拔新干部,主张增补一批人“可到军委”。毛泽东说:提拔干部是需要的,但不需要这么多人集中到军委,下面需要人。会议为了团结张国焘共同北上,同意将原由周恩来担任的红军总政委改由张国焘担任,周恩来调中央常委工作。中革军委当天发出通知:“仍以中革军委主席朱德同志兼总司令,并任张国焘同志任总政治委员。”21日,组织前敌总指挥部,以徐向前兼总指挥、陈昌浩兼政治委员,叶剑英兼参谋长。
张国焘一朝权在手,便以集中统一指挥为名收缴各军团的密电本。彭德怀回忆说:
“我完成任务后,回到芦花军团部时,军委参谋部将各军团互通情报的密电本收缴了,连一、三军团和军委、毛主席通报密电本也收缴了。从此以后,只能与前敌指挥部通报了。与中央隔绝了,与一军团也隔绝了。”
由于张国焘一再拖延,战机已被贻误,使胡宗南部得以集中兵力扼守松潘,红军已难经松潘沿大道进入甘南。中共中央只得撤销原定的《松潘战役计划》,改从自然条件极端恶劣的大草地北上,这给红军北上带来极大的困难。8月3日,红军总部制订《夏洮战役计划》,将红军分左、右两路北上:右路军由红一方四军的第1、第3军即原第1、3军团和红四方面军的4军、30军组成,中共中央机关和前敌总指挥部随右路军行动;左路军由红四方面军的第9军、31军、33军和红一方面军的5军、32军(即原第5军、9军团)组成,红军总司令朱德、总政委张国焘和总参谋长刘伯承随左路军行动。
8月4日至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附近的沙窝召开会议。毛泽东在发言中,再次强调两河口会议确定的北上战略方针,批评了张国焘的错误主张。会议决定恢复红一方面军总部,由周恩来担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会议通过的《中央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的政治形势的决议》,重申北上方针,强调创造川陕甘根据地是当前红一、四方面军面临的历史任务。为此,必须加强党对红军的绝对领导,维护两个方面军的团结。决议指出,在红军中必须纠正对革命前途悲观失望的右倾错误。
会后,周恩来发高烧病倒了,经确诊是患阿米巴肝脓肿。毛泽东常去看望。他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张国焘参加沙窝会议时,表面上再次表示同意中央的北上方针,实际上没有放弃因畏惧国民党军队而主张退却的打算。他回去不久,又提出经阿坝向青海、宁夏、新疆退却,同中央规定的北进夏河流域相左。
鉴于张国焘坚持向青、宁、新退却的主张,中共中央在8月15日致电张国焘:“不论从敌情、地形、气候、粮食任何方面计算,均须即时以主力从班佑向夏河急进。左路及一方面军全部,应即日开始出动,万不宜再事迁延,致误大计。”“班佑以北,粮、房不缺,因此一、四方面军主力,均宜走右路。左路阿坝,只出支队,掩护后方前进。”“目前应专力北上,万不宜抽兵回击抚边、理番之敌。”
接着,毛泽东召集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等开会,研究右路军经草地北上的具体路线,决定由叶剑英率两个团为右路军先遣队。他召见红1军2师4团政委杨成武,布置先头团过草地的任务。杨成武回忆道:
“毛主席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图,说:‘要知道草地是阴雾腾腾、水草丛生、方向莫辨的一片泽国,你们必须从茫茫的草地上走出一条北上的行军路线来。’”“北上抗日的路线是正确的路线,是中央研究了当前的形势后决定的。”“我们只有前进。敌人判断我们会东出四川,不敢冒险走横跨草地,北出陕、甘的这一着棋。”“他又强调说:‘克服困难最根本的办法,是把可能碰到的一切困难向同志们讲清楚,把中央为什么决定要过草地北上抗日的道理向同志们讲清楚。只要同志们明确了这些,我相信没有什么困难挡得住红军指战员的。’”“‘要尽量想办法多准备些粮食和衣服,减少草地行军的困难!’毛主席恳切地、着重地嘱咐我这两句话,然后问我是否已找到向导。”“毛主席一边与我握手,一边叮咛道:‘到徐总指挥那里去一下,去接受具体指示。’”
8月1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沙窝召开常委会议,研究常委分工,决定由毛泽东负责军事工作。
第二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召开扩大会议,由毛泽东作夏洮战役后的行动问题的报告。当时,中共中央所在的右路军在东侧,张国焘所在的左路军在西侧。毛泽东从军事、经济、民族、地形等条件,论证了红军主力不应向西而应向东。并且指出:目前我们的根据地应“以洮河流域为基础”,将来向东发展,后方移至甘肃东北与陕西交界地区。
徐向前、陈昌浩同意毛泽东的报告,说战略方针当然是向东,左路军一定要与我们靠拢。毛泽东做会议总结说,今天讨论意见是一致的,“向东还是向西是一个关键问题”,应采取积极向东发展的方针。夏洮战役应采取由包座至岷州的路线,可集中三个军,甚至全部集中走这条路线。左路军应向右路军靠拢。阿坝要迅速打一下,后续部队应坚持向东打。
会议决定由毛泽东起草一个补充决定。这次会议调整了夏洮战役具体部署,以右路军为北进主力,有着重要的意义。
由毛泽东起草并经中央政治局通过的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决定指出:“为实现六月二十八日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基本的决定,要求我们的主力,迅速占取以岷州为中心之洮河流域(主要是洮河东岸)地区,并依据这个地区,向东进攻,以便取得陕甘之广大地区,为中国苏维埃运动继进发展之有力支柱与根据地。”针对张国焘坚持西进青海、宁夏和新疆的主张,补充决定说:“政治局认为目前采取这种方针是错误的,是一个危险的退却方针。这个方针之政治的来源是畏惧敌人夸大敌人力量,失去对自己力量及胜利的信心的右倾机会主义”。中共中央致电朱德、张国焘通报了毛儿盖会议的精神,指出:“目前应举右路军全力,迅速夺取哈达铺,控制西固、岷州间地段,并相机夺取岷州为第一要务。左路军则迅出洮河左岸,然后并力东进,断不宜以右路先出黑错、旧城,坐失先机之利。”
8月下旬,毛泽东随右路军离开毛儿盖,向荒无人烟的大草地进军。毛泽东的警卫员吴吉清回忆说:
“一当走进草地,情况就完全变了。天空像用锅底黑刷过的一般,没有太阳;眼前是一望无边的茫茫草原,看不见一棵树木,更没有一间房屋。”“如果一不留心,踏破了草皮,就会陷入如胶如漆的烂泥里,只要一陷进去,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一个人拔出腿来。我因为性子急,走进草地不远就碰上了这种倒霉的事儿,幸好被主席那宽大有力的手一拉,才摆脱了危险。一上来,主席就对大家打趣地说:‘别看他外表像个泥人,那泥里包着的可是钢铁!’”
“几天来,他不仅把担架和马让给伤病员乘坐,而且每天在行军八九十里途中,还要坚持工作。一路上,他不是和指挥员、战士们谈心,了解部队的思想情况,就是向伤病员询问病情,鼓舞医务工作的同志想尽一切办法,加强医疗护理工作。并且一旦了解到伤病员因缺粮而造成的危难,主席就立刻指示副官处,利用中途休息的时间,杀掉几匹马,把马肉分送给各连队的伤病员。而他自己,每天和战士们一样吃着青稞野菜汤,不要一点马肉。”
经过七天六夜的艰苦跋涉,毛泽东同指战员一道走出荒无人烟的草地,到了班佑。右路军一部成功地进行了包座战斗,歼灭国民党军第49师五千余人,为进入甘南打开了通道。这是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取得的第一个大胜仗。
9月1日,毛泽东、徐向前、陈昌浩联名致电朱德、张国焘,要左路军迅速东进,同右路军靠拢。在等候期间,右路军进行了休整。毛泽东在巴西举行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又提出要重新进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教育。
9月初,在中央一再催促下,张国焘才命令红5军进抵墨洼村附近,但接着又下令红5军全部返回阿坝。他的分裂活动更加变本加厉:一面致电左路军驻马尔康地区的部队,要正在北上的军委纵队移到马尔康待命,如其不听,“则将其扣留”;一面致电陈昌浩、徐向前转中央,再次表示反对北进,坚持南下,并称“左右两路决不可分开行动”。9月9日,又背着中央另电陈昌浩率右路军南下,企图分裂和危害党中央。这样,局势便发展到千钧一发的危急地步。右路军前敌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看到张国焘发给陈昌浩的那个电报,立刻秘密地赶往中共中央驻地巴西向毛泽东报告。毛泽东迅速抄下电文(1937年3月,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讲到,电文中有: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并同张闻天、博古等磋商,一致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再想继续说服并等待张国焘率部北上,不仅没有可能,而且必将导致严重后果。
当晚,毛泽东在阿西同张闻天、博古、王稼祥和病中的周恩来等开紧急会议,当机立断地决定率红1、3军团迅速脱离险区,立即北上,并且通知已经北上俄界的林彪、聂荣臻,行动方针有变化,要他们在原地待命。同时,以中央名义致电张国焘,严肃地指出:“右路军南下电令,中央认为完全不适宜的。中央现恳切地指出,目前方针只有向北是出路,向南则敌情、地形、居民、给养都对我极端不利,将要使红军受空前未有之困难环境。中央认为北上方针绝对不应改变。左路军应速即北上”。
在出发北上前,发布毛泽东写的《共产党中央为执行北上方针告同志书》。指出:南下是草地、雪山、老林,人口稀少,粮食缺乏,敌人在那里的堡垒线已经完成,我们无法通过。“对于红军,南下是没有出路的。南下是绝路。”“你们应该坚决拥护中央的战略方针,迅速北上,创造川陕甘新苏区去。”
北上红军凌晨二时出发,毛泽东率部在前,彭德怀率部在后掩护中央机关北上。天明时,毛泽东看到叶剑英率军委纵队一部分赶了上来,十分高兴地说:“哎呀!剑英同志你来了,好!好!”后来,他引用“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的话,来赞扬叶剑英的这次历史功绩。当时在场的伍修权回忆道:
“正谈话时,四方面军的副参谋长李特骑马赶来了。他大喊:‘原来四方面军的同志,回头,停止前进!’‘不要跟机会主义者北上,南下吃大米去!’毛主席劝阻他,他就同毛主席吵架。”“毛主席还是规劝、开导他,说北上的方针是中央政治局决定的。但是李特就是不听,强拉原四方面军的同志跟他走。”“当时有的同志对李特的行为很气。毛主席还说:‘捆绑不成夫妻。他们要走,让他们走吧!以后他们自己会回来的。’”
这次北上,连李德都表示同意。他对宋任穷说:“我同你们中央一直有分歧,但在张国焘分裂的问题上,我拥护你们中央的主张。”
9月12日,北上红军到达俄界的第二天,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作报告和结论。他说:我们现在背靠一个可靠的地区是对的,但不应靠前面没有出路、后面没有战略退路、没有粮食、没有群众的地方。“所以,我们应到甘肃才对,张国焘抵抗中央决议是不对的。”
当时的局势十分险恶。毛泽东说:“目前战略方针,川陕甘计划是有变更,因一、四方面军分开,张国焘南下,使中国革命受到相当严重损失。”“现在只有一方面军主力——1、3军,所以应该明确的指出这个问题,经过游击战争,打通国际联系,得到国际的指示与帮助,整顿休养兵力,扩大队伍。”“我们可以首先在苏联边境创造一个根据地,来向东发展。”
党内负总责的张闻天在会上也说:在川陕甘创造根据地,建立全国革命中心,在目前较少可能。因为一、四方面军分开,我们的力量削弱了,所以我们的战略方针不能不有变更。
会议同意毛泽东的意见,通过《关于张国焘同志的错误的决定》,指出张国焘反对中央北上的战略方针,坚持向川康藏边境退却方针是错误的。中央同张国焘的争论,其实质是由于对政治形势的分析与敌我力量估量上存在着原则的分歧。中央号召红四方面军的同志团结在中央周围,同张国焘的错误倾向作坚决的斗争。
俄界会议决定,把红1军、红3军、军委纵队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彭德怀为司令员,毛泽东为政治委员;以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彭德怀、林彪成立五人团领导军事工作。
俄界会议后,中共中央率陕甘支队迅速北上。这时,红军面对的是已被国民党新编第十四师鲁大昌部控制的天险——腊子口。这个山口只有三十米宽,过后就是甘南的开阔地带。如果国民党的胡宗南等增援部队赶到,把山口严密封锁起来,要进入甘南就十分困难了。在这个稍纵即逝的关键时刻,先头部队红四团勇敢机智地一举歼灭鲁大昌部两个营,在9月17日夺取腊子口,为主力红军进入甘南打开了通道。
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等率领主力红军翻越岷山,在9月20日进入甘肃南部宕昌县的小镇哈达铺。这就是毛泽东诗中所写的:“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他出席在哈达铺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在讨论中说:我们现在的干部是精华,应该注意保护。组织部应该调查了解干部,既要了解高级干部,又要了解中下级干部。部队在这里整编为三个纵队,共八千多人。
在哈达铺,毛泽东从当地找到的报纸上了解到陕北有相当大的一片苏区和相当数量的红军。这是中央红军长征出发以来不曾遇到过的,事情需要作新的考虑。当天,毛泽东在陕甘支队团以上干部会上提出到陕北去。聂荣臻回忆他是这样说的:
“我们要北上,张国焘要南下,张国焘说我们是机会主义,究竟哪个是机会主义?目前,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我们就是要北上抗日。首先要到陕北去,那里有刘志丹的红军。我们的路线是正确的,现在我们北上[抗日]先遣队人数是少一点,但是目标也就小一点,不张扬,大家用不着悲观,我们现在比一九二九年初红四军下井冈山时的人数还多哩!”
毛泽东随第1纵队向北行进,27日到达通渭县榜罗镇,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会议正式确定把中共中央和陕甘支队的落脚点放在陕北。毛泽东在二十多天后举行的政治局会议上说:“榜罗镇的会议(由常委同志参加)改变了俄界会议的决定,改变了,因为那里得到了新的材料,知道陕北有这样大的苏区的红军,所以改变决定,在陕北保卫扩大苏区。在俄界会议上想会合后带到接近苏联的地区来,那时保卫扩大陕北苏区的观点是没有的,现我们应比准榜罗镇会议的改变,以陕北苏区来领导全国革命。”这是长征过程中又一次重大的战略决策。
毛泽东在率陕甘支队北上过程中,悬念着被张国焘拉回去的七八万红军。9月中旬,中共中央再次致电张国焘等,指出张国焘多次违抗中央命令,犯了逃跑主义的错误。同时提出:“中央为了中国苏维埃革命的利益,再一次的要求张总政委立即取消南下的决心及命令,服从中央电令,具体部署左路军与四军、卅军之继续北进。”最后强调,“此电必须转达朱德、刘伯承。”“立复。”
但是,张国焘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竟在四川理番县卓木堡另立“中共中央”,宣布“开除”毛泽东、周恩来、博古、张闻天中央委员及党籍,对杨尚昆、叶剑英“免职查办”,公然进行分裂党、分裂红军的活动。
这时,蒋介石得知红军已突破腊子口,害怕红军进占天水,威胁西安,急忙调胡宗南等部集中天水一线,防止红军东进。
红军陕甘支队却继续北上,跨过西(安)兰(州)公路,攀登海拔3000米高的六盘山,冲破了国民党军队的最后一道封锁线,陕北苏区已经在望。毛泽东登上六盘山顶峰时,心潮澎湃,写下了《清平乐·六盘山》词: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陕甘支队一越过六盘山,就遇到一个新的对手:国民党的骑兵。在青石嘴,侦察到有两连敌军骑兵正在下鞍休息,毛泽东立刻到前沿阵地指挥。聂荣臻回忆道:
“随后,毛泽东同志也上了我们站的这个山头。他叫把各大队的领导干部都召集来,决定要消灭这股敌人。他亲自命令一大队和五大队从两侧迂回兜击,四大队从正面突击。三个大队像猛虎扑食似地扑下山去,把敌人解决了,缴获了一百多匹马。大家对打骑兵有信心了。我们用缴获的马匹装备了纵队的侦察连,我们也开始有自己的骑兵部队了。”
这时,东北军和马鸿宾的三个骑兵团又尾追而来。毛泽东认为,让敌军骑兵一直跟着红军进陕北苏区于我们不利。他提出要“砍尾巴”。彭德怀指挥第1、2纵队,坚决果断地击溃了国民党骑兵两千多人,使他们在一段时间里不敢再来侵扰。毛泽东兴奋地赠诗一首: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10月19日毛泽东随部队进驻吴起镇(今吴旗县城)。红军一进吴起镇,看到一间窑洞门口挂着工农民主政府的牌子,觉得真是到了家了,长征以来一直感到苦恼的伤兵安置问题也得到了解决。22日,中共中央在吴起镇举行政治局会议,毛泽东在会上作了关于目前行动方针的报告和结论。他在报告中指出:陕甘支队自俄界出发已走2000里,“到达这地区的任务已完成了,敌人对于我们追击堵截不得不告一段落”。我们的任务是保卫和扩大陕北苏区,以陕北苏区领导全国革命。陕、甘、晋三省是发展的主要区域。
日本帝国主义独占华北,激起全国人民的反帝高潮,陕北群众急需革命,这是粉碎敌人“围剿”陕北苏区的有利条件。当然,粉碎敌人“围剿”还需要有好的领导。在结论中指出:结束一年长途行军,开始了新的有后方的运动战。提高战斗力,扩大红军,解决物资问题,是目前部队的中心工作。要加强白区、白军工作和游击工作的配合。要尊重地方干部和群众的意见,要依靠他们。与会者一致同意毛泽东的报告和结论。这次会议,批准了榜罗镇会议关于落脚陕甘的战略决策,宣告了中央红军长征的结束。毛泽东的《七律·长征》写道: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中央红军长征的传奇性胜利,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影响。在上海的鲁迅向中共中央发来贺电:“英勇的红军将领们和士兵们,你们的勇敢的斗争,你们的伟大胜利,是中华民族解放史上最光荣的一页!全国民众期待着你们更大的胜利。”
共产国际也高度评价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是“英雄斗争的模范”。
11月5日,毛泽东率红一军团到达象鼻子湾。他向随行部队讲话,对长征作了总结。他说:
“我们从瑞金算起,总共走了三百六十七天。我们走过了赣、闽、粤、湘、黔、桂、滇、川、康、甘、陕,共十一个省,经过了五岭山脉、湘江、乌江、金沙江、大渡河以及雪山草地等万水千山,攻下许多城镇,最多的走了两万五千里。这是一次真正的前所未有的长征。敌人总想消灭我们,我们并没有被消灭,现在,长征以我们的胜利和敌人的失败而告结束。长征,是宣言书,是宣传队,是播种机。它将载入史册。我们中央红军从江西出发时,是八万人,现在只剩下一万人了,留下的是革命的精华,现在又与陕北红军胜利会师了,今后,我们红军将要与陕北人民团结在一起,共同完成中国革命的伟大任务!”
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主力胜利到达陕北,纠正了陕甘地方和军队中的肃反扩大化错误,并同红15军团一道在直罗镇战役中粉碎了国民党军对陕甘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奠基了陕甘根据地。中共中央在瓦窑堡举行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制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路线。接着,红一方面军又取得了东征和西征的重大胜利,巩固和发展了陕甘根据地,并为红二、四方面军北上、实现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创造了有利条件。
当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主力在陕北站住脚跟并胜利打开局面的时候,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其他领导人始终十分关心被张国焘强领南下的那部分红军,争取他们早日重新北上,1935年12月2日,毛泽东和彭德怀致电向他们通报直罗镇大捷的情况,并告诉他们:“在中央正确领导下,粉碎了三次‘围剿’,正在猛烈扩大红军,猛烈发展苏区,准备迎接战斗的胜利。”
1936年元旦,毛泽东在复电朱德时又通报说:“国际除派林育英同志来外,又有阎红彦同志续来。”“政治局在国际指示之下,有新策略决定”,“其主要口号为民族统一战线,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国防政府,抗日联军,土地革命与民族革命相结合,国内战争与民族战争相结合。”
但张国焘却一意孤行,在分裂党和红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在理番县卓木碉另立党的第二“中央”,狂妄地宣称:“此间用中央、中共中央、中央政府、中央军委、总司令部等名义对外发表文件,并和你们发生关系”,“你们应称北方局,陕北政府和北路军”,“一、四方面军名义应取消”。
鉴于张国焘的反党分裂活动,中共中央政治局通过《中央关于张国焘同志成立第二“中央”的决定》,指出:“张国焘同志这种成立第二党的倾向,无异于自绝于党,自绝于中国革命。党中央除去电命令张国焘同志立刻取消他的一切‘中央’、放弃一切反党的倾向外,特决定在中央委员会内公布1935年9月12日中央政治局俄界决定。”
同时,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还商请刚从共产国际回来的中共代表团成员张浩(即林育英)做张国焘的工作。张浩在24日致电张国焘等,传达共产国际指示:“共产国际完全同意于中国党中央的政治路线。并认为中国党在共产国际队伍中除联共外是属于第一位,中国革命已成为世界革命伟大因素,中国红军在世界上有很高地位,中央红军的万里长征是胜利了。”他建议张国焘取消伪中央,“可即成立西南局直属代表团”。关于张国焘和中央之间的原则争论,“可提交国际解决”。
张浩的电报在南下的红军中引起极大的震动。徐向前回忆道:
“张国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心里着慌。特别是张浩来电,传达共产国际的指示,肯定中央北进路线是正确的,高度评价中央红军的英勇长征,这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无疑是当头一棒。这个时候,陈昌浩也转变了态度,表示服从共产国际的决定。孤家寡人的张国焘,被迫‘急谋党内统一’。朱总司令和大家趁机做他的工作。我们还是老主意:取消这边的‘中央’,其他分歧意见,待日后坐下来慢慢解决。”
张国焘越来越孤立,被迫在1月27日致电张浩、张闻天,表示“在原则上完全同意”瓦窑堡会议决议,又提出“由国际代表团暂代中央”。这时,南下红军在不利环境下遭到国民党军重兵进攻,伤亡极大,由原来的八万人锐减为四万多人,给养困难,前途渺茫。红2、红6军团又即将在任弼时、贺龙等率领下前来会合。这些,迫使张国焘不得不在6月6日宣布取消他成立的第二“中央”。徐向前回忆道:
“毛泽东同志说过:南下是绝路。后来的事实,完全证明了这一正确论断。‘吃一堑,长一智’。我对毛主席的远大战略眼光和非凡气魄,是经过南下的曲折,才真正认识到的。”
7月1日,毛泽东、张浩、张闻天、周恩来、博古、彭德怀等六十八位在陕甘的党政军负责人联名致电朱德、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任弼时、贺龙及2、6军团和四方面军指战员,庆祝红2、6军团和四方面军在甘孜会师。电文说:“我们以无限的热忱庆祝你们的胜利的会合,欢迎你们继续英勇的进军,北出陕甘与一方面军配合以至会合,在中国的西北建立中国革命的大本营。”
接着,中央军委发布命令:红2、6军团和红32军(原红一方面军的红9军团)组成红二方面军,贺龙为总指挥,任弼时为政委。两军会合后,任弼时从张国焘处要来电报密码本,直接同在陕北的中共中央沟通了联系。在朱德、刘伯承、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力争下,红二、四方面军决定共同北上,从7月初开始分左、中、右三个纵队北上同中共中央会合。
中共中央、毛泽东得知红二、四方面军北上的消息,非常兴奋。7月22日,毛泽东、张浩、张闻天、周恩来、彭德怀致电朱德、张国焘、任弼时,指出:我们正动员全部红军并苏区人民粉碎敌人的进攻,迎接你们北上。“二、四方面军以迅速出至甘南为有利。待你们进至甘南适当地点时,即令一方面军与你们配合,南北夹击,消灭何柱国、毛炳文等部,取得三方面军的完全会合,开展西北伟大的局面。”
7月27日,中共中央批准他们成立西北局,由张国焘任书记,任弼时任副书记,统一领导红二、四方面军的北上行动。第二天,毛泽东同周恩来、彭德怀致电朱德、张国焘、任弼时,关切地询问:“不知粮食够用否?目前确至何地?八月中旬可出甘南否?”又说:“西北统一战线有了进步,三个方面军会合之后,即能引起西北局面的大变化,兄等行军情形盼时告。”在接到朱、任、张来电通报北上情况和决心后,毛泽东、张浩、张闻天、周恩来、博古在8月3日复电朱德、张国焘、任弼时:“接8月1日电为之欣慰。团结一致,牺牲一切,实现西北抗日新局面的伟大任务,我们的心和你们的心是完全一致的。”
红一方面军主力在8月底从预旺堡、同心城、黑城镇地区南下迎接二、四方面军,先头部队在10月初进抵静宁、会宁地区。
蒋介石发现红军三大主力即将会师,立刻在9月初调集胡宗南、王均、毛炳文三个军,企图抢占西安兰州大道上的静宁、会宁、定西段,来隔断红军三大主力会合的通路。胡宗南的先头部队火速北上,向这一地区推进。这是一刻千金的速度竞赛。针对敌情的变化,中央军委在9月15日至17日接连致电朱德、张国焘,指出:四方面军应迅速占领西兰大道的静宁、会宁、定西段,否则一、四方面军将被胡宗南部隔断。16日到18日,中共西北局在岷县附近举行会议,讨论红四方面军的行动方向问题。会议根据朱德、陈昌浩等多数人的意见,否定了张国焘的西进主张,肯定了北上同中央会合的方针。朱德、张国焘、陈昌浩立即致电前线指挥部徐向前、周纯全,下达了静宁、会宁战役纲领,部署红四方面军各部向西兰大道静、会段前进。
可是,一向反复无常的张国焘会后立刻变卦,一赶到漳县红四方面军总部,又违背中央指示和西北局决议,命令红四方面军撤离通渭等地,转头西渡黄河。朱德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刻向中共中央和军委报告,表示坚决维护原定的静会战役计划;致电张国焘,批评他擅自改变西北局的决定;同时,下令红四方面军各部队暂停行动,并通知西北局各成员速到漳县重开会议,再次讨论行动方针问题。徐向前到临洮调查后,也查明黄河以西气候寒冷,雪山草地道路难行,人稀粮缺,渡河计划难以实现,提出了停止西进继续北上的意见。
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在9月27日致电朱、张,通报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意见:“中央认为,四方面军仍宜依照朱、张、陈9月18日之部署,迅从通渭、陇西线北上,不过半月左右即可到达靖远、海原地域。”
同日,他们又致电朱德、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中央明令已下,请电令通渭部队仍回占通渭,其余跟即北上。”
这样,张国焘才被迫同意红四方面军北上,同红一方面军会合。四方面军各部从9月30日起,分五个纵队相继从岷州、漳县等地向通渭、庄浪、会宁地区前进。可是,时间已延误十天左右,使远道赶来的国民党军队胡宗南等部得以逼近这一地区,使红军三大主力会合时西北地区的局势变得十分严峻,增加了许多原来没有预计到的困难。
这时,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已命令红一方面军向南急进。10月2日,西方野战军的红15军团骑兵团在绕过海原县城后,连续奔袭二十多小时,行程300多华里,抢在胡宗南等部到达前,夺占会宁县城,为红军三大主力的会师创造了条件。
10月7日,红1军团第1师、红15军团第73师在会宁同红四方面军第四军会合。9日,朱德、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率红军总部、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和红4军、红31军到达会宁,同红一方面军会师。22日,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率领红二方面军总指挥部到达静宁以北的将台堡同红一方面军第2师会师。至此,中国工农红军三大主力终于实现全部胜利会师。
红军三大主力的会师,结束了创造人间奇迹的长征,也是战胜张国焘分裂主义错误的胜利。在抗日战争烽火即将在全国燃起的历史时刻,三支主力红军会师对开展新局面的重大意义是难以估量的。中共中央、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中央军委致电热烈祝贺三大主力的会师,指出:这一会合,证明“中国民族抗日统一战线与抗日联军是有了坚强的支柱了”,“全国同胞是有了团结御侮的核心了”,在“国内政治关系上,将要起一个决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