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双扭转乾坤的大手擎起了镰刀斧头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于波 本章:又一双扭转乾坤的大手擎起了镰刀斧头

    走共产党的路,就不能没有自己的武装。这个道理,彭德怀是愈发深刻地体会到了。他要首先紧紧地抓住自己这个团,将这支旧军队改造成共产党领导下的新型的武装力量。

    在他的具体领导下,一团的士兵委员会秘密商定一些得力的措施,并且迅速行动起来了。当时,团部的书记、副官、军医正、军需正等人都是坏家伙。他们政治上反动生活上腐败,早就该清洗出去了。彭德怀一上任,立即将张荣生调到团部任中尉传令兵,在关键部位开始了“政治换血”。他还将师部发给自己的1200元的就职费公布于众,并且责令经济清算委员会一笔笔查清前任团长留下的经费,实行经济公开。

    与此同时,他又向周磐建议:在师部成立一个正规的学兵连,由李灿担任连长;选送士兵委员会骨干和进步的官兵进学兵连集训,这实际上是为以后那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作准备。

    彭德怀就任团长期间,这支部队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于是,李灿和张荣生便一再催促他将他的结发妻子刘坤模接到南县住些日子。

    提起妻子,彭德怀不能不动感情:五年多了,自己与妻子未见一面,她在家中含辛茹苦,悉心照料年逾八旬的老祖母和久病卧床的父亲,直到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她,真是太苦太难了!

    妻子被接来后,彭德怀便在城内官正街租了一套房子,临时住下来。为了让她学文化,提高她的思想觉悟,他又将她送进县立第一高等小学五年级读书,并且准备报考县立第一中学。

    当时,湖南正处于大革命失败后的白色恐怖之中。第一团刚到南县,人们还不了解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一个大地主听说军队来了,便以为又有了靠山,就大摇大摆地回到乡里,不料一下子被士兵抓住游街示众了。这个地主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往长沙去了。老百姓见了,无不拍手称快。

    按照士兵委员会的章程,一团官兵在吃饭、出操和点名的时候,还坚持“口号式教育”,有问有答,让大家不要忘记工农大众,要为工人农民服务。他们还组织了业余演出队,在当地上演反帝反封建的小剧和曲艺,让老百姓知道这支部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土豪劣绅见此情形,便想方设法拉主要军官下水,他们的眼睛首先盯住了周磐、彭德怀等人。有一天,彭德怀发现周磐正与两个名妓在一起鬼混,情知这个道貌岸然的师座已经上钩了。这件事使他愈发恼怒了,所以,每逢诱惑他的礼品和嫖妓的请柬送来时,他都要挥笔重重批上两个大字:“无耻!”然后让马弁退回去。他自己不腐化,也不准手下的官兵胡作非为,周磐也拿他没有办法。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尽管周磐与彭德怀在政治立场和信念上出现了严重分歧,但是,周磐念及彭德怀对自己毕竟有救命之恩,所以对第一团士兵的正义举动也不表示反对,他口头上也时常讲一些不忘工农的漂亮话。南县、华容、安乡一带的土豪恶霸和地痞流氓慑于这支部队的正气,也只得收敛一下他们的反动气焰。

    这一年“双十节”(即10月10日)之前,南县县衙企图成立镇压民众运动的“清乡委员会”。消息传来,彭德怀立即召集士兵委员会的核心成员研究对策,接着便赶往师部去摸周磐的底细。

    他问周磐:“南县的土豪劣绅打算成立‘清乡委员会’吗?”

    周磐说:“是呀,他们早发了请帖呢。”

    “那么,你去参加?”他的双眼灼灼有光。

    “哦,不,我不想去。”

    “那就好。” 说话间到了“双十节”。这天一大早,南县的大街小巷直至近郊都贴满了大标语。好家伙,都写的什么?瞧瞧:打倒土豪劣绅!打倒清乡委员会!打倒贪官污吏!打倒新军阀!枪毙清乡委员安百一!

    每一张标语上都署着名。瞧瞧:第一团士兵委员会;南县农民协会;南县学生联合会。这次行动,是李灿、张荣生等人根据彭团长的要求发起的,立即得到了工人、农民和学生的响应。

    土豪劣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懵了,他们想找曾经上了钩的周磐撑撑腰,可是这位一师之长杏如黄鹤了。他呢?他悄悄然长沙去也。据说,当地的一个恶霸看到这些铺天盖地的大标语,立时吓自了脸,慌忙逃往长沙躲了起来,清乡委员安百一的策划随之流产了。

    这个罪恶的“清乡委员会”,一直到第二年彭德怀的一团离开南县的时候,也没有成立起来。他们敢再来这一套?哼,不想活啦!第一团不断为穷苦人撑腰出气,引起了当地共产党组织的重视。当时,南县、华容、安乡三个地区已经秘密恢复了中共特委。查1928年国民党湖南档案中《共产党南华安三县会议案》,可见如下的记载:尤应注意领导驻军中士兵工作,而且要特别加紧在五师中赶紧组织党的秘密士兵支部,并派得力同志入营工作。

    “双十节”过后的第二天晚上,彭德怀巡视营区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宿舍,拿出段德昌送来的书正读着,就听得有人轻轻地敲门。来人是张荣生,他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看上去这人约有二十五岁左右,戴礼帽,架一副墨镜,身穿蓝绸长衫,显得文质彬彬而又有些神秘。

    陌生人进屋后,将手中的一把红纸伞往肩上搁了一下,接着将那伞靠墙立在门旁边,然后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这些举动看似无意而自然,实际上是联络暗号,对方心领神会便将那伞拿到内室,从伞把的一个难以察觉的小机关里抽出密信和某个证物。

    暗号对上以后,来人便主动上前紧握住彭德怀的手,说:“我叫张匡,是共产党南华安特委派来与您接头的。我们早就知道准备为穷苦人打天下的彭德怀了。”

    彭德怀不禁一愣,这种情形是他料不到的。他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心情,再度仔细审视面前这个青年人,又以不易觉察的眼神瞟了张荣生一眼。张荣生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便说:“哦,我不是共产党。在军队里,大家都说我是国民党左派,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其实我没有申请过加入国民党 ”

    张匡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些许的困惑神色。张荣生又在他背后冲彭德怀点点头,那意思很明白:此人的确可靠。

    于是,彭德怀亲切地笑了,说张先生你不必疑虑了,我不仅是共产党的同情者,我跟段德昌同志很熟悉呢,又说这位曾在我师担任秘书长的共产党人叫人佩服,他对我的帮助很大呢。

    这时,张荣生对张匡的情况又作了详细的介绍。彭德怀完全放下心来,十分坦诚地对张匡说:“我要求加入共产党的愿望是很迫切的,因为国民党已蜕变为彻头彻尾的反革命了。”

    张匡听了,轻轻嘘了一口长气。接下来的气氛便十分融洽了。两人开怀畅谈了很晚很晚。对于打击“清乡委员会”的事,张匡首先表示钦佩和支持,说你们这么干真是大灭了土豪劣绅的威风,大长了劳苦大众的志气!接着,他又委婉地批评说,如今形势变了,不是北伐时期了,这样公开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是贴标语又是演话剧闹得沸沸扬扬的,实在是太冒险了。

    末了,他又十分真诚地说:“石穿同志,你的这个团可是一支不小的革命力量,一定要保存好呵,到时候就派上大用场了。”

    “说得对!”彭德怀感到心里一阵发热,“往后,我们一定注意斗争策略。”话说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能推心置腹地倾诉呢?于是,他再一次恳切地提出了自己要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迫切愿望。

    张匡说,他马上回去向组织上报告,过几天就会有一个明确的答复了。

    送走张匡之后,彭德怀兴奋得一夜未眠。几天之后,张匡又悄然来到彭德怀的住处,十分郑重地说:“石穿同志,段德昌同志介绍你,也是特委集体介绍你加入中国共产党。现在,特委已经讨论通过了你的入党申请,上报省委审批,再等几天就有结果了。”

    彭德怀一听,禁不住站起来紧握住对方的双手。说到段德昌的去向,彭德怀只晓得“马日事变”之后,他悄然离开了第一师去了长沙。张匡告诉他,德昌同志在湖北沙市一带组织民众暴动的时候,手和眼睛都被打伤了。彭德怀一听就急了,立即让张荣生叫李灿一起来商量怎么办。想来想去,也只有让段德昌化名章某,作为他这个一团之长的好朋友到南县来,暂住在李灿的家中养伤。至于为他治疗的医生,还是派一团的军医官去妥善一些。又过了几天,张荣生悄悄告诉彭德怀:段德昌已经到了李灿家里。黄后,两人以散步为由走出营区,又悄悄地来到李灿家。张荣生留在门外注意可疑的动静,让团长进屋里去看段德昌。

    屋中,一豆油灯若明若暗,两双大手默默地紧握在一起。许久无语。问到伤势,段德昌说不要紧,已经好多了。接着,两人便交换了对时局的看法。德昌的看法是:“八七”会议之后,我党决定进行土地革命,不料又产生了盲动主义。如今,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破产了,国共合作已经破裂了,然而,前车之鉴后车可戒,共产党人和劳苦大众从血泊中爬起来,会更高地举起共产主义的镰刀斧头领导中国人民去开 辟新天地的。

    德昌同志又说:现在是革命的低潮时期,咱们必须卧薪尝胆,作好艰难困苦的长期准备,时机不成熟切不要过早暴露自己,以免损失好不容易积蓄的革命力量。想想北伐战争时期,我党就忽视了军队工作,这个教训是多么深刻呵。倘若那时有十个叶挺铁军那样的独立团,他个老蒋秃子胆敢叛变革命?即使他铤而走险,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容易。所以,我们的工作一定要保密,要作长期的打算,如果能掌握一个师的兵力,在时机成熟之际揭竿而起,你想想那作用该有多大吧!

    一番话说得坚定从容,真令人精神大为振奋。从段德昌身上,彭德怀进一步认识了共产党,他更加热切地盼望加入这个党了。

    段德昌用真挚而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说石穿哪你的心情我理解,在过去的一年里你入党的愿望虽然没实现,那是因为我党出于统一战线的考虑决定暂不在第八军中发展共产党员,实际上你已经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和锻炼。又说:有些人在入党前表现得很高尚很优秀,入党后就变了,在大风大浪中终不过是革命的暂时同路人,有的甚至蜕变为可耻的叛徒了。所以,将每个共产党员理想化是不行的,你往后看到党内出现的坏人坏事,可不要悲观失望呵。

    这些肺腑之言,引起了彭德怀的深深思索。两人一直畅谈至深夜,才依依难舍地分手,临别时,段德昌又送给他两本书,其中一本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彭德怀秉烛夜读,更感到自己的身上增加了很大力量。此后,他没有了“马日事变”后产生的孤独感,因为自我感觉已经是共产党中的一员了。

    几天后,段德昌伤愈了。离别时,彭德怀问他还有什么要帮助的,他便笑着说:“石穿兄,你瞧瞧我还缺什么?缺两样东西:一是枪支,二是路费呀。”

    彭德怀二话不说,立即让张荣生和李灿将未登记入册的10支枪、几百发子弹秘密运到了指定地点。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与段德昌南县一别竟成了永诀。段德昌与他分手之后便渡江去了鄂西,同贺龙和周逸群等人一起创建红三军,开辟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去了。

    此处顺便说一句:在洪湖游击大队,段德昌任总参谋长、总队长,后任中央红军独立第一师师长,又任红三军副军长、军长,再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执行委员会委员等职。在同党内“左”倾机会主义的斗争中, 他大义凛然针锋相对,却在1933年5月的肃反扩大化中,含冤死于湖北巴东县金果坪,时年仅29岁,真是可惜了一位英杰!

    据说,彭德怀望着段德昌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铁骨挣挣的硬汉子眼中泛出了泪花。然而,他不可能极其准确地预见未来,正如他无法测知自己在50年后也要含冤而死一样。

    又是一天黄昏,张荣生又领着一位青年人来见彭德怀。这个人自称是南华安特委派来的,他举荐一个名叫邓萍的失业青年,说此人文理通达能书善画,想要找一个栖身之所。彭德怀沉吟了一下,马上明白这个名叫邓萍的决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便说:“营部一个文书缺位,还有一个三等书记缺位, 不过薪金都不高。”

    那个青年人说:“只要够吃饭就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那个青年人很恳切地说:“彭团长真是个爽快人,我代表特委感谢你!” 他又问彭德怀是不是共产党员。彭德怀回答说不是。他便说:“石穿同志,我们很了解你,事实本身就是最好的介绍人,我们欢迎你!”接着,青年人又提出:特委需要几条枪和一些子弹。彭德怀考虑一下,说还有几支没有上报的私枪,咱们想个妥善的交接办法吧。当时,中共湖南省委正准备发动年关暴动。秉性耿直的彭德怀便提出:

    对准备要杀的土豪劣绅不罚款,干脆没收他们的财产;对不该杀的罚款后又杀,以后就难以筹到款了。在湖区暴动不要烧房子,因为堤上的茅草房连成一片,一把火就全都饶光他的话是有根据的,湖南暴动的时候就焚烧了不少房子,引起了老百姓的极度恐慌,这显然是盲动主义的后果。这个代表特委的青年人听了,说很好,他回去就报告县委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握别之际,又是夜静更深了。两人心中默默地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热流。彭德怀知道,特委一定急需枪支弹药,他马上派传令兵叫来了张荣生和李灿,秘密收集了他们私藏的九支枪和几百发子弹,还有一台油印机。这些武器,都通过士兵委员会会员李寿轩分批交给中共南华安特委了。后来,李寿轩又跟随彭德怀举义平江,出生入死,立下很大的战功,建国之后晋升为中将。

    邓萍到第一团报到的时间,是在1927年12月了。这是一个面颊瘦削而棱角分明、深眼窝中有一双忧郁的大眼睛的小伙子,生于1908年,是四川富顺县凉高山人。他天资聪颖,能书善画,文理通达,大革命时期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在校就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不久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第二年平江起义,他是一位密切协助彭德怀英勇作战的领导人,后来成为红三军团的参谋长。

    邓萍当时的职务为一营营部的文书,实际上是利用这种公开身份做党的工作,他的秘密使命是帮助彭德怀掌握军队并且发展共产党员。到了年底,有一天张荣生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悄悄地对彭德怀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说罢,便含笑不语。

    “你这小子,搞什么名堂?说呀!”张荣生知道他是个急性子,又故意卖关子不说,看到他难以忍耐地满地乱转了,才俯身在他耳边说:“石穿同志,省委已经批准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了。”

    彭德怀精神一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荣生笑着说这还用问吗,告诉你:今天黄昏后,特委派张匡同志来为你举行入学仪式(为了保密,他们习惯于将入党叫作入学)。

    彭德怀十分激动。等到黄昏时分,李灿和张荣生果然带着张匡来了。正在为举行入党仪式作准备呢,不料师部突然来电话,说李副师长和杜参谋长马上要到一团来。这样一来,入党仪式也只好往后推迟了。

    等待的日子真难耐,一连几天,彭德怀都吃不好睡不稳的,他多么盼望早一天在党旗下面庄严地举起右拳呵。他对张荣生说自己作过一个梦,在梦中双手高擎起火红的大旗,让大旗上的镰刀斧头大放光芒!

    然而,合适的时机却迟迟不来。

    正月初一之后,他又忙于应酬各种繁杂的事务,接着又去驻扎在三仙湖的第二营视察了几天。趁此机会,他仔细查询了长沙、岳州、常德、沙市、宜昌之间来往的轮船班次和停泊日期,以备一旦发生事变也好率领自己的人马行动起来。

    那么,是不是他已经有了揭竿而起的想法?

    大约到了1928年的3月初,也是一个迷人的黄昏,张匡、张荣生、邓萍先后去了官正街,走进彭德怀的临时寓所。哦,他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这次入党仪式是比较简单的(在白色恐怖时期不可能作充分准备),然而又是十分庄严的。墙上,高悬着马克思、恩格斯的画像(是邓萍画的),还挂着“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为共产主义社会而奋斗”的大标语。代表南华安特委的,自然是张匡同志,他端坐在彭德怀的对面,邓萍和张荣生坐在桌子的两头。为了保密,就没有让其他人参加。

    首先,张匡同志宣读了入党誓词,又作了简短的时事报告。接下来,就轮到彭德怀表态了。他显得异常激动,那弓形的厚嘴唇也许会微微发颤吧。他说:“我愿为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牺牲一切,必要时献出自己的生命!”

    入党仪式结束后,张匡代表南华安特委郑重宣布:在第一团建立共产党支部。支部成员有彭德怀、邓萍、张荣生、李光。

    李光又名李连华,湖南汉寿县人,穷苦木工出身,是南华安特委派来秘密作通讯工作的,他的公开身份是彭德怀的勤务兵。

    张匡接着问道:“谁当支部书记好呢?”

    彭德怀说:“邓萍好。” 没人吭声。

    张匡便说:“还是老彭好吧。”

    这么着,彭德怀就成为第一团的党支部书记了。

    不久,一团党支部在呈报特委批准之后,将李灿、李力发展为中国共产党党员。这样一来,第一团的士兵委员会便在党的支部的秘密领导下开展工作了。

    现在,一团有了六名共产党员,人数虽然还是不多,但是己形成了坚强的革命核心力量。在白色恐怖中,这些中华民族的精英犹如一颗颗熠熠闪光的星星之火,终有一天要和更多的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势的。

    他们这个党支部,最保密而又安全的活动场所自然是彭德怀的临时寓所了。在那里,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谈论天下形势,又可以放心地研究党支部的工作。

    有一天,李灿难过地报告长沙的近况,说那里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杀人,共产党人和革命的志士仁人真是遭了大难。彭德怀听了,咬紧牙关许久不语,他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他猛地停住大吼道:“共产党人是杀不完的,我们这里不是又加了一股吗!”

    这里,又加了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呵!

    这股力量,犹如地下奔突着的炽热的岩浆,就要冲破那黑暗而又顽固的硬壳;这股力量,很快就要掀起并领导一场惊天动地、一泻千里的平江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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