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总会飞过一大群鸽子,被犀利悠长的鸽哨声所指挥。
刑嘉航从阳台上往外探头,笑眯眯地说:“小蘑菇,你知道那是谁家的鸽子吗?”那时他已经准备毕业,早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临搬家的时候,还给熙童打电话让她过去帮忙。
二手的房间,其实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他的人缘又好,重东西都给哥们儿搬完了。其实已经没有熙童要做的事情,她只得寻了块儿抹布,细细地替他擦好家具,收拾房间。
房东正好过来,问他:“女朋友?”
刑嘉航道:“是学妹,我女朋友在国外。”
淡淡的语气,多么自然。
熙童便对着房东笑:“他女朋友长得漂亮着呢,我可比不上。”
房东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继续问:“那要不要把钥匙给你学妹一把?”
熙童只是笑,刑嘉航也笑着摇头。整个气氛暧昧平静地滑过去,掩住她抽痛的心思。
最终,钥匙还是到了熙童手中。不过,那是在刑嘉航搬走之后,她就租下了那间房,一直住到现在。即便她不想改变,房间里他曾经有过的痕迹也一点一点地被盖过去。只是偶尔在阳台上,还能想到刑嘉航在日光中挥笔的背景,天空仍旧有鸽子飞过。
她答道:“好像就是对面的鸽子,怎么了?”
“我们去弄一只来吃吃。”刑嘉航把画笔一丢,伸了个懒腰。
“啊?怎么捉?”熙童问道。
代表和平的鸽子,怎么能弄来吃?多么赤裸裸地破坏和平,挑起战争!可惜她当时没想透这点,纯粹充当了小帮凶、狗头军师、顺带马前卒、小探子,充当什么不重要,只是她一直都是在电影里一出场就被秒的那种角色。
谁叫自己手脚不灵便来着,熙童只记得被人抓住的手腕真的很疼,胀胀的疼意,几乎弥漫到手肘。
诅咒最后喝上汤的家伙,拉肚子而亡!
混蛋刑嘉航!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这些与她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就忘记了呢?
怎么就把她忘记了呢?!
“喂,小姐!醒醒……”
熙童被人一阵摇晃,眼前花影闪动。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对她说:“一个人来输液,怎么也不注意一下?”又对闻讯而来的护士说,“你们也是,都干什么去了?”
她这才发现,手背好大一个包,肿得青里透红。
大概就是在梦里给折腾的。
“去拿热毛巾来。”医生吩咐道。细细端倪熙童后,他露出个笑来:“没什么大事儿,再注意一下就行了。”说完,便双手插回口袋,转身离开,手腕上的一串珠子发出轻微碰撞的声音。
熙童还来不及说谢谢,再想想,原本医生就不管这件事情,大概也只是路过的吧。
一想到需要再挨一针,熙童就觉得沮丧。
刑嘉航就是什么时候都不让她好受。
看到护士推着车过来,熙童咬住下唇,不敢再去看,谁叫自己怕痛呢。
她紧紧闭起眼睛,等着那小小的痛消失,身旁好像有人坐下来,轻轻将一条毛巾盖在她手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