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爸爸会难得提早回来,所以下午放学后,千沫没有再陪北晨瑾去图书馆画设计图,一个人先回了家。
刚走出校门没多久,一辆黑色的林肯车就迅捷的和她擦身而过。
车门在她的面前打开,宿西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上车。”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千沫往后倒退了一步,“我赶着回家。”
他牵动了一下唇角,笑容古怪。
“哦?你不怕在这里和我说话,被记者拍到什么照片,然后写上标题,West神秘女友曝光?”
她想了想,觉得似乎真的会有这样的可能,现在学校附近的确还有少数记者会来蹲点,她没兴趣上八卦杂志的封面,于是微微弯下腰,上了车。
“什么事?”她问道。
宿西雨没有回答,而是猛的一踩油门,林肯车顿时犹如脱缰野马,向前飞驰而去。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有淡淡的阴影,手指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目光之中,却是一股阴郁的桀骜。
路两边的景物成流线状向后飞掠,叶千沫的脑中袭来一阵晕眩,他开的太快了,让她觉得很难受。
“看你那天的样子,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一点感谢的。”她忍着不舒服的感觉,打破了车内压抑的沉默。
宿西雨毫无预兆地猛一下踩住了刹车。
车轮和地面摩擦出绵长的刺耳声音,他们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倾了一下,被安全带扣住,反弹回了软硬适中的靠背上。
车停在了开往远郊的一条高速公路上。
周围几乎没有车辆和民宅,只有路边一望无际的野草地,随风翻涌起一波一波的绿色海浪。
“感谢?”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对谁?北晨瑾吗?”
“他救了你!”她的手指瞬间收紧,目光中满是不敢相信,“他伤的那么厉害,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没有求他救我,是他自己多事!”他毫不领情地说道,目光中流动着冰冷的火焰,口吻恶劣至极,“而且,他死了吗?他好好的不是么!”
“你!”千沫的脸色微微发白,嘴唇因为气愤而颤抖,“你没有心的吗!你怎么可以说出种话?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他对别人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你想听吗?”
车窗外阴沉的天空,狂风大作。
绵延的草地,在风中摇曳出狂乱的沙沙的声响,浅灰色调的地平线,勾勒出压抑而阴冷的氛围。
“我不想听谁的片面之词,这样对其他人来说很不公平,”她勉强压下了自己的恼怒,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如果你今天想说的只有这个,那么,我不想听。”
他瞳仁中的黑色,一点一点的浓郁深邃,仿佛冬日飘雪的夜晚,在一片清冷光芒下,隐匿着深深的萧索和落寞。
他不是想……和她说这个啊!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方向盘,他忍耐了这么多天,不是为了来和她吵架啊……
可是她的每一句话,却都是为了北晨瑾说的……
一股难以克制的嫉妒和恨意从血液中冒了出来,心口逐渐蔓延开的怒火灼烧着他,烧得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一把扳过她的肩膀,他的眼睛里有异常的狂乱的光。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喜欢到了不愿意再听其他人的话?”
“我是喜欢他,”她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灵秀皎洁的脸庞,绽放出一片明亮淡定的光。
“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喜欢他了。”
他的胸口突然狠狠一痛,痛的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她承认了,居然这样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好啊……”慢慢地,他笑了起来,笑容冰冷而邪恶,喉口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让他的充满刻骨恨意的声音,也仿佛染上了血的味道。
像是预言,像是诅咒。
“看起来,北晨瑾是时候滚出帝安学院了……”
“你……”千沫难以忍受的怒视着他,他为什么永远喜欢用这种霸道的手段?
“如果你伤害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干什么?难道你准备为了他,与我为敌么?”
脑中一阵抽痛,胸口疼的血气翻涌,即使如此,他却仍选择用刺人的傲慢,去掩饰面具下自己的苍白。
“你以为你加上他,你们两个就会有资格和我斗了吗!”
他的目光中满是高傲的不屑。
“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整死你们,你要不要试试?”
千沫明澈的眼睛里,弥漫起了深深的失望。
“我本来以为,我有一点了解你……看来,是我想错了。”她低下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空旷的马路边,她回眸,坚定地望向车内被掩隐在阴影中的俊美少年。
“宿西雨,如果你真的要那么做,”她顿了一顿,慢慢地从口袋中摸出了什么——
精致的银色耳钉在她白皙的掌心闪耀,那样夺目的光芒,仿佛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那一点璀璨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枚皇冠耳钉!难道,她一直随身带着……
他的心莫名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可是接下来,她却高高扬起了手——
“那么就像你永远不可能再找到它一样,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那抹银色的华光,在阴郁的天空下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完美弧线,仿佛被夜幕抛弃的流星,瞬间消失在了无边的绿色海洋中。
他的背脊倏然僵硬,怔在车里,眼看着她一步一步没有迟疑地离开他的视线,背影纤细单薄,却又那样倔强。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沁出丝丝血痕,他用尽全力的一拳,重重砸在了方向盘上。
叭——
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空旷的公路上,仿佛谁的悲鸣,在冰冷的空气中沉淀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