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1月,许佩坚诞生于河北省饶阳县寺岗村。殷实的家庭经济条件,使他顺利地读完了小学、中学。他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个行侠仗义、济善惩恶的英雄好汉。他帮助过穷人,也曾把欺负老百姓的国民党警察打得跪地求饶,但终究改变不了旧社会的黑暗。20岁那年,他毅然离家出走,只身到北平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在那里,他当过小工,做过脚行,受尽了苦难。
1930年,许佩坚在北平结识了中共保属特委负责人张化鲁、曹承宗。从此,许佩坚参加了党的地下工作,并于第二年由黄敬介绍,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他按照党的指示,回到家乡饶阳宣传抗日,发展党的组织。他和党员田同春一起,利用各种关系,组织了一支“饶阳人民抗日自卫军”。一支名义上是民团、实际上是掌握在共产党手里的抗日武装,在冀中大地上诞生了。
1937年秋天,红军团长孟庆山奉毛主席、周副主席之命,从陕北辗转来到冀中组织抗日武装。许佩坚闻讯,立即请当地党组织与孟庆山取得联系,并于9月份到高阳县会见了孟庆山。老孟详细询问了饶阳人民抗日自卫军的作战、训练和管理情况,感到十分满意,当即决定,将这支部队编入党领导的河北抗日游击军,改称游击军第一路军,任命许佩坚为第一路军总指挥,田同春为副总指挥兼参谋长。
1938年1月,日寇占领河间县城。孟庆山传来命令,要河北游击军第一路军开到河间,一定要把河间县城夺回来,刹刹小鬼子的威风。
部队到达河间的那天傍晚,许佩坚带着各团指挥员去观察地形。河间县城城门紧闭,月光下,城墙上闪着鬼子刺刀的寒光。
看完地形,在一条沟里,许佩坚小声问:“大家都说说,城墙这么高,怎么能攻进去?”不少同志都面露难色,有的说没有大炮恐怕不好办。许佩坚听了以后不仅没泄气,反而受了启发。他对参谋长田同春说:“老田,家乡过年放的‘起火’(一种点燃后能飞出很远的大爆竹)能不能用上?”
田同春一拍大腿:“行,把我们缴获的炸药绑在‘起火’头上,顺风打上城,即使炸不死多少人,也可以迷惑敌人。”“行,就这么办!”许佩坚连夜组织老百姓赶制大“起火”,在肃宁进行模拟试验,效果果然很好。
攻城前夕,人民自卫军吕正操司令员又支援了两门大炮,更使许佩坚如虎添翼。战斗开始后,随着两声炮响,上万支“起火”嗖嗖地飞上城墙,各种土枪土炮齐轰城门,烟雾弥漫,铁砂横飞,一下子压住了敌人的火力。乘敌人慌乱之机,部队破城而上,日寇狼狈南逃,许佩坚又率部紧追,一直把敌人追回泊镇。
这次战斗,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和军用物资,用“土炮”换取了敌人的真炮,大长了冀中抗日军民的志气。
1938年5月,许佩坚指挥的河北游击军第一路军改编为冀中军区四军分区独立第四团,许佩坚任团长。改编后,虽然人数少了,但更精悍,战斗力更强了。
不久,许佩坚得到情报,说有一辆日军的铁甲运兵车,满载武器弹药,正从徐水车站沿平汉铁路往南开。这天深夜,他率部队埋伏在铁道两旁。不多时,道轨上传来“隆隆”的声音,接着两道灯光射过来,鬼子装甲车正向这里驶来。许佩坚低声命令:“注意隐蔽,做好战斗准备!”
待鬼子装甲车驶近伏击圈,突然,不知什么缘故,铁道前方亮起了停车信号。鬼子只好停车,正好停在伏击圈内。这真是大好机会,许佩坚大声命令:“上!”他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带头冲向鬼子的装甲车头。一个鬼子军官跳下车来,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许佩坚的刺刀已捅进他的心口窝。后面的几十个战士接着冲上来,将装甲车团团围住,不一会便将押车敌人全部消灭。然后人背驴驮,把一车武器弹药抢运干净。
1938年5月13日,驻防高阳县西演镇的独四团接到上级敌情通报,说一支500多人的日军快速部队,企图渡过西演附近的潴龙河,袭击驻在肃宁县的四分区机关,上级要求独四团在潴龙河阻击敌人。一听说有仗打,许佩坚浑身是劲儿。他立即传令:迅速炸掉潴龙河上的木桥;二营进入河对岸大堤防御阵地;一、三营在敌人到达河边时从左右两翼侧击,不给敌人下水机会。
上午10时,日军队伍浩浩荡荡向潴龙河进发。然而狡猾的敌人未到河边就停止前进,以猛烈的炮火轰击河对岸,同时迅速向两翼散开,拉开一个宽正面。
敌情有变,仗该怎么打?许佩坚的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敌变我变。经过一番苦思,许佩坚重新调整兵力部署:一、三营迅速向日军后侧迂回,断敌退路,逼敌渡河,对岸二营隐蔽不动,待敌人到达河中心时,再发起攻击。
日军炮轰一阵,见无动静,便开始靠近河边,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正在这时,许佩坚发出“叭叭叭”三声清脆的枪响,部队似神兵天降,机枪、步枪子弹如雨点般射向敌人,手榴弹在敌群中频频开花,打得日军晕头转向,仓皇向河对岸游去。刚到河中心,对岸大堤上早已恭候多时的条条火舌扑面而来。这一下,日军乱了阵脚,赶紧收拢残兵败将,夺路而逃。
这一仗,打死打伤日军200余人,独四团仅伤亡二十几人,以较小的代价赢得了较大的胜利。冀中的广大群众称赞独四团是“钢铁独四团”。
不久,晋察冀军区抽调独四团进入北岳区,担负保卫边区的任务。
1938年10月,独立第四团进入北岳抗日根据地。经过短期整顿和山地作战训练,便开始投入反“扫荡”的斗争。
许佩坚积极寻找战机,接连进行了老姑村、十八盘、百花山、和家庄、宁家峪等30余次战斗,毙伤日伪军几百人。1938年12月初,独四团进抵灵山、野北一带,担任三分区警戒任务。在这期间,驻在党城等据点的日军曾20余次向野北进攻,付出伤亡400余人的代价,未能得逞。分区机关的同志和广大群众都说:“有独四团在这儿,咱能睡个安稳觉。”
1939年1月,上级考虑独四团连续作战,人困马乏,决定派另一个团来接替独四团的任务。旧历腊月初七,许佩坚立刻召集营以上干部传达了命令,并做了布置:一是抓紧进行换防准备;二是做好群众工作;三是注意保密。
由于部队人多,住处分散,许多物资下午就上了驮子,平时借用老百姓的东西也还了。还东西的战士悄悄向房东老乡告别。这样一来,消息就露出去了。
1月27日入夜,许佩坚又到附近的连队看了看,提醒部队注意提高警惕,因为离这里不远即是鬼子的据点,稍不留神就会吃亏。回到团部,他又派出侦察排到附近侦察,防止敌人偷袭,保证部队安全转移。看到侦察参谋带侦察排出了门,他才回到屋里。由于连日战斗,工作劳累,把手枪往枕头下一塞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哗啦”一声,门被推开,跌跌撞撞地进来一个人,许佩坚一骨碌坐起来,抓起手枪大喝道:“谁?”看不清来人模样,只听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话全变了声:“团……团长……敌人……鬼子……”许佩坚听得出来,这是那个侦察参谋。听他声调,不用多问,就知道出了大事。许佩坚冷静地说:“别着急,慢慢说,敌人来了多少?”
不等侦察参谋回答,敌人的机枪响了,一梭子弹打在窗户上,窗棂被打得粉碎。
原来,这个侦察参谋带领侦察排走到灵山镇,见没有异常情况,就在小酒馆里喝酒御寒。就在这时,两三千敌人将野北包围。
趁着警卫连在屋外阻击敌人,许佩坚和到职不久的政委金钟、参谋长田同春在炕沿下召开了紧急会议。许佩坚说:“现在分头突围,金政委带一个连和机关往西突围,田参谋长带一个连保护宣传队向北撤出,我带警卫连在这里顶一段时间,给你们减轻一点压力。”
许佩坚率警卫连掩护一段时间,听到村内枪声由密渐稀,估计机关和宣传队已经出村,便组织警卫连勇猛冲杀,打开一条血路,顺山沟往东撤退。
敌人布下几层包围,妄图置独四团于死地。许佩坚带领警卫连冲到灵山以东。为了保证金政委、田参谋长突围更顺利一些,他在带领部队占领一个制高点以后,立刻以猛烈火力打击敌人,以吸引敌人注意力。这一着果然生效,周围的敌人纷纷包围过来。经过几个小时的激战,打退敌人数次冲锋,敌人丢下的尸体漫山遍野,警卫连伤亡也很大,许佩坚多处负伤。
乘鬼子收拢残敌的机会,许佩坚环顾了一下四周,当他确认机关和宣传队已经转移,而警卫连大多数干部战士已经牺牲时,他坚定地对身边的七八个战士说:“掩护任务已经完成,你们立即向后山转移,这里留我一人就行了。”战士们要背他走,他瞪眼睛说:“这是命令,谁也不准违抗!”战士们只好一步一回头地撤离战场。
敌人的又一次冲锋开始了。许佩坚选隐蔽地形,把所有的手榴弹集中到一起,端着刺刀,怒视着逼近的敌人。当鬼子像蝗虫一般冲到跟前时,许佩坚大吼一声,跃身而起,同百倍于他的敌人展开了一场厮杀……
增援部队赶来打垮了敌人,战士们找到静静躺在血泊之中的团长。他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手榴弹环挂满了手指,手枪子弹打光了,大枪折断了,全身十几处中弹,9处刺刀伤。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地摆着敌人的尸体,离他最近的两个鬼子脑浆迸出。
整个灵山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战士们迎着刺骨的寒风,围拢在团长身旁,举着拳头宣誓:团长啊,你是真正的硬汉子,我们要像你一样,同日本鬼子血战到底!
(北京军区政治部组稿石宝华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