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五月二十六日这一天。
丑时。
夜深人静的京城里突然马蹄声、脚步声不断,惊起了睡梦中的京城居民。
有胆大的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了衣就开了门缝想一探究竟,谁想刚一探头,就被到处是火把照亮的士兵给喝斥了回去,紧闭着门,再也不敢去瞧热闹。
“如花,出什么事了?”
如花听到问话声时,就见柳氏急匆匆地和袁琦一起过来了,没一会儿,被她们留在奇境苑居住的苹儿姐妹也都过来了,只有如梅那边是梅一楠派了大双来问情况。
“你回去照应大姐去,就说外面只是失火,离咱们这儿远着呢。”
大双应了一声,正要走,又被如花叫住,“叫大姐别担心,让姐夫好好陪着大姐。”
“二小姐,大小姐睡的香,并未惊醒。姑爷吩咐小双照看着大小姐,姑爷去找大少爷了,说是和大少爷一起吩咐护卫们看紧门户,以防有事。”
“嗯,那好,你去吧。”
看苹儿三姐妹相依着,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如花想了想,说道:“娘,你和三位堂姐既然都过来了,干脆都去大姐的院子里的东厢房呆在一起,别担心,火一灭也就没事了,我去前院找大哥,再安排方管家吩咐侍卫和护院一些事。袁琦,你送夫人和堂姐们过去。”
“是。”
柳氏和苹儿四人还未答应呢,袁琦就已经先应了,苹儿、梨儿、桔子相视一眼,看着柳氏,柳氏拉住欲要离开的如花,说:“一家人在一起好些,你叫人去叫你大哥、姐夫们到离咱们最近的院子里呆着不成吗?你就别亲自去了,或者娘去找你大哥,你陪你三个姐姐去你大姐院子去。”
“娘,我是这府里的主子,我给侍卫和护院发话,也管用些,你别担心,我有红衣、巧春她们陪着呢,自家的院子,还有啥可怕的,你快去吧,桔子姐你也别回屋了,我叫人去跟堂姐夫把小宝要来抱到你那儿去,堂姐夫也好去找大哥他们聚在一起。”
话一说完,如花立刻出了院子。
巧春和巧夏在前面提着灯笼,照亮着脚下的路,如花一路之上走的匆匆,她虽对她娘和三位堂姐说没事,但火光冲天的方向,她却瞧得仔细,那儿应当是太子府。
尤记得前世,在皇商徐家以次充好供应军需的事败露被诛九族后,到了六月份里,因为韩王宇文翌的推动,太子终是被弹劾,落实了他不顾北地将士死活,暴敛军需银钱之利的罪名,最终被庆宣帝褫夺了太子封号。
而太子宇文泰失去太子之位没两天便病亡离世,其母皇后娘娘悲愤之下对庆宣帝口出狂言,还以刀刃伤到了护主心切的陈美人,致使陈美人流产,最终一国之母落得个意欲刺杀皇帝之罪,不仅被一条白绫结束了性命,也害得娘家和太子府的众女眷,如太子妃、良娣等人的娘家也受到牵连,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流放发配及斩刑的无数,一时间,午门前天天有人被砍头,血流成河。这些人并非全因皇后之过而牵连,也因为他们身为皇亲国戚、官宦之家,哪个人是真真干净的没有把柄的。
这一世,难道历史重演了,没有受到她这个穿越者穿越后的蝴蝶效应?
不过,似乎剧情也有不同,前世太子府并未有着火之事发生,而当时的五月二十六这一日,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大哥、姐夫、三位堂姐夫,你们都在啊!”
见到如花过来,志勤赶忙迎上去,其后便跟着梅一楠和郑海,项方稍后,而李大虎在最后边,属于反应慢的。
“也不知道是哪里着火了,看着火势还挺大。”
志勤说着,向着火光的方向望去。
“二妹可知那里是哪家府上?”梅一楠问着如花,他来京不久,对京城的布局和府邸不熟,所以只能问如花。
如花只是看着火势稍减的地方,没有回答。
倒是苹儿的丈夫李大虎老实地说了句:“我瞧着那着火的地方像是太子府。”
梅一楠和志勤都是一惊,齐刷刷地看向李大虎。而项方望了眼着火的方向,不由地也附合着说道:“噫,听大姐夫这么一说,我算了算路程,还真如大姐夫说的,那里是太子府呢!大姐夫,你看的可真准。”
如花也跟梅一楠和志勤一样,诧异地看着李大虎,就见李大虎听了项方的话,脸上露出个憨憨的笑来,摆着手,“啥准不准的,我也是按路程瞧着像,上次咱们去大理寺,不就是从那儿路过的,当时还是三妹夫你跟我说的,那儿的大宅子是太子府。”
项方点点头,才想起是自己给李大虎说过的。
这两人还没意识到太子府着火是多大的事,这边梅一楠和志勤则和如花已站到一边上去说话了。
“二妹,方才大哥问过方管家了,说是你一早就安排府上的护卫和侍卫,有紧急情况下做怎样的安全保卫,这会儿府里都井然有序,下人们倒是都没有乱。”
梅一楠开了头,越过太子府着火的话题,说着府里的护卫情况。
志勤也是冲如花笑了笑,对于如花的治家能力,他从来都是知道的。
“嗯,这里院子多,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便一早跟葛元和护卫长、方管家就商量过,除了平时的防卫、巡查工作,就交待他们制定了突发情况下的处理方案,全府上下还演练了两次,今晚倒是真派上用场了。”
志勤回头看了眼项方和李大虎,想起在外租住的宁博文等人,不免担心地说了句:“希望没什么大事,志青哥和宁家舅舅他们住的地方离这儿远了些。”
“是啊,还有杏儿,陶大人外出公干不在家。呀!”项方提起了杏儿,毕竟在半夜被惊醒起来后,妻子桔子念叨的人中,就有杏儿这个堂妹,可他突然的一声惊叫,还真把在场的四人给吓了一跳。
项方也顾不上向几人致歉,而是焦急地问道:“我突然想起来,这太子府离大理寺监狱可不远,爷爷奶奶、爹娘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除了楼氏,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今早都移送到京西府府衙的牢房去了。”
“是吗?那就好。”
项方、志勤几个都松了口气,方才的火势很大,极有可能连累太子府左右的屋舍着火,要是那样的话,大理寺监狱被牵连着火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如花暗想:这个时候城里都是禁军、五城兵马司、五军都督府的官兵,也不可能派人去打探情况,大理寺监狱会不会累及着了火,还真不是现在能打探到的,也许楼氏命好,牢房不着火,她也能躲过一劫,否则的话,与其被火烧伤或烧死,还不如秋后一刀砍下去掉脑袋的好,火烧可不是好受的,一刀没命也快些,不受罪。
那个陈小菊倒是好运气,不用被今晚的阵势吓到,因为在陶威出京城办公差的时候,他就利用出城的便利,将陈小菊送出了京城,用一笔银子给打发了,就像他对杏儿说的,陈小菊自己去过活是对杏儿和志森最好的办法。
太子府着着大火,府里的下人呼喊着救火,却没有人难从太子府出逃出来,府门和角门、小门等可以逃的门上,都上了锁。
京城里除了有些人外,没有人知道,太子府自太子到府中的个别仆婢,早在着火的两刻钟前,俱都被投入了天牢之中。留在火海里被大火吞噬着生命的,则是太子府里那些最不起眼的,也是最下等的杂婢、仆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