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山青田县。
习墨桓对京城运来物资的兵部官员指点着墙壁上的图纸,见对方认真听着看着,就说道:“岭南是个山地众多、地形复杂的省,实际开垦出来的田地不多,而多数开垦出来的田地都只是种着水稻。而玉米和土豆、红薯这三样属于高产的作物,他们这里却种的极少,而且他们的种植方法也太原始。这里粮食少,又杂居着汉族、苗族、白彝族和黑彝族、壮族等好几个民族的人。驻扎在这里的卫所士兵和汉族百姓,因为和这些少数民族之间会因为各自的习俗不同,时常会有纷争和冲突。此次暴民暴动,也是因为缺粮和抵制士兵的管制,才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下官回去后,向司农局反映一下,给岭南这边调拨一些高产的作物用以种植?”
习墨桓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军需官,这件事哪里需要你来反映。实际上,早几年前,陛下就向各地颁布了种植双季稻和红薯以藤条插苗、土豆切块种植的方法,可惜啊,这里山高路远的,这利国利民的农耕大事竟然没受到这里官员的重视。幸好,现在有启元府的伍知府,已大力地在开展种植高产作物和在山上种植水稻的农事,相信以后这里粮食丰收了,不管是汉民还是其他少数民族有粮食吃了,就不会再出现暴民暴乱的事。”
兵部官员从京城而来,自然知道这位启元府的新知府是睿亲王的岳父,听了习墨桓的话,还以为习墨桓是要为自己的岳父表功,因为方才猜错了习墨桓的意思,所以这会儿他这么想着,也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记得回京城后复命时,在奏折上将伍知府重视农产的事迹提上一提,也算是完成了睿亲王暗示的意图。
习墨桓不知道他指明暴民暴动的原因的一段话,居然会让这位兵部官员误会,见对方恭敬地听着,便又说道:“岭南的夏季漫长,四月开始到九月,差不多半年时间都是炎炎夏日,而且这里山林密集、雨水频繁,蛇虫鼠蚁更是不少,尤其是蚊子,猖獗时可以封门闭路,你们初次来这里,不管屋里有多热,都要记得燃上艾草驱蚊,否则,被蚊虫咬了,有时会危及性命。”
兵部官员听了一惊,他这一路上押送物资而来,也确实是越往南越热,蚊虫更是每日咬得他这个大老爷们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皮肤难道像女子一样细嫩了,才会惹得蚊虫如此喜爱。现在听到睿亲王的提醒,顿时有种后怕。
“怪不得下官看到这里到处点着火堆,浓烟漫城,是否这引燃的就是艾草?”
习墨桓笑笑,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提醒。王爷在这里真是辛苦了。”
正说着,冷风已清点完毕了京城运来的兵器、粮草等军需物资,回来向习墨桓回禀。
那名兵部官员接过习墨桓签了字的回文,习墨桓念在他一路运送物资辛苦,便叫他先下去休息了。
等这位兵部官员离开了,冷风看了他的背影几眼后,转身说道:“王爷和这位张大人说了什么,属下怎么觉得他离开时像是有人追似的。”
冷风的话音刚落,一身男装的红衣“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先是瞥了眼又在看着图纸的习墨桓,然后才对冷风说道:“王爷说了些要防蚊虫的话,我看那位张大人怕是一回屋就该叫随军大夫给他号脉检查了。”
“防蚊虫?这里的蚊虫是挺厉害的,他就为了王爷的这句话,走那么快?”冷风有些不相信红衣的话。
红衣又说:“王爷看他脸上脖子被蚊子盯的都是包,所以才好心提醒他不能大意,说蚊虫厉害的,会危及性命,你说他听了怎么会不害怕自己的小命因为几只蚊子而丢在这里?他不得赶紧地叫大夫给他瞧瞧。”
冷风听了,不免失笑。
习墨桓没理会红衣和冷风的对话,他看着图纸上的地形,脑海中在思索着,因为岭南这里雨季频繁,洪涝之灾频频暴发,造成粮食大面积减产,百姓生活受到严重影响。
而处于边远高山丘陵地区的地方少数民族部落的日子更加不好过,各村寨饿死的人不在少数。在这种暗流汹涌的情况下,地方官府和卫所驻军也不管百姓死活,对少数民族的欺压也未曾有消减过,导致民怨沸腾,终是暴发了民乱。
自他整合这里的卫所兵力,调集川、渝的军队出兵这里时,暴民叛乱的活动也越演越裂,各村寨的少数民族武装有合流的迹象,即便王老虎领兵前去平叛,但效果却非常的差。
这些地方少数民族对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利用春夏之交山雨连绵道路难行的特点,暴民跟官兵打起了你追我躲、你撤我扰的游击战。而且,就在这段他整合兵力的时间段里,这伙暴民的人数已集结到了三万人。
“报……”。
习墨桓回过头,冷风急忙迎着送来急报的士兵跑去,将士兵手中的急报拿过来,仔细检查了下,这才对红衣点了点头,正要拿给习墨桓。
红衣却拦了一下,对习墨桓说:“王爷,还是叫冷风替你拆吧!”
习墨桓点点头。
冷风立刻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正反面又都检查了一下,这才交给习墨桓。
习墨桓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眉头就拧成了一团。转身往墙上的图纸看去,手指了两处地方,说道:“昌县、平富县被暴民占领了。”
冷风和红衣听了一惊。
“传令军中校尉以上的将领来议事。”
“是。”
不多时,就有数名将领听令而来。
“刚收到的急报,昌县、平富县被暴民占领了。”
“什么?”
“王爷,暴民不是一直都困在红河山内吗?他们是何时出的红河山,又是从哪条路攻占了昌县和平富县的?”
“王爷,昌县、平富县两县被占,对咱们可是极为不利啊!”
“末将带兵将来的路上,就听闻川省南边的几个寨子,鼓动了七百多白族的人造反,也知道消息确切不确切。要是真有此事,那他们一举杀进清河县城,岂不与昌平、平富县遥相呼应,到时难免不会影响川、渝两省的稳定。”
这些将领听了习墨桓说出昌县、平富县被暴民占领的消息后,便纷纷议论起来。
“王爷,末将以为,此次的暴乱非一般民乱,倒像是有人精心策划的,往日暴民叛乱,无非是希望官府给他们粮食,和官兵对敌之时,也不敢太过纠缠,他们的武器到底是太差,又不懂兵法和对敌阵术,而且也从未有过攻城之举。可这次就有些叫人刮目相看之意了,暴民也能攻下城池,而且还是岭南这里的两座相对于来说的大县城。”
习墨桓点头,道:“有没有高人指挥,本王先不管他。只是,他们在咱们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跑出了红河山,还真是叫本王刮目相看了。各将领听令,张奇带兵两千,一个时辰后出发,强攻赤珠寨。王猛带兵三千,即刻出发,渡红河,进红河山,封锁各条路口。刘三武带兵五千,赶往昌县平叛。马小河带兵五千,赶往平富县平叛。冷雪,你亲卒斥候,为各路军马打探消息,尤其是刘将军所说的清河县城的消息。”
“是,末将(属下)领命。”
被点将的五人立刻出列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