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张奇带着两千士兵也出发,去强攻赤珠寨了。
习墨桓依旧站在墙上的图纸前,看着上面的地形图标。
红衣和卫一站在一旁,看冷风也一脸的凝重,红衣忍不住地问道:“王爷,王将军、冷雪已经两天没有传来消息,这昌县和平富县被攻占,莫不是他们那里出了差子,没有将红河山的人围困住?”
习墨桓回过身,走到桌前坐下,说道:“是有这个可能。那些暴民分出一部分人牵制住了王老虎和冷雪的注意力,这里山高林密,王老虎他们困不住他们,也是有可能的。”
冷风沉吟了一下,说道:“王爷,那您是否要亲赴红河山。”
红衣立刻瞪了一眼冷风,急道:“王爷的手下将领那么多,哪里需要王爷亲自赶至红河山。”
习墨桓看了一眼面对红衣怒目相对却面不改色的冷风,笑了笑,说道:“就算目前的局势如此,本王也可在后方运筹帷幄,何需亲自领兵去红河山前线督战?那里穷山恶水,自然环境险恶,许多山峦丘壑瘴气丛生,实非人力可以抗拒。王老虎和冷雪估计是和那些暴民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本王只需要他们打胜仗即可,费点功夫和其中的过程嘛,本王就不强求他们了,毕竟他们受限于天时地利,只占了一个人和。”
不想屋中的一个名叫李禾苗的将领,却哀叹了一声,说道:“王爷还是亲自领兵为好,有您在,别说区区三万暴民,就算是千军万马,在王爷面前不也是灰飞烟灭?末将一直无缘得见王爷在战场上的风姿,这次末将可是求了刘将军许久,他才答应派末将来王爷麾下效力的。”
而另一个也没有委派任务的将领侯得言也点了点头,表示他对李参将说的话的赞同。
这两人一个是从川省调来的领兵将领,一个是从渝省调来的领兵将领,两人都未曾在习墨桓的手下出过战,而他们因为对睿亲王的敬仰之心,此次是下定了决心要跟着习墨桓争一份军功的,谁想,方才与他们一起来的川、渝的将领都有了出兵的任务,就他们两人留了下来,一听到睿亲王根本没有带兵去红河山的意思,他们就有些急了。
习墨桓却没有回应李参将的话,望着门外,说着:“岭南这里的县城、府城虽没有固若金汤的城墙,但这些暴民连个起码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即便城池被围攻,只要军民一心,料想也不至于被暴民夺了县城去。本王怀疑,除了县城的守备纪律松散外,怕是暴民中早就安排了内应在昌县和平富县内。”
侯得言的脑子转得快,立刻说道:“王爷是怀疑这里说不定也有暴民的内应?”
李禾苗瞪大了眼睛,也向门口望了几眼,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那您留末将和侯将军在这里,是为了防止暴民故计重施,也来攻打万凌县这里?”
说着,李禾苗一拍掌,脸上立刻透出几分激动,“王爷尽管吩咐,末将这就去城内盘查捉拿内应,在城外布防,定叫这些暴民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侯得言也赶紧地请命,“王爷,末将也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听王爷将令,让末将守城,末将就守城,让末将捉拿暴民内应,末将就去捉拿暴民内应。”
“嗳,侯将军,你可不能抢我的差事,我可是比你早一步向王爷请命的。王爷,您就把守城和捉拿内应的事都交给末将,末将一定不会叫王爷您失望的。那些暴民,不管是外面来攻城的,还是城里当内应的,遇上末将,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我可比你李参将更合适这个任务,李参将要是想立功,不如等王爷以后的安排好了。”
“你个死猴子,你哪里比我更合适了?你不就是有个好姨父嘛,要不然你能当上这个将军,谁不知道你的军功都是别人让出来的。”
这两人为了不错失在习墨桓面前表现的机会,直接在习墨桓面前争吵了起来,而且还揭起了对方的短。
眼前突然一花,就见习墨桓出了屋,而那个像个娘们似的侍卫在出去时,还回头轻蔑地瞟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侯得言和李禾苗两个有些片刻的征仲,而后也追了出去。
“王爷,您这是去哪里?”李禾苗为人有些粗线条,虽有些明白习墨桓不喜他们争吵才出来的,但他追上习墨桓时,还是直接问了起来,而且,在看向红衣时,还不忘瞪了一眼红衣。
侯得言却是比李禾苗要精明一些,虽也追在习墨桓身后,但没有讨嫌地出声,只静静地留心观察着习墨桓。
“在城里走一走,你们不必跟着,京城的物资刚运来,但数量有限,你们要是闲的话,就派人去催催你们各自的上官,把本王需要的物资赶紧地给送来。”
习墨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侯得言和李禾苗大眼瞪小眼的,一脸苦相。说起物资,其实根本不怪他们,是他们的上官推三阻四的,说是还没有凑齐,所以就叫他们先来向睿亲王报到,而其他奉命来的将领,人家的物资可是陆续都送了来,难怪就剩他们两个人没有任务可执行。
习墨桓走在万凌县县城的街道上,除了冷风和冷冰跟着,红衣和卫一也紧紧地跟在习墨桓身边。
习墨桓慢慢地走着,边走边想:这次苗人叛乱,两个县城失守,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他派出去的兵马稍微攻打一下,就能轻松地把失守的昌县和平富县夺取回来,但是,红河山里的暴民,却是不好剿灭,那里的地形太过复杂。
还有,夺回了失守的两座县城,如果还是靠那些没用的县令来管理,谁知道哪天再有暴民暴乱,县城又跟敝开的大门一样,叫暴民说攻占了就攻占了。不派个能力强的县令来管理,既使夺回了县城,这里的老百姓还是过着贫苦的日子,而因为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们都有一天会因为活不下去了,忍无可忍而当了暴民,这治标还是不治本啊!
暴民在短短的两个月,能从几千人迅速扩展到三万人,这其中的原因不得不叫人深思。几年前,他费了心力压制了苗人的叛乱,这才没多少时间,竟又死灰复燃了。如果人人都像如花的爹一样,能一心为岭南的百姓解决吃饭问题,朝廷哪里需要他们再来这里平叛。
万凌县县城并不大,其城内的道路主要有三条,分为东街、中街、西街,从城门一进来,不过就是五百米不到的距离,就能看到三条街道,以中街的街道为准心,其余两条街道呈斜线向前延伸,这三条街道组合起来,就像个扇形形状一样。
以前这里还只是万凌镇,后来由镇升级为了县。在岭南所有县城中,属于中后游的县城。
竟管万凌县是个不富足的县城,但中街的商铺却一点都不会少,街上多的是穿着麻衣的穷人,却也有穿着江南的绫罗绸缎的富贵之人。
红衣边走还边想着习墨桓方才的话,既然习墨桓都怀疑暴民在万凌县有可能有内应,而暴民也有可能会攻战这座县城,可方才的那两个人要求守城、查内应时,习墨桓为何又不安排他们去做呢?
“卫一,红河山的暴民可是在王老虎的眼皮子底下没了踪影,王爷也怀疑暴民有可能来攻城,可他为什么不做安排呢?”
卫一听红衣问他,想了想后,才说:“谁说王爷没安排,这两天你见着那个刘大头了吗?还有这里的县令,他今天也没来见王爷。”
红衣一想,这才恍然大悟,刘大头以前是习墨桓麾下的一员小将,要是暴民要来攻万凌县,那习墨桓要安排一个守城之将的话,也会安排他信认的人。还有这里的县令,要是查城中的暴民内应,也就属他最合适。”
“原来王爷都安排好了,怪不得他还有闲情逸致来逛街。早知道你我有一天要跟着王爷参与打仗的事,我就该跟着志学少爷他们一起,多看几本兵书。”
卫一愣了愣,看了红衣一眼,笑着说:“咱们是县主的人,只需要听县主的话保护王爷的安全,哪里需要咱们懂行军打仗之事。倒是黑刹兄,他参军入伍,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参透这行军打仗中的一些排兵布阵之法,日后也能挣些军功,当个参将什么的。”
红衣听卫一提起黑刹,眼神一黯,别过头去。
“公子,可怜可怜我们吧!施舍两个钱,我娘和弟弟都快饿死了。”
红衣一扭头,看到的就是街角边上跪着的一个小女孩,正向着他们几个人磕头,边上半躺着一个妇人,怀中还有一个比小女孩更年幼的孩子,伏在那个妇人的身上,动也不动的。
小女孩嘴里的“公子”当然是冲着习墨桓叫的,见习墨桓几人都停下了步子,小女孩脸上一喜,便又接着磕起头来,嘴里还重复着她方才说的话,乞讨着。
习墨桓打量了一下这母女三人,眉头一蹙,抬眸往四下里望了一眼,发现在这条街上,乞讨的人不算少,前面有两个小乞丐胆子大的围着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讨吃的,而那个妇人几次要走,都没法摆脱那两个小乞丐。
习墨桓问:“你们是哪个村的?”
小女孩大约十岁左右的年纪,看穿着像是汉人,听到习墨桓的问话,便停了磕头,抬起头来,怯怯地回道:“公子,我们是马文村的。”
“马文村?哪个马文村?是启元府海林县辖下的那个马文村吗?”
小女孩大概也不清楚启元府和海林县和马文村有什么关系,慌里慌张地回头去看她娘。
那位小女孩的娘半闭着眼睛,气息很弱,也许她一直是听着小女孩和习墨桓的对话的,在小女孩看向她时,她似乎用了些气力睁开眼睛,喘着气,慢慢地说道:“是,公……子……说的……”。
习墨桓回头对冷风说:“去买些吃的给她们。”
冷风应了声,快步往街头卖糍粑的小摊子去了。
红衣还在想她们家老爷伍立文治下的海林县有没有造梯田,要是造了梯田的话,就不会有人像这个小女孩一样来乞讨了。
而这时,小女孩却跪爬着到习墨桓腿边,低头又磕起头来,“谢公子。”
红衣眼神一凝,抬脚向小女孩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