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水有些冷了,张池伸手旋了一下那个有红色标识的旋钮。水温立即就上来了。
张池闭着双目,思考着制造机会的时点。
房间里的手机响了,张池没有动。
然而,手机却非常执着地一遍一遍响起。
“颜总,我刚睡着……你……”张池接通电话,但很快意识到对方不是颜慧乐。
“张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可是几十秋过去了。”杨柳幽幽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柳柳是你,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你知道,现在公司的事都压在我身上。”张池这才想起已经有十多天没到杨柳那里去了。
“是太忙了,忙的得了健忘症了。”杨柳说。
杨柳是自己这盘棋中的重要棋子。她虽然经常帮人做假账,但触犯刑律的事并没有做过,让她为自己冒此风险,感情牌一定要打好!
“你忙得连话都没时间说了?”没有听到回答,杨柳不高兴了。
“真的忙。等忙过这阵,一定好好陪你。”张池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陪笑说。
“这话我都听腻了,你还有点新鲜的吗?”
“宝贝,我现在广州开会,回锦江一定先去看你。”尽管知道杨柳看不到,张池还是陪着灿烂的笑脸。
听到张池在广州,杨柳深深叹了口气。
“宝贝,别生气,我现在特别想你。”。
“哪里想?就会嘴上哄人。”
“哪里都想。想得我小腹难受死了,只好**了。”
“瞧你这点出息。什么时候回来?”杨柳“扑哧”笑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
“晚上我等你。”杨柳不等张池再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张池没有再回到浴缸,而是就势躺在床上,又开始想制造机会的利弊。
制造机会,固然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但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自己真的必须卷进这场血腥中去吗?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男人生来就是带着血腥味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自己舍出去的只是一个交情一般的战友。
一将成名万骨枯。既然想成事,就必须有牺牲。
张池沾边不沾边地为自己想着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为自己打着气。
不能再犹豫了。张池心一横,翻身起来接通了李广森的电话:“李总,我明天回锦江。你的事回去再说吧。唉,这两天忙得我头晕脑胀的,今天晚上还要请五大公司活动,带来的钱还不够,晚上还要请凌总再打点过来。真是累死人了。”
电话那头的李广森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嘿嘿一笑:“噢,我知道了。没事,你忙你的吧。”
张池虚脱般地挂了电话,脑海里演绎着行动的理由和过程——在行会上,由于公司领导人变更,致使订单骤减。为了争取订单,在酒店里宴请五大公司人员,置办不菲的礼品,结账时现卡里的钱不够了,要求凌方仪打款。凌方仪到aTm机上打款时被劫匪盯上,劫匪误以为是到aTm机取款,从而实施抢劫,凌方仪反抗,劫匪怒而失手杀人。
合情合理。
没有漏洞。
张池把脚翘在被子上给颜慧乐打电话:“颜总,你说的对,我们还是要再努力一下。这样,今天晚上算是为五大公司的人饯行,你再准备点礼品,要上档次的……怎么安排?按照你的想法办吧,我到时候给你压阵就是。”
大约一个小时后,颜慧乐打来电话:“张总,安排好了,我向你汇报一下……”
张池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办事,我还不放心?”
张池躺到傍晚时分才从床上起来。他洗了把脸,做了阵深呼吸,把自己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才在颜慧乐的催促下来到位于二楼的兰心厅。
客人已经都到了,颜慧乐和蒋彦正殷勤地招待着。
“哎哟,来晚了,来晚了。”张池刚到门口就大声嚷道,显得十分繁忙的样子。看到任总,老远就伸出手,还特地用力摇了两下:“任总,谢谢赏光,谢谢赏光。”
“张总气色不错啊,准是了笔不义之财。”任总玩笑地说。
“财可要靠你任总,你要是让我不义之财,我可是刀山也敢上。”张池笑道。
“刀山就算了,今天我们就先下火海吧。这儿的海鲜可是我的最爱。你张总可不要舍不得。”任总继续玩笑着。
“这是你给我面子。”张池一边说着一边与Thc公司的雷总握手:“雷总,会议圆满成功,今天可要多喝点噢。”
“没问题,只怕你关键的时候软下去。”雷总笑着。他穿着银灰色的羊绒衫,披了件暗格外套,洒脱大气,如果不是才5o来岁头就“全国支持中央”了,还可以充一充中年才俊。
“哪能,我什么时候输给你过。”张池说着又与华新公司的陈总、电信公司的虞科长等人握了握手,每个人面前都热情的寒暄几句。
酒过三巡,大家都放开了。
任总端着酒杯要敬陈总,陈总酒量不行,赶紧站起来说:“我要方便一下。”
任总笑道:“你总不能永远方便下去。”
桌上人都笑了。
张池等大家笑完了说:“我来说个关于方便的段子。一桌人在吃饭,桌上有一个老外。其中一个人起身说:‘我去方便一下。’老外不解,旁边人就告诉他‘方便就是上厕所’。敬酒时,另外一个人对老外说‘希望下次出国的时候能给予方便’,老外纳闷但又不好意思问。在场还有一位女主持人,她跟老外碰杯的时候说:‘我方便的时候会给你安排个专访’,老外忍不住说‘怎么能在你方便的时候?’女主持连忙改口说:‘那在你方便的时候行吗?’,老外无言以对。接下来,又一个人过来敬老外的酒,他说:‘在你方便的时候我请你吃饭。’老外晕倒。”
大家又都笑起来。
雷总说:“中国的语言真是太丰富了。”
任总来了兴趣:“我说一个。一个女画家,写生的时候带了一副钓鱼杆。她正专心地写生,来了一个带红袖章的管理人员,说‘这儿不许钓鱼,罚款2oo’。女画家说‘我没有钓鱼。’管理人员说:‘没有钓鱼也要罚款,你带着作案工具。’女画家说‘那我马上报警,说你强奸我。’管理人员大惊失色地说‘我什么时候强奸你了?’女画家说:‘你不是也带着作案工具吗?’
一桌人轰堂大笑。
张池和任总带头讲了段子,大家也就你讲一个我讲一个,有的还略微黄一点,引来一阵阵会心的笑声。雷总也讲了一个段子,是一个男人说谎话被老婆戳穿的笑话,正讲到关键时候,女儿来电话了,说自己的车因为被警察扣了,让他去取车。他说正应酬着,明天吧。女儿又是命令又是撒娇,他只好跟大家打个招呼,提前退席了。
张池见气氛上来了,悄悄溜出包厢,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凌方仪的手机。
手机那头很快传来凌方仪的声音:“喂,是张总?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张池定了定神说:“凌总,我们……我们现在正宴请五大公司的人员,准备了点礼品,要结账了,钱不够了,你马上打5万过来……形势不乐观,不能不多做点工作。”
凌方仪问:“明天行吗?”
张池的腿有点抖:“不行,马上要结账了。”
凌方仪迟疑一下说:“现在只有到柜员机上给你转账了。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张池靠在墙柱上。凌方仪,那是相识了三十多年的战友,马上就要遭遇不测了,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突突乱跳,一种极度的恐慌主宰了他。对面林立的楼宇上闪烁的霓虹灯,在张池眼里瞬间变成了血红色的,向四周化开。
张池把手放在胸口,心里说:凌方仪,对不起了,我跟你无冤无仇,谁让你挡了我的路。以后每年清明,我给你多烧点纸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