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池刚到办公室,就接到门卫打上来的电话,说刑侦支队的鲁队来了。
尽管张池心里有着充分的准备,但当看到两个警察的身影从走道过来的一瞬间还是心里紧了一下。他装作聚精会神的看材料,没有动身。
鲁队四十开外,细高个,长方脸,皮肤粗糙。他是沈阳人,与罗正算是东北大老乡,是9o年代中期从市特警支队下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没多大变化,只是特警的制服换成公安的制服而已。
门虚掩着,鲁队象征性地敲了敲就推门进来:“是张总吧,打扰了。”
张池象是刚刚现鲁队他们,连忙起身迎上去:“是鲁队长吧,凶手有线索了?”
“目前还没有。今天过来,是想再了解一下案前的一些细节。”
“噢,请坐,请坐。这位同志,你也请坐。”
“介绍一下,赵林,具体负责1118这个案子。”
张池朝赵林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鲁队打量着张池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约三十多平米,一张老板桌,老板椅后面是一排壁橱,左右两边放了些书,中间放着照片和装饰品。办公桌对面靠墙是一组沙,角落里放了一盆仙人掌。鲁队踱到壁橱前,欣赏着里面的装饰品,中间一格放着一只帆船模型,做得很逼真,帆上有“一帆风顺”几个字。帆船旁边是一只狮子,狮子前腿微弓,正张着大嘴,一副扑向猎物的模样,鲁队笑了笑。狮子旁边是一张2o寸的照片,是集体合影,他仔细看了一下,里面的人有的还认识,是罗正夫妻。
“那是我们战友几家子的合影。”张池边泡茶边说。
这张照片是参加郑品儿子婚礼时,锦江6家人加上郑品夫妇在恩施大峡谷的合影。郑品觉得这张合影不错,除了到了每家的邮箱里外,还每家扩印了一张2o寸的。这张照片原来一直在张池的抽屉里,昨天才特地摆进了书橱。
“背景好象是恩施大峡谷?”鲁队在沙坐下。
“鲁队眼力不错。今年国庆长假,我们参加一个战友儿子的婚礼,顺便到恩施大峡谷玩了一天。你可能还有一个认识的,反贪局的张一平。”
“听罗局说起过。”鲁队笑笑。
张池把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自己在侧面的沙上坐下,关心地问:“鲁队,鸟过留声,雁过留踪,几天了,总该查出点什么吧?”
“案后,我们各个交通要道都设了卡,排查了两天,目前还没有有用的线索。你是最后与受害人在一起的,我们知道你很忙,但请务必配合。”鲁队客气地说。
“就是停下工作,也要配合好你们。凌总是我们多年战友,可以说感情深厚。我盼着你们早点破案,到时候,我为你们刑侦支队设宴庆功。”
“谢谢。张总,请你回忆一下你们钓鱼的前前后后,尽可能详细点。”知道张池与凌方仪、罗正是战友,鲁队对张池多了一层信任。
“这个问题,你们的警察已经问过了,还要从头说吗?”
“请不要漏掉任何细节。”鲁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张池作出努力回忆的样子,边想边说:“我和凌总都喜欢钓鱼,蓝总出事后,我们一直心情很郁闷,再加上这段时间公司事务多,就想利用周末放松放松,也顺便聊聊公司的一些事。我们俩约的是两点钟到塔影湖度假村,由于那条路上修路,堵了一会儿车,到的时候大概二点半左右,傍晚我们收的杆,一共钓了十多条鱼。后来就到西餐厅吃饭,西餐厅人不多,吃完饭八点多的样子,凌总说他还有事,我们就结束了。”
“你们是一起去的?”鲁队靠在沙上问。
“是的,原来说好是各去各的,在塔影湖度假村垂钓区碰头,后来我的车出了点小故障,凌总过来接的我。”张池说。
“你的车出了什么故障?”赵林问。
“车灯被撞坏了,停在小区里好好的,也不知是谁撞的。”张池微微愣了一下说。他车灯是撞坏过,但不是出事之前,而是出事的第二天早上,他上班开车时自己走神撞的,当时就去了修理厂,把车灯修好后才到的公司。他把时间提前了一天。
“你们一起去的,怎么没有一起回来?”赵林又问。
“凌总说他还要办事,我就说我自己打车走吧。他是说先把我送回家再去办事的,碰巧出来的时候门口就停了辆的士,我就说不麻烦他了,直接打车回来了。”张池居高临下笑着看了一眼赵林。
“凌总有没有说去办什么事?”鲁队问。
“没有,你知道我们这些当老总、副总的,别人不说的事是从来不问的,特别是晚上的事。”张池做了个不便多说的表情,那意思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你们吃饭的时候都聊了些什么?”鲁队和赵林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问道。
“怎么说呢,就是随意聊,说到哪算哪,没什么主题。”这时张池的手机响了,张池看了一眼号码对鲁队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上。
电话是二分厂的刘充打过来,刘充焦急地说:“张总,现在仓库已经快放不下了,备货还做吗?”
张池说:“不做,你工人怎么安排?”
刘充不无担心地说:“如果下面还没有订单,积压下来可就惨了。”
张池说:“根据这几年的经验,应该问题不大吧。当然你是厂长,你看着办吧。作为老战友我提醒你,如果你那边停产,对公司影响可是很大啊。好了,我这儿正在接待公安局的同志,过一天再说吧。”说完收了线。
“你们吃饭的时候都随意聊了些什么?”看到张池进来,赵林再次问道。
“多了。我们先聊了些公司的事,今年广州行会公司订单减少了三成,这就意味着明年两个分厂吃不饱,我们都很担心。后来又说到蓝总,说到我们一些战友,包括你们罗局,说起部队的那些事,有开心的,也有伤感的。后来又说到大家转业后的展,有的当了官,有的了财,也有的混到最后下了岗。人生,真是看不透说不清。再后来就聊到小孩,凌总他女儿现在美国读博士,马上要毕业了,是在美国找工作,还是回国展,正在选择之中,他说他还是想让女儿回国展,就这么一个女儿,隔着太平洋总有些不踏实。我也说到我那宝贝儿子,读书的时候看着还行,工作了挑三捡四,总觉得大材小用,人家不把他当回事……”张池信口说着公司里和战友间一些大家熟知的事,心里想,你们不是要详细的吗,我就陈谷子烂芝麻地跟你们说,让你们不得要领。
鲁队一直耐心地听着。
“张总,凌方仪有没有仇家?”趁张池喝水的时候,赵林插嘴问道。
“应该没有吧,在公司他人缘一直很好。”张池怔了怔。
“比如说他跟谁有过矛盾、有过冲突?”赵林沿着自己的思路又问。
“不是碰上劫匪吗?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张池反问道。
“作案的不像是一般劫匪,不能排除其他可能。”赵林说。
“噢,是现场有什么现?”张池心提起来。
“还没有。不过对破案来说,要考虑各种可能。你们聊天的过程中,有没有现凌方仪有什么异常?”鲁队注意地看了张池一眼。
“没有。只是到后来,他看了两次手机。是看信息还是看时间,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张池事先想好的,要给警察一种凌方仪有事要办的感觉,与取款对应上。
这时蒋彦来了,见两个警察在,欲进又止:“张总,你这儿有事?那我等会再来。”
鲁队站起来:“就先到这儿吧。不好意思,打扰你半天了。以后你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
“好,好,有需要我配合的一定尽力。”张池送鲁队和赵林到门口。看到俩人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到办公室:“蒋总,什么事?”
蒋彦把文件夹打开放在张池面前:“这是秦湖基地质检设备的意向合同,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签约。”
张池没有看意向合同,而是看着蒋彦说:“你坐。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件事。”
蒋彦坐下,心里有些疑惑。
张池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到茶几上拿了自己的茶杯,加了水,慢条斯理地在老板椅上坐下,喝了两口才说道:“蒋总,秦湖基地质检设备的事先放放,这次广州行会的情况你也知道,公司明年的订单不足,利润肯定会下滑,有可能不能按计划搬家。如果公司不能按计划搬家,那购置质检设备不仅要搁置资金,而且安装好的设备不用就只能是生锈,保质期一过,如有什么问题供货商就不认账了。”
蒋彦说:“可这是蓝总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事啊。公司也不缺这笔资金吧?”
“你怎么知道不缺?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就说秦湖基地吧,那是施工单位带钱进场的,别光看着气派,要付完款才是你的。”
“不是只剩下尾款了吗。”
“尾款?那可是大头尾款。”张池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怎么跟人家供应商说?人家跟单到现在了。”蒋彦有些为难。
“就说新蓝总没回来,等等再说。”张池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情况生了变化,我们也要跟着变。如果蓝总在,广州行会的订单能减三成吗?我们不能以不变应万变。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啊。”
打走蒋彦,张池拿起电话,拨了罗正办公室的号码。赵林一句“作案的不像是一般劫匪”让他有些不安,难道那两人作案留下什么破绽,让警察怀疑到什么?必须及时掌握公安局那边的动静。
但在电话要接通的瞬间,张池又把电话放下了。他决定明天去一趟公安局,当着面,即便罗正要保密,也能从表情上看出几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