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急忙摇头否定,说:
“西线是否危机还不一定,我只是猜测而已。东线作战才刚刚开始,我们只不过偷袭成功,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而已。如果我们现在放弃了东线,苏日勒和克立即就会继任东胡大人,接着会重新集结大军对付我们,我们今天的胜利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即使我们西线失利,也不能放弃东线。
“今天是由于东胡人中了我们的计谋,我们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苏日勒和克很快就会知道,他哥哥的部队已经被我们打败,一定会做好与我们决战的准备。
“所以,接下来的仗会很难打,既要与苏日勒和克斗勇,也要与他斗智,坚苦卓绝呀。
“我们是在东胡的国土上打仗,百事都要多加小心。”
冒顿不敢再多耽搁,对兰傲木嘎和丘林乌日露格说:
“我们就此别过吧。千万要记住,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你们一定要沉着冷静,遇事要多动脑筋。若西线的战役顺利,我会立即回来帮你们的。”
冒顿说完,便与呼延吉乐、挛鞮傲云、呼延阿木古楞急急忙忙上了路。
冒顿感叹道:“这条月氏路,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真也奇了。”
冒顿四人再次风餐露宿,昼夜奔波,急急赶路,不敢有丝毫耽搁。
经过冒顿为月氏人设置的伏击地点时,果然看到了漫山遍野的尸体。
这些月氏人的尸体自然没人替他们收尸,被野狼、大鸟撕咬的惨不忍睹。
他们一路向西而去,沿途能数得清独孤敖嘎他们与月氏人搏击的次数。
冒顿侥幸地想,难道自己担心的事并没有生?
进入了月氏国,一切如前,冒顿甚至能估计出月氏国大军的伤亡程度,这正是自己预料到的结果。
冒顿高兴地对呼延吉乐说:
“再走两日就是月氏国王宫了。如果我们的大军已越过了月氏国王宫,那就说明,西线战役非常顺利,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呼延吉乐的心里同样存有侥幸,说:“但愿吧。”
然而,他们的期盼和一时的喜悦还在心中荡漾,一天后,他们登上了一道大梁,便看到了西方的天边是漫无边际的穹庐,冒顿的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冒顿和呼延吉乐对望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继续急向前,快要进入营地时,被一位老兵拦了下来。
呼延吉乐看到,这位老兵的打扮与其他兵士无二,只是眉宇间散着豪气,看上去威风凛凛。
冒顿皱了下眉头,心里想到,这个宇文阿古达木是怎么搞的,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让人家上前线打仗。
冒顿正要让老兵带他们去见独孤敖嘎,却看到呼延吉乐翻身下马,对老兵说道:
“是阿古达木万户长吗?冒顿单于到了。”
那位老者果然是宇文阿古达木,听呼延吉乐说单于驾到,一怔,急忙上前给冒顿施礼。
冒顿和挛鞮傲云、呼延阿木古楞都已下马,一一与宇文阿古达木相见。
宇文阿古达木又将冒顿他们仔细打量了一番,问冒顿:
“我们的传令兵刚刚离开兵营几天,从时间上推算,应该还没有到达龙城,单于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来了呢?”
冒顿点了一下头,也不正面回答,说:
“都怨冒顿想的不周,让你们多顾虑了。”
宇文阿古达木领冒顿一行向兵营深处走去,来到独孤敖嘎的穹庐,独孤敖嘎却不在自己的营帐。
宇文阿古达木让冒顿等人先在独孤敖嘎的穹庐里喝茶等待,正要派人去找,独孤敖嘎和义渠代青、万俟腾和恰好回来了,看到冒顿等人,都是一惊。
独孤敖嘎知道,东线的压力要比西线的压力重的多,冒顿怎么会在没有得到西线消息的情况下,就丢下东线来这里了呢?
独孤敖嘎关切地问道:“单于,东线战役如何?”
冒顿轻松地说:
“我们已经打垮了东胡军主力的近一半,傲木嘎他们正在与剩下的东胡军作战,已经没有太大压力了。”
独孤敖嘎大奇。
这么短时间,冒顿竟然解除了东部之困,真让人难以相信。
而此时,冒顿来到了自己的兵营,独孤敖嘎顿时感到肩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独孤敖嘎急切地报告这里的情况:
“按照单于的作战方案,我们一路尾追月氏国大军而来。结果月氏国大军退到这里以后就不再退了。
“兵力悬殊,我们不敢主动出击,暂时与月氏国形成了对峙。
“我担心,假如月氏国大军对我们起进攻该咋办。
“原想退回匈奴再作打算,又怕月氏国大军学我们的战法,在我大军后面穷追不舍,那就更麻烦了。
“单于来了就好,是进是退,由单于决断吧。”
冒顿详细询问,知道己方不过三万军队,而月氏国的兵力仍然在八万人以上。
冒顿知道,月氏国王宫内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权利角逐,待大局稳定以后,立即就会对匈奴的军队下手。
从时间上推算,已经万分危机了。
冒顿叹息一声,都怨自己一时疏忽,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实在是不该呀。
冒顿想了一下,对义渠代青和万俟腾和说:
“你们俩再辛苦一下吧,立即封锁月氏人通往匈奴的一切通道。最近几天晚上,你们俩要秘密带着大军向匈奴撤退,白天再大摇大摆回来,然后将现在营地里的穹庐向两边扩移。”
独孤敖嘎巴掌一拍,说道:
“给月氏人造成我们正在大量增军的假象,先稳住月氏人,让他们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这法子好呀,用假象迷惑月氏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宇文阿古达木也是一惊。
这几日,他与独孤敖嘎等人日夜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先稳住月氏人的办法来。
看来,冒顿单于真的要比他们高明一筹呀。
从现象上看,匈奴兵营在几天内扩大了两倍。
冒顿知道,月氏人的探马,一定已经将匈奴增兵的消息告诉了王宫内的决断者们。
那些决断者们在知道匈奴增兵的消息后,会作怎样的反映呢?
冒顿自问,月氏是选择进攻呢,还是坚守或者继续逃遁?
一切都是未知。
冒顿想,如果自己是月氏国王宫的决断者,一定会趁对方立足未稳,将他们赶出自己的国土。
可从月氏人按兵不动的状况上分析,月氏人似乎并没有立即与匈奴决战的意图。
虽然用假象蒙蔽了月氏人,如果想不出切实可行的,可以以少胜多的办法,最终还是要用实力来解决问题呀。
可自己的实力远不及月氏人呀。
冒顿实在琢磨不透月氏人的想法,便让义渠代青率小股部队,到月氏军阵前进行骚扰,投石问路。
可月氏军队穹庐重重,防备森严,并不迎战。
冒顿想,难道是月氏国政局还没有稳定下来?
若真是这样,可就是千载难逢的进军机遇呀。
冒顿突然想起,父亲头曼单于当年拔掉大秦在匈奴国土上建立的四十四座兵营的往事,心中动了一下。
冒顿看到营地北面是一脉高高低低的山峰,便和呼延吉乐约上独孤敖嘎和宇文阿古达木,一起登上了最高的一座山峰。
登高远望,只见这里南部和北部皆绵延起伏的东西向山脉,山岭逶迤,不见尽头。
两山之间空出的大峡谷,是或宽或窄的草原,草原舒展延伸,草原上流水长长。
月氏国王宫坐落在南北较为开阔的一块草原上,此时正被重重叠叠的穹庐紧紧围在中央,那向外延伸的穹庐,足有十几里。
冒顿想到,自己偷袭了月氏国王宫,轻易取走了国王的脑袋,这些月氏人一定是害怕自己再去刺杀他们的新国王吧,才将王宫用兵士包裹的这等严实,便觉得好笑,吃吃笑了起来。
冒顿看到,围绕王宫兵营的外面,是牛群和羊群,以及不断向这里赶来的牛群和羊群。
看来,月氏人并没有要在近日进攻匈奴大军的迹象,而是在为长期驻扎做准备。
难道月氏人要与匈奴大军打消耗战,等着匈奴军队主动进攻或不得已而撤军?
月氏人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呢?
冒顿想到,只有让月氏国大军运动起来,才能找出他们的致命弱点,出重拳进行打击。
月氏国大军扎营以待,确实难以找到突破口呀。
冒顿又仔细观察了月氏人的兵营,目光继续向西望去,那里仍然是两道山脉夹击出的峡谷草原,似乎草原比这里更开阔,对冒顿来说,是一片一无所知的神秘的地方。
冒顿想,那里两面山脉的沟壑间可藏千军万马,显然是打伏击战的好地方。
若自己是月氏国的大将军,一定会将匈奴大军引诱到那里,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月氏国的高官,冒顿还是了解的,确实没有现有才华出众之人,多为酒色之徒。
冒顿猜不透,月氏国国王的两个儿子,究竟哪一位得到了王位。
或者,月氏国国王的那个比猪还笨的弟弟当了国王,也难预料。
但是,那三个人无论谁当上了国王,都不比老国王聪明了多少,大好河山,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利用。
怎样才能让月氏国的大军动起来呢?
冒顿感到自己一定是思路出了问题,一个劲替月氏人出主意,至于如何调动月氏国大军动起来,却一筹莫展,思维再也不能有丝毫的灵动,只好同众人郁郁回到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