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善意

类别:玄幻魔法 作者:旭梦心游 本章:五十五:善意

    “没关系,商先生等人愿意来此,我等已经感激不尽。”夏侯晋康说:“况且丰年祭庆祝祭典的原本目的,也不是让人来欣赏的。祈祷风调雨顺、带着先人对天地自然的敬仰和美好生活的祈愿,才是丰年祭最原本的意义。只要有人还怀揣着原本的初心,我等自然都会诚心庆贺。”如此所说的话语,夏侯晋康的眼中,还是有着一丝一闪而过的忧色。

    “那就这样吧,你们怎么看,常兄?曹兄?”直到此时,商盘君似才注意到两边剑拔弩张的二人,温和地笑着说:“在别人门前,大打出手终归是十分不好——更何况事到如今,你二人也不用着急争在这一时。”

    可以柔和地将这样残酷的事实轻描淡写地说出,恐怕在场中也只有商盘君一人可以做到了。听到的人心中丝毫无法放松,沉重的感觉,让他们都无法对商盘君的话做出任何反驳。

    常锟和曹鸣锐的确不需要争这一时一刻,广而言之,现在整个星原大6上尚有恩怨的人相比都会暂时停止争斗,不用着急再争这片刻的时间。

    因为到了明天,血雨腥风的动荡,就会自上而下席卷整片大6,哪怕想要乞求安宁,也无人可以逃脱。

    常锟深深地看了商盘君一眼,看到的只是对方似乎亘古不变的温和微笑。血红的斗篷无风自动,汹涌血气从他身上飞消散,连带着锋利的锟铻刀也一起消失不见。做完了这一切,常锟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似无意地拍打了下身后的披风,斜眼看了一下曹鸣锐冷冷说着:“这披风的颜色,也有些黯淡了,我希望下一次,是用你的血来浸染它!”说完,径直朝前走向了高台两边的座位处,在一名星耀族侍者的引领下找定位置落座。

    常锟的披风,居然真的是用鲜血染成的。

    用他杀死的人的血。

    曹鸣锐冷哼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也是直接向前走去,不过走向了和常锟相反的高台另一边。没有理会兴致勃勃想要给他带路的那个侍童嬴一,自己找了一张合适的桌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曹鸣锐的那些奴仆见状,默默收起了一路上走来带着的唢呐、铜锣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抬着曹鸣锐的座辇向着高台下的角落退去。玩笑是玩笑,真的让他们去坐那些位置,他们也不敢上前。毕竟没有相应的实力却坐在了那些位置上,可是真的会死。

    商盘君朝夏侯晋康微微行了一礼,夏侯晋康随之还礼,另一名侍者随之走来,引领商盘君走到了最前面距高台最近的一处位置上坐定,管家则一直陪伴在身边随时等候着吩咐,他一直很忠心,随时都准备听命于商盘君。到了现在,最重要的三个客人已经坐在了各自不同的位置上,以星耀族最重要的贵宾身份等待着星耀族接下来即将开始的盛大典礼。

    单就人数来说,这一次也许会是星耀族有史以来最为“冷清”的一次丰年祭,因为此刻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在这件事上。不过夏侯晋康他并不会在意,他仍旧等待着三人最终落座,忠实地履行着自己应尽的职责。朝着夏侯彭远摆了下手,二人一齐向着高台后走去,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丰年祭的举行是星耀族一年一度的盛世,无论如何也马虎不得。

    “这应该说是,意料之中吗?”敖兴初看着一排排座位上只有这三个人就座,显得十分空旷。与之相反的,是周围的人开始越聚越多,站在星耀族布置的界线外远远观望着台上,充满了兴奋的期待。他们大多都是生活在凌空城的居民,每年一度的丰年祭已经成了他们必看的盛事,万人空巷之中,会引起这样的轰动,也是不足为奇。

    一面是寥寥数人,各怀心思;一面是人头攒动,欢欣鼓舞。以一道界限为两边,像是分开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世界一面,高高在上、冷清孤寂,只有寥寥数人坐在万众敬仰的位子上,无论下面的环境如何,都无法侵入到他们的身边,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因为是他们,掌握着大6上至高无上的权柄,也影响着所有的生灵,最为重要的命运。

    “该说,这就是下位者的好处吗?即便知道了大难在即,也可以用尽一切空挡及时行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担忧也是毫无用处。所以他们就不像商盘君那些人考虑的太多,到了这一天,依旧能安心前来欣赏盛事祭典。”敖兴初笑着说出的话,却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笑点,反而只让人有着稍许的寒。因为他所说的,就是整片星域间,大多数人的真实命运。他们生活,是快乐、还是伤心,有着各自的五味陈杂。他们的生活是十分丰富多彩的,走在他们之间,就像走在开满野花的草地上,领略着每一朵花不同的缤纷色彩,体悟着其中弥漫的清新芬芳。

    不过他们真的像野花一样,脆弱不堪。一阵大风吹过,就都会纷纷折断。

    精彩的人生,却有着最为脆弱的生命。这就是他们真实的命运,真实得让人不敢直视。

    “星耀族,不喜欢曹鸣锐。”丁靖析看着坐在一旁位置上的曹鸣锐,淡淡说道。狼群可以分辨出在羊群中哪一只羊受到了群体的排挤,因为被排挤者就是最好得手的猎物。现在丁靖析的眼中,曹鸣锐就是那样的一只“羊”,一只被所有人都排挤在外的“羊”。

    “他们不可能喜欢曹鸣锐的。”敖兴初对于这些事烂熟于心,随口道:“如果说你在最紧急的时刻想要出卖家产渡过难关,却有人利用这个机会趁火打劫地吞并了你半数家产,你会不会觉得很不爽啊?曹鸣锐和星耀族的关系就像是这样。当初星耀族想要从星原大6上收缩势力时,因过于匆忙导致缺乏计划,相关事宜处理得简直可以用混乱来形容。一些原本应有条不紊进行的事,到最后都被办得一塌糊涂。很多人趁乱吞并了星耀族大量利益,导致星耀族的损失要大大过原预计。这其中趁火打劫得最厉害的,就要属曹鸣锐了。曹鸣锐虽然贪婪,但也很狡猾。在那时他用了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手段,侵吞了星耀族最大的一份资产,之后将之尽数拍卖,由此得到了创立盛宁祥的基础,将自己的势力由不入流一跃成了星原大6上的一流。不过从此之后,曹鸣锐和星耀族的仇就算是记下了。如果不是星耀族要顾全大局无法用更激烈的手段,只怕他们早就向曹鸣锐宣战了。”

    “你前日去找曹鸣锐,又是为何?”丁靖析说。他还记得敖兴初打算告诉他前日行踪时,看到曹鸣锐后脸色立刻就变了。由此丁靖析猜测敖兴初在那一日实际上是去见曹鸣锐,不过两者生的事情并不让人觉得愉快。

    “我说了,我是去盛宁祥提前探查一下情况。”谈及此事,敖兴初还是带着明显的不快。“最开始进到盛宁祥里还没什么,只是那几个奴仆的态度让我很不爽。后来我找准机会到了他们的‘禁地’中想要一探究竟,在那里我还真的看到了那把长弓,被他们严加看管着。不过你也知道,我的匿踪术不怎么样,很快又被现了。盛宁祥内守护阵法动将我困在了里面,之后曹鸣锐也亲自现身了,见抓到了我这样一个人,他又和自己的手下对我冷嘲热讽起来,说什么我不知天高地厚,敢来盛宁祥偷宝之类的。我也忍不住回骂了几句,又被他说我现在还有心思嘴硬,要知道这个盛宁祥里闯入的人可从没有谁能活着走出去。”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我还真来劲了。我就说:‘那太好了,今天我要是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了,我就创造一个历史了!’然后就理所当然了,我和他们大打出手,从那里走了出去。不过当时我还必须克制自己的实力,等于绑住一只手和他们打,也当真是够累的。”敖兴初回忆当时的情景,还是带着不屑的神情。

    敖兴初说得似很轻松,也不难猜想出他当日离开盛宁祥时,又经历了怎样一番激烈战斗。

    就像丁靖析离开商盘君的庄园后,也未曾说出在当时究竟又有怎样的凶险。

    只是按照敖兴初所说,这一件事情也是比较平常。暗中的争斗所有人都应习惯了,才会有表面上的平静如常。但为何敖兴初,却会这般厌恶曹鸣锐,仿佛他做了某种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只是讨厌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罢了。”敖兴初接着对丁靖析说。“小人总是让人讨厌,也正是因为他们让人讨厌,所以才是小人。只是在这个世间,小人总是不少的。无论到何处都会碰到小人,也无论怎么小心,难免都会中小人的奸计。因为他们是小人,所以中了他们的算计,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生。有些奸计也许让你绝对很愚蠢,但真的上当,后果也会难以挽回。”敖兴初沉重的语调,像是在倾诉,也像是在告诫着丁靖析什么。不过旋即,敖兴初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对丁靖析说:“也对,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不论谁说什么,你都不会上当。从一开始你就不会相信任何人,又怎么会相信小人的奸计。”

    像是玩笑的话,说得未必不是事实。

    其实如果你受到了欺骗,某种意义上还应当觉得欣慰。因为这证明从心中,还存在着会把别人都当成好人的,那种对世界最原本的善意。

    之后,二人都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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