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二年初春,料峭的春寒还末褪去,虽说年节刚过,但照金这个山区小镇,却还是一幅萧条破败的景象。到处是目光吊滞农衫褴褛沿街乞讨的人群,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由于受到反动政权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也不得不早早就忙碌起亲。空气郁闷,一点节日的气氛都没有。
迫近农历正月十五,反动派民团张彦宁的亲信团丁孙效礼一大早就敲着破锣,扯着破嗓子沿街高嘁:“今年张团总体恤大家,为了亲年五谷丰登,准备表演社火,请各家各户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话音刚落,八保保长刘德才也摇尾乞怜的帮腔说;“标准是,出大洋的一人一元。出工的一家两人。”这些无端的摊派,对于度日如年的贫苦老百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天一大早,郑其来帮母亲米斗理完骡马店的生意后,刚来到街东的铁匠铺,就听见了这两个狗腿子那蛮横的吆喝。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捅开火,街邻老季和老张就凑了过来,各人都点上一锅旱烟后,气氛很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孙效礼和刘得才也收了锣,钻进了郑其熹的铁匠铺。
“老郑。你家有店和铁匠铺,这次耍社火,团总让你拿二十元,你明天交清。”
“……”郑其来嗫嘘了一阵。
“应该的,你说,是吧。”刘德才看着为难的老郑说。
见大家都没有吭声,两个狗腿子恶狠狠地扫视了大家一眼,孙效礼顺手牵羊地拿了郑其亲的一包旱烟,气势汹汹地扬长而去……。几位街坊邻居,叹息了一声,随即散去。
时近晌午,没有什么铁活。想起这繁重的摊派,正当郑其亲怔怔地发愁时,店铺突然亲了一位客人。这个人将帽沿压得很低,限睛时不时地四处打量,说话时警惕性很高。
“老板可以给刨子的刀刃淬火吗?”
“当然。你也不到十里八乡打昕打听,我淬火的手段。那是没说的。”确实,郑其来的铁活在当地市亲就没得说。
看着是一个痛快人,来人放下了刨刀,和郑其来聊了起来。“听说你们保民团十五要耍社火,这个十五挺热闹的。”
见亲人操外地口音,郑其来便放松了警惕,仔细查看着刨刀,有点口无遮掩。“别提啦,这年头。老百姓都难吃上一顿饱饭,而民团那帮人今天打寨墙,明天交钱粮。整天在村上拉丁抓差,搜刮民财,这不,又要闹社火,搞得老百姓鸡犬不宁。我这小市生意,还不知道在那搞那二十元去。”
“谢子长和刘志丹你知道吗?”来人又警觉地看了一下门外。
“只听说是穷人的部队,为穷人打天下,但听说在陕甘一带。”
“看来老兄也是一个受苦的人。我也不瞒你了……”亲人在郑其亲耳边神秘地耳语了一会,又在门外口望了一下,就神秘地走了。
这个不速之客走后,郑其亲就处于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态里。他一会儿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兴奋,一会儿又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十五前的这两天,他硬是东借西凑交了那摊派的份子钱,也没有干什么活,心里七上八下的,似乎是在刻意地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转眼两天就过去了,这天是农历正月十五,郑其来起了个大早,早早打扫了门前。准备在上午干点活。下午就关门专门看社火。这几天天气很好,虽然头顶的太阳有点有气无力,但想着哪个神秘人氏的话,他心里还真有点暧融融的。他竟然想叫这时间走快点,看看究竟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吃过中午饭,街上就亲了张彦宁的几个团丁,吆喝着清理街道两旁。不一会,社火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了。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也陆陆续续亲到了照金街上,人头攒动,还真有点节日的意味。
大约三点钟,张彦宁才在孙效礼和杜二虎的簇拥下来到街东头。后面跟着八保保长刘德才和九保保长马泾海,一副狐驾虎威的傲慢神情。张彦宁在几个保长的百般奉承中向全体乡邻训话,他大谈了如何让大家来年多挣钱的空话后,人群里一篇嘘声。此时,他恶狠狠地把话提一转,厉声警告大家:“今年局势动荡,陕北甘肃多处‘闹红’,搅得四邻不安,县上雷天一团总告诫我们,这里与桥山山脉相连,应该是红匪出没的必经之地,要我们严防死守,坚壁清野,以后凡是发现和红匪勾结的,一律格杀勿论。”
听到这席话,郑其来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他在紧张地判断着那天哪个人的一举一动,难道他真是这伙人说的红匪。心里嘀咕着,又听见了张彦宁那凶狠的嚎叫声:“县党部为我团配备了机枪和足够的枪支弹药,足以对付共匪的挑衅,请各位乡里放心观看社火。”郑其亲听见这番吹嘘,心里又是一紧,不由得对哪个给刨刀淬火的人的话产生了一些怀疑。在那帮狗腿子零星的掌声中,社火表演开始了。首先是踩高跷的队伍,这个方队由张彦宁的民团组成,这些团丁全副武装,身背枪支,站在高跷上显得更加耀武扬威。此时人群里时不时的有一些骂声。高跷队伍走过,各家各户及店铺都要献上一些点心和肉类。孙效礼也忙前忙后在贪婪地在搜刮这些民财。紫接着是九保马泾海组织的秧歌表演队,有男男女女几十人组成,马泾海在前面点头哈腰的收受进贡。八保保长刘德才的亭子表演队也紧随其后。一边表演一边进行着同样的勾当。张彦宁坐在贝刁主丁老大的店里。被尹家等几家地主簇拥着,一面洋洋得意地悠闹的品茶,一面在为社火表演助威。表演持续了约四个小时才在这些狗腿子的吆喝下结束。几家大地主正忙着请张彦宁的民团吃饭,张彦宁叫孙效礼只留下两名团丁守护后沟寨子,其余团丁全部到街上饮酒狂欢。
看着还没有什么动静发生,郑其亲心里有点失望,他怏怏地回到店里。正当他准备点灯时,门外突然闪进一个黑影,他正要出声,嘴巴便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来人在黑暗中对着他的耳帛悄声说“我们是红军陕甘游击队,部队正在从杨柳坪下来,照金南面及西边通往尖坪的道路已被封锁。我们大部队已经包围了张彦宁耍社火的民团,北面到兔儿梁及暗门的通道我们已经占领,只是东面的坟滩和后沟寨子一带情况不明。”从声音里郑其亲判定出这个人就是哪个淬刨刀的人,他内心一阵高兴,连忙说:“这一带我很熟悉。我给你们带路,可能寨子上没有几个人。”“我叫孪妙斋。是红军中队的政委,我的队伍正隐蔽在堡子山的侧面,我们一块迅速占领照金的东面”。这样一来。游击队也堵住了敌人东边的去路。
这边,张彦宁的民团正喝到了兴头上,猜拳行令,东倒西歪,一片狼籍。孙效礼等几个亲信团丁已喝得酩酊大醉。狡猾的张彦宁只是在一旁吃菜,谢绝了一切敬酒。正当这伙人寻欢作乐登峰造校的时候,忽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空,在惊愕中张彦宁知道出了大事,他看了看这些毫无准备的团丁,拔出双枪就向东逃去……。一时枪声大做,其余团丁在红军的出奇不意中顿时就成了瓮中之鳖。当谢子长、刘志丹神奇地出现在敌人的酒席上时,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团丁都筛糠般做了俘虏,几个大地主也浑身颤抖地瑟缩在几张八仙桌下。谢子长命各大队打扫了战场,一举全歼了反动的张彦宁民团,抓住了反动的保甲长刘德才和马泾海,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突袭照金民团取得了重大成功。
在红军和民团拼杀时,副总指挥刘志丹注意到群众对红军不太了解。命政治部主任黄子文等带领战士高呼口号:“红军是共产党的队伍”;“红军是穷人的队伍”;“红军为穷人办事”;“打土豪。分田地”,呐喊声此起彼伏,红军到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群众中流传开来,老百姓对红军也有了一个初部的认识。准备逃难的老百姓也才安定下来。
打扫完战场,关押了孙效礼、刘德才、马泾海等反动分子,李妙斋也突破了后沟寨子押了两个团丁回到街上。此时,大家才发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跑了民团团总张彦宁。李妙斋正欲带部队去追,谢子长挥了挥手说:“算了吧,现在天寒路滑,又伸手不见五指,这次便宜了这个坏蛋。”刘志丹表示同意:“这个张彦宁是当地的地头蛇,他对路口比我们还熟。他肯定是在你们进攻后沟寨子时从暗道溜走了,下次一定要惩办了这个作恶多端的坏分子。”李妙斋把郑其来介绍给两位总指挥:“就是这位老乡帮我们领路攻破张彦宁的老巢后沟寨子的”。两位总指挥夸赞郑其亲有觉悟。李妙斋又对两位总指挥汇报道“我想把他发展成我们的地下交通员,你们看行吗?”刘志丹紧紧握住郑其来的手:“你要注意隐蔽,和游击队保持联络,好好工作吧”。谢子长也向郑其来投向了信任的目光。从此,郑其亲以铁匠铺为依托。成为了红军的一名地下交通员。
第二天,当人们从睡梦中醒亲时,才发现红军战士在数九寒天里躺在街道旁宿营。红军铁的纪律使老百姓对这支队伍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人们纷纷请指战员们到家家户户,拿出仅有的好东西犒劳老百姓自己的部队。这天,红军游击队召开了隆重的公审大会,处决了罪大恶极的反动分子孙效礼等。刘志丹向被俘团丁讲话,教育他们以后不要与人民为敌,然后将他们全部释放。
此后,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多次到照金地区活动,照金的老百姓也把红军游击队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军民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十分融洽的鱼水情谊。杨柳坪、孙家山、北梁、韩家山、金盆、老爷岭、房上、芋圆、大崖子、小崖子、黑田峪、绣房沟等地都成了红军经常活动的地方。红军在这本村进行了广泛的革命宣传。通过召开群众会议,讲解革命道理,启发阶级觉悟。来广泛发动群众。并在这些市寸庄张贴了很多革命标语。“抗捐,抗稿,抗税”;“打土豪,分田地”;“穷人要翻身,怏来当红军”;“建立农民联台会”;“建立苏维埃政府”等等。
通过对照金民团的致命性打击和一系列革命活动。红军在照金地区形成了极为有利于革命形势进一步发展的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