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猜到了有猫腻,不过也不是很在意。
俄罗斯虽然现在还只是三流国,不惹人注意,但京中那些外国人聚集多了,锦衣卫也能套出许多关于俄罗斯的情报。更别提其中就有几个俄罗斯裔的法国人、俄裔西班牙人之类。
当今俄罗斯沙皇是阿列克谢一世,不过,这家伙还是个年轻人。后人虽然在描述阿列克谢的时候成一个才神童,学识渊博之辈。可朱慈烺听完以后不免感慨这些欧洲人眼皮子真浅。
一个五岁识字,七岁才写字到了九岁才正式读书的家伙竟然被形容成了最有学识之人之一。朱慈烺闻言,不由好生吐槽了一下。
九岁,在中国这儿都有能写诗的了,搁那才开始读书。就是后世,随便一个普通家庭也能完爆。毕竟九年义务教育之下,学前班的朋友都比阿列克谢同学要好学勤奋。
撇去这些童年往事不提,实打实算起来,1645年登基的阿列克谢一世今年也才二十一岁,与朱慈烺年纪相近。
十七世纪四十年代的俄罗斯虽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国家,距离混年时代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国势并不好,用内忧外患来形容毫无问题。
与明国同样,他的北方有强敌瑞典。从普斯科夫-诺夫哥罗德一线以北到波罗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都属于瑞典。
不同于多数人记忆印象里的俄罗斯,波罗的海沿岸是属于瑞典的,而不是属于俄罗斯的。这就意味着通往欧洲经济中心的商业道路与俄罗斯再见,使得俄罗斯无论是影响力还是真正的实力,都远离欧洲中心。
同样,向西,俄罗斯要面对世仇波兰和立陶宛王国,他占领着斯摩棱斯克为首的一系列重镇,时刻威胁莫斯科。西南是藩属于波兰的乌克兰,来乌克兰大草原上的哥萨克骑兵对莫斯科也是一个严重威胁。南面就是几个世纪内无数次侵袭俄罗斯的土耳其藩属国克里木汗国;这里也堵住了俄罗斯出海的方向。只有南方草原上是听命于莫斯科的顿河哥萨克。可是这些顿河哥萨克也有些不老实,实际上是独立于沙皇俄国之外的。
在外,俄罗斯深受不幸。在内,俄罗斯的情况也一样不佳。
顿河哥萨克虽然听命莫斯科,却依旧独立就是一个明证。内政之上,莫斯科的权力也一样并不集中。除此外,内乱频发,就在今年,刚刚发生了位于普斯科夫与诺夫哥罗德的叛乱。由此之上,便是经年累月战争的消耗下空虚的国库,以及饱受苛捐杂税之苦的百姓。
为了解决空虚的国库,这会儿的沙俄也干了不少傻事。阿列克谢刚刚登基,毫无治政经验,面对国务的治理,只能寄希望于顾命大臣——阿列克谢一世的老师莫罗佐夫处理。结果,莫罗佐夫解决缺钱问题也挺粗暴,加税,而且是加盐税。只是,这或许是一个好点子。却绝不是沙皇俄国政府能够有力执行的政策,在走歪了以后,俄罗斯爆发了盐商暴动。
总而言之,这些混乱归根结底是因为朝廷税收空虚,不得不谋求新的经济来源。
向西开拓,不免要面对强横的老对手。同样,伴随着少年阿列克谢的成长,这位年轻的君主也渴望立下属于自己的功绩,无愧于沙皇列祖列宗。
最终,俄罗斯选择了向东进发。
朱慈烺对俄罗斯的情况颇为了解,也正是如此,朱慈烺也做好了准备,面对俄罗斯的增兵。
“如果大明是孱弱的建奴,也许罗刹人的战略还真是没有问题。”朱慈烺不由回想起了历史。历史上,雅克萨之战不久就将爆发。《尼布楚条约》也将在满清手中签订。虽然名义上是《尼布楚条约》是中国的平等条约。可在朱慈烺看来,这可是清人签订的第一份不平等条约。
没签订之前,整个东北的疆域都属于中国的领土。
翻开明朝的地图就可以看到,奴儿干都司最北方是北山女真部,也就是外兴安岭,古里河地面等处。但是,尼布楚条约签订以后,清人却丢失了上千平方公里的领土,北山女真部成了俄罗斯的疆域。
如果这也能洗地成平等条约,那只能清人在外交上的建树实在拙劣,以至于只能矮个子里挑高个儿,不得不找出来这么一只。给《尼布楚条约》加上平等条约的美名。
不过,来去,这也实在是弱国无外交,落后就要挨打的鲜明例子。
毕竟,清人擅长的骑射面对俄罗斯人的火枪,实在落后。
这会儿,这话落在鹿景逸等人的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要知道,建奴可是起于东北之地。白山黑水之间,有的是强悍敢战的部落。可是,这些人面对罗刹人却是节节败退。实在的,在鹿景逸等人的固有印象里,还是觉得女真人是很强大的。
只不过,落进现实里就发现女真人也不过如此。还没大明厉害呢。
这样想着,鹿景逸也有些庆幸。
还好大明强盛,面对俄罗斯的入侵能够抵挡。
“陛下,我等边疆百姓。时刻准备着防范建奴。大军但有需要我等效力之处,尽管直言。我等无不尽心竭力,绝无拖沓!”鹿景逸目光灼灼:“杀败那些罗刹鬼子,绝不能让他们入内为祸!”
着,鹿景逸又唏嘘不已地将这些俄罗斯人做下的罪孽又了一遍。到那些罗刹人将俘虏的老弱妇孺逼迫去攻城的时候,就是朱慈烺也不由愤怒瞪眼了起来。
“放心吧。这些禽兽异族,大明是绝不会放任他们入境的。不仅如此,大明还会打进西伯利亚,越过乌拉尔山。解放沿途一切被这些罗刹鬼子欺凌压迫的民族!”朱慈烺完,又招呼着众人落座,大家开始起了接下来面对俄罗斯的战略方针。
“先汇报情报。”众人各自落座,朱慈烺看向李定国。
朱笛、李定国、鹿景逸以及卢泽纷纷肃然。
李定国作为此战首席军师,负责战略计划的制定实施,也是统领战时情报机关。
“根据斥候的探报,哈巴罗夫是顺流而下,逃离了伯力城。他们一路东去,在忽门石卫见没有了我大明的追兵,便暂时停了下来,开始驻扎营地,修葺船坞,舔拭伤口。不过,暂时没有在忽门石卫见到俄罗斯的援兵。”李定国着,便与几名军师一起将军营里的沙盘开始制作推演。
朱慈烺静静看着,微微颔首。
他们是在黑龙江的下游,也就是原定时空里,在后世被命名为共青城的地方。那是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另一个重镇。再往下游而去,一直到约莫快近黑龙江入海口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奴儿干都司驻地了。
只不过,那都是明初的时候了。三百年沧桑巨变,这里早已经不是大明的实际控制领域。
就是女真人,对于这里也只是名义上的管辖。
毕竟,这里太冷,太远,而且太穷苦。在冰河期,就是辽宁那样还算富裕的地方都因为气候的问题颇为贫瘠。更别提这样荒野的黑龙江下游了。
人类自古以来都是喜欢温暖地方的,历数人口聚集的纬度统计,都可以发现,越是朝着赤道靠近的地方,人口越是容易密集爆发。
向往温暖,而不是寒冷,似乎是基因里就有的成分。这一点,东北第一大城市三亚市有格外深刻的发言权。
也正是如此,朱慈烺忍不住有些皱眉。
朱笛发言了,她的问话恰好中了朱慈烺的疑问:“附近可有俄罗斯人的城镇?”
朱慈烺赞许地点了点头。
鹿景逸好奇地看了过去,卢泽也微微有些紧张地看向李定国。要知道,这些事后可能会问起来的问题,斥候可不一定都知道要去查。不过,也正是如此,才显出东北战区兵马的精锐程度。
显然,斥候的侦查很全面。李定国的准备也很充沛:“距离这里最近的还是俄罗斯逼走拉夫凯后占领的拉夫凯所有的三个城镇,以及新修筑的尼布楚、雅克萨等城镇。但这些在黑龙江的上游,外兴安岭附近。雅库茨克距离这里也颇为遥远,根据俘虏的供述。俄罗斯的入侵路线是从雅库茨克朝着黑龙江的上游出发,在尼布楚、雅克萨附近有密集的居民点以及俄罗斯人的活动痕迹。至于黑龙江下游……此处纬度更高,而且土著居民很多,俄罗斯人先前并无据点分布。”
话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朱笛发问的缘由。
“还有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汇报。”李定国着,笑了起来:“陛下,奴儿干都司可以大幅度重建了。塔亭卫、野木河卫还有哈儿蛮卫都已经在拉夫凯酋长的亲自服之下,全部归顺了我大明。而今,登记在册,规划为汉民的民政官员都已经前去。用不了多久,我大明的版图,可以再度恢复奴儿干都司的序列了!”
“吾皇圣明,大明万岁!”
“吾皇圣明,大明万岁!”
“吾皇圣明,大明万岁!”
……
众人闻言,都是欢呼起来。这完全有理由高兴啊,毕竟,这些本来就都是大明的疆土。只是不肖子孙丢失了祖宗基业,现在恢复,自然是喜讯。
朱慈烺连连拱手,众人闻言,也都是松了口气。
“打仗,就是要敌人的力量少少的,我们的力量,多多的。而且,是越来越多的。眼下看来,我大明是占了优势啊。”朱慈烺完,示意李定国将沙盘上的地图继续推演起来。
没多久,几个军师的核准忙碌之下,就见黑龙江的下游,入海口的那一片里,立起来了属于大明的日月龙旗标志。
而属于俄罗斯的金地黑色双头鹰标志则尴尬地插在了上下游中间的中游地带,也就是后世的共青城附近。
“这么来,俄罗斯人就被我们包围了。”鹿景逸着,喜讯难掩。
“陛下,枢秘处各位军师已经在安排了,伴随着拉夫凯酋长前去的,就有我们的派员。他们已经用军中淘汰落后的铁甲、刀枪以及箭支从那里的部落里换取了他们的渔产、皮毛、擒获的野兽皮肉等当地出产。并且用多余的武备、粮食、盐巴雇佣人手修筑港口、仓库以及营房。”李定国继续着。
朱慈烺缓缓颔首。
朱笛听了,微微有些松口气。还好李定国做得不错,他大约已经猜到了这些俄罗斯人的打算。
“陛下,可有臣民效劳之处?”这时,鹿景逸开腔。
朱慈烺看了一眼鹿景逸,:“接下来的计划,的确有许多需要诸位臣民一体奋斗之处。鹿东家归化赫哲人,救助赫哲妇孺的事情做得很好。接下来,需要鹿东家带那些知晓你们事迹的赫哲人深入去黑龙江的下游,也就是奴儿干都司等地,将消息传出去,着重拉拢当地人马。将那些集结起来的兵马武装秘密起来。但是,尽量不要泄漏风声。”
“是,臣万死不辞!”鹿景逸激动地着。
朱慈烺朝着朱笛点了点头,示意让朱慈烺开口。
朱笛浅浅一笑,倒是有些百媚横生的感觉。这一幕让人记起来,这一位可是军中有名的绿花。不过,这一回两人这一番表情,并不是有什么旖旎之事,却是因为两人刚刚嘀咕了一点点,就发现双方想到一处去了。
“俄罗斯在黑龙江下游没有有力的据点,但哈巴罗夫却来到了这里,这意味着他们的消息应该是在黑龙江的下游,也就是入海口:庙街等地集合。这有猫腻!”朱笛沉声:“足足五千人的辎重,对于冷兵器时代而言,就已经不堪重负,更何况俄罗斯也是用火器的,他们还有战马的负担。远东地区缺衣少食,很难自给自足供应超过五千人的用度。如果是和平时代,抢掠一些,再紧巴巴用一些,还有机会可以延续下去。但是,在现在,在战争时期要远东地区要供应五千人的军队一切所需,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