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密位于雅鲁藏布江的东岸,雪山和森林围绕着它的四面。波密的藏语是“祖先”的意思。在这里,满眼都是一片金色。
波密县城比之前的县城要大许多,明显多了不少的商店和宾馆,还有网吧。
站在宾馆楼顶,可以看见波密县城整齐的楼房,大山离得很近,显得更加巍峨。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圣洁的雪山。天空的云朵已经很少,露出整整一大片湛蓝的天空本色。
在这里,每年都有很多流动的商贩。本地人很擅长使用刀剑,各式藏刀从来不离身,因此眉宇之间都显露出一股英气。
据说,吐蕃止贡赞普被大臣罗昂谋杀,于是他的幼子甲赤逃到此地,自立为波密王。由于山高路远,波密王朝不断扩大势力,在这里安居一千多年。
吃过晚饭,我找了家网吧。已经好多年没有离开网络这么久了,我还是改不掉都市人的一些弊病,看到网吧就有些兴奋,好像终于可以和熟悉的人们有联络了。
去了网吧才知道,有都市弊病的远远不止我一人。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来此旅行的游客。让我欣喜的是,陶伟居然也在这里!
我屁颠屁颠跑到他背后,就差没有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没有一个人走这段路,是不会明白看到熟人的兴奋的。哪怕是像陶伟这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帮我修了车就再也没有遇见的陌生的熟人!
陶伟看见是我,显然也很惊讶。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要了他的QQ号码,然后很自然熟地拍了拍他的肩,问:“你们到了多久了?”
他们昨晚已经到这里,居然只是呼呼大睡了一觉,白天哪里也没去。旁边坐着他的朋友,我也不管他们是否还记得我,就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
上网打开QQ,修改了一下签名。然后听见陶伟问我QQ号码,我们加上好友。
我噼里啪啦写了长长一篇流水账游记,好多的感受一下就涌上心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因为时间问题,却又简之又简。
在线上问陶伟他们明天去哪里,他说打算去墨脱。我说我也要去墨脱,但是还打算在波密玩一下。我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明天一起去岗乡徒步。大概他与同伴商量了一番,不久后回话道:
“好的!”
我想,这个晚上,我一定一直在傻乎乎地笑。自从唐立和罗兵离开,只有索朗木措送了我一段,剩下的路,走得那么孤单。但是,从明天开始,我又有同伴了!
从网吧回旅馆时,我与陶伟他们约好,次日八点在他们楼下等。
这个夜晚,我满心欢喜地趴在窗台看天空,蓝色的天空如此静谧,一轮满月挂在天际,溢洒着清冷的光芒。
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号码簿,给齐蓝发了条消息: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
齐蓝说:“恭喜宝贝儿,一路辛苦了!好好休息一晚。”
夜里盖着棉被,睡得非常香甜。
天刚刚亮,我已经开始收拾徒步的装备。
与陶伟他们碰头之后,他们开车,我骑着小摩托相伴而行。从扎木镇到景区,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为节省时间,我们决定开车到景区门口。
岗乡自然保护区位于帕隆藏布江的南岸,我们步行穿过了江面吊着的木桥。一摇一晃间,我有些心惊。半空的经幡不停招着手,似乎在安抚我慌乱的心。
过了桥,就进入保护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沙石山路向着山里延伸,可以看见路边有一片土地,看着很贫瘠,不知道那些藏民在耕作什么?
过了较为平坦的路之后,就开始爬坡,进入森林深处。大概昨夜刚下过雨,脚下一地泥泞,还要不停地扒开两侧的树枝。我们都忙着赶路,偶尔抬起头,会看见一户藏民的房屋。
在山路的两侧,长满了各种植物,散发着辛辣的芳香。
有一些枝头垂着密密的果实,压弯了细枝。脚下,生长着不少苔藓和蕨类植物,这与我们南方的山有些类似,不同的是,脚下还有厚厚的落叶,踩上去会沙沙作响。
正式进入云杉林之后,我们似乎忽然变得渺小,仰望这些树冠,会觉得眩晕。这里,一样有砍伐过后,因为无法运出而在地上慢慢腐烂的大树。树桩上,已经长出了像灵芝一样的蘑菇,我们不敢胡乱采摘,拖着满鞋的泥继续前进。
太阳已经升起来,但在树林的掩盖下,我们依然觉得凉爽。一路上,可以看见小花牛和小马,还有几棵大树,我们几个人围成圈,都合抱不过来。尽管地上已是落叶缤纷,森林里却绿意盎然。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当地的一个藏民,他叽里咕噜用蹩脚的普通话告诉我们,给他100块钱,他就可以带着我们看到最美的风景,不然,我们进了山可能看不到什么,也可能迷路。
原本,我们是不太服气的,可是想了想,我们有五个人,100块还是划算的。而且,当地有一个传说,说是如果不小心走进云杉林的腹地,就会被山中的神女隐藏,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管怎样,我们接受了这个带路的人。
波密一带,称呼峡谷为阿丁弄吧。这个藏民带着我们,逆着溪流向上,好像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牧场。小木屋安静地坐立在荒草中,别处的草早已枯黄,这里却依旧充满绿意。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陶伟想靠近那个小木屋去拍照,却不料一脚踩进草地,沾湿了鞋子。好在鞋子防水,我们都不敢再步入那片看着是草地的沼泽。
穿过牧场,又进入了密林。随着海拔升高,云杉林已经不见,眼前是一片苍翠的松林。阳光透过树缝投射下斑驳的光点,让这充满古老气息的密林镀上了童话色彩。
因为参天古木的屏障,密林中的路依旧潮湿,我们跟着那个藏民不停向上爬。
路上有一大片的箭竹林,这在我湖南的老家不算稀奇,但出现在这高原地带,引起陶伟他们的一阵大呼小叫。
这里有不少的青杠树,那个藏民说,珍贵的松茸就是长在这种树的根部。这树真的很丑,不仅树干扭曲,树枝像蜘蛛网似的,而且还长满了苔藓。可是,树也不可貌相呐!它居然是藏民的财富所在。
好像一共翻过了两个山头,在一个大拐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有一片湿地,聚集着雪山融水和帕隆藏布江的水流,形成了一幅带有异域风情的图画。
水岸边,是参差不齐的树木,树下有成片的经幡,五颜六色,与山和树一起倒映在水中。不远处,有连绵的群山,云层背后的雪峰若隐若现。
难怪说波密是西藏的小瑞士,眼前一片恬静怡然的景致,令人词穷。
都市的园林设计再精致,也不如这自然生成的风景层次分明。
银色的水面,绿色的草地,草地上生长着成排树叶或黄或红的小树,身后是高大的青松和云杉,背景则是墨绿的山坡。
我们在这里席地而坐,摆开各自带的食物,邀请了那个同行的藏民一起午餐。神仙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吧!在这美景之中进餐,食欲都大开。
将食物一扫而光之后,我们开始大肆拍照。每个人都臭美地设计出一系列造型,生怕会遗漏了哪个角落。
拍累了,又一起坐下。一个叫蓝的女孩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卡钦冰川,在波密,那是很有名的景点。”
我问:“你们从然乌过来,没有去米堆冰川吗?”
陶伟说:“去了。但只走到一半,我们坐车坐久了,体力不够。”
我说:“真应该爬上去的!好多人在冰川上撒野。”
听我说完,大家都笑起来。
那个藏民听到卡钦冰川,也加入我们的谈话,他说那是西藏最大的冰川。
蓝似乎很心动,然后问那个藏民:“从这里开车去卡钦冰川需要多长时间?”
藏民回答:“哦,要很久!沿着易贡藏布,一直走一直走,路过易贡措,还要走。”
听完他自己认为很清楚的回答,蓝顿时感到很灰心。
我们大家都笑蓝,说她应该鼓起勇气,沿易贡藏布一直走,走到卡钦冰川。
从这里回去,路途似乎比来的时候要短,也许藏民带我们走的近路。进入森林,我们的确有些分不清方向,心里暗暗庆幸,没有为了省那100块而自己走。不然,真的有可能天黑了还没有走出森林,那样就危险了,因为我们谁也没带可以露营的装备。
沿路,藏民带领我们摘灌木上的浆果吃,酸酸甜甜的。回到卡巴村的时候,带路的藏民邀请我们去他家喝茶,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他家的房屋有两层,和其他人家一样,也用木头和石块垒了篱笆,围起来一个小院子。进入屋内,发现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柜子上有五彩的图案。
蓝一直感叹,应该多下车走走路,不然怎么可能遇上这些好事!
我乐呵呵地说:“应该早点跟我结伴吧?”
其他三个男人看着我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表示很无语。
藏民很热情,给我们端来了糌粑和青稞饼,然后在一边给我们煮酥油茶。
我眼疾手快地抢过了一块青稞饼,表面已经被烤成金黄色,只是闻闻,我就感到肚子饿了。蓝也抓过一块,看样子,她已经是我的粉丝了。
就着热乎乎的酥油茶,嚼着香酥的青稞饼,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不停地向藏民微笑。
他也坐在一旁,跟我们一起喝酥油茶。每次和藏民相处,都不会有太多的对话,但举止间就能感到温暖。
这趟藏区之行,改变了我的口味。当年去九寨的时候,酥油茶和青稞酒,我都浅尝辄止,不习惯那种特有的味道。而现在,无论是酥油茶,还是糌粑和青稞饼,我都可以抓起来大快朵颐,吃得香甜可口。
从藏民家中出来,蓝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中国结送给他,当做纪念。他一直送我们到车上,才挥挥手,目送我们离开。
回到波密县城后,我们各自回房洗了把脸,收拾好东西,然后相约到一家饭馆。
我们很豪迈地奢侈了一把,这大概是我一路上吃得最好的一顿饭,活脱脱一顿山珍宴。等着上菜的时候,我给蓝说红军过草地,几块青稞饼的故事。她是个很容易感动的女孩,听得眼眶都红了。
菜端上来的时候,我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炒藏香猪肉片,几乎没有肥肉,我们把上面的酱汁扒到一边,只吃肉。一锅香喷喷的石锅鸡,上面盖满了我喜欢的辣椒。少不了的还有松茸汤,店家是用茶壶端上来的,乳白的汤汁相当诱人。
这顿美食,让我们好好进补了一番,旅途上消耗的体力似乎完全恢复了。
吃过饭,我们又去网吧玩了一会儿。
明天就要进军墨脱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