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攻广东
“百川入海,殊途同归”,就在钱谦益孜孜以求地规划自己的复明大计时,广西的李定国,己经在“另辟蹊径”了。
这一“蹊径”,就是联络闽粤沿海的郑成功,进攻广东!
李定国在孙可望“不欢而散”回到广西后,发现由于倾兵北上,原来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桂林、梧州己重陷敌手,自己所能完全控制的地域,仅限于广西西北部。
在这种情况下,摆在李定国面前的,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路是“据桂自守”,即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恢复广西全境,尔后关起门来,做一方“呼风唤雨”的诸侯。这一条路,风险虽低,但收益也小。
另一条路是“东进广东”,同郑成功会师于岭南大地,尔后利用广东的财力(广东的财赋约为广西的十倍)及人力(广东境内仍有大大小小的抗清武装在坚持战斗),出师北伐,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地由南向北、收复失地。这条道路,风险虽高,但收益亦大。
自己“志存高远”的理想再加上对郑成功的信任,使李定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走后一条道路。
他通过“秘密渠道”,与郑成功建立了联系,多次给其写信,把自己进攻广东的计划,与这位“志同道合”的盟友,作了互动交流。
在得到郑成功的承诺后,1653年2月,李定国率部从广西贺县出发,先占领了战略重镇梧州,接着师出广东。
3月14日他指挥军队,经封川县攻占开建和德庆州,25日进抵永历王朝的“废都”————肇庆。
正如李定国判断的那样,经过“岭南三忠”与“反正起义”革命教育过的广东人民,政治思想觉悟贼高。
当李定国进粤后,广东沿海、韶州等地的抗清义师纷纷云集响应,攻城夺地,主动配合他的进军。
这其中,规模最大的,是潮州总兵郝尚久的“再次反正”。
郝尚久,原为李成栋部将,1648年随李成栋反正,1650年见李大势己去,便转而叛投清方,属于一个立场不太坚定的“革命同志”。
任何一方,对这样一个朝秦暮楚的家伙,都不会太感冒。因此,清政府在广东局势稳定后,就开始“清理阶级队伍”。
1652年8月,清政府派出南赣副将刘伯禄出任潮州总兵,而把郝尚久拨拉到一边,降格为有名无实的广东水师副将。
咽不下这口恶气的郝尚久同志,自然不干,在拒不听调的同时,开始积极为再次反水作淮备。
在得知李定国挺进广东后,郝尚久马上就在1653年3月22日,公开反清。并自封为大明永泰侯,改元为永历七年,下令全城割辫裹网,再着汉装。
郝尚久起义后,自知单凭本部兵力和李定国会师,恢复广东全境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于是在加强潮州防务的同时,不断遣使,呼吁郑成功看在“同保大明”的情义上,派兵西进。
如果这一计划得以实现,广东的尚可喜,马上会和死去的孔有德——“泉台相会”。
但郑成功对郝尚久数次的“紧急呼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概以沉默待之。
而与此同时,李定国对肇庆的“攻坚战”,也进行得异常不顺利!
“攻坚战”自3月26日开始,李定国先是架云梯强攻,后是用挖地道突进,但在“城高池深人顽固”的肇庆面前,均无果而终!
就在这时,深知肇庆断不可失的尚可喜,已亲率广州所能调动的军队,倾巢出动,赶到肇庆。
李定国同志的兵力,已不再占数量上的优势!
因为坚信郑成功言必行、行必果,“思想单纯”的李定国,仍然留下来,继续与尚可喜苦苦相持。
但在他付出巨大的牺牲和漫长的等待后,仍没有盼来郑成功的一兵一将。
万般无奈之下,李定国下达了全线撤退令。
在李定国撤回广西后,孤立无援的潮州,最终在这年的9月14日,被清军攻破。
郝尚久同志,已没有再做“汉奸”的资格和打算,在城破之际,与其子郝尧双双自杀,终于成仁成功地上升为一名合格的“大明英烈”。
李定国同志第一次进攻广东,就这样在郑成功的默不作声中,黯然收场!
“跌倒了,爬起来,擦掉泪,接着干”,李定国同志在第一次入粤作战受挫后,并末灰心丧气,转而在次年,重振兵马,再度发动对广东的进攻!
与上次进攻不同的是,他的这一次进攻,得到了其上级领导永历皇帝的大力支持。
早在1653年9月,已决心将钱谦益天才规划付诸实践的永历帝,就派出出兵部职方司员外郎程邦俊携带诏敕前往广东,向广东抗清义师的最高领导人——两广总督连城璧宣谕。
在这道谕旨中,永历帝摒弃了阶级偏见,亲切地把李定国同志尊称为“藩臣定国”,并高度赞扬了他“戳力效忠,誓复旧疆”的行为,请这位仍在敌后坚持抗战的连总督,在定国同志出兵之际,给予大力配合!
连城壁同志接旨后,立即亲自跑到义师头领王兴、陈奇策、罗全斌那里,做动员工作,与之约定在1654年3月2日统一集中,配合李定国的广东战役。
在向连总督下旨的同时,永历帝也向郑成功下去了一道道圣旨。
在这些“言辞急切”的圣旨中,永历帝指出了郑成功的两个进军的方向。
一是派“海军”北上,进入长江,以实现与孙可望“长江会师”的计划;一是派“陆军南下”,配合李定国收复广东。
永历帝如此青睐郑成功,是因为此时的郑成功,早己不是当年“毛头小伙”了。几年间,郑成功以金门、厦门为中心,抓住李成栋反正后父亲旧部回归的机遇,南征北战、做大做强,已成为一支依次于孙可望“大西明军”的抗清武装。目前在拥兵十万,虎视东南。
对于这两个进军方向,郑成功并无异议,但真正到了出兵之时,郑成功却变得愁肠百结,犹豫不定。
“不知我者谓我心忧,知我者问我有何求?”,郑成功不愿积极出兵的背后,有两个不可言传的因素。
一是郑成功自身的性格因素,郑成功是一个喜欢制人而不受制于人的“特殊人才”,具有只愿意做“老大”领导别人,而不愿当“小弟”被别人领导的“特殊禀性”,也没兴趣玩那一套“挟天子令诸侯”的鬼把戏,因此对永历朝廷只愿意保持一种“若即又若离,奉朔不奉诏”的状态。
二是郑有功有一处深深的“心底之痛”,就是他那个“一失足顿成千古恨”的父亲,正被清廷羁押,随时都有被剥夺生命的危险。父子亲情,毕竟血浓于水,这让他处处不得不“投鼠忌器”,时时追求与清政府维持“不降、不和、不绝、不裂”的平衡。
去年他不愿出兵与李定国搞到一块,也不愿伸手拉郝尚久一把,就是这两种因素的外在反应。但今年如何处置,他尚无决断。
恰在这时,清顺冶帝的“安抚”诏书与和谈代表“不期而至”!
在诏书中,顺治帝将前些年对郑芝龙的“虐囚”行为,全都一推六二五地让给了下了地狱的多尔衮,表明自己自亲政以来,对郑家关爱有加,拨乱反正、特事特办,使郑芝龙同志的政治待遇极大改善,生活水平极大提高!
清方的和谈代表还给他带来了乃父郑芝龙的亲笔书信,在信中,郑芝龙先用亲谊绵绵的话语,回顾了父子恩情,后用大义凛然的口吻,要求郑成功顺天应人,归附大清!
双管齐下,更让郑成功对出兵心猿意马,欲进不能。
见郑成功态度模棱,张名振立刻毛遂自荐,表示自己愿带本部人马,组成“海上抗清先遣队”,为郑成功开辟北上的“新航道”。
读到这里,细心的读者要问了,张名振同志不是鲁王的手下吗?怎么现在会跑到郑成功的地界上来混!
这且听俺慢慢为您道来!
自从鲁监国率部在舟山群岛立足后,清朝的浙闽当局,便如芒刺在背。
但大清的“海军”力量,相当有限,根本无法跨海作战。
清浙闽总督陈锦在望洋兴叹了一阵后,终于想出了两个用之千年而不“褪色”的“阴招”。一招是“渗沙子”,即派遣大量的“优秀谍战人员”,混入岛上,利用大家想回大陆过好日子的普遍心理,拉拢立场不坚定的分子叛明归清。
在这招诱惑下,舟山佥都(官名,主管监察工作)严我公率众降清。
归降后,想继续进步的严我公,向清廷献上舟山进剿十策,并表示自己愿意身体力行、充当向导!
严我公积极的工作态度,让多尔衮大加赞赏,亲自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先后两次亲切接见了这位“忠心耿耿”的叛徒。
随后,多尔衮授予其都察院右都御史及大清钦差大臣之职,专门负责舟山、沙埕等处的招抚工作。
另一招是“挖墙角”,这一招开始是毫无成效的,因为根本就没有“挖墙角的特殊人才”。
但随着严我公这个“抡大铲人才”的加盟,“挖墙角”的工作业绩,便结束了“零”的历史,由无到有,由少到多。
个人表现欲极强的严我公,利用自已的关系网,不到半年,就陆续挖到鲁监国旗下的开远侯吴凯、义安伯顾奇勋、开平将军姜君献、总兵陈德芝等大小干部,可谓有大有小、有整有零。
多尔衮对严我公“卓有成效”的工作,也很配合。
他对这些被挖来的“墙角们”,不但赏赐了大量财物,而且还推出“对等封官”特别政策,原在“那边”为侯,“这边”也封侯;原在“那边”为将,“这边”也封将。
这“不拘一格、小才大用”的做法,搞得“墙角们”爽歪歪,搞得大清“原生态的官员”是歪歪操,私下里大加感慨,真是——“老革命不如新革命、新革命不如反革命”啊!
在“墙角效应”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墙角们”半推半就地被挖,鲁监国的大厦底层,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但光这两“阴招”,还不足以让鲁监国这座“神圣而庄严”的大厦,轰然倒地。
给大厦致命一击的,是张名振和王朝先的“火并”。
在现在舟山鲁监国的干部系统中,实际上被人为地分成“旧”与“新”两派。
张名振是鞍前马后跟随鲁监国奋斗多年的“资深粉丝”,当然成为“旧派”的核心;王朝先当年不但剥夺了黄斌卿的性命,还吞并了他的人马,自然成为“新派”的领导。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在用人问题上,鲁监国更倾向于用“旧”不用“新”,这就让王朝先及手下的心态大为失衡,不满情绪如野草疯长。
觉察到“不稳定因素”存在的张名振,决定先下手为强,于1651年2月的一个清晨,将睡意朦胧王朝先斩杀于卧室之中。
见领导被宰,相当多“新派”们愤愤不平、怨恨难消,于是在张济明、吕廷纪的带领下,集体降清!
至此,舟山群岛对清朝己无任何秘密可言。
认为时机业已成熟的多尔衮,在1651年6月从江苏、浙江、福建大量抽兵,组成“海陆联合兵团”,由浙闽总督陈锦率领,准备向舟山发动大规模的登岛战,以求“毕其功于一役”。
大敌当前之际,鲁监国决定玩一回“围魏救赵”,他利用“海军优势”,组织主力军队千里跃进,计划直扑兵力空虚的南京,并想以此迫使清军从水路回援,以能在海上歼灭之。
但“魏”未围,“赵”先失,就在鲁监国北上之际,清军趁着一次大雾弥漫的机会,在张济明、吕廷纪的引导下,成功夺取舟山群岛。
舟山一失,“无家可归”的鲁监国,只得率张名振等部属南下,跑到厦门郑成功这里来认“干亲”。
郑成功以宗室之礼与鲁监国相见后,以自己现在奉永历正朔,不便“立场混淆”,将其晾在一边。
而对鲁监国带来的军队,郑成功却如见至宝,尽量“鲸吞蚕食之”。
到后来,仅有张名振部保持了相对的独立,其余的,皆成为成功同志的“囊中之物”。
“掉鳞苍龙、落毛凤凰”的鲁监国,只得面对现实,在1652年3月,宣布放弃监国名号,承认永历帝的正统地位。
至此,南明终于告别了“双日临空”的不正常局面。
张名振虽然改换门庭,但心中的复明之火,还是熊熊不息的。
这次主动清缨,其意可现、其志可嘉!郑成功虽不欣然,却也同意,并为其提供了物资,加派了兵马。
1653年10月,在风号浪吼、白浪滔天中,张名振率数千部下扬帆起锚,慷慨北上。
他们先到达了上海的崇明岛,在该岛的三尖沙、稗沙、平洋等处,安营扎寨、开荒种地,摆出一副“高筑墙、广集粮、常相驻”的架式。
以崇明岛为前进基地,张名振开始他三入长江的艰难历程。
张名振的率兵北上,实际揭开了明清最后一次生死大会战的序幕,我们姑且称其为南明第一方面军吧!
在不久后的1654年2月,李定国也从广西柳州领兵数万,誓师东征,我们姑且称其为南明第二方面军吧!
此次出征,李定国同志是精心筹划,志在必得。不但配备了大象、铳炮等“重武器”,而且还征购了门板、火药、铅铁等大量作战物资。
因连城璧同志的工作非常到位,所以自出兵之时起,第二方面军就在人员、情报上,得到了广东各地义师的大力配合。
这使第二方面军,一路上斩将搴旗、凯歌行进。取横州(今广西横县),克廉州(今广西合浦),下高州(今广东茂名),降雷州,几乎入无人之境。
在李定国凌厉的刀锋面前,尚可喜、耿继茂及广东督抚很是知趣,慌乱地放弃广东大部分地盘,把各地军队撤到广州地区,准备攥紧拳头后,才和明军较量一番。
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李定国,深知单纯依靠自已手中的这点兵,完全打下全广东,实属难做之举。因此,他还是把联合郑成功,同取广东,定成了这次克敌制胜的主要筹码。
所以,他把下一步进军的目标,定在了广州南边的新会。
新会,位于广东省珠江三角洲西部,地理条件优越,有内河航道与外海相通,与上一次进攻的肇庆相比,更靠近沿海,这将更方便郑成功的“海陆联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已被郑成功同志成功放过一次“鸽子”的李定国,这次仍对其信心不衰,是因为他相信在永历帝的“煌煌圣旨”前,一向自诩“忠臣爱国”,并和老朱家攀上亲戚的郑成功,这次断不会自食其言。
以自己单纯之心度他人复杂之心,这正是李定国人生悲剧的根源之一,这次也不例外!
在四月份向新会进军途中,李定国同志在高州却罕见地病了,而且病的不轻,整日昏昏沉沉、水米不进……
病中的他,只得一面派自己的军队,会合广东义师王兴等部向新会进军,发起试探性进攻:一面派出得力使臣,赶赴厦门,催促郑成功同志早日出兵。
当李定国的明使心急火燎、风尘仆仆赶到厦门时,郑成功与清廷的谈判,正入佳境。
清廷现在已经敏感地感觉到湖南、广东战场的“不平静”,因此把竭力维持闽浙沿海的“平静”,做为这次谈判的首要目标,所以这次给郑成功开出的价码,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好!
具体标价如下:
1、封郑成功为海澄公,挂靖海将军印;
2、划漳州、潮州、惠州、泉州为郑成功的驻兵之所,郑军所需经费,由四州财政解决,不足部分,可另向中央申请;
3、清廷对郑军武将一概不加调换,仍由郑成功任命,报兵部备案即可;
4、驻福建的清军金砺部,“友好”地撤离福建,调往他处。
这些标价,不能不让郑成功“分外动心”。
感情就像一碗难以端平的水,郑成功对清使投入的感情多了,对明使投入的感情自然就少了。
虽然对明使依然是客客气气、好吃好喝,但就是不准其外出游览一下祖国大好河山(保密需要),这让明使好不郁愤。
直到了夏日炎炎的八月,郑成功才放明使南归,并让其给李定国捎去一封“自说自话”的信。
在信中,郑成功向李定国做出了两点承诺。
一、他已派部将随张名振北上江浙,不久将会有佳音频传;
二、他将进军广东的潮州惠州,以作牵制。
送走明使后,郑成功终于“言行一致”了一回。
他拿着大清“海澄公”这张未到期的“承兑汇票”,跑到潮州惠州去提前支取,成功地把这两个地方的粮食,“支走”不少。
这也算他在这次明清大会战中,做出的一点唯一贡献吧!
在李定国收到郑成功回信的时侯,新会会战,已经打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的会战中,因为李定国病重,未能亲临前线。仗主要是其部将吴子圣,领着广东义师来打的,效果吗?——旷费时日,劳而无功!
这里面,虽然有吴子圣指挥能力的问题,但更主要的,是因为清廷“权力下放,让惠于官”的政策,己在清政府内部,打造出一个既得利益阶层。
这个阶层看淡了民族界限,看轻了国家兴亡,而始终将维护自身荣华富贵,放在首位,坚决抗拒大明的“光复大业”的实施!
坚守新会的清朝官员,就是一群这样的既得利益阶层。
新会城打不下来,又收到郑成功这样一封敷衍塞责的信,李定国的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
沉思半晌后,他用凝重的笔调,先给郑成功回了一封长信。
信上他强调了“君命不俟驾,宁敢迟迟吾行哉?”的忠臣行事原则,并直截了当指出“当今之急务,应全力会师新会,收复广东”。
长信发出后,唯恐话未说尽的李定国,又给郑成功,加写了一封意辞恳切的短笺,指出“圣跸艰危,不言而喻,请贵爵出兵相应,若出兵晚于10月15日(注意这个日期),则无济于事也!”
因有被对方“放过一次鸽子”的惨痛教训,所以在长信短笺发出后,放不下心来的李定国,只得扶病南下,亲自指挥新会战役。
他先派陈奇策率所部水师进入西江,攻占江门(今江门市),击毙清广东水师总兵盖一鹏。
这样一来,明军既控制了广州的出海口,又切断了广州同新会之间的通道。
江门一失,广州便有了一种刀架背脖的冷嗖嗖之感,尚可喜、耿继茂见无法再做缩头乌皂,只得手拉手地领着军队,在9月12日赶到江门,大力加强这一地区的防御。
但鉴于定国兄过于生猛,两王也不敢继续向前推进,只得呆在江门,一面对着李定国虚张声势,一面对着清廷求助请援!
这就让新会的清军,陷入了特别“孤苦无依”的悲惨境地。
但铁了心与李定国对抗到底的守军,早已将全城居民的生死,置之度外;而将自已的生死,放之“肚”内。完全采取了“城存民亡”的野蛮守城法。
军粮吃光了,就吃民粮;民粮吃光了,就吃“民人”;“民人”吃光了,就吃“名人”。
连新会举人莫芝莲、贡生李龄昌、生员余浩、鲁鳌等社会知名人士,都成了守军的“砧上肉、腹中食”。
恶莫大焉!
而在城外,明军中也出现了大规模的疫情,非战斗死亡人数,急剧攀升,士气大受影响。
攻守双方的战力,在12月来临之际,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清廷派出的满汉援军,终于在清靖南将军朱马喇的率领下,姗姗而至!
清军到达后,尚耿两藩王的军队,终于敢“狗仗狗势”。在12月14日这天,向李定国的明军,发动了总攻。
经过四天四夜的决战,明军全线崩溃,“戈甲弃载道,死者无算,亡十三象”。
持续半年的新会会战,最终以南明的失败而告终!
会战失败后,清军趁胜追击,李定国被迫撤回广西。广东光复的各州县,转而复失;广东起义的义师,转而复败。
撤出广东时,沿途六七十万,不甘心做“亡国奴”的百姓,跟随明军一起撤退。
望着绵延百里的难民队伍,曾经有“一匡天下”志向的李定国,想着两攻广东,两次惨败,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会战失败
就在新会会战吃紧之际,郑成功同志终于出兵了。
他每一次“履约”的背后,都有其“别具一格”的目的,这次也不例外。
在和谈中,饱尝甜头的郑成功,对清廷要价,越来越高。
在地盘上,他的要求,已由驻军漳州、潮州、惠州、泉州四府,提高到驻军全福建及浙江的温州、台州、宁波、绍兴、处州五府。
甚至,他还提出一项让清廷“极其恼火”的条件——参照朝鲜模式,他和他的官员和军队,对清只称臣,不剃发!
为让在谈判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郑成功考虑再三后,“煞有其事”地派出军队,开赴广东,淮备通过搞一次“武装游行”,向清廷来一个“精神恐吓”。
既然出兵是一个“形象动作”,那就得派一个颇为特殊的人员,来作统帅。
这个特殊统帅,就是“内战内行”的林察同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领着绍武军,打败永历军的,就是这位爷!
用这样一个有“特别前科”的人作“一把手”,郑成功之心,可谓良苦。
深谙郑成功内心世界的林察,在出兵日期上,一推再推,直到10月19日,才扬帆南征。
在前面,李定国曾一再提醒过郑成功一个日子——10月15日。
为什么李定国对这个日子,分外敏感?
这是因为在这天后,海面上将由刮北风转为刮南风,这在明末的帆船时代,将使南行船只的航行速度,大打折扣。
林察的舰队,就在这种南风的逆向吹拂下,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直到11月19日,才到达南澳。
在南澳休整七天后,林察才向内河转进,终于在新会决战开始的12月14日,在大鹏所与陈奇策率领的一支水师,胜利会师。
他们会师的地点,距新会不过100多公里,如果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前推进,完全可以朝发而午至!
如果这支三万人的生军力投入战场,战争究竟鹿死谁手,尚末可知?
但就像161年后的滑铁卢战役中,法军将军格鲁希一样,决战当口,林察却“不可思议”地停下来,而且一停就是数日。
胜利的机会,就在这样的停留中,不可逆转地逝去了。
得知李定国战败西撤的信息后,林察急速撤至海上,防止与清军“亲密接触”。
在碧波荡漾的海上,郑军不战不进地呆了数月后,最终在1655年5月,返回厦门。
在返回厦门后,林察因“勤王入援,逗留观望而回”,受到郑成功降级处分,结果仅此而已!
就在李定国战败西撤时,清廷以郑成功“词语悖妄、肆无忌惮”为由,向全世界庄严宣告:“终止与郑成功一切和谈,即时发兵扑剿。”
接着,顺冶帝任命郑亲王济尔哈朗世子济度为定远大将军,率固山贝子吴达海,固山额真噶达辉等,统兵赶赴福建,发誓要将“屡抗天命”的郑成功,赶到海里喂鱼。
既然要打仗了,作为谈判工具的郑芝龙,顿时就成了废物一个。
不久,顺治帝应大清广大“监察干部”(御史)的强烈要求,将郑芝龙及其在京家属,全部下牢。
郑氏父子如何痛定思痛,不是本文关心的事情。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且看抗清的另一支生力军(我们姑且称其为第三方面军),在孙可望的领导下,于此次生死大会战中,如何表现?
虽然孙可望早与永历帝貌合神离,但在“东进讨清”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两者却是不谋而合的。
自打宝庆失败,明清战场陷入僵局后,孙可望同志,就非常渴望在抗清战场上再创辉煌,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威信,让自己离皇帝的宝座,更近些。
但孙可望知道自己的水平是“官场得意,战场失意”,如果此次挂帅出征,难免又有被失败“撞伤”的可能。
自己不能挂帅,选谁呢?
李定国已和自己分道扬镳了,无法用;冯双礼、白文选非独当一面之才,不能用。
思来想去,孙可望又想起了因保宁战败,被自已一脚踢到昆明“闭门思过”的三弟——刘文秀。
很“豁达大度”的孙可望,转而以永历帝的名义,封刘文秀为“大招讨”(相当于督师),令其“都督诸军,出师东伐”。
而此时的刘文秀,在干什么呢?
被“废置”的两年来,刘文秀己适应了这种“众鸟高飞尽,孤云独自闲”的恬淡生活,整日里,他闭门不出,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已读书及教子读书上。
从高高的庙堂跌落到平凡的人间后,他开始与寻常百姓,有了密切的接触。
在昆明,关于孙可望思谋取代永历帝,建立“后明朝”的传言,正风生水起,越传越广。
虽然版本众多,说法不一,但百姓们一提出此事时,总爱用一个简单明快的字眼,表达他们的思想感情和价值取向。
这个字眼,就是——“呸”!
一个小小的“呸”字,可以看出民众不讲自明的政治倾向。
可望兄,你听见了吗?你明白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以他对孙可望多年的了解,这位大哥有倔强的个性和偏执的人格,自己看准了的事情,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那么,接下来,也许就是民心顿失、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功败垂成。
一边是“民意”,一边是“亲情”,每思于此,就让他心乱如麻、不寒而颤!
为寻求解脱,他迷上了学道,想从这“生死混淆、虚无飘渺”的世界中,找到心灵的寄托。
当诏令传到他面前时,一身素袍的他,正准备入鸡足山专门学道。
堂而皇之的圣旨,把他从逃往虚幻世界的道路上,又拉回了现实人间。
但他知道,这圣旨来自何方,出自何人,意犹何为?
一想到孙可望那张“帝欲自为”的丑恶嘴脸,实不想为孙可望作嫁衣的他,便心冷如冰!
但再想到“百二秦关,尽陷胡尘;万千遗民,泪望王师”,他又心如滚汤,热血澎湃。
一番“去留两俳徊”后,刘文秀终于打点行装,踌躇北上。
在春暖花开的1654年4月,刘文秀同志,终于到达孙可望行营的所在地——贵阳。
孙可望很给刘文秀面子,不但带着文武百官,为其举行了隆重的郊迎仪式,而且还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会。
刘文秀却很不给孙可望面子,在接风宴会上,大发厥词,讲什么“皇上犹如佛菩萨,我辈犹如大和尚,需扮好各自角色,方能故敌制胜,恢复中原。”
为此,孙可望曾一度想再次“拿下”刘文秀,但想到无人可替,只得悻悻作罢!
但为防止刘文秀给他背后再搞小动作,在离黔前,他给自己的“嫡系”将领都做了“秘密训话”,要求他们对刘大招讨的军令,要区别对待,不能搞无原则服从。
安排好这一切,孙可望这才放心地踏上返回昆明的路途。
一路上,孙可望还不忘时不时地,给自己增添点“祥瑞”材料。
在经过黄果树大瀑布时,兴致甚高的他,就专门写了《望水亭记》,现摘录如下:
甲午(1654)夏,驻跸旧亭,临观赞赏,俄而(不一会儿)潭水且涌数丈,势若钱塘怒潮,喷云散雾,左右惊视,良久乃平。或曰:此神犀之效灵徵异也。爰(于是)命所司(当地官员)选胜为亭,以备临眺。亭成而胜益著,因记诸石,以纪厥异云。又题其石壁曰“雪映川霞”。
就像刘邦吹牛自已斩蛇是杀了白帝的儿子,洪秀全胡侃自已昏睡是在去见上帝,在这篇游记中,孙可望则在惊叹他看见到了神犀,别有用心地自己为自已搞了一场新的“造神运动”。
但刘文秀可不管孙可望搞的这些“八卦”,随着孙的离去,刘文秀马上在军中,开始了大规模的“思想整风运动”。
他借口诸将现在威勇有余,忠谋不足,特印制了《百将传》,下发全军,组织将士们进行了认真细致地学习、讨论,还请当地文儒们,到军营进行了专题授课。
不知不觉中,忠君爱国的观念,在这支军队萌芽生根!
在返回云南后,孙刘商定的作战计划是:即在本年八月,由湘江出长江,同张名振等会师,夺取江南。
而在当时明清对峙的湖南战场上,形势也是非常有利于明军举行大反攻的。
清朝方面,被战争拖得精疲力竭的屯齐,已经率所部满军北返;初来乍到的洪承畴,手头仅有一万多“精兵”,正被湖南大大小小的起义,搞得焦头烂额。
南眀方面,张名振率的二万“大明海军”,已进入长江;广东的新会战役,也正打得热火朝天。这两者正一北一南地拖住了清军的后腿,如果再进军给予其致命的一击,则整个明清战场,形势将会为之一变。
但在这时,刘文秀却止步不前了!
止步不前的原因,主要来自内部,这就是孙可望在返回昆明后,在一批批“民意代表”的拥护下,积极组织“筹委会”,迅速加快了正式登基称帝的步伐。
这自然引起了相当多忠于明室官员的不满,无形之中,便形成了以刘文秀为首的“拥明派”,和以孙可望为首的“去明派”的斗争。
内部的“政治斗争”取代“军事斗争”,成为南明国内的头等大事。
在纷纷攘攘、明争暗战中斗了十个月后,孙可望的“去明称帝”的计划,被无限期地迟滞了。
但与之一起被迟滞的,还有南明取胜的机会。
在这十个月中,清朝方面,却在洪承畴接二连三的“苦苦哀求”下,顺治帝只得再次抽调出一支生力军,让固山额真、宁南靖寇大将军陈泰(满族)率领,前往湖南湖北协助镇守。
另外,还有咱们前面提到过的,清军已取得广东新会会战的胜利,清方来自东南方向的压力,已大为减轻。
也就是说,在1655年春,当南明内部斗争暂时“尘埃落定”,刘文秀决定正式发起“东伐”战役时,他面前的形势,已变得很不乐观。
四月,在刘文秀的指挥下,南明大将卢明臣、冯双礼等部的马步兵丁六万、象四十余只,己在湖南辰州集结完毕,准备向清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刘文秀筹划的这次军事行动,共三步走。
第一步:攻占常德,切断洞庭湖西面面向长江的通道;
第二步:收复长沙、衡阳、岳州,完全控制长江的湖南段航线;
第三步:与张名振部会师后,进攻武昌,打开抗清战争的新局面。
为保证第一步——攻占常德的计划,能如期实现,刘文秀采取了水陆并进的方针。即卢明臣率水军乘船由沅江进发,他率马步兵从陆上挺进。
但常德战役的失败,就坏在这“水陆并进”上。
因为这时候,长江流域已进入了梅雨季节,连日降雨,江水猛涨,道路泥泞。
在这种气侯下行军,对水军造成的麻烦,不是很大,怛对陆军而言,可就大下了。
刘文秀带领的马步兵常被洪水滞留,行动速度大受影响,根本无法做到同卢明臣的水军同期抵达。
而卢明臣统领的水军,却借着猛涨的江水,轻舟直过万重山,4月17日即到达桃源,并攻克该县。
在桃源短暂休整后,卢明臣率水军继续前进,直趋常德。
而此时常德的防御,早在5月10日,就得到“全面强化”。
统帅常德守军的,是大清军政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苏克萨哈(日后康熙朝的四大辅政大臣之一)。
在具体的作战方式上,苏克萨哈决定向曾经的老对手李定国同志虚心学习,不搞被动防御,而是——且看下文!
5月23日深夜,准备夜袭常德的卢明臣部,刚到城下,就昏头涨脑地钻进了苏克萨哈精心设计好的埋伏圈。
激战到次日中午,没有得到陆军支援,且又被围起来狠扁的南明水军,几乎全部覆灭,主帅卢明臣同志,也不幸以身殉职。
清军在常德获胜后,再接再厉,趁胜加强了辰州方面的防务。
刘文秀见状,认为事已不可为,便将军队撤回贵州,以图再举。
本已对刘文秀不满的孙可望,根本不打算再给其“东山再起”的机会。闻此兵败,马上再次解除了其兵权,赶回昆明“闲住”。
孙可望集团这边的“迟滞不达”,到最后又不了了之,可苦了在长江中“遥望南天,翘首企盼”的张名振。
就在李定国刚刚挺进广东前夕,张名振已领着他的“大明海军”,开始了艰难的长江之役!
战役之始,正为缺少引路人而寝食难安的张名振,却意外地得到了“好向导”。
这个“好向导”就是“大明智慧之神”刘伯温的后裔——刘孔昭。
在前面讲的南明朝那些事中,刘孔昭绝对够得上一个标准的“跳梁小丑”。
在弘光朝的名利场中,这个“小丑”不停歇地站在斗争的最前列,以自己无与伦比的滑稽表演,为我们的故事增添了许多浓烈的悲喜色彩。
但真实的历史,就是如此地立体和丰富,在南明已快成为一抹夕阳的时候,孔昭同志却像一个追日的夸父,带着儿子,穿越生死封锁线,自觉自愿地跑到张名振军中效力。
1654年1月17日,张名振、刘孔昭、张煌言率领“大明海军”分批进入长江,冲过狼山、福山、江阴、清江等清军江防汛地,四天后即到达离京口(即镇江)只有“一水间”的瓜洲。
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的张名振,终于在镇江金山发起了首次登陆战,并一举成功。
“脱手斩得小楼兰”后,张名振与刘孔昭、张煌言登临镇汇金山寺,在这曾经发生过梁红玉擂鼓战金兵的地方,三人眺望浩瀚长江,遥祭苍茫孝陵,不禁泪下沾襟。
两百多年前,洪武爷在此挥师北伐、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何等雄壮!
两百多年后,胡虏再来,中原沦陷、神州陆沉,又何等悲凉!
在万千感慨中,张名振挥毫泼墨,写下了《接济秦藩师泊金山遥拜孝陵有感而赋》。
“十年横海一孤臣,佳气钟山望里真。鹑首义旗方出楚,燕云羽檄已通闽。王师桴鼓心肝噎,父老壶浆涕泪亲。南望孝陵兵缟素,会看大纛祃龙津。”
张名振等在金山停留数日,以待上游“秦藩”出兵会师的消息,无奈杳如黄鹤。
而清江南总督马国柱所派的各路援军,正急匆匆地向这边赶来。
见军队孤悬江中,久留不宜,张名振只得挥师东下。
东下途中,在扬州府属的吕四场,张名振率军再次发起登陆战,击败了防守清军、缴获了大批物资。
尔后,从容返回崇明岛休整一个月后,在3月29日,张名振再次率部,二进长江。
这一次,他带来的兵更多,光运兵船就达六百多艘;西进的地域也更深,直达了距南京仅数公里的仪真。
但和第一次一样,他仍设有见到“秦藩”的一兵一卒。
对“秦藩”感到隐隐约约的失望后,返回崇明的张名振,转而把希望寄托在国姓爷郑成功的身上。
5月18日,张名振带着少数军队南下,先到温州买米七船。
然后他南下闽海,到厦门面见郑成功,要求其提供兵员、火药、器械等方面的支持。
在谈判中已经悟出“战与和”关系的郑成功,为了以战促和,对张名振的“有理要求”,没有拒绝。
他派大将陈辉统水兵五千、陆兵一万、大船近百艘随之北上,这让张名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但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船队起航后,陈辉便在其船上升起大纛,俨然以主帅自居。
见状,名振同志便要求其降下大纛,陈辉执意不从,两人因此于濠头分裂。
分裂后,陈辉率所部南下,独自行动,让张名振再次成为孤军独旅!
十二月,张名振、张煌言等率所部战船四百艘,第三次进入长江。
此次,比前两次又深入一步,十八日即到达南京上元县境的朱家嘴,焚掳了多艘江西粮船。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张名振的“大明海军”,在江苏、安徽的长江江面上走走停停、往来穿梭,不断探听着“秦藩”军队的消息。
直到粮食无法补给后,张名振才茫然若失地退出长江。
常德、长冮之役在悄无声息中落幕,标志着南明在这场生死大角逐中,将无缘再创东晋淝水之战,南宋釆石之战的胜利辉煌了。
历史是大方的,也是小气的,机会一旦错过,将来的“卷案下课”,不可避免。
在这场横跨东西、纵跃南北的大会战中,南明,更象一辆五马拉的大车。李定国、张名振一心一意,郑成功三心二意,孙可望别有心意,刘文秀有心无意,各有各想,各出各力!
相反,对立面的清朝,倒是同心协力,步调一致,故终在这次大会战中,迎风向雨,笑傲江湖!
在本章的最后,让我再来交待一下两位会战重要参予者的人生归宿吧!
张名振,在退出长江后,为寻找落脚点,再一次占领舟山群岛。
但让他大失所望的是,此时的舟山,早已是人去岛空。居民不是被万恶的清政府屠杀,就是强制内迁,偌大的岛上,仅剩六户人家。
气急怨恨加上奔波劳碌,张名振一病不起,不久便在灰心失望中,黯然辞世。
他死后,部下由张煌言统领,继续在东南沿海坚持抗清斗争。
钱谦益,在得到姚志卓飞报后,与夫人柳如是一同慷慨解囊,秘密在山区组织起一支五百人的抗清武装。
在得知张各振进入长江时,这支武装即在姚志卓的率领下,穿山越水,投身其间,为之联络引路、筹备粮草……
当会战失败,一切抱负无法施展中时,钱谦益剩下的,只有书宅私和书本。
他一面痛定思痛,在书本中抒发无尽的悔恨与故国情思;一面校勘群书,保存传统文化中点点菁华。
1664年(康熙三年),钱谦益病故,享年八十二岁。
150年后,从国家绝密资科知悉钱谦益“首鼠两端”的乾隆帝,勃然大怒,点名将这位文化大师列入《贰臣传》的乙编,并做诗挖苦他“平生谈节义,两姓事君王,进退都无据,文章那有光。”还嗤之为“有才无形之人”,下令在全国封杀其所有著作。
即使在修集大成的《四库全书》时,钱谦益的著作,也被排斥在外,书中凡涉及钱谦益名字者,或改或删。
直到在全国人民前,彻底揭露出钱谦益的“丑恶嘴脸”后,乾隆帝方吿罢休。
又过了100多年,清王朝被推翻,钱谦益的著述,终重见天日,再次成为我国文化史上一朵炫丽盛开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