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县政府副县长杨传羲、教育局长刘朝文、副局长齐演来,宣布任命原荞麦山中心学校副校长张一行为荞麦山中学校长。
李勇虎、李国正、李志民、李山、李朝聪、易为义、喻大维等人,调到荞麦山小学任教。一时大快人心。听说郑荣吉更怕这些人过去捣乱,要把李勇虎、李国正等打发到各村小去。众人更是欣喜相告,说:“舒服呀,太舒服了!”而惟赵在星,张虽憎恶,在县委书记处要强行调出李勇虎、李国正等时,独饶过了赵在星。原因赵在星与张同村,不好下手,留在荞麦山中学。
开完会。局长说:“孙天主,你以前是无辜的,你的工资全部补发给你。这下你要全力以赴发挥你的才华了。”第二日,会计就将天主的工资补了。共是八百多元。富华没有考取,又来天主班上补习。富文也回来,重读一年级。
天主这个班,头半年天主一走,家里经济稍宽展的学生,全转学到县城去了。有的是也被生活逼迫失学了。别的往年毕业落第的学生,听说天主回来,都来补习,大半到天主班上。所以一上课。展眼看去,大半物是人非。天主回想分工来时的一番抱负,尽付东流。那进行教学改革之类的计划,如今回都回忆不起。杨春晓去年初中升学没考取,到县城补习去了。
张一行是堂琅坪乡人,入赘于左角塘村张家。妻子在农业上。他师范毕业。比天主父亲小四岁。是那干斤斤的后家兄弟。生得虎头虎脑。原在左角塘小学任校长。因中心学校开会进行教师聘任。有人落聘,就盯着中心学校校长吵。张一行跳出来:“你不得要怎么样?”就要挺身捍卫校长。那人被吓退了。中心学校校长就把他调到中心学校任教导主任,后任副校长。口碑极好。县委政府迫于社会舆论的巨大压力,各处物色人来任校长,都不愿意来。只好在荞麦山乡内找人,找了他。答应他从中心学校那边带一批人来,同时把他妻子招为学校合同工。
被他带过来的人有陈宝华、何友奎、范传云、赵玄晔。赵玄晔初中时与天主、谢永昌、马朝海一班。师范毕业后一直跟从张一行从左角塘而中心学校,而中学。为人踏实。据说要被栽培为教导主任。范传云与张一行是师范的同学,这些年一直在陷塘地村教书,张带来,目的要命为总务主任。何友奎是他舅子的儿子。师范毕业先在拖鸡小学,后到左角塘小学,自然带来。陈宝华是在县城,师范毕业后在中心学校教体育。张一行本要带来的,还有法喇村的王勋众和高作文。因法喇陷塘地大多是亲戚,张也想带来。但二人胆小。想自己师范毕业的小学教师,来与这些已有一二十人是师专毕业的中学教师争,怕落败了无退路。不敢来了。
这张一行、赵玄晔等等都是忐忑而来的。赵玄晔找天主,说:“老同学,退路也没有了。我后悔跟着过来了。”天主说:“你不用怕,十天半月后你就明白你选择对了。这些人都是奴颜而媚骨的。傻瓜来当校长,都可保无事。谁是校长,这伙人就听谁的。就是铃铛挂在什么牛身上会响,都有人听的。”
张一行敬佩天主得很,只是不认识。今来了,认识过,他说:“你是栋梁之才,智、勇、谋俱全,要当大任喽!”他问天主此中情景,天主大言:“你高枕无忧就行。”一星期后就果然看出名堂。又见自己带过来的几人实在不行。中学这伙人又服服帖帖听从指挥,心中大悦。也极力拉拢天主。一是初三这一届学生,看看只能靠天主这一班。再就是以后,天主才力俱佳,带走哪里均可以一当十。
天主课虽上,心毕竟不如从前热了。他仅用课堂上的时间,也觉应付得过去了。学生也极满意的。他在东欧剧变后,忙着关注苏联的局势。去年关注海湾战争。如今苏联发生的一切。叶利钦把苏共打成犯罪集团,查封苏共中央大楼,收归苏共、俄共财产归俄罗斯所有,苏联最高苏维埃作出暂停苏共在苏联全境的决定。戈尔巴乔夫辞去苏共中央总书记职务,建议苏共中央自行解散。列宁格勒复名圣彼得堡,俄罗斯改国旗为三色旗,各加盟共和国纷纷宣布独立。苏联国务委员正式承认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独立。苏联已不复存在。天主每日找到报纸看了好不痛心疾首。从中国的安全、从中华民族的未来利益来说,他是极欢迎苏联的崩溃的。这下北方失去了一大强邻,中国更有余力对付美国。但从事业上来说,天主感到惆怅。一个强大的苏联,是要征服世界者太难找到的基础了!要建立起这么一个强大的国家太不容易了!而今分崩离析。天主愤然: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悲剧!戈尔巴乔夫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罪人!不由吟道:
人生醉美何由识,但得秋来巡封疆。
九州英雄解归田,处处秋色草木香。
万轴一共画色里,碧水丹山白云长。
秦民桃源酹陈迹,霜松净径吟重阳。
然后天主午后回家,即忙读书写作。苏联崩溃了。列国争夺世界的斗争第一回合结束了。天主想在不久的将来,必然有某国要统一全球。中国怎么办?中华民族的前途置于何地?他即读《孙子兵法》等书,想在其中找出答案来。他开始研究战略了。苏联的崩溃是因庸才而崩溃。天主总结而痛惜之。作自强之诗:
商周秦汉又隋唐,千般雄谋竞刚强。
自古兵法演不尽,至真至切说自强。
男儿应须济祖邦,不屈美苏天下盟。
夷摈关西千年耻,谁学啮齿秦孝公?
五千春夏又八荒,十亿儿女勤耕墒。
又一词:
天下形为最,如何不霸王?
千古乏宏谋,堪为拍案伤!
秋风起天下,谁人效秦皇?
一学期就结束了。戈尔巴乔夫辞职,苏联瓦解。天主想世界历史上的争霸战第一阶段斗争已结束,这也如春秋霸主之争,美、苏乃其中两霸而已,未来的斗争是更残酷的。
富华拼命画画,至于彻夜为之。眼眶上血丝密布。天主见着也可怜。常时身上被洒的全是颜料。然而学习也只是在班上中常点。别的学生,也有几个学习好的。如此而已。
张一行对天主关怀备至。要天主好好地干。提示可以把天主提为他的副手。他一从县城走,天主就可在此爬正了。
他也颇知书的。听说天主的长篇小说《天高但抚膺》已写完,就跑来看。边说:“是‘以手抚膺坐长叹’之意了!”天主赞赏地点头。他听天主仍对小说不满意,说:“当然,你写时是在一个水平上,如今能力又有所提高,主题、看法自然又有所升华,当然不满意了!”天主听听,都评得在理,说:“是了。”也佩服他。觉这学校内惟一佩服的,也只有他了。
见天主勤学不已,张就可惜,说:“我是可惜了!原来不懂事。农民家庭出身,就是没有人会教导这么一句:‘你要好好读书!’瞎摸瞎摸的,摸得这么一个工作,也就满意了!我二十零头之时,哪里像你这样读书,成天与鱼毕村人抱倒腰,比力气。大好年华,白白浪费了!一晃一晃,娶妻生女,已四十多岁了!现在见到你的成就,才明白自己耽误了青春,蹉跎了年华。四十来年,过往皆非。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我年轻时遇上你这么一个人,我就和你好好干事业了!也不致于像今天这样潦倒了!但从我读书时起,同乡、同学、同事,都没见一个你这样的人!在荞麦山这么多年,也只今天见你一个!所以开不了眼界!一个人得不到启发,活一辈子,也跟睡觉一样,有什么区别!你倒可以了!就是到现在,你在法喇那块土地上,也永垂不朽了!人活一世,就图这个名!不然有什么意思呢!”
天主深有同感,说:“是啊!最辛苦的,就是在前面摸路的人!我自己以前读小人书,读科幻小说,也读了几天武侠、言情,白浪费了些时间!才明白无用的,才又回身!我想我要是有个高明一些的哥哥之类,给我引引路,我就可以省很多时间、精力,免去那些误入歧途之苦了!所以出身下愚,就是悲哀。我总在憎恨人为何生来不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灵!为什么不经启发,就不开昏昧!直要事机糟了,才会悔悟过来!人其实庸常得可怜!现在也想通了!地球就是人类之母!大地母亲就这么平凡,人类又何尝能高贵呢?是更庸的庸人而已,反正人类就是这么回事,不可想了!就像我这几个弟弟,有我给他们作榜样,引道路,还是平庸得无法,令我大失所望!其悲其哀,不可言喻!我已大失所望了!像我教这些学生,仍然如此!我对他们的苦口婆心,一点作用不起!”
张说:“我倒是真心说: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我私心羡慕。我是恨自己一生没遇到一个好老师!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一个老师!我就绝对跟你学了,发誓要追上你,超过你!你父母幸福了!才比我大三四岁,儿子这样争气!比曹操还值得!真是‘痴心父母古来多’!曹操那些儿子,不成器的多!所以才叹‘养子当如孙仲谋’!他羡慕孙坚啊!曹操个人的成败,对他无所谓。儿子不争气,就成大问题了!你看最后落到司马家手头,像狮虎吃猪羊一样!你没成家的人,还没尝到这些做父母的悲哀!也就体会不到我羡慕你父亲,到了何种地步!简直是顶礼膜拜了。”天主说:“有所体会了!我从我这几个弟弟身上,已领教够了!同样羡慕别人有一个好兄弟!自己都要恨成病人了。”张一行笑道:“你说差了!兄弟毕竟比儿子不同!你的年龄段跟我不同!我这个年龄段,是要托给谁?托给子女!你呢!尚无后顾之忧,而且再过二十年,你就明白兄弟不同子女了!”
算来算去,都是亲戚。张一行就是张一芝的堂哥。与秦家、吴家都有亲。与吴明道、天主、王业午老师都是亲戚。孙天主与范传云等,也是亲戚。张一行两个姑娘,大的一个读初二,小的一个初一。而他超生的儿子,就暗藏在法喇村他姨夫姜庆荣家,已读小学了。天主在法喇,有何不知道的。因是张一行说:“我们又是家乡人,又是亲戚了。”
他也就来找天主的《四书》、等去读。说:“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啊!”因约天主,“你与我两个一起读书,互相影响,比赛着读,这样就有进步了!”
天主佩服他这精神,同时也真为他惋惜:一个原本可造就的人才,就这样误了!天地之大憾,莫憾于人才被浪费!
但他只是与天主说着,激动而已。其实书也只是找去摆摆,最终看不进去。又废书而叹:“看了也无用了!用不上了!想的事头也多,无心思看进去了!不如你单单纯纯一人,正好用功啊!”张最喜毛泽东诗词,崇拜毛泽东。就与天主背毛诗,谈毛泽东的军事、政治奇迹。荞麦山除他二人,皆不谈及此。因是均以为得了知音,大为畅快。张又取天主诗去读,说:“再过些年,你的诗也不下毛诗了!毛泽东到你这年纪,还没一首名诗的!规模气象,你的诗都不下毛诗的。”
天主想真是时来运转,遇到个圣明的领导了,二人无所不谈。张又逢假,与天主同到他在左角塘的老家去,看他那故居瓦房,又到大海他老家去。二人都是农民出身,志趣相投。张一行几弟兄,惟张读出书来,其余几人都在农村,生活差极。人比人,就比他们这大哥差远了!
张的到来,荞麦山中学稍有变化。但调出去的李勇虎等人,尽被打到法喇、陷塘地等地小学任教。李国正调出去,仅两月就头发全白了。妻子原在学校内自己家里卖包子。这下蒸了包子,才背来在学校操场上卖。就在她昔日卖包子的窗对面。如今这屋已被张一行家住。张妻卖起米线来。天主见了,吟那续四十出《余韵》之《离亭宴带歇指煞》:“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和《问苍天》:“新历数,顺治朝,见在戊子;九月秋,十七日,嘉会良时。击神鼓,扬灵旗,乡邻赛社;老逸民,剃白发,也到丛祠。椒作栋,桂为楣,唐修晋建;碧和金,丹间粉,画壁精奇。邈赫赫,气扬扬,福德名位;山之珍,海之宝,总掌无遗。超祖祢,迈君师,千人上寿;焚郁兰,奠清醑,夺户争墀。草笠底,有一人,掀须长叹:贫者贫,富者富,造命奚为?我与尔,较生辰,同月同日;囊无钱,灶断火,不啻乞儿。六十岁,花甲周,桑榆暮矣;乱离人,太平犬,未有亨期。称玉斝,坐琼筵,尔餐我看;谁为灵,谁为蠢,贵贱失宜。臣稽首,吊九阍,天聋启瞶;宣命司,检禄籍,何故差池。金阙远,紫宸高,苍天梦梦;迎神来,送神去,舆马风驰。歌舞罢,鸡豚收,须臾社散;倚枯槐,对斜日,独自凝思。浊享富,清享名,或分两例,内才多,外财少,应不同规。热似火,福德君,庸人父母;冷如冰,文昌帝,秀士宗师。神有短,圣有亏,谁能足愿;地难填,天难补,造化如厮。释尽了,胸中愁,欣欣微笑;江自流,云自卷,我又何疑。”
天主想:不用说秦淮繁华、王谢风流。单这张家搬进,李家搬出,就足以显人世沧桑了。
李勇虎等岂有服气的,早结为一伙,发誓与张一行结的已是子孙仇,非得报复不可。然而李勇虎、李国正等终是日脓无用之辈,张终是无事。
每晚上天主见李国正的媳妇,从家里煮了洋芋背来,就放在他家原那屋、如今张一行家屋前,心就恻然。屋易主矣。为要做生意,李国正家又在荞麦山中学门外向另一家人,出一千元买了一点地皮,舂起间瓦房来,李国正妻又在那里卖米线、卖包子。天主看着,又有感悟:早点知事点,书记当着,宿舍住着,包子卖着,一切都是现现成成的!一方而百便!何用如今来买地建房诸举呢!
李国正一见天主,万分惭愧。顶多打个招呼,就走了。五十零头的人了,落到这一步,不能不说是万分悲哀的了!他虽处处宣扬:“老子还要打回荞麦山中学来!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然而人人都说:“回不来了!”
比之乃父,李志民等稍好些。偶尔也还进荞麦山中学来走走。李志五也进来。不过每来一次,不过如许给天主增一分的感悟罢了!
李勇虎落魄了一个多月。荞麦山中学被他扣了工资的人,大多高兴过后,今已好了伤疤,忘了痛了!李又强颜欢笑,进荞麦山中学来,众人仍理他。他说:“感激不尽!我原以为这一下,谁也不理我了!我终于怀念:荞麦山中学是个好地方啊!下一世投生,我就要求仍到荞麦山中学来投生的!”
李山、易为义等,或被赶到拖鸡小学,或被赶到法喇小学。真有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就不用说了!
惟赵在星,仍是旧习不改。仍旧喝酒、赌钱,与周围之流氓仍同一气。与天主仍是相互恨着。张也未抹去他那教导主任职务,但工作干得更比以前差多了!张恨而无计。又赵有妻了的。他那舅子家在米粮坝,女朋友名曲奉灵,因是自费生,李勇虎为政时,家里想了许多办法,来当会计。赵就不择手段,把她弄上了。二人丑闻远播。赵妻来打来骂。曲奉灵回家,也遭其父母、兄长教训。不过既处一处,又有何法?仍旧如斯。
这张一行在外迫于李国正等的进攻、挑衅。内迫于赵在星胡为,无可打发,多次与赵交涉:“当初你为何没出去?主要想到是家乡人,又是亲戚!我们正好合作了干!”赵起先还感谢张:“你不饶过,我也去拖鸡小学、法喇小学了!我敢不好好地干?那就对不住你的救助之恩了!”这下说:“我来这荞麦山中学,是多年前就分来的!也不是蒙谁提拔进来的!我当这教导主任,也不是蒙谁提拔,那是李勇虎时代我就干着这芝麻官的!我在这荞麦山中学时,你在哪里?我与你也无冤无仇!你最初不赶我出去,那只是大家的本分!谁叫你当初不赶我出去的?你不许我当这官,可以!我还给你!你要赶我出去,也行!我卷起铺盖走!”张无法,恨得咬牙。
张见天主不报前仇,极力来催:“这些人是小人!是落水狗!鲁迅论落水狗,你是懂的!一旦得志,你想想你的处境!他们会饶过你?”又乡派出所宋友蔺之妹原许与李山,后李山读成书,退了婚的,都要痛击这伙人。又惟天主之案件可以作筏,都来催天主动手:“现在时机到了!你还不打?要是这伙人像你现在,他们会饶你?”二人或许商量过一番了,宋来对天主说:“你这案子,虽说当时张校长没过来,但他现在是这里的校长!你是职工!案件也是在这学校里发生的,你的才能,再加上他助你!你还愁什么?”张来对天主说:“你那案子,宋所长还立着!他是成心要助你的!所长帮你忙,十分已九分成了!”
天主明白,倘李、赵等得志,自己固然首先成其歼灭之敌。有宋、张二人之助!这伙人定然下场可知。但于他天主的伟大事业,有何益呢?而且,费时费力,徒耗自己的才智而已。因说:“待得打倒这些人时,我已浪费几十篇、上百篇文章不能写出了。”二人都说:“你小伙子外观聪明,内里糊涂!从这一事,我就把你看白了!原是做不成事的!现在赵要活动调米粮坝,李在讨好乡长、李国正也在活动!只消两三年,结果就出来了!那时你怎么办?只有你还呆坐着写文章!你原来吃亏,不就是呆坐写文章,不通世务招来的?你只消一告,别的事自有人料理,哪里影响你写文章了?”天主说:“也好!让他们爬爬,我就能有两个更强的对手!斗着也就有兴致了!他们一爬,更能激发我奋斗!出钱还养不成这样的对手的!就由他们爬吧!”二人一听,更失兴致!很对天主不满。少不得另觅由头,斗这伙人。
荞麦山中学原总务主任是周潮清。五十多岁了!干了七八年此职。如今张来,有范传云要来任此角的。即将周架空,名虽总务而实不总也不务了。范传云成无冕主任。周潮清见大势已去,待不下去,去活动了调回他老家小寨乡的小学去了。这周潮清历来只看承领导脸色,作践各教师,至于粉笔头,也要克扣的。像钱吉兆等,把儿子认他为“周爷爷”,就另眼看待。许世虎、天主之流,找他要张蜡纸刻试卷,也不给的。这下去了,全校教师又掌声雷动,欢畅了一时,大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