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弗朗克?鲍姆著
王海平卜珍伟译
蒂普做了个南瓜人
在奥茨国北部的吉利金斯国里,住着一个叫蒂普的男孩子。其实他的名字念起来比这要长的多,老太婆莫比常说,他的全名应该叫蒂皮泰路斯。既然叫“蒂普”已经很好了,所以就没人愿意再叫那么长的名字。
这孩子一点儿也记不得自己的父母了,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由这个叫莫比的老太婆抚养,可惜她的名声一点儿也不好。吉利金斯人有理由怀疑她玩弄魔法,因此都不敢和她来往。
莫比并不是个真正的巫婆。因为,统治奥茨国这片土地的善巫婆是不允许在她的国度里有其它的巫婆存在的。所以,蒂普的保护人,尽管很想搞魔法,但她知道,要想再成为一个女巫或者巫师都是不合法的。
蒂普被支使到森林里去给这老太婆运回煮饭用的柴。他还得干包谷地里的活,锄地,碾包谷;并且还要喂猪和给那头被莫比看作宝贝的四角牛挤奶。
可你别以为蒂普整天都在干活,他才不傻哩。每当被支使到森林里去时,他常爬到树上去掏鸟蛋,或是兴高采烈地追逐逃跑的兔子,要不就用弯针在小溪里钓鱼,玩够了他才急急忙忙地拣一抱柴带回家去。当他在包谷地里干活时,只要高高的包谷杆能遮住他的身子不被莫比看见,或是他心里不高兴时,他就挖一个坑,躺在包谷行中间,睡上一觉。因为蒂普干活时从不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所以他和其他男孩一样,长得又粗壮又结实。
莫比奇特的魔法经常威胁着她的左邻右舍,他们对她总是敬而远之,因为,大家都怕她神秘的魔力。然而,蒂普却公开恨她,他才不隐藏自己的感情哩。假如他想到莫比是他的保护人,他本来应当对她尊敬一点,可他有时却太使她难堪了。
在莫比的包谷地里有一些南瓜,躺在绿色的包谷行中间,露出金红的颜色。这些南瓜是准备冬天喂那头四角牛的。一天,蒂普把包谷割完,堆好以后,当他把南瓜运进牛棚时,他想用南瓜雕一个人面形的灯笼,吓一吓那老太婆。
他挑了一个又大又好,呈鲜艳的桔黄色的南瓜,开始雕刻起来。他的刀尖刻了两只圆眼睛,一个三角形的鼻子和一张新月状的嘴。当这张脸最后完工时,那样子看上去并不漂亮,但却是一副宽大的笑脸,表情显得很快乐,就连蒂普欣赏他这作品时,也不禁笑了起来。
蒂普从来没有小伙伴,所以他不知道男孩们经常把南瓜人的头挖空,然后放进一支点燃的蜡烛使它变得更吓人。可蒂普有自己的主意,而且认为一定也同样有效。他决定做一个有南瓜脑袋的假人,让它站在老莫比面对面看见的地方。
“然后”,蒂普笑着对自己说,“她将高声尖叫,比我拉住猪尾巴时那猪发出的叫声还大,怕得发抖比我去年发疟疾时抖得还要厉害!”
蒂普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一工作,因为,莫比到一个村子里去了——照她说是去买杂货——至少得花两天的时间。
他拿着斧子来到森林里,选了一些又结实又挺直的树苗,把它们砍断,去掉了枝和叶,他要用这些木料做南瓜人的胳膊、腿和脚;他又从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剥下一张厚树皮来做南瓜人的身子。蒂普费了好大劲才把那张树皮做成尺寸合适的圆柱形,接着又用木头钉子把边缘钉牢。蒂普一边干一边高兴地吹着口哨,他小心翼翼地把四肢连接起来,并用木钉把它们安装到身体上去,又用小刀削出形来。
当蒂普快完成这一工作时,天开始黑下来了,他想起自己还得挤牛奶和喂猎。于是,他拾起自己做的木头人,带着它回家。
晚上,借着厨房里的火光,蒂普像个灵巧的和熟练的干活人似的,认真地把连接处的边缘都削圆,把粗糙的地方弄光滑,然后,让它靠墙立着,自我欣赏一番。那个假人个子差不多跟成人一般高,在一个小男孩的眼里,这个人已经够完美了,蒂普对自己的这一创作十分满意。
第二天早上,当蒂普再看自己的作品时,他发现自己忘了给这个木头人安个脖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那南瓜脑袋安装上去。于是,他又到附近的森林里去从树上砍了几片木头,用来完成这一工作。到家以后,他在木头身体的最上端绑了一根横档,中间挖了个洞,以便让脖子直直地插进去。用来做脖子的这一小段木头,也把最上端削尖。一切都准备就绪,蒂普便来安装南瓜脑袋。他发现,脑袋从脖子上压下去正合适。它还可以随意向左右转动,而胳膊和腿的关节也可以随意让木头人摆出各种姿势。
“啊,现在,”蒂普骄傲地说,“它算得上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人了,它准会让老莫比吓得尖叫起来。不过,要能给它穿上衣服,那就更像活人了。”
要想找到合适的衣服可不那么容易。蒂普大着胆子把莫比存放纪念品和宝贝的大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在箱子的最底层,他找到一条紫色的裤子,一件红色的衬衣和有白点儿的粉色背心。他把这些东西都给自己的南瓜人穿上了。尽管这些衣服不很合适,但却把南瓜人打扮得很漂亮。他又给南瓜人穿上一双老莫比的长统袜和自己的一双穿破了的鞋,看着南瓜人的这幅模样,蒂普欣喜若狂地跳上跳下,高声大笑。
“我得给它起个名字!”他叫道,“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定得有个名字。
我想,”沉思了一会儿,他说,“就叫它南瓜人‘杰克’吧。”
奇妙的生命粉
蒂普经过仔细考虑之后,认为离房子不远的转弯处是放置杰克的最好的地方。于是,他就带着南瓜人到那儿去。但他发现南瓜人很沉,不好拿。蒂普拖着南瓜人走了一小截路后,便让它立着,先把一条腿的关节弄弯,然后又弄弯另一条腿,同时从后边使劲推。他想让杰克自己走到转弯处去。看来不摔上几跤,是不行的。蒂普不管是在地里或在森林里都没像现在这么卖力过,恶作剧的爱好驱使他这样去做。当然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手艺。
“杰克一切都很好,路走得也不赖!”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气喘吁吁。
正在这时,他发现南瓜人的左胳膊在路上掉了,于是返回去找来,又重新做了一只新的、更结实的木钉,把那只受伤的胳膊修得比原来更牢固。蒂普还发现杰克的南瓜脑袋歪到背后去了,这很容易纠正过来。当南瓜人终于立在面向老莫比回家必经的路口转弯处时,他看上去神态自然,很像个模仿到家的吉利金斯农夫——而那副奇怪的模样,足以使任何没有留心走到它跟前的人吓一跳。
因为离老太婆每天回家的时间还早,蒂普便走到农舍下边的山谷里去摘树上的栗子吃。
然而,那天老莫比比平时回来得早。她去会晤了一个孤身住在山洞里的邪恶的巫士并同他交换了几种重要的魔术的秘诀。这样她弄到了三种新的配方,四种魔术粉和一种经过精选的,有奇效的草药。她一跛一拐地朝家走去,想早点儿试试这些新魔法。
莫比是那么全神贯注地想着自己得到的宝贝,以至在转弯处瞥见南爪人时,她只对它点点头说:“晚上好,先生。”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南瓜人既不动也不答话,她又恶狼狠地看了一眼南瓜人的脸,这才发现它的南瓜脑袋原来是用刀子刻出来的。
“嗨!”莫比突然大叫道,那声音像猪哼似的,“这小家伙又耍恶作剧了!好啊!太——好了!我非打得他鼻青脸肿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像这样来吓我!”
她气愤地举起拐杖想把这南瓜脑袋给砸碎,突然,她想起个主意,那举在空中的拐杖不动了。
“咦!现在不正是我来试式新药粉效力的好机会吗?”她急切地说道。
“这样我就可以知道那邪道巫士是否告诉了我真的秘诀,还是像我愚弄他一样地也愚弄了我。”
于是,她放下篮子,伸手进去摸索她得到的宝贵的药粉。
莫比正在找药粉时,蒂普回来了,口袋里装满了采来的票子。他发现那老太婆站在他的南瓜人旁边,看来一点儿也没被它吓着。
起初,他很失望。后来,他变得好奇地想知道莫比打算干什么。于是,他躲到树篱背后,从那里他能看见外边而不会被发现,他准备看个明白。
找了一会儿,老太婆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旧胡椒盒子,在褪了色的标签上,巫士用铅笔写着:“生命粉”。
“噢,在这儿呢!”她高兴地叫道。“现在,让我来试试它是否有效。
那小气的巫士不肯多给,不过,这点儿也足够用两、三次的了。”
蒂普听到这些话后,感到非常惊讶。他看见老莫比举起胳膊,把盒子里的粉洒在杰克的南瓜脑袋上。她干这事就像人们往烧好的马铃薯上洒胡椒粉一样。那些粉末从杰克的头上滑到蒂普给它穿的红衬衣、粉背心和紫裤子上,甚至还有一部分掉落在那双破鞋子上。
然后,莫比将胡椒盒子放回篮里,举起左手,用小手指指着上边,口中念念有词:“乌阿”然后,她又举起右手,用大拇指指着上边,口中念念有词:“台阿”最后,她举起双手,使所有的手指和拇指都张开,口中念念有词:“皮阿”这时,南瓜人朝后退了一步,用责备的声音说道:“别这佯怪叫!你以为我是聋子吗?”
老莫比围着他跳呀,叫呀,简直高兴得发狂了。
“他活了!”她大叫着,“他活了!他活了!”
她将拐杖扔向空中,当它掉下来时,又把它抓住;她用两只胳膊紧紧抱着自己,像跳快步舞似的,同时,嘴里洋洋得意地一再重复着:“他活了!盍耍—他活了!”现在,你大概会猜到蒂普看到这一切是多么惊奇啊!
开始,他被吓得不得了,简直想逃掉;可他的腿颤抖得厉害,就是想跑也跑不动。后来,他看到杰克活了,又觉得非常好玩,特别是他那南瓜脸上的表情又滑稽又可笑,因此,蒂普从最初的害怕中恢复过来以后,就张口大笑。他高兴的笑声传到老莫比的耳朵里,她立刻一跛一拐地跑到树篱后边来,一把抓庄蒂普的衣领,把他拖到南瓜人呆的地方。
“你这偷偷摸摸、爱淘气的坏小子!”她大发雷霆道,“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偷听我的秘密,拿我开心不!”
“我没拿你开心,”蒂普反驳道,“我是笑那老南瓜人!你看他!他不是很像一张画吗?”
“希望你不要嘲笑我的外观,”杰克说道,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更使人觉得有趣,而他的脸也总是带着快乐的微笑。蒂普忍不住又放声大笑起来。
就是莫比对这个被她的魔法变活的人,也很感兴趣。她仔细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懂些什么呢?”
“唉,那可难说了,”杰克说。“因为,虽然我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非常多,但我还不太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东西有待于认识。所以,得过些时候,我才能知道自己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傻瓜。”
“当然是这样,”莫比沉思地说。
“现在他活了,你准备拿他怎么办呢?”蒂普问道。
“我还要好好想想,”莫比答道。“但现在我们得赶快回家,天已经快黑了。你帮着南瓜人走罢。”
“不用管我,”杰克说:“我能像你们走得一样好。我不也有腿和脚吗?
它们不是也能动吗?”
“它们能动吗?”老太婆转过去问蒂普。
“当然能动,是我做的哩,”男孩子骄傲地答道。
于是,他们就开始往家走;当他们到了农舍,进院子以后,老莫比便引南瓜人来到牛棚,将他关在一间空牛栏里,又从外边把门扣上了。
“我要先来管管你,”她一边说,一边朝蒂普点着头。
男孩子听到这话,感到不自在。因为他知道,莫比有一颗狠毒的、爱报复的心,什么坏事她都干得出来。
他们走进房子里,它是一间像所有奥茨国的农舍一样的圆形拱顶的建筑。
莫比叫男孩点燃一支蜡烛,自己把篮子放到碗柜上,把斗篷挂在钉子上。
蒂普赶忙点燃了蜡烛,因为他怕她。
蜡点燃之后,莫比又叫他把壁炉里的火生起来。当蒂普正照着做时,老太婆自己却吃起晚饭来。男孩子走到她跟前,向她要一份面包和黄油,可莫比不给他。
“我饿了!”蒂普生气地说。
“你不会饿很久了,”莫比用一种冷酷无情的眼光看着他说道。
男孩不喜欢听这种话,因为它听上去像一种威胁,这时,他猛地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些栗子,于是他砸碎栗子,吃了起来。老太婆站起来,抖掉围裙上的面包屑,将一个小黑壶挂在火上。
然后,她把牛奶和醋,倒进壶里,又取出几包草药和药粉,从每包中取出一部份往壶里放。偶尔,她靠近蜡烛去读印在一张黄纸上的秘方。
蒂普在一旁越看她,越感到不安。
“你给谁配药?”他问道。
“给你配,”莫比简捷地答道。
蒂普在凳子上扭动了一下,又看了看壶,它已经开始冒泡了。然后,他又对巫婆那张严酷的、皱巴巴的脸看了一眼,他真想离开这个阴森、多烟的厨房,随便到那里去都可以,在这里,即使是蜡烛照在墙上的影子也使人感到可怕。一小时过去了,除了壶里的冒泡声和火焰的嘶嘶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最后,蒂普又说道:
“我非得喝那药不可吗?”他问,朝那壶点了点头。
“当然罗,”莫比说。
“它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蒂普问。
“如果制的对,”莫比答道,“它会把你变成一尊大理石的雕像。”
蒂普呻吟着,用袖子擦去头上的汗。
“我不愿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他反抗道。
“这不关你的事,我要你变,你就得变,”老太婆说道,同时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他。
“那我还有什么用呢?”他问。“再说,也没人帮你干活了呀。”
“我就让南瓜人给我干活,”莫比说。
蒂普又呻吟起来。
“你干嘛不把我变成一只山羊或是一只鸡呢?”他焦急地问。“一尊大理石雕像对你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
“不,有用的,”莫比说。“明年春天,我要建一个花园,把你放在中间,作个装饰品。我真奇怪以前怎么就没想起这个主意;多少年来,你一直是我的累赘。”
听到这些可怕的话,蒂普感到全身都在流汗,可他还是坐在那儿发抖,焦急地看着那个壶。
“但愿它做得不成功,”他嘀咕着,那声音听起来又软弱又没劲。
“噢,我可认为它会成功,”莫比高兴他说。“我是很少出错的。”
房子里又一次沉默下来——这长时间的和忧郁的沉默一直延续到莫比终于从火上拿起壶来。这时,已经快半夜了。
“等它凉透了,你就可以喝了,”老巫婆说道。虽然这样故不合法,可她还是自以为玩弄巫术是对的。“现在,我们都去睡觉吧,天亮时我来叫你并马上将你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
说完,她就拿起那个还在冒气的壶,蹒跚地走进自己的房子里去了。蒂普听见她关了门并上了锁。
这孩子并没有遵命去睡觉,而是仍然坐在那儿,望着那堆快熄灭的火。
亡命者的出逃
蒂普沉思着。
“要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那可真是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他不满地想道,“我可受不了这个。她说的,多年来,我都是她的累赘,所以,她现在要摆脱我了。好吧,现在有比变雕像更容易的办法。一个男孩子永远站在花园中间是不会感到有趣的!我要逃跑,对,我就这么做——我要在她让我喝那壶药之前逃走。”
蒂普等到老巫婆已经睡熟时,悄悄地站起来,走到碗柜跟前去找吃的东西。
“要走路没有点儿吃的东西可不行,”他一边想着,一边在狭小的架子上寻找着。
他找到了一些干面包,又到莫比的篮子里去找她从村子里买来的黄油。
当翻篮子时,他看见了那个装着“生命粉”的胡椒盒。
“我要把这个也带上,”他想,“要不莫比又会用它干坏事了。”于是,他把那个盒子、面包和黄油一起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子,将门从外边锁上。屋外的天空中,月亮和星星在闪闪发光,夜静悄悄的,比起那窒息的和充满怪味的厨房来,这里使人感到舒服多了。
“我真高兴能离开这儿,”蒂普轻轻地说,“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个老太婆。我真不明白,我怎么来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呢!”
他朝路上慢慢走去,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我不能把南瓜人留给老莫比去照管,”他自语道。“杰克是属于我的,因为是我造的他——尽管是老巫婆给了他生命。”
他朝牛栏走去,打开了南瓜人所在的那个栏门。
杰克正站在牛栏中间。借着月光,蒂普看见他像以前一样快乐。
“出来!”男孩招手说。
“到哪儿去?”杰克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蒂普同情地笑着对南瓜人说。“现在我们要故的事就是赶快走。”
“好吧,”杰克说,他笨拙地走出牛棚,来到月光下。
蒂普转上大路,南瓜人跟在后面。杰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有时,他腿上的关节不是朝前弯,而是朝后弯,几乎使他摔倒。南瓜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毛病,走起来更小心了,这样,他后来就很少碰到这种事了。
蒂普带着他沿着路不停地走着。他们走得并不快,却很稳;这时,月亮落山,太阳升起来了。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男孩子不必再担心老巫婆会追上他们了。再说,他在第一个路口就转了弯,后来又转了一个弯。即使有人追他们,也很难猜出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蒂普对自己的出逃感到非常满意——至少暂时是这样——否则不就要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了吗?男孩子叫他的伙伴停下来,自己在路旁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让我们来吃点儿早点吧,”他说。
南瓜人好奇地看着蒂普,可他拒绝吃早点。
“我看来好像和你做得不一样,”他说。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蒂普说,“因为,你是我做的。”
“哦,真的吗?”杰克问。
“当然罗。我把你钉在一起,给你刻出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蒂普骄傲地说道,“我还给你穿上了衣服。”
杰克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和四肢。
“真看不出,你的手艺还满不错呢,”他说。
“没什么,”蒂普谦虚地答道。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做的这个人身上的一些缺陷,“如果我知道咱们要一起旅行的话,我一定会更用心做的。”
“咦!”南瓜人惊讶地说道:“你既是我的创造者,你就是我的父母。
就是我的父亲!”
“或者是你的发明家,”男孩子笑着说。“是的,我的儿子,我真的认为自己是你的父亲。”
“那么我就听你的,”南瓜人说,“你可要帮助我呀。”
“那是自然的了,”蒂普说着跳了起来,“我们接着走吧。”
“我们要到哪儿去呢?”又开始走路以后,杰克问。
“我也不太知道,”男孩说,“不过,我相信,我们是在朝南走,那么,迟早我们会到翡翠城。”
“那是什么城呀?”南瓜人问。
“嗨,它是奥茨国王国的中心,是这个国土上最大的城。我自己从来没去过那里,但我却听说过它的全部历史。它是由一个叫奥茨的伟大而非凡的巫师建成的。那里的一切东西都是绿色的——正像一切在吉利金斯都是紫色的一样。”
“这儿的一切都是紫色的吗?”杰克问。
“当然是了,你看不见吗?”男孩问。
“我想自己一定是色盲,”南瓜人向四周看了一会儿说道。
“你看,草是紫的,树是紫的,房子和篱笆都是紫色的,”蒂普解释道。
“连路上的泥巴都是紫的。可是在翡翠城和在这里不一样,凡是在这里是紫的,那里都是绿的。在东边的曼基肯国度里,一切东西都是蓝色的。在南边的夸德林国度里,一切东西都是红色的。在西边的温基斯国度里,那里是铁皮樵夫统治者,那儿的一切都是黄色的。”
“啊!”杰克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是说一个铁皮樵夫统治着温基斯吗?”
“是的,他是帮助多萝茜战胜了西方的恶巫婆的一个人。温基斯人非常感激他们,所以就请他去当他们的统治者——就像翡翠城请稻草人当他们的统治者一样。”
“我的天呀!”杰克说。“我简直被这些历史搞糊涂了。谁是稻草人呢?”
“多萝茜的另一个朋友,”蒂普说。
“那谁是多萝茜呀?”
“她是一个来自堪萨斯的小姑娘,那是世界以外的一个很大的地方。她是被一阵飓风刮到奥茨王国来的。她在这儿的时候,稻草人和铁皮樵夫陪着她旅行。”
“现在她在哪儿?”南瓜人问。
“好心的格琳达,她是夸德林的统治者,把她送回家了,”男孩说。
“啊,原来是这样。稻草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统治着翡翠城,”蒂普答道。
“我记得你说那个城是由一位非凡的巫师统治着,”杰克反驳道,看来他越听越糊涂了。
“是的,我是那么讲过。现在请注意听,我再讲一遍,”蒂普说,他一边慢慢讲,一边看着那总在微笑的南瓜人。“多萝茜到翡翠城去请巫师把她送回堪萨斯,而稻草人和铁皮檐夫陪她一起去了。可那巫师没能把多萝茜送回去,因为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巫师。后来,他们生了巫师的气,要揭露他;所以巫师就做了个大气球,钻到里面逃跑了。从此就再也没见到他。”
“这段历史可真有趣,”杰克高兴地说,“现在我全明白了,请接着讲吧。”
“这就好了,”蒂普说。“巫师走了以后,翡翠城的人就请稻草人做他们的国王;我听说,他成了一个很得人心的统治者。”
“我们就是去见这个奇怪的国王吗?”杰克非常感兴趣地问道。
“我想只能这样,”男孩答道,“除非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子。”
“哦,没有,亲爱的父亲,”南瓜人说。“你上哪我都非常愿意跟你去。”
蒂普做了次魔法试验
又高又大的南瓜人把这个矮小而又娇嫩的小男孩叫做“父亲”,看来确实有些使人发窘,蒂普突然改变了话题问道:“你累了吗?”
“一点都不累!”南瓜人答道。“可是,”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如果再走下去的话,我的木头关节就要散了。”
当他们继续前进时,蒂普也发现事情的确如此。他真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更细心地将这些木头肢体做得更牢固些。可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做来只是为了吓唬老莫比的木头人,会被一种装在旧胡椒盒里的魔术粉变成活的呢?
想到这儿,蒂普不再责备自己,开始考虑怎样才能补救杰克那些不牢固的关节。
蒂普正在想办法时,他们走到了一片树林的边上,男孩子在一个伐木工留下的旧锯木架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坐下呢?”他问南瓜人。
“坐下会扭损我的关节吗?”他问。
“当然不会,只会使它们得到休息,”男孩答道。
于是,杰克慢慢试着往下坐。可他的关节刚比平时弯的多一点时,就都不行了,杰克也卡啦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可真不轻,蒂普真担心他会彻底完蛋了。
蒂普赶快冲过去,把他扶起来,将他的胳膊、腿弄直以后,又摸摸他的头,看看是不是摔坏了,看来杰克一切都挺好。然后蒂普对他说:“我看你以后最好还是站着,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好吧,亲爱的父亲,就照你说的办,”杰克笑着答道,他还没有被这一跤摔糊涂。
蒂普又坐了下来。这时,南瓜人问道:
“你坐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呀?”
“哦,它是一匹马,”男孩漫不经心地答道。
“马是什么东西呀?”杰克问。
“马?哦,马有两种,”蒂普说,他有点儿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一种马是活的,它有四条腿,一个头和一条尾巴。人可以骑在它的背上。”
“我懂了,”杰克高兴地说。“你坐着的,就是这种马。”
“不,它不是,”蒂普立即回答说。
“怎么不是呢?它有四条腿,一个头和一条尾巴。”
蒂普仔细看了看这个锯木架,发现南瓜人说的是对的。它的身体是由一段树干做成的,尾部朝天竖着一个枝子,看上去很像条尾巴。而在另一头,有两个节疤,很像两只眼睛,再前边砍开一个缺口,很容易被看成是马嘴。
而那四条腿,是用树上砍下来的四根直直的树枝做成,紧紧钉在身体上。腿叉得很开,这样在上面锯木头时,它才能站得稳。
“这东西比我想象中的马还像真的,”蒂普说,他想尽量解释清楚。“可是一匹真的马必须是活的,它会小跑,跳跃和吃燕麦,而这只不过是一匹死马,木头做的,用来锯木头的。”
“如果它变活了,那它能跑,能跳,能吃燕麦吗?”南瓜人问。
“它可能能跑,能跳,但不能吃燕麦,”男孩一边说,一边大笑。“可是它怎么能活起来呢,它是木头做的。”
“那么,它像我一样了,”南瓜人说。
蒂普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像你一样!”他大叫起来。“对了,把你变活的那种魔术粉还在我口袋里呢!”
他拿出胡椒盒,好奇地看着它。
“我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把锯木架变活,”他高兴地说。
“如果它活了,”杰克平静地说——好像没什么事可以使他惊讶似的——“我就可以骑在它的背上,而我的关节也不会坏了。”“让我来试试看!”
男孩跳起来叫道。“可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老莫比的话,和她举手的方法。”
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因为他躲在篱笆后边仔细地看到了老莫比的每一个动作并听到了她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他相信自己可以重复她的每句话和每个动作。
于是,他从胡椒盒里将一些生命粉洒在锯木架身上。然后,举起左手,用小手指指向上,口中念念有词:“乌阿!”
“这是什么意思呀,亲爱的父亲?”杰克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蒂普答道。这时,他又举起右手,用大拇指指向上边;口中念念有词:“台阿!”
“那又是什么意思呀,亲爱的父亲?”杰克问。
“意思是你必须保持安静!”男孩子说,在这样重要的时刻被打断了,他感到很生气。
“我学得多快呀!”南瓜人说,脸上挂着永恒的微笑。
现在,蒂普将双手举过头,所有的指头都张开,口中念念有词,大声叫道:“皮阿!”
立刻锯木架动了起来。它伸伸腿,张开那砍开的嘴,抖掉了身上剩下的一点儿粉,其余的粉好像已经进入了马的身体。
“太好了!”杰克大叫着,而男孩子惊讶地看着这匹马。“你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巫士,亲爱的父亲!”
木马醒来了
锯木变成木马活了以后,看来它比蒂普还要惊讶。它转动自己的节疤眼睛,从这一边到那一边,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奇妙的世界,现在它也成了这个世界中的重要一员了。然后,它又想看看自己,可因为没有脖子,它怎么看也看不见,只能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子。它的腿因为没有膝关节,所以又硬、又笨,当它转来转去时,就把南瓜人撞倒,并极这个人摔在路旁的沼泽地里。
蒂普对这件事以及对木马坚持不停地转着圈跳大吃一惊,他赶忙大叫着:“喔!喔!喔!..!”
谁知木马根本不理睬蒂普说的话,紧接着,它的一只木腿一下又踩在蒂普的脚上,这一下踩得可真不轻,男孩子只好忍着疼,跳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他又在那儿喊叫起来:“喔,喔,我命令你!”
杰克现在已经设法坐了起来,他非常感兴趣地望着木马。
“我不相信这牲口会听见你的话,”他说。
“难道我喊的声音还不够大吗?”蒂普生气地说。
“不是的,是这匹马没有耳朵,”南瓜人说。
“啊呀!真的,”蒂普大叫着,现在他才第一次发现了这个问题,“那我怎样才能叫它停下来呢?”
正在这时候,木马自己停下来了,因为它断定自己不可能看见自己的身体。然而,它看见了蒂普,就朝他走去,想看得更清楚些。
看这个性口走路,确实有趣。它先将右边的两条腿一起迈出,然后再一起迈左腿;像马在溜蹄时走路一样,它这种走法,使得身体像摇篮似的朝两边摇来摇去。
蒂普拍着它的头,用哄人的腔调说:“好孩子!好孩子!”而木马却走开了,用凸出的眼睛去看着南瓜人。
“我得给它找个笼头才行,”蒂普说,他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卷结实的细绳。手里拿着解开的绳子朝木马走去。他将绳子的一头缚在它的脖子上,另一头拴在一棵大树上。木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朝后一退,就把绳子拉断了,可是它并不想逃包。
“它比我想的要强壮的多,”男孩兑,“甚至还有点倔强。”
“你为什么不给它做两只耳朵呢?”杰克问,“这样,你就可以告诉它该做什么了。”
“真是个好主意!”蒂普说。“你怎么想起这个主意来着?”
“啊,我并没有想呀,”南瓜人说,“这根本不用想,因为它是最简单最容易办的事。”
蒂普拿出小刀,把小树皮削成耳朵的形状。
“我不能把耳朵做得太大,”他一边削,一边说,“要不我们的马就变成驴了。”
“怎么会呢?”杰克在路边上问。
“因为,马的耳朵比人的大;而驴的耳朵又比马的大,”蒂普解释道。
“那么,如果我的耳朵再长些,我会变成一匹马吗?”杰克问。
“我的朋友,”蒂普严肃地说,“你永远只会是个南瓜人,不管你的耳朵有多长。”
“哦,”杰克点点头,“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如果你真懂了,那你便是一个奇迹,”男孩说,“现在,我相信这双耳朵已经做好了。我给马安耳朵时,你帮我扶着它好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得先把我扶起来,”杰克说。
蒂普将他扶了起来,南瓜人走到马旁边,抓主了它的头,男孩用他的小刀在头。上挖了两个洞,然后把耳朵插了进去。
“这对耳朵使它变得好看多了,”杰克赞赏地说。
可是这些话是贴近木马说的,这是它第一次听到声音,它大吃一惊,突然向前一跳,将蒂普摔倒在一边,将杰克摔在另一边。然后它继续向前冲,好像是被自己的马蹄声吓着了似的。
“喔!”蒂普一边叫,一边站了起来,“喔!你这个傻瓜——喔!”
木马本来不会听他的话,可正在这时,它的一条腿踩进了一个地鼠洞,摔了个四脚朝天,背靠地面,四条腿在空中乱蹬着。
蒂普也跑了上来。
“我承认你是一匹好马,”他说。“为什么我喊‘喔’你还不站住呢?”
“‘喔’就是站住的意思吗?”木马用惊奇的声音问,它转动眼睛朝上看着男孩子。
“当然是的,”蒂普说。
“那地上的洞也意味站住,对吗?”马继续说。
“当然是的,除非你不睬上它,”蒂普说。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地方呀!”那牲口好像很感兴趣地说道。“我在这儿能干些什么呢?”
“怎么,是我给你的生命,”男孩说,“如果你听话,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就吃不了亏。”
“那么,我就听你的,”木马谦卑地答道。“可是刚才我怎么来着,我好像有点不对头似的。”
“你摔倒了,”蒂普说。“现在,让你的腿老实一会儿,我重新来替你扶正。”
“可是,请你的腿放老实点。”
现在木马安静下来了,举着它的僵硬的腿,这样,经过几次努力,蒂普将它翻转过来,使它又站了起来。
“噢,这下我好像全好了,”这个怪模样的牲口叹气说。
“你的一只耳朵摔坏了,”蒂普经过仔细检查以后说。“我还得再给你做一只新的。”
说完,他领着木马朝杰克走去,杰克正挣扎着站起来,蒂普在帮南瓜人站起来之后,又削了一只新耳朵,安在马头上。
“现在,”蒂普对他的马说,“注意听我说的话。‘喔’的意思是站住,‘起来’的意思是朝前走;‘跑’的意思是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懂了吗?”
“我相信我听懂了,”马答道。
“好。我们现在继续朝翡翠城前进,去看望稻草人陛下,让南瓜人骑在你的背上,这样他的关节就不至于走坏了。”
“反正我不在乎,”木马说。“只要对你们有好处,就对我也有好处。”
蒂普帮杰克骑上了马背。
“抓紧点,”蒂普提醒他,“要不你会从上面掉下来,摔坏你的南瓜脑袋。”
“那太可怕了!”杰克吓得发抖了一下。“可是让我抓什么地方呢?”
“就抓着它的两只耳朵吧!”犹豫了一会儿后,蒂普说。
“那可不行!”木马说,“这么一来,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这个意见看来是对的,于是,蒂普又在想别的办法。
“我来安个东西吧!”最后,他说。他走进树林里,从一棵小树上砍下一根短树枝。他把树枝的一头削尖,然后又在木马的背上挖了个洞,从路边拣了块石头,把那根棍子牢牢地钉进马背。
“住手!住手!”马大叫起来,“你把我震得太厉害了。”
“伤着你了吗?”男孩问道。
“那倒没有,”牲口说,“只是那震动使我的神经受不了。”
“好,现在一切就绪,”蒂普鼓励着道。“杰克,现在你一定要抓牢这根绳子,否则就会掉下来,摔坏了。”
杰克紧紧地抓着棍子,蒂普对马说:
“起来。”
那听话的牲口马上朝前走去,当它从地上抬起脚来时,身体左右摇罢着。
蒂普在木马旁边步行,他对这个新参加的伙阵非常满意。并立刻吹起了口哨。
“这个声音表示什么呀?”马问道。
“你不用管它,”蒂普说。“当我吹口哨时,就表示我心里很高兴。”
“如果我能将两片嘴唇合到一起,那我也会吹口哨了,”杰克说。“亲爱的父亲,我想我在某些方面还有很多欠缺。”
走了一会儿以后,他们走的这条小路一下变宽了,路面还铺了黄砖,蒂普发现路旁有一块指示牌,上面写道:“翡翠城九英里”这时,天开始黑了,他决定在路旁宿营,等天亮时再继续前进。蒂普牵着马来到一片长着灌木的草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南瓜人扶下马。
“我想,我让你躺在地上过夜吧,”男孩说。“这样对你更安全些。”
“那我怎么办呢?”木马说。
“你站着没关系,”蒂普说,“因为你不用睡觉。你还可以向外边观望,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我们。”
说完,男孩子就在南瓜人旁边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因为走得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南瓜人骑马到了翡翠城
天亮时。蒂普被南瓜人叫醒了。他揉揉睡眼,在小溪里洗洗脸,然后吃了点面包和黄油。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男孩子说:“我们马上出发吧。九英里还是有相当一段路呢。不过,如果不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中午我们就可以到翡翠城了。”
于是,南瓜人又爬上了马背,旅行又开始了。
这时,蒂普发现,树和草的颜色已经队深紫色变成了淡紫色。又走了一会儿,在那淡紫色上就出现了淡绿色。当他们离稻草人统治的翡翠城越近,那绿色也越鲜艳。
这一小队人刚走了两英里远,他们走的黄砖路就被一条又宽又急的河水截断了。蒂普着急地想着怎么过河呢;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有二个人划着一只渡船从河那边过来了。
当这人靠岸以后,蒂普问道:
“你愿意把我们渡过河吗?”
“可以的,如果你有钱的话,”渡船工转过头来说道,他的脸色很难看,一看就令人讨厌。
“可是我没有钱呀,”蒂普说。
“一点儿都没有吗?”那人问。
“一点儿都没有,”男孩子答道。
“那我可不能送你们过去,”渡船工坚决地说。
“一个多好的人呀!”南瓜人笑着说。
渡船工看看他,没说话,蒂普却在使劲想办法,因为,如果他的旅行就这样突然结束了的话,那该多叫他失望呀。
“我一定要到翡翠城去,”他对渡船工说,“如果你不渡我过去,我怎么过河呢?”
那人大笑起来,而且,那不是善意的笑。
“那木马可以在水上漂,你可以骑着它过河。至于这个陪着你的南瓜人,可以让他下水游泳——这对他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不用为我着急,”杰克说着朝那爱挑剔的渡船工笑笑,“我相信,我大概能游得很好的。”
蒂普想,这个建议值得试试,木马因为不懂得什么是危险,所以它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于是,男孩将它牵进水里,爬到它背上。杰克也下水了,抓着马尾巴。这样,就可以把他的南瓜头保持在水面上。
“现在,”蒂普指导木马说,“只要摇动你的两腿,你就会游泳了;只要你游起来,我们就可以到达对岸了。”
木马立刻开始摇动它的两腿,它们真的像对桨一样,把他们慢慢地朝河对岸送去。就这样他们胜利到达了目的地,并立即带着一身水爬上青草岸堤。
蒂普的裤腿和鞋子全湿了,因为木马游得很好,所以他从膝盖以上就全是干的。至于南瓜人呢,所有的衣服都在滴水。
”太阳一会儿就能把我们晒干了,”蒂普说,“而且,我们总算是不用那船工也平安地过了河,又能继续前进了。”
“我一点儿都不在乎游泳,”木马说道。
“我也不在乎,”杰克说。
他们很快又走上了黄砖路。蒂普又帮助南瓜人爬上木马背。
“如果你骑得快,”他说,“风就能帮你把衣服吹干。我拉着马尾巴,跟着你们跑。这样,我们的衣服很快就可以干了,”“那么马就得快跑。”杰克说。
“我一定使劲跑,”木马高兴地回答。
蒂普紧紧抓着木马的尾巴,大声叫道:“前进!”
马一起步就走得很快,蒂普在后边跟着。他相信他们还可以走得更快些,所以就喊道:“跑!”
这时,木马记起这话的意思是命令它跑得越快越好。于是,它开始沿着路大步跑开了。这下可苦了蒂普,为了跟上木马的步子,他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跑得快。
一会儿,他就喘不上气来了,虽然他很想对对马喊“停!”,可他发现自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他抓的那个尾巴,这时也变成了一根枯树枝,突然从马身上掉了下来,接着男孩立刻摔在路上的尘土里,而那匹马和它的南瓜人骑士仍在飞快地跑着,跑得看不见了。
这时,蒂普才从地上爬起来,吐去嘴里的尘土,这才能喊出“停!”字来。可现在喊也没用了,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沿着路继续走下去。
“我总可以赶上他们的,”他想;“因为这条路到翡翠城城门就到终点了,他们也就导停下来了。”
就在这同时,杰克正紧紧地抓着棍子,而木马却像一匹赛马一样拼命飞跑着。他们俩都不知道蒂普已经掉下去了,因为南瓜人没有向四下看,而木马又转不过头来。
杰克骑在马背上发现,路旁的树和草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绿宝石色了,甚至在看见高高的塔尖和圆屋顶之前,他就猜到他们离翡翠城不太远了。
最后,一堵高高的,镶满绿宝石的绿石头墙出现在他们面前,杰克怕木马不懂得停,撞到墙上去,于是他使出最大的劲喊道:“停!”
马听到命令以后,猛地停了下来,杰克如果不是抓紧了棍子的话,那他的脑袋首先就会被甩出去的,而他那漂亮的脸蛋也就会毁了。
“这可真是一次快跑呀,亲爱的父亲!”他大叫着,可是却听不到回答,转过头去,他才发现蒂普已不在那儿了。
这可把南瓜人弄糊涂了,使他慌张不安。当他正在纳闷男孩子会怎么样和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办时,绿墙上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又矮又圆,胖胖的脸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他身穿绿衣服,头戴高高的绿尖帽子,眼睛上戴着一副绿眼镜。他向南瓜人鞠躬说道:“我是翡翠城的城门守卫。我可以问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我的名字叫杰克南瓜人,”杰克笑着答道,“至于有什么事嘛,我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
门卫奇怪地看着他,摇摇头,好像对这个答复不满意似的。
“你到底是什么?是个人呢还是个南瓜?”他很有礼貌地问道。
“如果你高兴的话,两者都是,”杰克说。
“而这个木马呢,它是活的吗?”门卫问。
木马转转多节的眼睛,又朝杰克眨眨眼,然后一跳,一条腿就踩上了门卫的脚趾。
“啊哟!”那人大叫起来,“对不起,我真不该问那个问题。可你的回答也太使人信服了。不过,先生,你到翡翠城来有什么事吗?”
“好像有些事,”南瓜人严肃地说,“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父亲知道,只是他现在不在。”
“这可真是件怪事——非常奇怪!”门卫说,“但看来你并不着急。如果一般人巨到这种情况时,决不会这样高兴,”“至于这个嘛,”杰克说道,“我不能不笑,因为这是用一把大折刀刻在我脸上的。”
“那好吧,请到我屋里来吧,”门卫说,“让我想想看,能为你做些什么。”
于是,杰克骑着木马穿过门道,走进一间盖在墙里的小屋子。门卫拉了一下铃,立刻有一个非常高大的战士——穿着绿色的军装——从另一道门里走了进来。这个士兵肩上扛着一支长长的绿枪,他那可爱的绿胡须一直拖到膝盖上。门卫马上向他说道:“这儿来了一位奇怪的先生,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到翡翠城来,也不知道他需要些什么。请你告诉我,我们该拿他怎么办呢?”
绿胡子士兵非常仔细而好奇地打量着杰克。最后,坚决地摇摇头,连也的长胡子都跟着动了起来,说道:“我只能把他交给稻草人陛下。”
“可稻草人陛下又能拿他怎么办呢?”门卫问。
“那就是陛下的事了,”士兵说。“我自己的麻烦事就够多的了,所有外边的麻烦事都只得转给陛下。给他戴上眼镜,我带他上国王宫殿去。”
于是,门卫打开了一个大大的眼镜箱子,想找出一副合适的眼镜戴在杰克的大圆眼睛上。
“我找不到合适的眼镜给他戴,”矮个子叹口气说,“你的头大大了,我只好将眼镜戴在你的头上了。”
“可为什么非要给我戴眼镜呢?”杰克问。
“它是这儿的规矩,”士兵说,“这样,你的眼睛就不会被翡翠城里灿烂的光辉照瞎了,”“噢,原来是这样!”杰克叫道。“那就快给我戴上吧,我真的不想变成瞎子。”
“我也不想成瞎子!”木马说。一双绿色的眼镜很快就戴在那双多节的眼睛上了。
于是,绿胡子士兵领着他们穿过里边的门。他们立刻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辉煌的翡翠城的主要街道。
所有美丽的房子和塔的正面都装饰着闪闪发光的绿宝石,而塔楼也全部覆盖着绿宝石。就连那绿色的大理石路面也闪烁着宝石的光芒。
对于一个第一次看到这一切的人来说,这儿真是一个壮丽而奇妙的地方。
然而,南瓜人和木马根本不懂得财富和美丽,所以,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从绿眼镜里看到的这些奇妙的景象。他们安静地跟在绿胡子士兵后面,根本没有注意到成群的绿色人正在惊讶地盯着他们。当一只绿色的小狗跑出来,冲他们大叫时,木马迅速地用木腿踢了它一下,使那小动物号叫着跑进一间屋里去了。在他们去国王宫殿的路上,再没有发生比这更严重的事故了。
南瓜人想骑着马,顺着绿大理石路,一直去见稻草人陛下,可士兵不允许他这样做。因此,杰克费了好大的劲才下了马,一个侍从把马领到后边去了,这时绿胡子士兵领着南瓜人,从前门进了宫殿。
他这个陌生人被安置在一间布置得很漂亮的会客室里,然后士兵进去通报。稻草人陛下这会儿有空,他正想找点事儿做做,于是,他命令立刻把他的客人带进宫来。
会见这个壮丽城市的统治者对于杰克来说,既不感到害怕,也不感到害羞,因为,他根本不懂得世间的习俗。但是,当他走进屋里,第一次看见稻草人陛下坐在他那闪闪发光的宝座上的时候,他也不免惊讶地楞了一下。
稻草人陛下
杰克南瓜人从来没见过稻草人这样的怪物,对于他这个只有短暂生活经历的人来说,见到翡翠城的这个不平凡的国王,当然就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感到惊奇。
稻草人陛下穿着一身褪了色的蓝布衣裤,他的头只是一个装满了稻草的小袋子,眼睛,耳朵,鼻子和嘴都是随便画上去的,这就算是一张脸了。衣服里面塞的也是稻草,而且那些稻草塞得是那么的粗心大意,以至于使得陛下的腿和胳膊显得过于臃肿。他的手上戴着带长手指的手套,里面填的是棉花。稻草一小缕一小缕的从国王的衣服、脖子和靴尖上冒了出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的沉重的金王冠,这沉重的王冠压得他的眉头起了皱纹,使人觉得在这张画成的脸上总有一种沉思的表情。真的,只是戴上这顶王冠才显出陛下的风度,否则。这个稻草人国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稻草人——脆弱无力,丑陋不堪。
但是,如果说稻草人陛下的奇怪模样使杰克感到震惊的话,那么南瓜人的模样同样使稻草人感到惊奇。紫色的裤子、粉色的背心还有那件松松垮垮地盖过蒂普制作的关节上的衬衣,那个在南瓜上刻出来的总是在微笑的脸。
起初,陛下真的以为他那奇怪的客人在嘲笑,并且对于这种放肆的行为感到非常气愤,因为他已被公认是奥茨国土上最聪明的人了。他又仔细看了看他的客人,这才发现。杰克的笑脸是刻出来的,即使他想严肃也严肃不起来。
国王细细看了杰克几分钟之后,用一种好奇的语调说道:“你是从地球的什么地方来的,你怎么会变成活的呢?”
“对不起,陛下,”南瓜人回答道,“我听不懂您的话。”
“你不懂什么呢?”稻草人问。
“我不懂你的语言。你知道,我来自吉利金斯国,我是一个外国人。”
“噢,当然罗!”稻草人叫道,“我自己讲的是曼基肯的语言,这也是翡翠城的语言。可是你呢,我想,你大概讲南瓜人的语言吧?”
“确实是这样的,尊敬的陛下,”另一位鞠躬答道,“所以说。我们要想互相听懂是不可能的。”
“这可太令人遗憾了,”稻草人沉思地说道。“我们必须有一个翻译才行。”
“什么是翻译呢?”杰克问。
“就是一个既懂得我的语言又懂得你的语言的人。当我说话时,这个翻译能告诉你,我说了些什么;而当你说话时,他又会告诉我你在讲什么。因为这个翻译能讲两种语言而且懂得它们。”
“那当然是个聪明的主意,”杰克说,他非常高兴,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于是,稻草人命令绿胡子士兵去在他的臣民中找出一个既懂吉利金斯语又懂翡翠城语的人,并立刻将这人带来。
当士兵离去以后,稻草人说道:
“我们等他的时候,你不想坐一会儿吗?”
“尊敬的陛下,您忘了,我听不懂您的话吗,”南瓜人答道。“如果您希望我坐下来,那您就必须作个手势让我这样做才行。”
稻草人从他的宝座上走下来,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南瓜人的身后。然后,他猛地推了杰克一下,这一下推得太猛,以至杰克扑通一下就摔坐在垫子上,身体折得像把折刀似的,他费了好大劲才使自己又直起来。
“现在你懂得那个手势了吗?”陛下很有礼貌地问道。
“完全懂了,”杰克说,他抬起手来将自己的头转到前面来,刚才那南瓜在那根支撑它的棍子上转到后边去了。
“看来你是被草率制成的,”稻草人说道,眼睛望着杰克在努力把自己弄直。
“是的,跟尊敬的陛下您差不多,”杰克这样坦率地答道。
“可在我们之间有一点不同之处,”稻草人说,“那就是我能弯下去,却不会断,而你要弯下去,那就会折断。”
正在这时,士兵领着一个小姑娘来了,她看上去非常可爱和有礼貌,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双美丽的绿眼睛与绿头发。一件轻巧的绿色绸裙盖过她的膝盖,露出绣着嫩绿色的豌豆荚的长统丝袜,绿缎子拖鞋上结的不是蝴蝶结或鞋扣,而是一束束的莴苣。在她的丝背心上绣着苜蓿的叶子,她穿着一件漂亮时髦的缀着闪光绿宝石的小夹克。
“哦,这不是小吉丽亚?詹姆吗!”当那绿色的小姑娘在他面前低下美丽的头鞠躬时,稻草人说道。“你懂吉利金斯语吗,亲爱的?”
“是的,尊敬的陛下,她答道,“因为我生在北部国家。”
“那么你来做我们的翻译吧,”稻草人说,“你把我说的一切都解释给这个南瓜人听,再把他说的一切都解释给我听。这样安排该满意了吧?”他转过头去问客人道。
“非常满意,”客人答道。
“那么就开始吧”稻草人转向吉丽亚,“问问他,他到翡翠城来做什么?”
可是小姑娘并不说这句话,她眼睛盯着杰克说:“你当然是一个惊人的创造。你是谁制作的?”
“一个叫蒂普的男孩子,”杰克答道。
“他说的什么?”稻草人问。“我的耳朵一定欺骗了我。他说什么?”
“他说,陛下的脑子看来有些不管用了,”女孩子一本正经地答道。
稻草人不高兴地坐上他的宝座,并用左手支撑着自己的头。
“能懂两种不同的语言该有多好呀,”稻草人困惑地说道。“问问他,我亲爱的,他是否反对由于侮辱了翡翠城的统治者而被关进监狱里去。”
“我没有侮辱你!”杰克愤怒地反抗道。
“嘘——嘘!”稻草人警告说,“你不要这么轻率地插话,等着吉丽亚把我的话翻译了你再说,要不我们要翻译干什么呢?”
“好吧,我等着,”南瓜人用阴郁的声音答道,虽然他的脸像平时一样和蔼地在微笑。“翻译他的话吧,小姑娘。”
“陛下问你饿不饿”。吉丽亚说。
“啊,一点儿都不饿!”杰克高兴地说,“因为我不可能吃东西。”
“我也一样不能吃,”稻草人说。“他说什么,吉丽亚,我亲爱的?”
“他问您是否知道,您的一只眼睛比另一只画得大些,”小姑娘调皮地说道。
“你别信她的话,尊敬的陛下,”杰克大叫起来。
“啊,是的,我不信,”稻草人平静地答道。然后,他警觉地盯着小姑娘问道:“你当真懂得吉利金斯和曼基肯两种语言吗?”
“当然懂得,尊敬的陛下,”吉丽亚?詹姆说道,并使劲忍住不在国王面前笑出来。
“那么,怎么我好像自己就能听懂它们呢?”稻草人问。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同一种语言!”小姑娘宣布道,忍不住高兴地大笑起来。“难道尊敬的陛下您不知道,在奥茨国土上只讲一种语言吗?”
“真是这样的吗?”稻草人大叫起来,听到这儿才松了一口气,“那我自己就可以当自己的翻译了!”
“这都得怪我,尊敬的陛下,”杰克说,他看上去更傻了,“我以为,既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那我们一定讲不同的语”这是对你的一个警告,以后别再自以为是了。”稻草人严肃地说。“因为,除非你完全想清楚了,否则就最好当哑巴——而你就最像这样的角色。”
“我是的!业比皇钦庋蹦瞎先送獾馈?
“依我看呀,”稻草人更温和地继续说下去,“你的制造者弄坏好材料造出一个废物。”
“我同意你的高见,尊敬的陛下,我并没有请谁来制造呀。”杰克答道。
“嗯!我也是这样的,”国王高兴地说。“那么,既然我们与所有平常人不一样,就让我们成为好朋友吧。”
“完全同意!”杰克高兴得大叫起来。
“什么!你有心脏吗?”稻草人惊奇地问道。
“没有,这只是一种想象一我可以说,这是一种说话的方法,”另一位答道。
“好,你最突出的特点是一个木头形体,所以,我劝你抑制你的想象力,既然你没有大脑,你就没有权做这种练习,”稻草人告诫道。
“是的,是的!”杰克说,其实他一点儿也没听懂。
然后,陛下叫吉丽姬?詹姆和绿胡子士兵走了,当他们都走了以后,他拉着新朋友的胳膊,带他到院子里去玩掷铁圈游戏。
吉尤尔将军的造反队伍
蒂普因急于想找到他的杰克和木马,所以在去翡翠城的后半段路程上,他一点儿都没休息。后来,他发现自己饿了,而准备路上吃的面包和黄油已经都吃光了。
当他正在四处张望,想办法解决这个紧急问题时,他看见路旁坐着一位姑娘。男孩子一眼就看到她穿的那套服装非常漂亮:她的丝背心绣成绿色,裙子是四种颜色——蓝色在前边,黄色在左边,红色在后边而紫色在右边。
背心前边结着四个扣子——第一个是蓝的,第二个是黄的,第三个是红的,最后一个是紫的。这身衣服虽然好看,但也很粗野,以至蒂普直楞楞地看了它半天才发现上面那张漂亮的脸蛋。真的,他认为这张脸也够漂亮的了,然而,那脸上却露出一副不满和挑衅的表情。
当男孩子正在打量她时,那姑娘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他。她的身边放着一个装午餐的篮子,她一手拿着一块美味的夹心面包,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煮鸡蛋,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这就更引起了蒂普的食欲。
他刚要上去要点吃的东西时,那姑娘猛站了起来,抖掉裙兜上的面包屑。
“呶!”她说,“我该走了。帮我拿着那个篮子,如果你饿了,就自己吃里边的东西吧。”
蒂普急忙拿起篮子,吃了起来,他跟着那奇怪的姑娘走了一会儿,没有提问题打搅她。她在他前边迈着大步急急地走着,在她身上有一种坚定的和重要的气派,这使蒂普猜想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最后,蒂普吃饱了,跑到她身边,努力跟上她那急速的步伐——可这是很困难的,因为她比蒂普高多了,而且显然走得很慌张。
“非常谢谢你的夹心面包,”蒂普一边跑,一边说。“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我是吉尤尔将军,”对方简短地答道。
“啊!”男孩惊讶地说。“你是什么样的将军呢?”
“我指挥这场战争中的造反军队,”将军答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必要的严厉。
“啊!”他又叫起来。“我怎么不知道有战争呀?”
“你当然不知道了,”她说,“因为我们一直是保密的;再说,我们的军队全都是由姑娘们组成的,”她骄傲地补充道,“我们的造反军没有被发现,这当然是件很妙的事了。”
“当然是的,”蒂普说。“可是,你的军队在哪儿呢?”
“离这儿大约一英里,”吉尤尔将军说。“这个军队是在我的命令下,从奥茨国的所有地方调集来的。今天是我们征服稻草人陛下的日子,要把他从宝座上赶下去。造反军就等着我一到,就朝翡翠城前进了。”
“好啊!”蒂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当然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了!不过,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征服稻草人陛下呢?”
“因为,第一,翡翠城被男人统治的日子已经够长的了,”姑娘说,“再说,城里有美丽的闪闪发光的宝石,这些宝石用来做戒指、手镯和项圈是再好不过的了;再有,在国王的宝库里还存有足够给我们军队里的每个姑娘买成打新衣服的钱。所以,我们要征服个城市并由我们自己来管理。”
吉尤尔说这些话时是非常急切和坚定的,这说明她对这事是很认真的。
“但战争是很可怕的事呀,”蒂普沉思地说。
“这场战争将是很愉快的,”姑娘高兴地说道。
“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会被杀死的!”男孩用一种害怕的语气接着说。
“啊,不会的,”吉尤尔说,“男人难道会反对姑娘或是伤害她吗?何况在我的军队里没有一张难看的脸。”
蒂普笑了。
“可能你是对的,”他说,“可是我听说那个门卫是非常忠诚的,再说国王的军队也不会不进行斗争就让人把城市给征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