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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弗兰克·鲍姆 本章:4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掉转头去,惊讶地看着稻草人的头,它正躺在窝的背面。

    “我是彻底完蛋了!”稻草人看到他们的惊讶样子,说道。“因为制作我身体的稻草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个可怕的问题把他们都惊呆了。他们战栗地朝窝里看看,连一根稻草也没有了。乌鸦把它一根不剩地偷走,丢在窝下几百尺深的峡谷里去了。

    “我可怜的,可怜的朋友!”铁皮樵夫拿起稻草人的头,轻轻地抚摸着它说道,“谁会想到,你竟得到这样的下场呢?”

    “我这样做是为了救我的朋友,”那颗头答道,“而且,我为能这样高尚和无私地死去而感到高兴。”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泄气呢?”蟑螂问道。“稻草人的衣服不是还好好的嘛。”

    “是的,”铁皮樵夫说,“可是没有材料,我们朋友的衣服就没有用呀。”

    “为什么不用钱来当材料呢?”蒂普问。

    “钱!”大家惊讶地齐声叫起来。

    “当然罗,”男孩子说。“在这窝底层,有几千张钞票——两元的——五元的——十元的和二十元的,还有五十元的。这些材料足够做成十多个稻草人。干嘛不用钞票呢?”

    铁皮樵夫开始用他的斧子柄去翻腾这堆垃圾;真的,他们原以为是毫无用处的废纸,终于被发现是各种钞票,都是那些恶作剧的乌鸦多年来从它们去过的村庄和城市里偷来的。

    在这个没人能进得来的窝里,还真有一大笔财富呢,在稻草人的同意下,他们很快就挑出所有最新、最干净的票子,并把它们分别堆起来。稻草人的左腿和靴子里装满了五元一张的钞票,右腿装满了十元一张的钞票,他的躯体里装满了五十,一百,一千元一张的钞票,他的短外衣几乎很难扣上扣子。

    “现在,”当任务完成以后,蟑螂深有感触地说道,“你是我们这队人里最值钱的一员了;不过,你置身于一群非常忠诚的朋友们中间,所以不用担心会把你花掉。”

    “谢谢你们,”稻草人感激地答道。“我感到又像一个新人了,虽然,一眼看去,我可能会被误认为是一个保险箱,不过,我请你们记住,我的脑子仍然是原来的原料构成的。这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对了,现在就有紧急事件,”蒂普说,“除非你的脑子帮忙,否则,我们就只能在这个窝里渡过我们的后半生了。”

    “这些希望药丸怎么样?”稻草人问道,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

    “我们干嘛不用它来逃跑呢?”

    “那除非我们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铁皮樵夫说。“我们的朋友蟑螂自称受过完全的教育,那么,它应该知道该怎么数。”

    “这不是一个教育问题,”昆虫答道,“这只是个数学问题。我见教授在黑板上做过大量的习题,他说,任何数字都可以用X’S和Y’S和A’S和像这样的一些符号来代替,然后再把它们合起来进行加、减、乘、除等等。

    可就我能记得的,他从来没讲过怎样两个两个地数出奇数十七来。”

    “停下吧!停下吧!”南瓜人大叫道。“你简直把我的头弄痛了。”

    “我的头也痛了,”稻草人说。“你的数学依我看,就像一罐乱七八糟的腌菜——你越是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到头来你就越是得不到它。我敢肯定,如果这个问题能解决,那也一定是靠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

    “就是,”蒂普说,“老莫比就不会用X’S和减法,因为她从来没上过学。”

    “为什么不把它剖开两半来数呢?”木马突然说道。“这么一来,任何人都可以很容易地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了。”

    大家惊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原来以为木马是他们中间最笨的一个呀。

    “你使我感到非常害羞,”稻草人向木马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没关系,它说的是对的,”蟑螂说,“因为两个半个就是一,只要把一解决了,那么再两个两个数到十七就容易了。”

    “我奇怪我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南瓜人说。

    “我也没想到,”稻草人说。“你并不比我们其他人更聪明些,对吗?

    现在,让我们立刻来实现一个愿望吧。谁来吞第一粒药丸呢?”

    “你来吞怎么样,”蒂普说。

    “我不行,”稻草人说。

    “怎么不行呢?你有一张嘴,不是吗?”男孩子问。

    “是的,但是我的嘴上是画上去的,它不能吞东西,”稻草人答道。“事实上在我们中间,只有男孩子和蟑螂能吞东西。”

    既然确实如此,蒂普说道:

    “那么,我愿意承担第一个愿望。请给我一粒银药丸。”

    稻草人想拿一粒给他,可他戴着手套的手太笨,怎么也拿不起那么小的东西,他只好把盒子递给男孩子,蒂普挑了一粒,吞了下去。

    “快数!”稻草人叫道。

    “半个一,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十五,十七!”蒂普数着。

    “现在,快说愿望!”铁皮樵夫焦急地说。

    可就在这时,男孩子开始感到可怕的疼痛,他吓坏了。

    “这药丸使我中毒了!”他大叫着,“唉——哟!噢——噢..!唉哟!

    谋杀!烧呀!唉哟!”他在鸟窝里拼命打滚,大家都被这情景吓呆了。

    “我们能为你干点什么?愉快说呀,我求求你!”铁皮樵夫流下同情的眼泪,对他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蒂普说。“唉哟!我真希望我没有吞下那粒药丸!”

    立刻,疼痛停止了,男孩子又站了起来,他发现稻草人正惊奇地看着胡椒盒子。

    “发生什么事了?”男孩问道,他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有点难为情。

    “咦,三粒药丸又都在盒子里了!”稻草人说。

    “当然应该是三粒,”蟑螂说。“蒂普刚才不是希望他从来也没有吞过那药丸吗?好了,愿望实现了,他确实没有吞下那一粒。所以,药丸三粒全在盒子里。”

    “可能是这样,不过,这药丸可让我痛得厉害,反正都一样,”男孩子说道。

    “不可能一样!”蟑螂说。“如果你从来没吞下药丸,它就不能使你感到痛。而如果你的愿望实现了,就证明你并没有吞下这药丸,这也很明白,你并没感到痛。”

    “那么它就是一种假设的疼痛,”蒂普生气地说。“不信你自己试试下一粒。反正我们已经浪费了一个愿望。”

    “噢,不,我们没有浪费!”稻草人反驳道。“这盒子里仍然是三粒药丸,每粒药丸都可以说一个愿望。”

    “现在,你们已经搞得我头痛了,”蒂普说。“我一点儿也听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再也不吃其他的药丸了,我发誓!”说完,他就坐了下去。

    “好吧,”蟑螂说道,“现在让我这个高度放大的和受过完全教育的来挽救大家吧,请让我吃一粒药丸吧!”

    它毫不犹豫地把药吞了下去,大家都站在一旁欣赏它的勇气,昆虫像蒂普刚才做过的一样,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可不知为什么,可能是蟑螂的肠胃比男孩子更强壮些吧,那银药丸没有使它感到疼痛。

    “我希望怪头摔坏的翅膀得到修复,和新的一样好!”蟑螂慢慢地,用感人的声音说道。

    大家都转过头去看那东西,果然念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完全修好的怪头站在他们面前,就像它第一次在宫殿屋顶上活过来,能在天空中飞翔一样好。

    稻草人求助于好心的格琳达

    “好哇!”稻草人高兴地大叫道。“现在,我们想什么时候离开乌鸦窝就可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可天又要黑了,”铁皮樵夫说道,“我们最好等到天亮,否则又要遇到麻烦。我最讨厌夜里旅行,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他们决定等到天亮。这时,这些冒险家们借着黄昏时的光线,在乌鸦窝里找财宝消遣。

    蟑螂找到一对金手镯,戴在它那细胳膊上正合适。稻草人喜欢戒指,这东西窝里有的是。一会儿,他就给每个指头上找了一个合适的。这还不够,他又给每个大拇指再多戴一个。因为他精心挑选的戒指都有发光的石头,例如红宝石,紫水晶石和蓝宝石,所以,现在稻草人的手就显得金光闪闪的了。

    “这个窝对于吉尤尔女王来说可是个好地方,”他风趣地说道,“因为就我所知,她和她的姑娘战胜我仅仅是为了抢夺我城里的宝石。”

    铁皮樵夫对他的钻石项链非常满意,所以他不想要其它装饰品了;而蒂普找到一块很好的金表,它还带着一条表链,蒂普自豪地把它放在衣袋里。

    他给南瓜人的红背心上别了几颗有宝石的胸针,给木马脖子上系了一个长柄眼镜作链子使用。

    “它很漂亮,”木马赞许地说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呀?”

    然而,他们谁也答不上这个问题,因此,木马肯定它是一件少有的装饰品,就变得非常喜欢它。

    他们也没有忘记怪头,最后,大家给怪头的鹿角上戴上了几个大印章戒指,虽然这个怪物对这并不感兴趣。

    天很快就黑尽了,蒂普和蟑螂去睡觉了,其他人坐下来耐心地等着天亮。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一大群乌鸦飞来,要夺回巢穴。

    在乌鸦没有飞到之前,他们迅速地爬进沙发座里,蒂普命令怪头出发。

    它立刻飞向空中,四个大翅膀有规律地扇动着。几分钟之后,他们就远离了乌鸦窝,而一群啁啾不休的乌鸦得到自己的窝以后,也就不想再追赶他们了。

    那东西朝着北边,向飞来的方向飞回去。至少,这是稻草人的意见,其他人都相信稻草人对方向的判断是最正确的。飞过一些城市和村庄以后,怪头带他们飞到一片大平原的上空,那里的房子变得越来越稀少,最后完全不见了。后来,他们飞到把奥茨国与世界的其它部分隔开的大沙漠上空,不到中午,他们就看到了圆屋顶的房子,这就证明,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但是,这些房子和篱笆是蓝色的,”铁皮樵夫说道,“这说明我们是在曼基肯国,这里离好心的格琳达还远得很。”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男孩子转过头去问他们的向导。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坦白地答道。“如果我们在翡翠城,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向南飞,到达目的地。可我们不敢到翡翠城去,怪头很可能越飞越远了。”

    “那么,蟑螂就得再吞一粒药丸,”蒂普下决心道,“希望我们朝正确的方向走。”

    “好吧,”高度放大的蟑螂答道:“完全乐意。”

    可当稻草人在衣袋里摸那个装着两片银药丸的胡椒盒时才发现,它不在了。所有的旅行者们都焦急地把座位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可那宝贝盒子连影子也没有。

    怪头继续朝前飞行,带着他们到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去。

    “我肯定是把胡椒盒子掉在乌鸦窝里了,”最后稻草人说。

    “这可就太不幸了,”铁皮樵夫说。“不过,我们的处境并不比发现希望药丸之前更糟糕。”

    “我们现在好多了,”蒂普说,“因为,那粒药丸使我们逃出了那个可怕的鸟窝。”

    “尽管如此,丢掉其它两粒也是严重的,我真该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受到责骂。”稻草人后悔地说道。“因为,在咱们这个不平常的团体中,意外事件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就是现在,我们也可能会遇到新的危险。”

    没人敢否定这一点,大家都忧郁地沉默着。

    怪头平稳地继续飞行。

    突然,蒂普吃惊得大叫起来。

    “我们一定已经到了南方国,”他大叫道,“因为在我们下边,一切都是红色的!”

    立刻,所有的人都爬到沙发背上向下看——除了杰克,他害怕自己的南瓜脑袋会从脖子上掉下去摔坏了。真的,红房子、红篱笆和红树,所有这一切都证明他们已经到了好心的格琳达的国度;现在,当他们在迅速地滑行时,铁皮樵夫认出了他们路过的道路和房屋,怪头降低了飞行速度,这样,他们就可以降落在那伟大女巫的宫殿前。

    “好了!”稻草人高兴地大叫着。“现在我们用不着希望药丸了,因为我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怪头慢慢地,慢慢地往下降,最后,平稳地在格琳达美丽的花园里的一片天鹅绒般碧绿的草坪上降落。紧靠草坪有一个不是喷水的,而是向空中喷着闪闪发光的宝石的喷泉,宝石发出柔和而清脆的声音,落在大理石雕成的盆子里。

    在格琳达的花园里,样样东西都非常美丽。当我们的旅行者正在叹赏地向周围观看时,一队女兵悄悄地出现了,并把他们包围了起来。不过,这大女巫的士兵与造反军吉尤尔的军队可大不相同,她们是受过很好的训练的,她门都穿着整齐的军装,带着剑和矛。

    指挥这支军队的是格琳达的卫兵队长,她立刻认出稻草人和铁皮樵夫,于是尊敬地向他们问候。

    “你好!”稻草人殷勤地摘下帽子,樵夫却敬了个士兵礼。“我们来谒见你们美丽的统治者。”

    “格琳达现在正在宫殿里恭候你们,”队长说,“在你们到达之前,她就看见你们来了。”

    “这太奇怪了!”蒂普惊奇地说。

    “一点儿不奇怪,”稻草人说,“因为好心的格琳达是个能干的女巫,奥茨国土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想,她也知道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那我们到这儿来还有什么用呀?”杰克傻呼呼地问。

    “来证明你是一个南瓜人呀!”稻草人说。“不过,既然女巫在盼望着我们,我们就不该让她久等了。”

    于是,他们都爬出沙发,跟着队长朝宫殿走去——连木马也加进这奇怪的行列里。

    格琳达坐在她那用金子做成的宝座上,当这些奇特的访问者走进来向她鞠躬时,她实在忍不住笑了。她认识稻草人和铁皮樵夫,而且喜欢他们;可笨拙的南瓜人和高度放大的蟑螂,她以前从未见过,他们看上去比其他人更古怪。至于木马,它不过是个活的、结实的木头马,它的鞠躬是那么生硬,以至使自己的头“砰!砰!”地撞在地上,引得士兵们哈哈大笑,连格琳达也大笑起来。

    “我向尊敬的殿下报告,”稻草人开始用庄严的声音说道,“我的翡翠城被一群带着织针的无礼的姑娘们夺走了,她们奴役所有的男人,抢夺街道和公共建筑物上的所有宝石,还夺走了我的宝座。”

    “我知道了,”格琳达说。

    “她们还威胁要杀死我和你所看见的在你面前的这些好朋友,”稻草人接着说,“如果我们没有逃出她们的魔掌,我们早就完蛋了。”

    “我知道了,”格琳达说。

    “因此,我来向您求助,”稻草人说,“因为您总是愿意援救不幸的和被压迫的人。”

    “是这样的,”女巫慢慢地答道。“可是,现在翡翠城是在吉尤尔将军统治下,她自称是女王。我有什么权力去反对她呢?”

    “啊,是她从我这儿把宝座抢走的呀,”稻草人说道。

    “而你又是怎样得到宝座的呢?”格琳达问。

    “我是从奥茨巫师那里得来的,是由人民选的呀,”稻草人不安地说。

    “巫师又是从哪里得到宝座的呢?”她继续严肃地问。

    “我听说他是从以前的国王帕斯托里尔那里得来的,”稻草人说,他对女巫那认真的表情感到迷惑不解。

    “那么,”格琳达说,“翡翠城的宝座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吉尤尔,而应弓于帕斯托里尔。”

    “是这样的,”稻草人谦卑地承认道,“但帕斯托里尔已经死了,总得有人来管理他的地方吧。”

    “帕斯托里尔有一个女儿,她才是翡翠城宝座的合法继承人。你知道吗?”女巫问。

    “不知道,”稻草人答道。“但如果那姑娘还活着,我不会妨碍她的。

    只要吉尤尔这样一个诈骗者被赶走,我就同重得宝座一样满意了。事实上,当国王并不好玩,可这姑娘在哪呢?她的名字叫什么?”

    “她的名字叫奥茨玛,”格琳达说。“不过,她在哪,我也没有找到。

    因为,奥茨巫师从奥茨玛父亲那里偷走宝座以后,就把姑娘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去了;他用了一种我不熟悉的魔法,使什么人也找不到她——甚至像我这样有经验的女巫也找不到。”

    “那就怪了,”蟑螂插嘴道。“我听说那伟大的奥茨巫师不过是个骗子!”

    “胡说!”稻草人被这话激怒了,大叫道。“我这么好的脑子不就是他给的吗?”

    “在我的心里可没有骗子,”铁皮樵夫自尊地看着蟑螂说道。

    “可能是我听错了,”昆虫口吃地说着,退了回去,“我从来不认识那个巫师本人。”

    “可是,我们认识,”稻草人说,“而且,我向你保证,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巫师。当然,他也干了一些欺骗人的事,可他如果不是个伟大的巫师他怎么能把奥茨玛姑娘藏得那么严,以至没人能找到她呢?”

    “我——我认输了!”蟑螂温和地说。

    “这是你所说过的最明智的一句话,”铁皮樵夫说道。

    “我还得再努力找一找那姑娘到底藏在那里,”女巫沉思他说道。“在我的图书馆里有一本书,上面记录着巫师在我们奥茨国土上的每个行动,今天晚上,我要仔细读读这本书,看看能不能找出发现奥茨玛的线索。请你们在我的宫殿里自己玩吧,你们可以随便使用我的仆人。明天,我再接见你们。”

    说完这番话,格琳达就请这些冒险家走了。他们就在美丽的花园中到处走动,享受这个南方女王为装饰她的皇宫弄来的许多玩意儿,消磨了好几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站在格琳达面前,她对他们说道:“我仔细看了一遍巫师行动记录,我发现了三点可疑的迹象。他用刀子吃豆,秘密访问了三次老莫比,左脚有点瘸。”

    “啊!最后一点当然可疑!”南瓜人大叫道。

    “那可不一定,”稻草人说,“他可能有鸡眼。依我看,他用刀子吃豆最可疑。”

    “那也可能是奥玛哈的习惯,巫师是从那个伟大的国家来的,”铁皮樵夫说道。

    “也可能,”稻草人说。

    “可是,”格琳达问,“他为什么要三次秘密访问老莫比呀?”

    “啊!真的!为什么呀!”蟑螂深有感触地说道。

    “我们知道,巫师教给那老太婆许多魔法,”格琳达说,“如果她不帮他干点什么的话,他是不会教她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老莫比帮着他把奥茨玛姑娘藏起来了,她才是翡翠城宝座的真正继承人,对那些占领者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因为,如果人民知道她还活着的话,他们会立刻让她当他们的女王,恢复她应得的位置。”

    “说得对!”稻草人大叫着。“我深信,莫比参与了这个卑鄙的勾当。

    可知道这些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我们必须找到莫比,”格琳达说,“然后强迫她告诉我们姑娘藏在哪儿。”

    “莫比现在和吉尤尔女王一起在翡翠城,”蒂普说。“就是她在我们的路上设下了那么多障碍,还让吉尤尔威肋要毁了我的朋友和把我送回那个老巫婆手里。”

    “那么,”格琳达下决心说,“我要带着我的军队到翡翠城去,把莫比抓起来。然后,我们可能强迫她说出奥茨玛的实况来。”

    “她是一个可怕的老太婆!”蒂普说,想起莫比的黑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而且很倔强。”

    “我也很倔强,”女巫温和地笑着说道,“所以我一点儿不怕莫比。今天,我要做好一切准备,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向翡翠城进军。”

    铁皮樵夫摘了一朵玫瑰花

    天亮时,当格琳达的军队在宫殿门前集合起来,个个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兵们的军装是灰色的,银矛闪闪发光,长长的柄上都镶着珍珠。

    所有的军官都带着锋利的宝剑,盾的边缘都插着孔雀毛。看来,没有敌人能战胜这样好的军队。

    女巫坐在一顶美丽的轿子里,轿子像一辆马车的车身,有挂着绸帘的门和窗子,可它没有马车的轮子,轿子上有两根长长的,平行的杆子,由十二个仆人扛在肩上。

    稻草人和他的同伴为了能赶上军队,决定骑着怪头飞。怪头在女巫坐的轿子上方慢慢地飞着。

    “小心点,”铁皮樵夫对稻草人说,他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看下边的军队。“你会掉下去的。”

    “没关系,”受过教育的蟑螂说道,“既然他身体里装的都是钱,他不会摔坏的。”

    “我没有说你——”蒂普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你说过!”蟑螂立刻答道。“请你原谅,我真的愿意克制自已。”

    “你这样就好了,”男孩子说。

    “唉!现在我可不能和你们分开了,”昆虫很有感情地说道,因此,蒂普也不再说什么。

    队伍坚定不移地前进,在他们到达翡翠城之前,天就黑了。在淡淡的月光下,格琳达的军队悄悄地包围了翡翠城,把鲜红的绸帐篷扎在草地上。女巫的帐篷比别人的大,是用纯白的丝绸做的,上边飘着鲜红的旗子。他们也为稻草人一伙搭了一个帐篷,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整个军队就迅速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当士兵跑进来告诉吉尤尔时,她感到非常惊讶。她立刻爬上塔顶,看到了四面的旗帜和格琳达的大白帐篷。

    “我们肯定完蛋了!”吉尤尔沮丧地说道,“我们的织针怎能战胜敌人的长矛和可怕的短剑呢?”

    “我们最好的出路是,”一个姑娘说道,“在还没有受到伤害之前尽快投降。”

    “不能这样,”吉尤尔勇敢地说道。“敌人还在墙外,我们与她们谈判来争取时间。你去,拿一面白旗到格琳达那儿,问她为什么敢进犯我的领地,她的要求是什么。”

    于是,那姑娘拿着一面白旗走出大门,表示她是和平使者,来到格琳达的帐篷。

    “告诉你的女王,”女巫对那姑娘说道,“她必须把老莫比交给我,作为我们的囚犯。只要她这样做了,我就不再干扰她。”

    当女王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她感到非常惊慌,因为,莫比是她的主要顾问,而且,吉尤尔也非常害怕这个老妖婆。可她还是把老莫比叫来了,告诉她格琳达所说的话。

    “我在你们之前就看到了麻烦,”那老巫婆从兜里拿出一块魔镜看了看,说道。“不过,我们可以骗过这个女巫来逃跑,当然要用比她更聪明的力法。”

    “把你交给她我不是就安全了吗?”吉尤尔紧张地问。

    “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你就会丢掉翡翠城的宝座!”巫婆坚决地说。“可是,如果你按我说的做,我就能很容易地救出咱们俩。”

    “那就随你便去做吧,”吉尤尔答道,“当女王多舒服呀,我可不想再回家去帮妈妈收拾床铺和洗盘碟了。”

    于是,莫比把吉丽亚?詹姆叫来,念了一段她所熟悉的咒语,结果,吉丽亚变成了莫比的模样,莫比变成了那姑娘的样子,她变得那么像,使谁也很难猜出这个假象。

    “现在,”老莫比对女王说,“让你的士兵把这个姑娘给格琳达送去。

    她以为捉到了真的莫比,就会马上回到她南边的国度去了。”

    吉丽亚,摇摇晃晃地像个老太婆,被带出大门,送到格琳达那儿去。

    “这就是你要的那个人,”一个卫兵说道,“我们的女王希望你能遵守诺言,离开这里,让我们享受和平。”

    “我当然会那样做的,”格琳达昆高兴地答道,“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的话。”

    “这当然是老莫比,”卫兵说。

    女巫立刻把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叫到她的帐篷,开始盘问这个假莫比关于失踪了的女子奥茨玛的事。可是,吉丽亚一点儿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在这样的询问下,她变得越来越紧张,最后,她受不了了,就哭了起来,这使格琳达感到十分惊奇。

    “又在耍花招!”女巫说道,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这根本不是莫比,而是别的人装成她的样子!告诉我,”她转过头去问那个正在发抖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吉丽亚不敢说,因为老巫婆吓唬她,如果说了实话就杀死她。不过,格琳达虽然很温和、公平,但她比奥茨国的任何人都更懂魔法。所以,她只念了几句咒语,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很快就把姑娘变回她原来的模佯,同时,远在吉尤尔宫殿的老莫比,突然恢复了她那丑陋的样子。

    “哦,这不是吉丽亚?詹姆吗!”稻草人大叫道,他认出这是他的一个老朋友。

    “她是我们的翻译!”南瓜人高兴地说道。

    后来,吉丽亚被迫说出了老奠比的诡计,她还请求格琳达保护她,女巫高兴地答应了。可格琳达现在真的生气了,她传话给吉尤尔,骗局已经揭穿,她现在必须把真的莫比送来,否则,就要承担可怕的后果。吉尤尔对这个信息已经有了准备,因为老巫婆回到本来面目,就说明格琳达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但是这个可恶的老家伙又想出了一个新的骗术让吉尤尔去执行。于是,女王对格琳达的信使说道:“告诉你的主人,我在哪里都找不到莫比,但是我欢迎格琳达进城,自己找这个老太婆,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带着她的朋友们,可是如果太阳落山时她还找不到莫比,她就该走开,别再来麻烦我们。”

    格琳达答应了这些条件,因为她知道莫比就在城里的什么地方藏着。于是,吉尤尔命令把城门打开,格琳达走在一队士兵的前面,后面跟着稻草人和铁皮樵夫,南瓜人骑在木马上,受过教育的,高度放大的蟑螂,带着一脸庄严的表情跟在后面。蒂普走在女巫身边,因为格琳达特别喜欢这个男孩子。

    老莫比为了不被格琳达找到,就把自己变成一朵红玫瑰开在宫殿花园里的一丛灌木上。格琳达一点儿都没想到,他们找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找到莫比。

    当太阳快落山时,格琳达感到她被那个非常狡猾的老巫婆打败了,于是,她命令她的人撤出城,回到帐篷里去。

    这时,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正巧在宫殿花园里搜查,铁皮樵夫最喜欢花,就在他们失望地离开花园之前,他偶然看到灌木丛里的一朵又大又红的玫瑰,就顺手把这朵花摘了下来,牢牢地系在自己胸前的扣眼里。

    当他这样做时,他听到从玫瑰花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他一点儿没注意这声音,莫比就这样被带出了城,进了格琳达的营区。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老莫比的变身法

    起初,老巫婆发现自己被敌人抓任感到很害怕,但是不久,她发现自己在铁皮樵夫的扣子洞上和在灌木丛上一样安全,因为没人知道玫瑰是老莫比变的。再说,她现在已经出了城门,她从格琳达这儿逃走的机会就更多了。

    “不过,不用着急,”莫比想。“我要等一会儿,看看这女巫发现我比她强时会感到多么羞辱。”

    所以,整整一晚上,那朵玫瑰花都安静地躺在樵夫的胸口上。第二天早上,当格琳达叫她的朋友们去商量时,尼克?乔波随身带着他的美丽的花走进白绸帐篷。

    “由于某种原因,”格琳达说道,“我们没能找到这狡猾的老莫比,所以,我怕我们的远证是一次失败。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没有你门的帮助,小奥茨玛永远也回不到翡翠城女王的宝座上了。”

    “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走了,”南瓜人说。“我们还应该做点别的什么。”

    “是的,我们还该再做点别的什么,”格琳达微笑着答道,“然而,我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让那个老巫婆赢了呢,因为她知道的魔法远远不如我呀。

    “不过,我们应该为奥茨玛公主夺取翡翠城,然后再去找那姑娘,”稻草人说。“在那姑娘没找到之前,我愿意替她管理,因为我比吉尤尔更懂得应该怎样治理国家。”

    “可是我已经答应不再干扰吉尤尔了呀,”格琳达说。

    “那么,你们跟我一起到我的帝国去,怎么样,”铁皮樵夫说道,并有礼貌地挥手划了一个大圈,把大家都包括在内。“我将非常高兴在我的城堡里招待你们,那里房子有的是。如果谁想镀镍的话,我的仆人可以给他免费优待。”

    樵夫正在说话时,格琳达的眼睛注意到他纽扣孔上的玫瑰。而且,她发现那朵大红花瓣在微微发抖。这一点立刻引起了她的怀疑,又过了一会儿,女巫断定这朵玫瑰花就是老莫比变的。就在这同时,莫比也知道她被发现了,必须赶快想办法逃走。变换个样子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她立刻变成个影子,顺着墙朝帐篷门溜去,想这样逃跑。

    格琳达不但非常聪明,而且比那巫婆更有经验。所以,洛琳达在影子之前赶到了门边,挥手把门一关,莫比根本就找不到一条足够宽的缝隙能逃出去。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对格琳达的行动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们谁也看不见那个影子。女巫对他们说道:“大家保持肃静,老巫婆现在就在我门这个帐篷里,我要抓住她。”

    这些话使老莫比大吃一惊,她赶快把自己从一个影子变成一只黑蚂蚁,这样,她就在地上慢慢地爬着,想找个裂缝把自己的小身体藏进去。

    碰巧,帐篷正建在城门前,这里的地又硬又平,当蚂蚁还在爬时,格琳达发现了它,立刻跑过去要抓住它。正在她下手要抓它时,老巫婆使出了最后一招,变成一只鹰头狮身的大怪兽。冲出帐篷,把绸子都撕破了,一会儿,就以旋风般的速度跑走了。

    格琳达毫不迟疑地跟了出去。她一下跳到木马背上,对它说道:“现在,是你证明自己有权活下去的时候了!跑—跑—跑!”

    木马跑开了,像一道闪电,紧紧跟着那只怪兽,它的木腿动得那么快,以至看上去就像一束星光。在我们的朋友们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那只怪兽和木马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快!我们也去!”稻草人大叫着。

    他们跑到怪头停的地方,马上都爬了进去。

    “起飞!”蒂普大叫道。

    “去哪里?”怪头平静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蒂普答道,他生怕迟延,非常着急;“如果你飞到空中,我们就可以发现格琳达往哪边去了。”

    “好吧,”怪头慢吞吞地回答,然后,它一展翅膀就飞上高高的空中。

    在远远飞越草地之后,他们才看到两个小黑点,一个追着一个,他们知道,这两个黑点一定是巫婆和木马。于是,蒂普叫怪头注意他们,命令它尽快追上巫婆和格琳达。可是,尽管怪头飞得很快,可那巫婆他们跑得更快。

    只一会儿功夫,他们就从灰蒙蒙的地平线上消失了。

    “没关系,我们继续跟着他们,”稻草人说,“因为奥茨国土只是一小片,早晚他们总会跑到头的。”

    老莫比对于自己变成一只鹰头狮身兽感到很得意,它的腿非常敏捷,而且,它比其它任何动物都更有耐力。可她没想到木马会有那不知疲倦的精力,它的木腿可以毫不减速地跑许多天。总之,经过一小时的艰苦奔跑,那只怪兽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它痛苦地喘着气,速度比以前也慢多了。这时,它到了沙漠边上,开始翻越沙漠。可它的腿深深地陷进沙中,不一会儿,怪兽就倒下去,彻底垮了,只好躺倒在荒沙中。

    一会儿,格琳达就骑着仍然精力旺盛的木马赶到了;格琳达从腰带上解下一根金线,把它扔过去套在那喘着气,无能为力的怪兽头上,这样,就战胜了变魔法的莫比。

    那怪兽经过一阵剧烈的颤抖就消失了,在它消失的地方出现了老巫婆,她用凶狠的目光看着格琳达那安详、美丽的脸。

    奥茨的奥茨玛公主

    “你是我的囚犯,你怎么挣扎也没有用,”格琳达用她那温柔而甜美的声音说道。“再躺一会儿,让你自己休息一下,我要把你带回我的帐篷去。”

    “你找我干什么”“莫比问道,她仍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跟我这么过不去?”

    “你对我什么也没做,”格琳达和蔼地答道:“不过,我怀疑你做过几件罪恶的事,如果我发现你滥用你的魔法,我就要严厉地惩罚你。”

    “我向你抗议!”那老家伙大叫道。“你不敢碰我!”

    正在这时,怪头飞来了,降落在沙漠上。他们高兴地发现,莫比总算被抓注了。经过匆忙的会商之后,他们决定,大家一起骑着怪头回营房去。于是,木马被搬进沙发,格琳达也进去了,她手里攥着缠住莫比脖子的金线,强迫她也爬进沙发,其他的人都跟着爬了进去。蒂普命令怪头往回飞。

    旅行安全地进行着,莫比阴沉地,闷闷了乐地坐在她的位子上,只要那条魔线缠住她的脖子,她就无能为力了。军队为格琳达的凯旋大声欢呼。一会儿,这群朋友就又聚集在格琳达的帐篷中,帐篷在他们不在时已经修好了。

    “现在,”女巫对莫比说道,“我要你告诉我们,奥茨大巫师为什么到你那去了三次,奥茨玛那孩子怎么样了,她为什么奇怪地消失了。”

    老巫婆不服气地看着格琳达,一句话也不说。

    “回答我的问题!”格琳达说。

    莫比仍然沉默不语。

    “她可能真不知道,”杰克说。

    “我请你保持安静,”蒂普说。“你这么愚蠢,会把任何事都搞糟了。”

    “好,亲爱的父亲!”南瓜人顺从地答道。

    “我为自己是蟑螂而感到高兴!”高度放大的昆虫温和地说道。“谁能指望从南瓜里流出智慧呢。”

    “好啦,”稻草人说,“我们怎样才能让莫比说话呢?如果她不肯告诉我们,那我们抓住她又有什么用呢?”

    “让我们试着用好心来感化她,”铁皮樵夫说。“我听说,好心能战胜任何人,不管他们有多坏。”

    听到这,老巫婆转过去狠狠地瞪了铁皮樵夫一眼,使他羞愧地退了回去。

    格琳达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办,然后,她转向莫比说道:“我告诉你,你拒绝回答我们,你什么也得不到。因为我已决心要弄清楚奥茨玛姑娘的下落,除非你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否则,我一定要处死你。”

    “啊,不行!不能那么做!”铁皮樵夫大叫着。“杀死任何人都是可怕的,——即使是老莫比!”

    “可这只是吓唬吓唬她,”格琳达说。“我不会把她处死的,因为我相信她会对我讲实话的。”

    “噢,我明白了!”铁皮人松了一口气说道。

    “假如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莫比突然说话了,反倒把大家吓了一跳。“你们会对我怎么办呢?”

    “如果那样的话,”格琳达说,“我只要你喝一种很有力的药水,它可以使你忘掉你学过的一切魔法。”

    “那我就成了一个没用的老太婆了!”

    “可你总能活下去呀,”南瓜人安慰她道。

    “请保持安静!”蒂普紧张地对他说。

    “我一定做到,”杰克说,“不过,你总得承认,能活下去总是件好事吧。”

    “特别是对于一个受过完全教育的人来说,”蟑螂点头赞同道。

    “两条路由你自己选择,”格琳达对老莫比说,“或者保持沉默而去死,或者把一切都告诉我而丢掉你所有的魔法。不过,我想你是愿意活的。”

    莫比不安地看了一眼格琳达,发现她态度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于是,她慢慢地答道:

    “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这才是我希望的,”格琳达高兴地说。“你选择了聪明的路,我给你保证。”

    于是,她叫一个军官给她拿来一个美丽的金色的小匣子。格琳达从里面拿出一颗极好的白珍珠,上面还有一条小链子,她把链子挂在脖子上,珍珠正好垂在胸前,正在她的心脏之上。

    “现在,”她说,“我要问第一个问题了:巫师为什么到你那里去了三次?”

    “因为我不到他那儿去,”莫比答道。

    “这不是回答,”格琳达严厉地说道。“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好吧,”莫比眼睛向下看着说道,“他到我那去是去向我学做甜饼干。”

    “抬起头来!”女巫命令道。

    莫比抬起了头。

    “我的珠子是什么颜色?”格琳达问。

    “怎么——它是黑色的呀!”老巫婆奇怪地说。

    “那么就是说,你说的都是假话!”格琳达气惯地说道。“只有说了真话,我的魔珠才是纯白色的。”

    莫比现在明白了,想欺骗格琳达是不可能的。她只好皱着眉头认输,说道:“巫师把奥茨玛姑娘带到我那儿,她那时还是个婴儿,他让我把孩子藏起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格琳达平静地说道。“你为他这样做,他给你点什么呢?”

    “他把自己知道的魔法都教给了我。有些魔法是真的,有些却是假的;不过,我一直遵守自己的诺言。”

    “你怎么处置那姑娘的?”格琳达问;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我用魔法迷惑了她,”莫比答道。

    “用什么方法?”

    “我把她变成,变成——”

    “变成什么了?”格琳达问,巫婆还在犹豫。

    “变成个男孩!”莫比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一个男孩!”大家都叫了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老太婆养育蒂普是从婴儿时就开始的,所有的眼睛都转向男孩站的地方。

    “是的,”老巫婆点点头答道,“这就是奥茨玛公主——巫师把这孩子带给我,他偷走她父亲的宝座。这才是翡翠城合法的统治者!”她那瘦长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男孩。

    “我!”蒂普惊讶地大叫着。“怎么,我不是奥茨玛公主——我不是女孩!”

    格琳达笑了,走过去把蒂普的棕色小手放在她白白的手里。

    “你现在还不是个女孩,”她和蔼地说道,“因为莫比把你变成个男孩了。可你生下来是个女孩,还是个公主;所以,你应该回到你的本来模样,那你就可以成为翡翠城的女王了。”

    “啊,让吉尤尔当女王吧!”蒂普急得想哭了。“我还想当个男孩,和稻草人,铁皮樵夫,蟑螂,杰克,对了!还有我的朋友木马和怪头一起去旅行呢!我不想变成个女孩!”

    “没关系,老朋友,”铁皮樵夫安慰他道,“我听说,当女孩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大家同样是你的忠实的朋友。而且,实话对你说,我总认为女孩比男孩好些。”

    “无论如何,他们都一样好,”稻草人充满深情地拍着蒂普的头说道。

    “他们同样是好学生,”蟑螂说道。“我愿意当你的教师,当你变成女孩以后。”

    “可是,”南瓜人喘口气说道:“如果你变成个女孩,你就不再是我的亲爱的父亲了!”

    “不,”蒂普虽然发愁,也破颜笑了,“我不想逃避这个亲戚关系。”

    然后,他转向格琳达犹豫地说道:“我不妨试试看吧,——看看那是个什么样。可如果我不愿意当女孩,你要答应再把我变成男孩。”

    “真的,”女巫说,“那可超出了我的魔法。我从来不搞什么变形术,因为它们是不诚实的。受人尊敬的女巫,从来不愿干那种使事物失去它本来面目的把戏。只有不讲道德的巫婆才干这种事。现在,我要叫莫比把你从她的魔法中解脱出来,恢复你的本来面目。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使用她的魔法了。”

    现在,奥茨玛公主的真相已经弄清楚了,莫比对于蒂普变成什么并不在乎,可她怕格琳达生气,男孩答应,当莫比老了的时候,他将供养她。因此,巫婆同意施变形术,准备工作立刻就做完了。

    格琳达命令把她自己的睡椅摆在帐篷中央,上面放着高高的玫瑰色绸垫子,从金色的围栏上垂挂着许多粉红色的薄纱,把里面的睡椅完全挡住了。

    巫婆首先让男孩喝了一讨药,使他立刻沉沉睡去。然后,铁皮樵夫和蟑螂轻轻把他抱起,放在柔软的垫子上,用薄纱把他完全挡好。

    巫婆坐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些干草药,点了一个小火堆。当火烧旺时,老莫比就在火苗上撒了一把魔粉,药粉立刻放出一般强大的烟雾,整个帐篷里都充满了它的香气,木马不禁打了个喷嚏——尽管他知道应当保持安静。

    这时候其他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巫婆唱了句有节奏的诗,大家谁也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而后又把她那瘦身子在火上忽前忽后地弯了七次。现在,她的妖术看来是完成了,因为巫婆站直了,叫了声“唷哇!”

    烟雾散了,空气又变得清爽了;睡椅的粉红围帐在轻轻颤抖,好像谁在里面摇动它。

    格琳达走到围帐前,分开下垂的绸纱。然后她弯下腰,伸出手去,从睡椅上坐起一个小姑娘,她像五月的早晨一样清新、美丽。她的眼睛像两颗钻石,她的嘴唇像红宝石。她背后飘动着金黄色的发辫,额头上戴着一个束发的细宝石圈,她的绸纱外衣像一片云彩飘在她的周围,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缎子拖鞋。

    看到这个绝妙的美人,蒂普的老朋友们好奇地盯着她整整一分钟,然后,每个人都低下头向可爱的奥茨玛公主致敬。姑娘自己看了一眼格琳达因高兴和满意而容光焕发的笑脸,然后转向其他人。她用和悦而谦虚的音调说出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们还像以前一样对待我。我还是那个蒂普,你们知道;只是..只是..”“只是你现在不同了!”南瓜人说;大家都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说导最聪明的一句话。

    满足的富有

    当这个好消息传到吉尤尔将军耳朵里时——巫婆莫比怎样被抓;她怎样向格琳达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个长期失踪的奥茨玛公主怎样被发现了,而且不是别人正是男孩蒂普——她真的流出了痛苦和失望的眼泪。

    “请想想,”她呻吟道,“当过女王,住过宫殿,现在,我又得回去擦地板,搅黄油!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我永远也不会同意!”

    所以,当她那些整天在宫殿厨房里做软糖的士兵劝她反抗时,她竟接受了她们那些愚蠢的胡话,向好心的格琳达和奥茨玛公主送去了尖锐的拒绝令。结果只有宣战。第二天,格琳达的部队向翡翠城进军了,战旗飘扬,战鼓咚咚,长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可是当它来到城墙边时,这支勇敢的队伍突然停住了,因为吉尤尔关闭了所有的城门和通道,而翡翠城的城墙又高又厚,是用许多块绿色大理石砌成的。看到她的前进受阻,格琳边皱着眉头深思,这时,蟑螂用很自信的声调说道:“我们必须把城包围起来,饿得她们非投降不可。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不能这样,”稻草人说。“我们还有怪头,他还能飞。”

    听到这番话,格琳边迅速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

    “你说得对,”她说,“你真该为你的脑子感到自豪。我们现在就到怪头那里去。”

    于是,他们穿过军队,来到稻草人的帐篷附近,怪头就停在那儿。格琳达和奥茨玛公主最先爬上去,坐在沙发上。然后,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也爬了进去,他们还留出位置让一个军官和三个士兵也上去。

    在公主的命令下,怪头扇动起它的棕叶翅膀,飞向空中,带着这群冒险家门高高飞过城墙。他们在宫殿上空盘旋,很快就发现,吉尤尔正斜倚在院子里的一把帆布椅子上,一边读一本绿皮的小说,一边在吃绿色的巧克力。

    她相信城墙足以保护她不受敌人攻击。怪头执行紧急命令,安全地降落在这个院子里,吉尤尔连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军官和三个士兵抓住了。这位前任女王于是成了囚犯,一副坚实的手铐锁住她的双手。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因为,造反军一听说吉尤尔被抓,立刻就投降了。

    那位军官打开城门,这时,乐队奏起了最激昂的乐曲。传令官宣布:放肆的吉尤尔被征服了,美丽的奥茨玛公主接受了她应得的宝座。

    立刻,翡翠城的男人们丢掉了他们的围裙。女人们也为吉尤尔的失败而欢呼,因为她们已经吃够丈夫们做的饭菜。她们立刻一个个跑回厨房,为疲惫的丈夫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和睦的气氛又重新来到每个家庭。

    奥茨玛的每一个行动就是命令吉尤尔的造反军把她们从大街上和公共建筑物上偷走的珍珠、宝石统统还回来。这些得意忘形的姑娘们拿走的珍宝实在太多了,以至皇家珠宝匠们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它们安回原来的位置。

    同时,造反军也被解散了,姑娘们都被送回到她们的母亲那里去。吉尤尔只要保证学好,大概也会被释放回家的。

    奥茨玛成了翡翠城有史以来最好的女王,尽管她年轻、没有经验,但却用智慧与公正来管理她的人民。因为格琳达在各方面都给了她很好的忠告;蟑螂担任了重要的公共教育家的职务,他对奥茨玛帮助很大。

    奥茨玛姑娘为了感激怪头,她答应酬谢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那么,”怪头答道,“请把我拆了吧,我并不想成为活的,因为我为自己的这个怪样子感到害羞。过去,我是森林之王,我的鹿角可以作证。可我现在这个用沙发做成的怪样子,我只能在天上飞——我的腿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我请求把我拆了吧。”

    于是,奥茨玛下令把怪头拆了。那有鹿角的头又挂在大厅里的壁炉上面,沙发被打开,放在接待室里,扫帚尾巴还是去执行它在厨房里的任务,最后,稻草人把所有的晾衣绳和粗绳又挂回到原来的地方。

    你可以以为怪头从此完了吧,作为一个飞行工具它完了。可是,挂在壁炉台上的头,什么时候想说话,就什么时候说,而且它的突然提问,往往把在大厅里等候女王接见的人吓一大跳。

    木马成为奥茨玛的私人财产,受到了小心的照顾,她经常骑着这个怪物在翡翠城的大街上走过。她为它的木腿包上了金子,防止它走坏了。它的金鞋子在路上发出的丁丁当当的声音,使女王的臣民感到畏俱,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她魔力的证据。

    “伟大的巫师可从来也没有奥茨玛女王能干,”人们私下悄悄议论,“因为他宣布了许多他自己也干不了的事;可我们的新女王却做了许多谁也没想到她能做的事。”

    杰克南瓜人一直和奥茨玛呆到他的未日,他并没有像自己害怕的那样马上就坏了,不过,他始终很笨。蟑螂曾尽力教他一些知识和科学,可杰克是个非常糟糕的学生,什么教育在他身上也不起作用。

    格琳达的军队回去以后,翡翠城又恢复了平静,铁皮樵夫说,他也想回到他的温基斯国去了。

    “那不是一个很大的王国,”他对奥茨玛说,“不过,这正是它更容易管理的原因;我称自己为皇帝,因为我是绝对的君主,没人能干涉我的公事或私事。当我回去以后,我要做一套新的镀镍外衣,因为,近来我的有些地方已经坏了;而且,我将非常高兴,如果你能来访问我的话。”

    “谢谢你,”奥茨玛答道。“我一定接受你的邀请。可是,稻草人怎么办呢?”

    “我和我的朋友,铁皮樵夫一起回去,”稻草人严肃地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将来永远也不分开了。”

    “我已经让稻草人当我的皇家财务主管,”铁皮樵夫答道。“因为,我认为,让一个由钱做成的人来当皇家财务主管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认为怎么样?”

    “我想,”小女王笑着说,“你的朋友将是世界上最富的人。”

    “我是最富的人,”稻草人说,“不过,这不是指的钱。因为,我认为大脑远远比钱更重要,不管怎么说。你可能注意到,如果一个人有钱而没有大脑,他就不可能把钱用好;可是,如果一个人有大脑却没有钱,大脑却能使他舒服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在这一点上,”铁皮樵夫说道,“作得承认,大脑不能创造出一颗善良的心,而钱也买不来它。总之,也许我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你们都是富有的,我的朋友们,”奥茨玛温和地说道,“而且,你们的富有是唯一有价值的富有——满足的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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