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本来对这个主意不太高兴,可他还是同意让铁皮樵夫卸下了他的左腿,削成了木马的左腿。木马对这个手术也感到不高兴,因为它管这叫做“屠宰”,后来还说,这只新腿对于一匹有名望的木马来说,是一种耻辱。
“我希望你说话多注意点,”南瓜人高声地说。“记住,如果你高兴,你骂的是我的腿。”
“我忘不了,”木马答道,“因为它像你身体的其它部位一样脆弱。”
“脆弱!我脆弱!”杰克愤怒地咆哮道。“你敢说我脆弱?”
“因为,你就像个跳娃娃一样可笑,”木马嘲笑道,同时还恶意地转动他的节疤眼睛。“就连你的头都直不起来,而且你永远都说不清你的是前边还是后边!”
“朋友们,我求你们不要吵了!”铁皮樵夫焦急地说道。“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所以,我们应该容忍相互的毛玻”“一个非常好的建议,”蟑螂同意道。“你一定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我的金属的朋友。”
“是的,我有,”尼克高兴地答道。“我的心是我身上最好的一部分。
不过,现在让我们动身旅行吧。”
他们帮着一条腿的南瓜人爬上木马,用绳子把他绑在座位上,这样他就不会掉下来了。
于是,稻草人在前边带路,他们一起朝着翡翠城的方向进发。
老莫比大施魔法
他们不久就发现,木马有些跛,原因是它的新腿过长。于是,他们又停下来,铁皮樵夫用斧子把它砍短,这样,这匹木马走起来就舒服多了。可即使这样,木马还是不太满意。
“我把腿摔断了,真丢脸!”它咆哮道。
“相反的,”蟑螂轻松地说道,它正在一旁跟着走,“你也应该承认意外事故是最大的幸运。因为一匹马越是摔坏了越有用。”
“这我就不懂了,”蒂普说,他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对木马和他的杰克都很有感情;“不过,请允许我说一句,你的玩笑开得可不怎么样,又旧又贫乏。”
“是的,这是一个玩笑,”蟑螂肯定道,“一个文字游戏的玩笑,在有教养的人们中间被认为是非常正当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南瓜人傻里傻气地问道。
“它的意思是,我的朋友,”蟑螂解释道,“在我们的语言里,许多字都有两层的意思;说出一个双关语的玩笑正明说玩笑的人是有文化的和高雅的,而且他还精通这种语言。”
“我不信,”蒂普坦白地说道,“任何人都会用双关语。”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蟑螂说。“这需要受过高等教育。你受过教育吗,年轻的先生?”
“没有,”蒂普承认道。
“那你就不能来评论这件事。我自己是受过完全教育的,所以我认为,双关语可以显示才智。比如,如果是我骑在木马上,那它就不仅是一只牲口一它将变成一辆马车。因为,那时它就成了马和车。”
听到这里,稻草人瞪了它一眼.铁皮樵夫停住脚,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蟑螂。而同时,木马大喷鼻息来表示嘲弄,连南瓜人也不禁用手捂住嘴笑,因为这笑是刻在脸上的,所以他没办法皱眉头。
可蟑螂照样高视阔步,好像他刚才发表的是多么高明的见解似的,稻草人不得不说:“亲爱的朋友,我听说,有的人也会变成受教育过分,虽然我非常尊重大脑,不管它们是怎样排列或归属哪一类,我开始怀疑你的脑子可能有点不清醒。在任何情况下,在我们这个社会里我请你约束着点你的高等教育。”
“我们并不是很特殊的,”铁皮樵夫补充道,“我们都是有非常善良之心的。如果你的高等教育再漏出来的话——”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把那闪闪发光的斧子随便抡了一下,蟑螂吓了一跳,赶忙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其他人都默默地前进,而那个被高度放大的家伙,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以后,用谦卑的声音说道:“我一定努力约束自己。”
“我们都希望你这样做,”稻草人高兴地回答道,快乐的气氛又回到这队人中间来,他们继续赶路。
当他们又一次停下来让蒂普休息时——男孩子看来是唯一一个感到累的——铁皮樵夫发现草地上有许多小圆洞。
“这里一定是地鼠的一个村庄,”他对稻草人说道。“不知道我的老朋友,地鼠皇后是否在这附近。”
“如果她在,她可能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稻草人答道,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叫叫她试试看,亲爱的尼克。”
于是,铁皮樵夫拿下脖子上的一支银笛吹了一声,立刻从附近的洞里出来一只小灰鼠,毫不害怕地向他们跑来。因为铁皮樵夫曾经救过她的命,所以地鼠皇后知道他是信得过的。
“你好,尊敬的陛下,”尼克很有礼貌地对地鼠说道,“我想,你身体一定很好吧?”
“激射你,我身体非常好,”皇后娴静地答道,说着她就坐了下来,露出了头上小小的金黄色的王冠。“我能帮老朋友们做点什么吗?”
“是的,我们正需要你的帮助,”稻草人急切地答道。“我请你让我带十几个你的臣民到翡翠城去。”
“它们会受到伤害吗?”皇后犹豫地问。
“我想不会的,”稻草人答道。“我把它们藏在我身体的稻草里,到时候我给它们个信号,就是解开我的茄克扣子,它们只要冲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来就行了。只要它们这样做了,就是帮助我重新得到我的王位,因为造反军把我的王位抢走了。”
“如果是这样,”皇后说道,“我就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什么时候你准备好,我就什么时候叫来我的十二个最机智的臣民。”
“现在我就准备好了,”稻草人说道。于是,他平躺在地上,解开衣服扣子,露出里面的稻草。
皇后轻轻地叫了一声,立刻就有十二只漂亮的小地鼠从各自的洞里跑了出来,站在他们的统治者面前,听候分配。
皇后跟他们说的话,我门的旅行者们一句也听不懂,因为她用的是地鼠的语言;而地鼠们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一只接一只地朝稻草人跑去,藏在他胸部的稻草里。
当十二只地鼠都藏好以后,稻草人结好扣子,然后站起来谢谢皇后的好心。
“你还要帮我们一件事,”铁皮樵夫说道,“那就是你在前边跑,指引我们到翡翠城去的路。因为有些敌人总在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到那儿去。”
“我很高兴这样做,”皇后说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铁皮樵夫看看蒂普。
“我已经休息好了,”男孩说。“咱们走吧。”
于是,他们又开始前进了,小小的灰色的地鼠皇后在前面迅速地跑着,有时得停下等一会儿,当他们走近了,她又飞快地跑了。
如果没有这个能干的向导的话,稻草人和他的同伴们恐怕永远也到不了翡翠城,因为,老莫比的魔术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设下了许多的障碍。当然,没有一个障碍是真的——全部都是巧妙设计的骗人的鬼把戏。例如,当他们来到一条威胁他们前进的湍急的大河堤岸时,小皇后照旧坚定地朝前跑,安全地通过了那虚假的洪水,而我们的旅行者们跟着她,身上连一滴水都没有。
突然,在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堵高高的花岗石城墙,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但灰地鼠直直地就穿过它,其它人也跟着这样做,而当他们过去以后,那堵墙就消失在一团雾气里了。
后来,当他们停下来让蒂普休息一会儿时,他们看见在他们脚下出现了四十条路,而这四十条路又伸向四十个不同的方向;不久,这四十条路开始像个大轮子一样转起来,先是朝一个方向转,然后又朝另一个方向转,把他们的视线全搞乱了。
可是皇后叫他们跟着自己朝一个笔直的方向前进,当他们走出几步以后,这些旋转的路就不存在了,再也看不到了。
莫比的最后一个诡计比其它所有的都可怕。她在草地上放起一片噼啪有声的大火来阻止他们.稻草人第一次被吓得回头就逃。
“如果火烧着我,我立刻就完蛋了!”他吓得直发抖。“这是我遇到的最可怕的事了。”
“我也要走!”木马大叫道,扭头就飞跑起来,“因为我的木头那么干,一点就着。”
“火对南瓜有危险吗?”杰克害怕地问。
“你会被烤得像个馅饼一样——我也一样!”蟑螂答道,一面匍匐在地,以便能跑得更快些。
铁皮樵夫可一点都不怕火,他拦阻想逃跑的人说:“看地鼠!”他大叫着。“火一点都没伤着她。其实,根本没有火,全是假的。”
真的,看到小皇后平安地穿过火堆,鼓舞了全队人的士气,于是他们跟着她,一点没被火烧焦。
“这可真是非常奇特的历险,”蟑螂说道,他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它推翻了自然法,我听诺威托尔教授在学校里讲过。”
“当然是了。”稻草人聪明地说道。“所有的魔法都是反常的。因此,人们才怕它,躲着它呢。不过,我好像已经看见了翡翠城的大门了,所以,我想,我们可能已经克服了所有阻止我们前进的魔法障碍了。”
真的,城墙已经清晰可见,地鼠皇后已经那么忠诚地把他们领到了目的地,于是来到他们面前,向他们告别。
“我们非常感谢陛下好心的帮助。”铁皮樵夫说,并向这可爱的皇后鞠了一躬。
“我总是非常乐意为我的朋友们效劳,”皇后答道,说完,她就像闪光一样冲向回家的旅途。
女王的囚犯
在接近翡翠城大门口时,这几个旅行者发现,大门是由两个造反军的姑娘把守着,她们从头发里拿下织针,威胁地要用它来刺第一个接近她们的人。
可铁皮樵夫并不害怕。
“她们对我,最糟的情况也就是刮破我美丽的镀镍,”他说。“何况,也不会出现‘最糟’的情况,因为我认为,我可以很容易地把这些可笑的士兵吓祝你们大家都紧紧跟着我!”
说完,他就抡起斧子忽左忽右转圈,朝大门冲去,其他的人都毫不犹豫地跟着他。
姑娘们根本没想到会受到反抗,她们被闪闪发光的斧子吓得要命,尖叫着逃进城去了;这样,我们的旅行者就安全地通过了大门,沿着绿色大理石铺成的宽宽的大街朝皇宫进发。
“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能让尊敬的稻草人陛下重登宝座,”铁皮樵夫说道,大笑那些轻易就被他战胜了的门卫们。
“谢射你,尼克朋友,”稻草人惑激地说道。“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抗你的好心和你那锋利的斧子。”
当他们走过一排排房子时,通过敞开的门,他们看到,男人们在扫地,擦桌子,洗碗碟,而女人们却坐在一块说说笑笑。
“发生什么事情了?”稻草人向着一个长着大胡子,脸色难看的男人问道,他穿着一条围裙,正推着一辆婴儿车在人行道上走。
“怎么,我们这儿发生了一场革命,尊敬的陛下——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呀,”那人答道,“自从你逃走以后,女人们开始按她们的意愿来管理。
看到你决定回来重整秩序,我太高兴了。因为,做家务事,照管孩子,已经使翡翠城里的每个男人都精疲力竭了。”
“哼!”稻草人沉思地说道。“如果这工作像你说的这么困难,那女人们怎么能那么容易地就完成了它呢?”
“我确实不知道,”那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答道。“女人可能是生铁做的吧。”
当他们走过街道时,没有遇到任何阻止他们前进的反抗行动。有几个女人停住闲聊,好奇地看着我们的朋友们,便很快她们就笑着转开,又开始她们的闲聊。当他们遇到几个造反军的姑娘时,她们既没害怕,也不感到吃惊,仅仅是让到路旁,一点不阻止他们前进。
这种行为使稻草人感到不安。
“我怕我们正在走进一个圈套,”他说。
“不会的!”尼克?乔波满有信心地说,“这些可笑的家伙们已经被征服了!”
可稻草人却表示怀疑地摇摇头,蒂普说道:“是的,这也太容易了。还是得当心前面的麻烦。”
“我会小心的,”铁皮樵夫说道。
他们不受任何阻止地到达了皇宫,并踏上了大理石台阶,这些台阶曾经镶满了绿宝石,可现在只剩下许多小洞了,造反军把宝石无情地都挖走了。
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造反者来阻拦他们的路。
铁皮樵夫和他的同伴们穿过弓形的通道,走进壮丽的宝座大厅,在这里,当绿色的绸子窗帘在他们背后落下时,他们看到一副奇怪的景象。
吉尤尔将军坐在闪闪发光的宝座上,头上戴着稻草人的第二个最好的王冠,右手拿着君节杖。她正在吃膝盖上放的一盒糖果。这姑娘看来对她目前的处境感到非常放心。
稻草人走上前去和她对质,铁皮樵夫靠着他的斧子,其余的人在他后边围成半个圆圈。
“你怎么敢坐在我的王位上?”稻草人质问道,严厉地看着那入侵者。
“你不知道你犯了叛逆罪,而这里的法律是反对叛逆的吗?”
“王位属于任何能够得到它的人,”吉尤尔一边说,一边慢慢吃她的糖果。“我现在得到了它,所以,我现在就是女王,所有反对我的人都犯了叛逆罪,都该受到你刚才提到的法律的制裁。”
这个观点使稻草人感到困惑不解。
“这该怎么办,尼克朋友?”他转过头去问铁皮樵夫。
“唉,说到法律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答道,“因为法律是永远也没法理解的,企图利用它是愚蠢的。”
“那我们怎么办呀?”稻草人慌乱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娶女王呢?这样,你们俩个都可以统治了,”蟑螂提议道。
吉尤尔狠狠地瞪着那昆虫。
“你为什么不把她送给她母亲呢?她在哪?”南瓜人说。
吉尤尔皱起了眉头。
“你干吗不把她关到一个小房间,直到她承认错误,愿意学好为止呢?”
蒂普说,吉尤尔的嘴唇愤愤地卷了起来。
“或者好好地揍她一顿!”木马补充道。
“不行,”铁皮樵夫说道,“我们对这可怜的姑娘要以礼相待。我门让她拿走所有她能拿得动的珠宝,高高兴兴,满满意意地送她走。”
听到这里,吉尤尔女王大笑起来,紧接着,她拍了三下手,好像发出了一个信号。
“你们都是些非常可笑的家伙,”她说,“可是我已经听够了你们的胡言乱语,没时间再和你们烦下去了。”
正当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惊奇地听着这番无礼的讲话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铁皮樵夫的斧子被身后的什么人抢走了,他发现自己被解除了武装,无能为力了。同时,在这队人的耳边响起一阵大笑,转过头去,他们才发现自己已被造反军包围了,这些姑娘们每只手里都拿着闪闪发光的织针。整个宝殿好像都装满了造反者,稻草人和他的朋友门意识到,他们已成了阶下囚了。
“你们看,反对一个女人的智慧是多么愚蠢呀,”吉尤尔得意地说道,“而且,这件事证明我比稻草人更适于统治翡翠城。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我向你们保证,可是,为了防止将来你们来找我的麻烦,我要下命令把你们全部消灭掉。也就是说,除了这个男孩子,他是属于老莫比的,当然应该交还她去管。而你们其余这几个原来就不属于人类,所以,消灭你们并不是坏事。木马和南瓜人的身体我要砍来作柴烧;这个南瓜嘛,拿来做馅饼。稻草人用来点火最好,而这个铁皮人可以把它切成小块,用来喂山羊。至于说这个大蟑螂..”“高度放大的,如果你高兴的话!”昆虫打断她的活。
“我想,我最好叫厨子拿你做成绿海龟汤,”女王沉思后说道。
蟑螂吓得直打抖。
“或者,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给你配上许多香料,做成匈牙利的菜炖牛肉,”她残忍地补充道。
这个灭绝的计划是那么的可怕,使这些囚犯惊慌害怕地互相看望着。只有稻草人没有丧失勇气。他镇静地站在女王面前,双眉紧皱,他正在努力思考逃跑的办法。
当他正在思考时,他突然感到胸前的稻草轻轻地动了一下。立刻,他的表情由悲转喜,他迅速抬起手来,解开胸前的衣服扣子。
他的这些动作完全没有躲开站在他周围的那些姑娘们的眼睛,可谁也没有怀疑他在做什么,直到看见一只小灰鼠从他胸前跳出来跑到地上,在造反军们的脚下乱蹿。另一只又跑出来了,紧接着又是一只,又是一只。突然,从造反军里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它使最大胆的人也感到惊恐。逃跑变成乱蹿,乱蹿又造成一片惊慌。
当惊慌的老鼠在屋子里到处乱跑时,稻草人才有时间去注意姑娘们从宫殿里逃出去时飞转的裙子和飞跑的脚——她们互相推挤着,争先恐后地往外逃。
在最初的慌乱中,女王只是站在她的宝座后,后来就开始狂乱地用脚尖跳起来。这时一只老鼠蹿到坐垫上,吉尤尔吓得一下子就从稻草人头上跳了过去,穿过弓形通道逃跑了——她一直跑到城门口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就这样,宫殿里已经跑空了,只剩下稻草人和他的朋友们,蟑螂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上帝,我们总算得救了!”
“是的。可只是一段时间,”铁皮樵夫说。“我怕敌人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让我门把宫殿所有的入口都堵好!”稻草人说。“这样,我们就有时间来想想,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于是,除了南瓜人以外,因为他还被紧紧地绑在木马上,其他的人都跑到宫殿的各个入口,去把沉重的大门关上,闩好。然后,当他们确认造反军在几天之内都打不进来时,这几个冒险者又一次聚在宫殿里商议怎样打胜这一仗。
稻草人争取时间想办法
“依我看,”当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宫殿来时,稻草人开始说道,“吉尤尔姑娘自称是女王是很对的。而如果她是对的,那我是错了,我们就无权占领她的宫殿。”
“可是,在她到来之前,你一直是国王呀,”蟑螂一边说,一边两手插在兜里,大摇大摆地来回走着,“因为我认为,她侵占了你的权位。”
“特别是我们已经战胜了她,逼她逃跑了,”南瓜人补充道。说着举起手来,把他的脸扭过来向着稻草人。
“我们真的战胜了她吗?”稻草人冷静地问道。“向窗外看一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蒂普跑向窗子朝外看去。
“皇宫被那些女兵们围了两圈,”他说。
“我就知道是这样,”稻草人答道。“老鼠把她们从宫里吓跑之前我们是她们的囚犯,现在,我们仍然是她们的囚犯。”
“我的朋友说得对,”尼克?乔波说道,他用一小块羚羊皮把自己的前胸擦得雪亮。“吉尤尔仍然是女王,而我们还是她的囚犯。”
“可我还是希望她别抓住我们,”南瓜人说着,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她要把我做成馅饼,你知道吗?”
“别着急,”铁皮樵夫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一直被关在这里,那么你总有一天会烂掉的。一块好馅饼总比一堆腐烂的废物好的多。”
“这倒是真的,”稻草人答道。
“唉,天呀!”杰克呻吟道:“我的命运多么不幸呀!亲爱的父亲,你为什么不用铁皮做我呢——或者用稻草也好呀——那我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了。”
“呸!”蒂普愤怒地说。“我把你制作成功,你就该高兴了。”然后,他又沉思道,“任何东西总会有完结的那一天。”
“可我想提醒你们,”蟑螂插嘴道,它那凸出的圆眼睛里流露出悲哀的表情,“那个可怕的女王吉尤尔打算把我做成菜炖牛肉!这个宽广世界上唯一的高度放大的、受过完全教育的蟑螂绅士!”
“我想,这倒是个很好的主意,”稻草人同意道。
“你不认为,它还能做成更好些的汤来吗?”铁皮樵夫转向他的朋友问道。
“嗯,很可能,”稻草人同意道。
蟑螂呻吟着。
“在我的心里,我能看到,”他悲哀地说道,“山羊在吃我的朋友铁皮樵夫的碎片,用我做的汤放在木马和南瓜人身体点燃的火上煮着,吉尤尔看着我煮沸,用我的朋友稻草人来添火!”
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使每个人的脸上都罩上了阴影,感到不安和焦虑。
“在一段时间内,还不会发生这种事,”铁皮樵夫尽量装做乐观的样子说道:“因为我们不让她进宫殿,除非她有办法破门而入。”
“而到那时,我可能饿死了,蟑螂也一样,”蒂普说。
“我嘛,”蟑螂说道,“我想,我靠南瓜人还可以生活一段时间。并不是我喜欢用南瓜做食物,但我相信,它们还是有营养的,再说,杰克的头又大又丰满。”
“多么没有良心呀!”铁皮樵夫受到极大的震动而大叫起来。“难道我们可以互相残杀吗?让我来问一下,我们难道不是忠诚的朋友吗?”
“我看得很清楚,我们不可能总关在宫殿里,”稻草人坚决地说道。“所以,让我们结束这种悲哀的谈话,还是想办法逃跑吧。”
听到这个建议,大家急切地围到宝座周围,稻草人坐在上面。当蒂普朝一个凳子坐下去时,从他的衣袋里掉出一个胡椒盒子,它在地上滚着。
“这是什么?”尼克?乔波拣起盒子问道。
“小心!”男孩子大叫道。“那是我的生命粉。别弄撒了,已经剩不多一点儿了。”
“什么是生命粉呀?”当蒂普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口袋里时,稻草人问道。
“它是一种魔粉,老莫比从一个不正当的男巫那里拿来的,”男孩解释道。“她就是用这个东西使杰克变活的,后来,我也用它使木马变活了。我猜呀,任何东西撤上它都会变活的;可是,剩下的大概只够用一次了。”
“那么,它是非常宝贵的了,”铁皮樵夫说道。
“是的,是这样,”稻草人说道。“它可能帮助我们从困境中逃出去。
我相信我想几分钟能想出办法来,蒂普朋友,请你拿出刀子来,帮我把这沉重的王冠从前额取下来。”
蒂普很快割断了缝在稻草人头上的针线,这个翡翠城的前国王把王冠取了下来,得救似地松了一口气,把它挂在宝座旁的一颗钉子上。
“这是我的王位的最后象征,”他说:“摆脱掉它,我真高兴。这个城最早的国王,他叫帕斯托雷亚,被伟大的巫师夺去了这个王冠,后来,他又把它传给了我。现在,吉尤尔姑娘宣称它是她的,我可是真心希望,这顶王冠不会让她得头疼玻”“一种非常好的想法,我非常赞成,”铁皮樵夫点头赞同道。
“现在,我要静静地想一会儿,”稻草人说着,躺到宝座上去。
其他人尽量保持沉默,安静,免得打扰了他;因为,大家都非常信赖稻草人那不平凡的大脑。
经过了好长一假时间以后,那思考者坐了起来,用非常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的朋友们说道。
“我的脑子今天工作得非常好,我为它们而感到自豪。现在。听着!如果我们想从宫殿的大门逃出去,那我们一定会被捉祝那么,既然我们不能从地上逃走,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必须从天上逃走!”
他停了一下,看看他这些话的反映,可他的听众看来并不理解也不相信。
“那个伟大的巫师是用一个大气球逃走的,”他接着说道。“我们不知道气球是怎样做的,可是,任何形式的东西,只要能在天空中飞行,就能很容易地把我们带走。铁皮樵夫是个熟练的技工,我建议让他制造一个带有翅膀的机器,而我们的蒂普可以用他的魔粉使这个东西变活。”
“妙啊!”尼克?乔波大叫道。
“多么聪明的脑子呀!”杰克说道。
“真是太聪明了!”“有教养”的蟑螂说。
“我相信,这是可行的”蒂普说,“关键是,只要铁皮樵夫能把这个东西造出来。”
“我一定尽力而为,”尼克高兴地说,“而事实上,我想做什么还很少失败。可这个东西要造在宫殿顶上,这样它才能很容易地飞上空中。”
“当然是这样,”稻草人说。
“那么,就让我们在宫殿里找东西,”铁皮樵夫接着说,“把所能找到的东西都搬到屋顶上,我在那里开始工作。”
“但是,首先,”南瓜人说,“我请你们把我从马身上解下来,再给我做一条腿走路。像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对自己和别人都没有任何用处。”
于是,铁皮樵夫用斧子把一张红木桌子砍碎,用来安装南瓜人的一条腿,这条腿雕刻得非常漂亮,南瓜人对此惑到非常自豪。
“这看来是很奇怪的,”他看着铁皮樵夫干活说道,“我的腿成了我身上最精致最结实的部分。”
“这就证明你是不一般的,”稻草人说:“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尊敬的人就是那些不一般的人。因为,平凡的人就除树上的叶子一样,活着、死了都不被人注意。”
“这话简直像个哲学家说的!”蟑螂一边帮着铁皮樵夫给杰克安脚,一边大叫道。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蒂普一边问,一边看着南瓜人来回走着试他的新腿。
“像新的一样好使,”杰克高兴地答道,“并且还能帮助你们大家逃跑。”
“那么,让我们动手干活吧,”稻草人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道。
为了结束他们的俘虏生活大家做什么都很高兴,朋友们分头在宫殿里四处寻找合适的材料,来做他们的航空机器。
怪头的逃跑
当这些冒险者在屋顶相聚时,每人都带来一些形形色色的奇特的材料。
谁也不知道到底需要些什么,但每人都拿来一些东西。
蟑螂从大厅过道里的壁炉上拿了一颗奇怪的头颅,上面装着两只分开的鹿角,昆虫费了很大的劲并克服了极大的困难才把它搬到屋顶上来。这个怪头有些像麋鹿的头,只是鼻子朝上翘,样子显导俊俏,脸上有公山羊样的胡子。蟑螂为什么选中了这件东西,除了他的好奇心之外,别的也没有什么好说。
蒂普在木马的帮助下,搬了一只没有套子的大沙发到屋顶上。它是一件老式家具,有高靠背和扶手。它太重了,虽然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木马的身上,可是当最后把它搬到屋顶上时,男孩子仍然感到自己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爪人拿来一把扫帚,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件东西。稻草人从院子里拿来一捆晒衣绳和粗绳子,而当他爬楼梯时,松开的绳子把他缠得乱七八糟,他带着绳子又滚又爬来到屋顶上,如果不是蒂普及时救他一把,说不定他已经从屋顶上滚落下去了。
铁皮樵夫是最后上来的。他也到院子里去过,他在那儿砍了大棕榈树的四片大叶子,这种棕榈树是全体翡翠城居民的骄傲。
“啊,我亲爱的尼克!”稻草人看到朋友干的这个而大叫起来:“你犯了大罪了,翡翠城的任何人如果干了这个都要被判刑的。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砍了皇家棕榈树叶子的人要被杀死七次,然后终身监禁。”
“现在,这一套没有用了,”铁皮樵夫答道,说着将叶子丢在屋顶上。
“不过,这也可能是我们为什么必须逃走的又一个理由吧。现在,让我们来看,你们都找来些什么东西给我工作。”
大家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屋顶上堆放着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稻草人摇摇头说道:“嗯,如果尼克朋友能用这些破烂做出能载着我们安全逃走的东西的话,那我就承认他是一个好技师。”
开始,铁皮樵夫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直到拿鹿皮把自己的前额擦亮之后,他才下决心接受这个任务。
“这个机器所要的第一件东西,”他说,“是一个能容得下我们全体的身体。这个沙发是我们弄到手的最大的东西,可以用它来做身体。可是,如果这东西稍一倾斜,我们就全都得掉到地上了。”
“那为什么不用两个沙发呢?”蒂普问。“楼下还有一个和这一样的沙发。”
“这倒是个很聪明的建议,”铁皮樵夫说。“你必须马上去把它搬上来。”
于是,蒂普和木马费了好大劲,才把第二只沙发也搬上了屋顶;当把两个沙发对到一起,边对边,靠背和扶手正好在座位四周形成一道保护墙。
“太棒了!”稻草人大叫道。“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进这个安乐窝了。”
这两个沙发被粗绳子和晒衣绳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尼克?乔波把怪头绑在一边。
“这样就可以看出哪边是这东西的前边了,”他说,对自己的这个主意感到非常高兴。“嗯,真的,如果你用批评的眼光看的话,这个怪头看来很像一个船头雕饰。这些大棕榈叶,——我为了得到它们曾冒了我的生命七次被杀的危险,可以用来做它的翅膀。”
“它们够结实吗?”男孩子问。
“它们像我们能找到的其它任何东西一样结实,”樵夫答道:“虽然它们与这东西的身体不太相称,不过,我们目前的处境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于是,他把棕榈叶绑在沙发上,一边绑了两个。
蟑螂非常赞赏地说道:
“这东西现在已经完工了,就差把它变活了。”
“等一会儿!”杰克说。“你们不准备用我的扫帚呀?”
“干什么用呢?”稻草人问。
“咦,可以把它绑在后边当作尾巴呀,”南瓜人答道。“这东西没有尾巴怎么算完工呢!”
“哼!”铁皮樵夫说:“我不知道尾巴有什么用处。我们又不是要复制一个动物,一条鱼或是一只鸟。我们只要这东西带我们飞上天就行了。”
“不行,等这东西活了以后,说不定它要用尾巴来掌舵呢,”稻草人说。
“因为,如果它在天上飞,就像一只鸟一样,我发现,所有的鸟都有尾巴,当飞的时候,它们用它来掌握方向。”
“好吧,”杰克说,“就用这个扫帚当尾巴吧,”他把扫帚牢牢地绑在沙发的另一头。
蒂普从兜里拿出胡椒盒。
“这东西看来太大了,”他焦急地说:“要使它们都活过来,我怕这点粉不够用。不过,我将尽量努力做到吧。”
“把大部分撒在翅膀上,”尼克?乔波说;“因为它们必须非常结实。”
“不能忘记头!”蟑螂说。
“还有尾巴!”南瓜人补充道。
“请安静点,”蒂普紧张地说,“你们得让我从从容容地来故这件事。”
他开始非常小心地把那宝贵的粉撒在那东西身上。四个翅膀都盖上了薄薄的一层;沙发也撒上了,尾巴上也有了。
“头!头!我请你别忘了头!”蟑螂激动地大叫着。
“只剩一点儿粉了,”蒂普看看盒子说道,“而且,我认为让沙发的腿活了比头活了更重要。”
“嗯,不,不是这样,”稻草人说。“每件东西都得有个头来指引方向;既然这个东西是要飞而不是走,它的腿活不活并不影很重要的。”
于是,蒂普服从了这个决定,把剩下的粉撒在怪头上。
“现在,”他说,“当我做魔法时,请保持安静!”
由于早就听过老莫比念的咒语,并且蒂普已经成功地将木马变活过,所以,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三个神秘的咒语又说了一遍,同时配上那特殊的手势。
这简直是一次重大的,给人以深刻印象的仪式。
当他刚念完咒语,那东西就全身震抖了起来,怪头也像其它动物一样尖声大叫,同时,四个翅膀开始猛烈地扇动起来。
蒂普赶紧抱住一个烟筒,否则,他就会被翅膀扇起的可怕的风刮到屋顶下面去了。稻草人由于体重太轻,整个身体都被扇到空中去,幸好蒂普抓住了他的一条腿,把他拖住了。蟑螂平平地躺在屋顶上,因而逃过去了,铁皮樵夫的身体重,使他稳住了,他伸出两条胳膊,紧紧地抱着南瓜人,这才救了他的命,木马倒翻地躺在屋顶上,四条腿朝天乱蹬着。
这时,正当他们都在挣扎着使自己恢复原状时,那东西却慢慢地从屋顶升起,朝天空飞去。
“嗨!回来!”蒂普吓得大叫起来,他一只手抓着烟筒,一只手抓着稻草人。“马上回来,我命令你!”
稻草人让把这东西的头变活而不是腿变活,看来是正确的。因为这个怪头已经飞到空中很高的地方,听到蒂普的命令,又转过头来,慢慢地转着圈,直到它看到了宫殿的屋顶。
“回来!”男孩子又一次大叫着。
怪头听从了命令,慢慢地,优美地在空中扇着它那四只翅膀,直到这东西又一次落到了屋顶上并且安然不动了。
在寒鸦的窝里
“这是我从没听说过的最新奇的经历,”怪头用一种与它那庞大的身躯一点都不相称的尖音说道,“我记得最清楚的最后一件事是我正在森林里走过,突然听到很响的一声。后来,我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打死了,无疑地我的生命就该完结了。可是现在,我又活了,还有四支大翅膀和一个身体,我这个样子,我敢说,会使任何有名望的动物或家禽都因害羞而痛哭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我是一个怪头呢还是一个神像呢?”那东西一边说,一边以一种非常可笑的样子摆动着它的胡子。
“你只是一样东西,”蒂普说,“有一个奇怪的脑袋。我们做了你,使你变活了,只是想让你把我们带到想去的地方去。”
“这就好了!”那东西说。“既然我不是一个怪头,那我就没必要保持一个怪头的尊严和独立精神了。因此,我和别的任何东西一样可以变成你们的仆人。我唯一的满足就是我的身体看来并不太结实,而我也大概不会总是当奴隶活着。”
“别那么说,我请你!”铁皮樵夫大叫着,他那颗善良的心被这番悲切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你今天感到不舒服吗?”
“啊,至于这一点嘛,”怪头答道,“今天是我第一天活在世上,所以,我也说不清我的感觉是好呢还是不好。”它把它的扫帚尾巴忧郁地摆了几下。
“快别这样,快别这样!”稻草人友好地说道,“尽快高兴起来吧,我们将是些好主人,我们要努力使你变得快乐些。你愿意载着我们从天上到我们想去的地方去吗?”
“当然愿意,”怪头答道。“我非常愿意在天上飞。因为,如果我在地上走,遇到我的同类时,那我会感到非常难堪的!”
“我也能体会到这一点。”铁皮樵夫同情地说。
“不过,”那东西接着说道,“当我仔细把你门看一遍后,我的主人们,看来你们也没有谁比我造的更美观一点。”
“人不可貌相,”蟑蜘认真地说。“我既是高度放大的,又是受过完全教育的。”
“真的嘛!”怪头冷淡地说道。
“而我的脑子被公认为极少见的聪明呢,”稻草人自豪地说。
“太奇怪了!”怪头说。
“虽然我是铁皮的,”樵夫说,“但是我有一颗在全世界都是最热情,最善良的心。”
“听到这一点,我很高兴,”怪头轻轻咳了一声说道。
“我的微笑,”南瓜人说,“是值得你注意的,因为它总是这个样子。”
“自始至终一个样,”蟑螂自负地说道,怪头转过头来瞪着看他。
“而我呢,”木马笨拙地说道,“唯一的特点是我受不了他的微笑。”
“遇到你们这些特别的主人们,我感到非常自豪,”怪头随便说道,“如果我也能这样全面的介绍我自己的话,那我就太满意了。”
“总有那么一天的,”稻草人说。“‘了解自己’是一件最大的成就,我们比你大一点,也只是大几个月,不过现在,”他转向其余的人说道,“让我们坐上去,开始旅行吧。”
“我们上哪儿去呢?”蒂普爬进沙发的座位里,一边帮着南瓜人也坐进去,一边问道。
“在南边的国度里,由一位叫做好心的格琳达的女王统治着,我相信,她会愿意接待我们的,”稻草人一边说,一边笨拙地爬了进来。“我们去找她,向她请教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尼克?乔波说道,一边帮了蟑螂一把,一边把木马推倒在褥垫座位的最后部。“我知道好心的格琳达,我相信她的确是个好朋友,”“大家都准备好了吗?”男孩问道。
“好了,”铁皮樵夫答道,说着就坐在稻草人旁边。
“那么,”蒂普对怪头说道,“就请你带着我们朝南飞吧;请别飞得太高,能躲过房子和树梢就行了,因为,飞得太高,我会头晕的。”。
“好吧,”怪头答道。
它扇动起翅膀,慢慢地朝空中飞去。这时当这一小队冒险者紧紧抓住沙发的靠背和扶手,怪头既快又稳地朝南方翱翔而去。
“从这么高的地方看景色还真不错,”当他们前进时,有教养的蟑螂说道。
“别看风景了,”稻草人说。“抓紧点,不然你会摔下去的,这东西看来抖得厉害。”
“马上就要天黑了,”蒂普发现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了,说道。“说不定,我们要等到天亮再走。我不知道怪头是否能在夜间飞行。”
“我自己也不知道呢,”怪头平静地答道。“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新的经历。我习惯于用腿在陆地上飞跑。可是现在,我的腿好像都在睡觉。”
“是这样的,”蒂普说。“我们没有把它们变活。”
“我们希望你能飞,”稻草人解释道,“而不是能走。”
“我们自己会走的,”蟑螂说道。
“我开始明白我该做什么了,”怪头说,“所以,我要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他静静地飞了一会。
这时,南瓜人又感到不安了。
“我不知道,在天空中飞,会不会弄坏南瓜呀,”他说。
“除非你自己不小心把它从上边掉下去,”蟑螂说。“如果那样的话,你的头就再也不是南瓜而成了一摊烂果物①了。”
“我不是让你少开这种没感情的玩笑吗?”蒂普严厉地看着蟑螂问道。
“我也一直忍着没敢多说,”昆虫答道。“可是,在我们的语言中有那么多非常好的双关语,像我这样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说说它们。”
“多少受过点教育的人,几个世纪前就发现了那些双关语了,”蒂普说。
“你能肯定吗?”蟑螂带着惊讶的表情问道。
“我当然能,”男孩子说。“一只受过教育的蟑螂可能是件新东西;但是,一只蟑螂给别人的教育却是太陈旧了。”
昆虫看来被这段话感动了,所以有好半天它保持温顺的静默。
稻草人移动座位时看见在坐垫上放着蒂普扔掉的胡椒盒子,于是拿起来看看。
①这里的英文Squash是个双关语,既作南爪解,又指烂果物——译者注“扔了吧,”男孩说,“它已经全空了,留着也没用了。”
“真的空了吗?”稻草人好奇地朝盒子里边看了看。
“当然是真的空了,”蒂普说。“我把里面所有的粉粒都抖出来了。”
“不对,这盒子有两层,”稻草人说,“因为里面这层底与外面这层中间还有一寸厚。”
“让我看看,”铁皮樵夫说着从朋友手中把盒子拿了过来。“真是这样,”他把盒子看了一遍后说道,“这东西肯定有一个假底。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你不会把它打开,看一看吗?”蒂普说,他现在也对这里面的秘密感到兴趣了。
“对呀,不过,底下这一层是拧着的,”铁皮樵夫说。“我的手指太硬了,请你试试看是否能把它打开。”
他把盒子递给蒂普,蒂普没费劲就把底拧开了。在底下这一层里放着三粒银色的药丸,在它们底下,还放着一张小心折起的纸条子。
男孩子一边把纸条拿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让那药丸掉出来。打开纸条,他们看见上面用红墨水清清楚楚地写着几行字。
“快大声声念念,”稻草人说,于是蒂普读道:“尼基迪克医生的著名的希望药丸。
“使用法:吞一丸;然后两个两个数到十七,再说出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将立即实现。
“注意:保存在干燥而背阴处。”
“啊,这可真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发现呀!”稻草人说道。
“确实是这样,”蒂普严肃地答道。“这些药丸可能对我们会非常有用呢。我不知道,老莫比是否知道它们在盒子的底层里。我记得听她说,她是从那个叫尼基迪克那里拿到生命粉的。”
“他一定是个非常能干的男巫!”铁皮樵夫说,“而且,既然那些粉都成功了,我们也应该相信这些药丸。”
“可是,”稻草人问,“谁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呢?十七是个奇数。”
“的确是这样,”蒂普很失望地回答。“没有人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
“那这些药丸对我们就没什么用了,”南瓜人哭着说,“而且,这个事实使我更难受。因为我原来还希望目它使我的脑袋永远不要坏呢。”
“胡说!”稻草人高声说道。“即使我们能用这些药丸,我们也要把它用于更好的愿望上去。”
“我可看不出还有什么愿望比这更好,”可怜的杰克反驳道。“如果你也经常受到可能弄坏的威胁的话,你就可以理解我的焦虑了。”
“对于我来说,”铁皮樵夫说,“我非常同情你的处境,可是,既然我们不能两个两个地数到十七,那你也就只能得到同情了。”
这时,天已经很黑了,这些航行者们发现,在他们头顶上有一大块乌云。
怪头还在平稳地飞着,可由于某种原因,这庞大的东西颠簸得越来越厉害。
蟑螂说它晕了,蒂普也脸色发白,感到不舒服。但其他几位紧紧抓着沙发背,看来只要不被簸出去,还是经受得住的。
夜越来越黑,怪头在黑夜中继续飞呀、飞呀。旅行者们甚至相互都看不见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沉闷空气笼罩着他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蒂普经过一番深思后开口说话了。
“我们怎么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达格琳达的宫殿呢?”他问。
“到格琳达的宫殿路远得很,”铁皮樵夫说道,“我去过那。”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怪头飞得有多快呢?”男孩问。“我们一点看不见地上的东西,在天亮前,我们可能早就飞过了我们要去的地方。”
“这倒是很可能的,”稻草人也有点不安地说道。“可我看,现在我们也不能停下来,说不定我们会停到一条河里或是一个尖塔顶上,那可就更糟了。”
因此,他们只有让怪头继续飞,大翅膀有规律地扇着,耐心地等待天亮。
然而,当第一线曙光出现时,他们朝沙发外一看,只见起伏的大平原上点缀着奇特的村庄,那里的房子——不像奥茨国的圆屋顶,而是中间有个顶尖的斜屋顶。样子奇怪的动物在走动着,这个国家对于铁皮樵夫和稻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们以前都去过格琳达的领地,对那里是很熟悉的。
“我们迷路了!”稻草人悲哀地说道。“怪头肯定已经把我们带出了奥茨国,越过沙漠,来到了多萝茜告诉我们的那个可怕的外部世界了。”
“我们一定要回去,”铁皮樵夫认真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尽快回去!”
“向回转!”蒂普对怪头喊道,“以你最决的速度向回转!”
“如果要我转弯,我就会翻倒,”怪头答道。“因为我还不习惯飞行,最好的办法是让我在一块地方停下来,然后,我转变方向再重新起飞。”
但那时,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降落,他们又飞过一个大村庄,蟑螂认为它是一个城市;后来,他们又来到有深谷和峭壁的群山中,两山之间有一片平地。
“现在,我们可以找机会停下来了,”男孩子说道,这时,他们离山顶已经很近了。然后,他向怪头下命令:“在你见到的第一块平地上停下来!”
“好吧,”怪头答道,并在两个峭壁中间的一块平平的岩石上停了下来。
可是,由于没有经验,怪头没有正确算出它的速度;它没能完全停在岩石上,却将半个身子掉了下去,尖利的岩石边把右边的翅膀全折断了,于是就顺着峭壁翻了下去。
蒂普和他的朋友们紧紧地抓着沙发,怪头突然被一块岩石挡住,底朝天地翻了过来,——所有的人就都被翻了出去。
幸运的是,他们只摔出几步远;因为在他们底下是一个大鸟窝,是一群乌鸦在岩石洞边建的;所以,他们都没有摔伤。杰克发现他那宝贝脑袋正好躺在稻草人的软胸脯上,简直就像一个非常好的垫子;而蒂普正好掉在一堆树叶和废纸里,因而他也没有受伤,蟑螂的圆脑袋撞在木马身上,也不过只是难受了一会儿就好了。
铁皮樵夫开始吓了一大跳,后来,当他发现自己逃了出来,并且连他那美丽的镀镍都没有摔坏一点时,他立刻恢复了平时快乐的样子,转身对他的朋友们说开了。
“我们的旅行就这样突然停止了,”他说,“我们不能因为这突然的事故去责备我们的朋友怪头,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它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的。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从这个窝里逃出去呢,这个问题要由脑子比我好使的人来解决。”
这时,他看着稻草人,稻草人正爬在窝边朝外看,在他们底下,是一个几百尺深的悬崖。在他们上面是一块由岩石尖顶着的平平的峭壁,怪头被摔坏的身体,沙发的一头还挂在上面。看来真是无法逃跑了,大家开始感到为难极了。
“这比在宫殿里当囚犯还糟,”蟑螂难过地说道。
“我真希望我们留在那里不走,”杰克呻吟着。“我怕山里的空气对南瓜不利。”
“乌鸦回来以前不会有什么问题,”木马咆哮着,它仰面躺着,四脚在空中乱蹬,想重新站起来。“乌鸦特别喜欢吃南瓜。”
“你认为这些乌鸦会到这里来吗?”杰克问,他感到更难受了。
“它们当然会来了,”蒂普说,“因为这里是它们的窝。而且,它们有成百只呢,”他接着说道,“因为你看,它们弄了多少东西到这里来了!”
真的,这窝里一半的地方堆放着一些对乌鸦并无用处的、非常奇怪的小东西,但却是乌鸦们在许多年中从人的家里偷来的。而且这个窝又安全地藏在人们到不了的地方,所以,谁也发现不了这些丢失的财富。
蟑螂在垃圾里翻寻着,因为乌鸦偷了没用的东西,也偷了有价值的东西,它用脚翻出一串美丽的钻石项链。铁皮樵夫非常喜欢它,蟑螂慷慨地送给了铁皮樵夫,还发表了一段优雅的演讲,然后,樵夫洋洋得意地把它挂在脖子上,看到大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简直乐不可支。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一片吱喳声和扇动翅膀的声音,当声音越来越近时,蒂普惊叫道:“乌鸦回来了!如果它们发现我们在这儿,它们在盛怒之下一定会把我们杀死。”
“我就怕这个!”南瓜人呻吟着。“我的未日到了!”
“我的末日也到了!”蟑螂说,“因为乌鸦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其他人一点都不害怕;但稻草人立刻决定救这些可能被盛怒的乌鸦伤害的朋友们。于是,他命令蒂普把杰克的头摘下来,放在窝的底层,当这件事办完以后,他命令蟑螂躺在蒂普身边。尼克,乔波把稻草人拆散把稻草盖在蒂普和蟑螂身上。
他们刚刚干完这些,一大群乌鸦就来到了。乌鸦发现在它们的窝里有侵犯者,就气冲冲地冲了下来。
尼基迪克医生的著名的希望药丸
铁皮樵夫原来是一个温和的人,但当情况要求他战斗时,他也会像一个罗马格斗士一样勇猛。所以,当乌鸦用它们的翅膀几乎把他打倒,用它们的尖嘴和尖爪子威胁他那闪闪发光的身体时,樵夫抡起斧子,在头顶上挥舞起来。
虽然用这种方法打走不少乌鸦,可它们到底太多也太勇敢了,它们还像开始一样继续猛烈地进攻着。它们有些去啄怪头的眼睛,而怪头无能为力地挂在窝上边;好在它的眼睛是玻璃做的,所以没受什么伤害。还有一些乌鸦朝木马冲击;这牲口仍然仰面朝天躺着,不过,它用木腿踢走许多进攻者,和樵夫用斧子干的一样出色。
这些乌鸦发现自己受到这样的反抗,就又扑向稻草人的稻草,这些草在窝中间,盖着蒂普,蟑螂和杰克的南瓜头,乌鸦们开始撕扯着稻草,带着它飞走,一把一把地将它丢到下边的深谷里去。
稻草人的头惊慌地看到对它身体的这个破坏,忙向铁皮樵夫呼救;那好朋友带着新的力量又投入了战斗。他的斧子在乌鸦当中飞快地闪着光,幸好怪头在这时使劲扇动起它身体左边还剩下的两只翅膀。这些大翅膀的振动,把乌鸦们吓坏了,怪头努力使自己从它挂着的岩石上摆脱出来,终于落到窝里,受惊的乌鸦知道难以取胜,只好尖叫着飞到山那边去了。
当最后一个敌人消失了以后,蒂普从沙发底下爬出来,蟑螂也跟着出来了。
“我们终于得救了!”男孩子高兴得大叫。
“是的,我们得救了!”受过教育的昆虫答道,高兴得紧紧抱着怪头的头,“而且,我们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东西扇翅膀和樵夫的好斧子!”
“如果我得救了,就把我从这里拿出来罢!”杰克大叫着,他的头还在沙发底下;蒂普设法把南瓜拿了出来,并把它又安在脖子上。他还帮助木马站立起来,对它说道:“我们也非常感谢你的勇敢的战斗。”
“我们已经非常圆满地逃了出来,”铁皮樵夫自豪地说道。
“并不是这样!”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