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子仁接到舒一曼电话的时候,有一时间的怔忡,但一想到一鸣说她在纽约可能遇到过童心,就立刻接通了电话。
“姐夫,还没睡吧?我问你个事。”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舒一曼有点焦急的声音。
却也只有焦急,没有一丝踌躇犹豫,似乎两个人不久之前才通过电话一样。
其实,自从两个多月前离开纽约回古城之后,康子仁和舒一曼之间几乎再也没有过交流。而在纽约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开始没了话题。
对于现在的舒一曼,他很欣慰,对于她的这一声“姐夫”,他很满意,甚至感动。
“嗯,你说。”他意识到可能跟童心有关系,问道。
“我送给我姐的新婚礼物,你知道不知道?她失踪的时候有没有戴在身上?”舒一曼问。
礼物?
康子仁脑子迅速进入高速旋转状态,很快想起了舒一鸣在他们婚礼前夕回来时给童心带的礼盒,说是舒一曼给捎来的。另外,在婚礼前夜,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确实看到童心捧着那个盒子,看着里面的一张卡片黯然落泪。但是,他知道那礼物是舒一曼送来的,便也没有过问。
但是,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童心感动的流泪。
“这个,我没注意,怎么了?”他实话实说。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我给我姐做的珍珠脚链上,有一颗微型的GPS定位仪,只要她戴在身上,现在就可以找到她的位置。”
“GPS?”康子仁直接从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起来,深邃的眸子里顷刻间闪过一抹光亮,“如何定位?”
“我这里可以上网跟踪,但是我试过了,信号非常微弱,不知道是因为她没有戴放在了一个太隐秘的地方了,还是因为她戴着但是现在人处在一个不利于定位的环境里。”
“好,你等等,我现在立刻回家去看看。如果东西不在,就证明她戴走了,你那边继续搜索着,有消息了立刻告诉我。”康子仁边说边往外走去。
“好的!”
康子仁顶着星光回到康宅,刚打开卧室的灯,就看到了童心跟她正在复习的书放在一起的那个熟悉的礼盒,他眼睛一亮,连忙打开来,却只看到了那张舒一曼留下字迹的卡片,没有看到脚链。
抽屉里,浴室,枕边,梳妆台的首饰盒里,但凡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什么珍珠脚链。
康子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家里找不到,那就是她走的时候,戴在身上了。
既然舒一曼搜索出来的信号弱,那有可能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影响了定位。
康子仁立刻把电话给舒一曼回拨了过去,把没有找到脚链的事情告诉了她,舒一曼“嗯”了一声,“姐夫,那就应该在我姐身上,你就别着急了,在没有线索之前,我先继续搜索着。但是,我现在身体不方便出去,你跟我哥还是早点过来吧,可以找相关人员来精确查找。”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一曼,谢谢你!”
舒一曼握着手机的手一颤,脸上慢慢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姐夫,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我姐幸福的。我在这边等你们过来,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舒一曼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当初那个无知执拗的自己,或许,他们这对注定会在一起的人,早就过上幸福生活了。
只要能赎罪,
她可以做一切可以帮助他们的事。
*
济城,城郊陵园。
由于康子仁无心做寻找童心之外的任何事,欧阳艳的葬礼安排的很简单,只有家人和二十几位亲戚朋友,唯一一个在墓前大声痛哭的是康子义。
人群渐渐散去,康子仁正要上前去带子义离开,手机响了起来,是公安局的罗副局长打来的。
康子仁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罗局,是不是有我妻子的下落了?”
“是的!”罗副局长在电话里略显激动地说,“虽然机场那边不主动配合我们的调查,但是我们另一方提供的当天离开国际机场的所有航班画面里,查到了一架疑似嫌疑人的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康子仁微微眯了眯眸子,“你的意思是,我妻子是被一架私人飞机带走的?”
“对!从这架飞机的外型上,我们查了几个拥有这类私人飞机的海内外华人,最后锁定在易中身上。”
“易中?这人是谁?”
“这个易先生,身份一直很神秘。十年前定居美国之前,一直传闻他是福建一带最大的黑社会头目,据说手上有十几条的人命,但是警方一直没有证据你也清楚,黑势力现在是非常敏感的话题,他们现在也不在中国境内,所以我们也只能查到这里抱歉了!”
听到这里,康子仁不由地攥紧了拳头,“能查到这里,已经非常感谢您了!谢谢!”
挂了电话,康子仁转身慢慢向墓园外面走去,眉头紧锁。
虽然他不认识易中这种黑势力里的人物,但是跟他猜得差不多,不管是谁,都是他不能轻而易举去应对的人。
好在,终于确定了童心身在何处,他也应该过去了。
飞纽约的机票是黄昏时分的,离家之前,康子仁把一诺抱在怀里,坐在了奶奶对面。
“奶奶,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康子仁说。
“是童心的事吧?”老太太看了一眼一诺,伸出双手,“来吧,我的小乖乖,让祖奶奶抱抱。”
康子仁一怔,把一诺放下来,“您已经知道了?”
“哎!你以为能隐瞒住家里人吗?你妈妈突然走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童心却能不回来,她不是那样的孩子我这才问了一鸣,一鸣告诉我的。”老太太紧紧抱住怀里的一诺,忍不住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这几天,奶奶知道你心里压力大,没敢问。你这是要出去找她了吧,去吧,快去吧,一定把我孙媳妇赶快给我带回来。”
康子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抱着娃娃在玩的一诺,拧着眉点了点头,“孩子,就交给您了!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童心带回来!公司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最近也不需要签什么大单了,让子义操心着,平稳运行着就可以了。”
“行!你爸爸现在也能看得了文件了,你放心去吧!有消息了,及时告诉奶奶!”老太太给了大孙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康子仁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走过来,蹲在一诺身边,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宝贝,妈妈去姨姥姥家好几天了,爸爸现在就去姨姥姥家去接她,你在家要乖乖听祖奶奶的话好不好?”
“可是,爸爸”一诺放下手里的娃娃,嘟起了小嘴巴,“言言也想去接妈妈言言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妈妈了”
瞧着孩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康子仁心里一动,眼睛不由地泛红,连忙抱起一诺站了起来,“宝贝乖,你现在还有半个月才放暑假,要好好上学!爸爸很快就会把妈妈接回来,到时候你放暑假了,爸爸妈妈就可以天天陪你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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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真的吗?”一诺小脸上是明显的不相信,小脑袋垂下来,“可是言言,还是很想念妈妈”
“爸爸也想妈妈啊,所以爸爸现在离开就去接妈妈!说不定,一诺明天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回来了!”
康子仁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几天每天面对一诺的时候,他才体会到了这过去的几年里,童心是如何一次次用善意的谎言来搪塞孩子询问有关爸爸的问题的。
他不善于说谎,尤其是对这么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这么一个想念妈妈的孩子
一诺听了这话,仰着小脑袋认真地看着康子仁,抬起小手抹了抹他的眼睛,“爸爸,那你快去吧!言言很乖的,爸爸是男子汉,不能跟言言一样,想妈妈不能哭”
康子仁不由地又被孩子天真的举动逗乐了,连忙点了点头,在一诺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乖女儿,爸爸是高兴,高兴我女儿长大懂事了!”
放下一诺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宝贝,爸爸一定把妈妈很快给你带回来!
*
康子仁和张龙、李博超在机场VIP候机室候机的时候,陆文昊带着陆文梦找了过来。
看到是他们兄妹俩,康子仁不觉有点意外,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地扫过陆文昊,停留在了陆文梦脸上。
“康姐夫!”陆文梦似乎有点不情愿地唤了他一声,随即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既然我姐姐和妹妹都在纽约,那我必须过去!”
康子仁一怔,这声姐夫,真的很让他惊讶。
看来,陆文梦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康子仁伸手接了过来,“欢迎!”
陆文昊抬手揽在陆文梦的肩膀上,淡淡地笑了笑,对康子仁说,“我已经把易中的事,告诉韩总了,他的那个圈子里,最易中这类人比较熟悉。韩总会尽力帮我们找到童心的,你们过去之后,有什么线索也不要妄自行动。我会跟韩总在这边把易中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过去找你们。我妹妹应该是,咱妹妹文梦,我就先交给你了。她一开始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听说童心失踪了,闹着要一起过去见姐姐妹妹,我也不好阻挠。”
“嗯。”康子仁点了点头,顿了一下,看向陆文昊,“谢谢你了,也帮我谢谢韩总!”
“别说这样的话!且不说我们之间的纠葛,童心是我妹妹的亲姐姐,我没法做到坐视不理,祝你们好运!”陆文昊向康子仁伸出手掌。
康子仁抿唇微微勾了勾,伸出手重重地跟他击了一掌。
走出机场,看着徐徐起飞的飞机,陆文昊仰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童心,快点跟康子仁回来吧!等你们回来了,我还等着请你做媒人呢!”
*
童心再一次从噩梦里惊醒,打开灯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摸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大口喘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不行,这两日不管是晚上还是午睡,都会梦到一诺大哭着找妈妈的样子,梦到子仁红着眼睛一声声唤她名字,还会梦到当时在五二一医院复查时,医生给她说的那个结论:“子宫壁薄,易流产,不适宜怀孕!”
不行,天亮之后她必须去一趟医院。
且不说她已经吃过半年多的药了,美国这边跟国内对同一项病情给的结论也不一样,即便是一样的,易先生既然答应了她会保住孩子,那他就应该会找最好的医生帮自己。
所以,她必须再去一次医院,做一次B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