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头等舱里,陆文梦和张龙调换了位置,坐在了和康子仁挨着的座位上。
“喂!”陆文梦抬手拍了拍康子仁的胳膊。
他一上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浅眠被打断,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到是陆文梦时,做直了身子,“嗯?”
几天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加上时差,他强迫自己必须养精蓄锐,才能在到了美国之后,有足够的精力去找童心。
陆文梦被他眼睛里布满的红血丝吓了一跳,撇撇嘴,“还是先睡吧!万一见到我姐了,你这比兔子眼睛还红的模样,会吓到她的!”
“呵呵,”康子仁勾了勾唇,眸子里无限伤感,“如果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你姐,我宁愿吓一下她都无所谓。”
“喂!”陆文梦凑近了他一点,小声说,“我告诉你,我可不承认我小时候被抱错了!我只认童心是我姐,其他人我可都不认!舒家的人,还有你,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姐夫,你就得意了!在我心里,我爸爸和我哥哥才是我最爱的男人。”
“嗯。”康子仁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过眸又靠进了沙发里。
见他对自己说的话反应这么冷漠,陆文梦精致的小脸上有点受挫,哼了一声,没有再打扰他,嘴巴里嘟囔了一句,“算了,还想问一点她们的事,不问了!”
有点赌气地双臂抱胸瞥了一眼康子仁,陆文梦把视线挪向窄窄的窗外。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把整个天空都映的一片赤红。
陆文梦漂亮的水眸里,慢慢地,慢慢地,似乎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猩红。她忙摸了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自从哥哥告诉她,她确实是小时候跟舒一鸣相互被抱错的孩子之后,其实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与其说是出国去见她的姐姐妹妹,不如说是让她出去散散心,顺便看看,和她有着相同的骨血,但这二十多年来,却各自不生活在同一个家庭环境里的两个姐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们能和平相处,她当然不在乎多这么几个亲人,如果不能,那她永远只认陆家人。
无论如何,她姓陆,不会改名的!
只希望这趟旅行,能把童心找到。因为她看得出来,不仅是康子仁,就连哥哥文昊也对童心很担忧。
她从来没想过这次回国来,居然能遇到这么多复杂又有趣的事情,所以,她愿意去面对。
*
童心陪庄老太太吃过早饭,下楼来的时候,易先生正要离开餐桌,她忙走过去,“易先生,我身体有点不适,想去医院做个产检,要不心里总是不安。”
易中抬眸淡淡打量了一下她,微微挑了挑眉,“好,刚好今天我要出门,我陪你一起去。”
呃?
童心微愣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童心换了衣服下来,看到三辆车子已经并排等候在别墅门口,她还记得上次出门时乘坐的那辆黑色小卧车,正要走过去,李博越在另一辆越野车前打开了后车车门,“杨小姐,这边请。”
至今,她还不习惯他们这些明知道她是童心却还要唤她“杨小姐”,可是易先生说过这个庄园里只有杨小姐,没有童小姐,他们这些仆人们自然是要牢记了。
童心抬脚正要跨上去,才发现易中在里面坐着,见她踌躇了一下,他面无波澜地问,“怎么,不敢跟我坐一起?”
“易先生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有什么不敢的!”她上去做在了他身边。
三辆车子缓缓启动,易先生的车子在两辆车中间。
童心这个时候才发现,虽然庄园里每次出门的车子并不是什么豪车,连她这种对车没有研究的人都认识这三辆车的品牌,都是美国制造的福特车。
外表看,是非常普通的车子。但是,只有从里面才能看出,这里面的设施都是特制的,玻璃和车门明显要厚实很多,车门上有很多不知道不知作用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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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童心发现自己有点晕车,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吧,她只能靠进座位里闭目养神,同时用手捂住了不停翻涌的胃,才能缓解一点这控制不住的孕吐。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易先生用英文吩咐前面的司机,“开慢点,杨小姐不舒服。”
“没事,快点开,到了就好了!”童心缓缓睁开眼睛,可是在看到易先生手里正在摆弄的东西时,吓得忽得坐直了身子,困意全无,胃里似乎也不敢翻腾了,只是睁大眼睛看向他的手。
他的左手,拿着一把非常精致的金色小手枪,右手拿着一块小方巾,正在细心地擦着那金色的宝贝。
虽然还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家伙,但直觉告诉童心,那一定是真的!以这几日对易中这个神秘人物的了解,再加上在美国,她完全相信那是真的!
易中的余光瞥到身边僵直的身子,转过身来,举起那把金色的小家伙,“怎么?被吓到了?”
“没,没有!”童心连忙收回视线,心怦怦跳了几下,讪讪笑道,“挺好看的,像是女人用的!”
“嗯!”易中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淡淡地说,“只杀过一个人,伤过一个人。”
呃
童心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杀过人,也伤过人?
显然,这话题已经完全超越了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也完全不在她了解的范围之内还是装作没听见吧!
想到这里,童心慢慢别过视线,看向车窗外的异国风情。
易中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地勾起,把枪举到了她眼前,“送给你,防身用!”
童心蓦地回头,看到他果真是在对自己说的时候,干干地笑了下,摆了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个,女子也不夺,不夺!”
她承认,面对这真枪实弹,尤其是他刚刚那句这东西杀过人的话,她很紧张!甚至觉得恐惧!
“呵呵!”易中突然笑了起来,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当然,你离开的时候可以还给我!不还给我,你也过不了海关!拿着吧,说不定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童心果决地摇了摇头,“和平时代,我才不希望用得上这东西!再说,我连摸都没摸过,根本不会用,也不想学着用,还是算了吧!谢谢您了,易先生!”
闻言,易中挑了挑眉,收回了手,“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其实在美国,白天和晚上完全是两个世界,所以必要的防身的东西还是要有的!你也不用太害怕,在庄园里,有人会保护你的!”
“哦谢谢。”童心再次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想到美国这个普通老百姓本来就可以持枪的社会,她有点后悔没有接受那把金灿灿的小手枪了。
易先生说得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已经拒绝了,怎么好意思再去伸手要呢?
看来,以后真的只能白天出门,晚上最好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庄园了。
到了医院,童心才知道,易先生也要来对他的腿进行复查。
推着坐着易先生的轮椅慢慢走进医院,身后跟着Lucy,大美,李博越还有四个黑衣保镖,童心垂眸瞧着易先生下车时特意戴上的完全遮住了整张脸的鸭舌帽,不由地皱紧了眉。
她见到过的易先生和他母亲谈话的次数并不多,但却发现他们用的是中国福建一带的闽南语,她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除此之外,对她和李博越还有其他几个中国佣人说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一点口音都没有,根本听不出他们的原籍。
可见,他们应该离开家乡很长时间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身份都太神秘,甚至是诡异。
接触几天下来,她脑子里不断的闪现出两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字眼:黑道。
她希望不是,因为毕竟自己身陷此处她又希望是,因为虽然没接触过,但以前在陆氏工作的时候,多少从陆文昊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个道上的人,是最讲理,也是最不讲理的人,是最讲原则规矩,也是最残忍冷酷的人。
而事实上,易先生这个人
除了性子冷了一点之外,人并不坏,尤其是对她。
所以,只要她听话,遵守跟易先生的承诺,他应该不会为难她。
到了医院,易先生和李博越带着两名保镖跟着医院来接待他们的两个医生进了一部电梯,童心在Lucy,大美还有另外两名保镖的带领下去了上次去的一楼产科。
在院子里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活动筋骨的舒一曼,不经意一转眸,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一中一美两个女人的陪伴下拐进了医生办公室。
舒一曼一怔,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一边对玛利亚招手,“玛利亚,快,快,扶我过去还是推我过去吧!”
说着,她连忙躺会轮椅上,让玛利亚把她推到了产科的走廊里,她侧面对着方才几个人进去的办公室门,做出一副在门口晒太阳的样子。
童心从和蔼的胖医生手里接过B超单,用英语问道,“医生,我的宝宝还好吗?”
医生微笑着点点头,“目前来看,胚胎发育良好,已经比花生米大一点了。但是,你的子宫情况不是很好,怀孕期间,最好是少活动多卧床休息,尤其是前五个月。产检要按时来,有意外情况随时来就诊。”
美国女医生说话很快,童心也只听了个大概,对她笑道,“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童心起身慢慢走出来,听到Lucy在跟医生说,“我们家先生吩咐了,请您给Shirley安排专门的主治医生,定期到家里为Shirley小姐产检。Shirley小姐身体不好,出来一趟怕对胎儿有影响。”
“OK!”女医生很快应道。
童心皱了皱眉,这下好了,以后连出来透口气的机会都没了!
刚走出医生办公室,在看到在门口走廊里的轮椅上半躺着的中国女孩时,童心直接顿住了脚步,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一直在盯着她看的舒一曼。
确实是舒一曼!
尽管,以前的大波浪长发变成了此刻利落的短发,脸上也未施粉黛,以前就瘦,现在更是瘦得脸颊都陷了下去,一张小素脸上只剩下了一双大眼睛,也同样在诧异地盯着她。
“杨小姐,您认识这位小姐吗?”大美好奇地问她,才把她从错愕里拉了回来。
“曼”童心正想唤舒一曼,突然想到自己此刻特殊的身份和身后马上就要出来的Lucy,还有余光就可以瞥到的站在侧面那两道高大魁梧的黑色身影
“哦,不认识!在这里嘛,看到国人,会觉得亲切点!”童心对大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的瞬间,对舒一曼挤了挤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同时,手也在身前微微摇了摇,示意她不能相认。
舒一曼很快明白了过来,也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童心放缓步伐,心里着急地紧,心里稍一思忖,停下来,看了一眼舒一曼,转身问大美,“大美,刚才lucy是不是说以后每次检查,都是让医生回庄园的?”
“是啊,这是易先生的意思。”大美点了点头。
“那,也是这里的医生去吗?”童心再次淡淡扫了一眼舒一曼,让她注意到这边她的谈话。
“是啊!其实每次老夫人不舒服的时候,都是请医生回庄园的!”大美说。
“哦,那好!那我下次就可以不出来了,等医生去家里就好了!”童心点点头,最后跟舒一曼对了一眼,转过身来。
舒一曼垂眸回味了一下她的话,故意大声对玛利亚说,“玛利亚,你知道吗?我姐夫正在来纽约的路上了,晚上就到。对了,我得告诉我姐姐,让她把我送的礼物随时戴在身上,就能随时知道她在哪了呢!”
玛利亚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正想问,舒一曼连忙又说,“玛利亚,今天的天气真好!”
童心听着舒一曼故意说给她听到话,心里一阵阵澎湃起来,眼眶也不觉地泛红,却没敢让自己再停下脚步。
子仁来了吗?晚上就到纽约了?
可是,他能有机会来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