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川没搭腔,眼风都没掠过其他人,朝远处的许昭意伸出手。
许昭意晃到他的身影,原本是装可怜,这下是真的气势弱了。她懒得听接待室经理的解释,一路小跑过来,不管不顾地栽进他怀里。
“你怎么在这儿啊?”她抱住他,委屈地蹭了蹭,声音又低又软,“你女朋友都被人欺负了。”
梁靖川拢住她的腰身,淡淡地扫了眼身侧的特助。
特助会意,带着两个人朝乱成一团的现场走了过去。项目组的其他人也识趣,似乎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奇心,就跟没看到一样,跟着秘书离开了机场。
梁靖川的嗓音低而沉,让人觉出温柔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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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这件事处理得很快。
不出所料,机场能将这种人放进来就是有问题。歹徒进了贵宾候机区的时间段,监控刚巧出了故障在维修,状况一目了然。机场方面一再明示暗示想私了,称自己已经将这两个闯入的歹徒扭送警察局,承诺只要不将事情捅到媒体面前闹大,提供了一大笔赔偿。
许昭意本来就是怕麻烦,也没不依不饶地继续闹。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敢这么明目张胆,基本都是处理好了首尾,有些事追究到底,估计也扯不到人头上。不值当,所以没必要。
机场这边调解完,调查报告就搞出来了,把诺文教授的个人经历和社会关系扒了个底朝天。
周特助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处理问题十分出色,精准得像一台机器,只要知会他一句,他就能将后续该做的一二三四五搞定。
他将调查报告递过来,简略地将情况汇报完。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五官埋在阴影里,气质沉静冷然,生出一种凛冽感。他翻了两页调查报告,将档案袋随手撂到一边。
“呦,挺巧,这研究所的投资方和所谓靠山,我都熟。”傅少则在一旁听完,懒懒散散地朝后靠去,“只要你不是想让他现在死,项目结束前,搞到他身败名裂倾家荡产,或者住个院,都不是问题。”
他眸底闪过一丝情绪,“要不要给你女朋友出个气?”
“说条件。”梁靖川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理着袖扣。
“你还挺痛快啊,”傅少则挑了下眉,也没跟他客套,“我记得你在南城有块地,反正之前投标,项目也搁置了,不如送我。”
“三天。”梁靖川言简意赅。
“好说。”傅少则眸色暗了暗,眼底全是算计,“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就谈正事吧。”
“你这次倒是积极。”梁靖川肆无忌惮地嗤笑他。
“我可比不上您命好,”傅少则扯了下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除了公司那群老东西虎视眈眈,家里还有个小杂种争家产。”
同样有个兄弟,他的亲弟弟十年如一日地不安生,永远在算计如何争家产和把他扫地出门;
梁靖川同父异母的弟弟梁博,反而拿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剧本,以“游手好闲、不劳而获、混吃等死”为人生目标,还特别护短,容不下别人说自己哥哥半句不好。
真他妈的神仙弟弟,直接跳过勾心斗角,躺赢到结局。
“很羡慕?”梁靖川掀了掀眼皮,懒声道,“往前走六米,一跃而下,重新投个胎可解。”
傅少则笑着骂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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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计划回国的航班作废,许昭意在纽约多待了几天。为了工作便利,梁靖川这几日都住在酒店,回来的比较晚,她也不怎么粘他。
在纽约这三天,许昭意几乎见证了诺文教授的倒霉史。
学术造假、婚内出轨、贿赂评审接连被曝,还因为骚扰女学生惹上了官司,闹得轰轰烈烈。机场的事之后,他似乎喝凉水都塞牙,据说出门后出了点意外,住院了,现在还被一大批记者堵在病房里。
梁靖川回来时,许昭意刚看完新闻,心满意足地就差没笑出声。
“心情这么好?”他脱掉了外套,走近她时拆掉了袖扣。
“还行吧。”许昭意点了点头,关掉了电视,“我本来是挺隔应这人的,不过看他倒霉得离谱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撕开一包薯片,蛮认真地说了句,“我这人其实不记仇。”
毕竟她有仇当场就报了。
梁靖川微妙地弯了下唇角,难得没有拆她的台。
“讲真,我都怀疑他为非作歹多年,可能得罪了什么人。”许昭意思量了几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才三天,就能被搞到这么惨,没什么人整他说不过去。就是手段实在太狠了,赶尽杀绝啊。”
“可能遭报应了。”梁靖川轻咳了声,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他忽然按住她,从她身后倾身,抱住了她纤细的腰,扯开了话题,“过几天跟我回国吗?”
“嗯,”许昭意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蹭了蹭,“毕业典礼后我就想回国了,没打算继续跟你分开,而且——”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并不愉快,所以也没说下去。
国外培养PhD的顶尖名校大多青睐天赋型学生,毫无疑问,本科生申请直博其实比研究生容易。许昭意拿到了名额,但不想读了。
一来大学已经分开了太久,她并不太想再拿五年时间异地恋,二来今天的事着实恶心了她一把。
职业总被分出个三六九等,其实人的品行才最该有高低贵贱。就像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平日里披着满腹经纶的皮,满口仁义道德和学问研究,谦逊得像慈祥得长辈,其实也只是阴沟里的老鼠。这几年她接触的多,也见多了只敬衣冠不敬人的情况,学术圈其实一样乌烟瘴气,没高贵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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