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武已经从魏琦那里知道这次攻打“新郑”的目标是什么。
再加上目前年代,俘虏一国之君只有同样身为国君能做。
话说,他也就失去了死力攻打“新郑”的欲望。
就是这么的真实
真的能打下来,兵力损失可能会有点大。
打下来了却不能对郑君郑君姬睔怎么样。
这样一来,为什么要去血拼呢
攻下外城,愉快地洗劫一波,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吧
他们偏偏打的是北城区,不是达官贵人会居住的城南,更不是囤积一大堆物资的城东或城西。
这就有点难受了
不过,老吕家其实不挑食。
能抓到人就是一笔赚了的买卖。
魏琦已经进城,亲自观看魏相会怎么率兵进攻“新郑”的第二道防线。
这一条防线的城墙高度两丈到三丈不等,厚度也并不统一。
从第一道防线的城墙眺望,能看到第二道城墙厚度从两丈到一丈都有。
与第一道防线准备了大量的箭矢、石块和檑木不同的是,郑人对第二道防线的准备明显不足。
这个其实也能理解。
谁能想到第一道防线连一天都没能撑下来就宣告失守
所以,第二道防线肯定不会准备大量的守城器械。
“武可将甲士借调于我”魏相查看了一圈,找到吕武说了那么一句。
吕武没有犹豫,答曰“可。”
在他发家时,魏氏对老吕家帮助太多,甚至某些小细节也做得很到位。
这年头不懂知恩图报是要被唾弃的。
吕武大概猜测出魏相想干什么,没有不借兵的道理。
五百重步兵被集结起来,他们接受魏相的亲自讲话。
“新郑”的第二道城墙很多只有两丈高度,吕武上一次就给晋国的很多贵族上了一课,魏相也是其中的一员。
魏相很明显要学以致用。
他将老吕家的五百重步兵布置在最前面,要求他们将盾墙搭在城墙,形成一个倾斜的坡度。
老魏家的甲士也被集结起来,他们一手塔盾一手战戈,会成为进攻的第二梯队。
其余的魏氏士兵,他们被要求一旦城墙搭设起来,必须跟在甲士后面发起进攻。
吕武看到这支魏氏的重步兵,想道“这就是魏武卒的前身”
为了能一次成功,魏相再一次找吕武借远程部队,借的就是装备了弩机的弩手。
这样就非常明显了。
要利用倾斜的盾墙作为进攻的通道,直接杀上城墙进行占领。
“如此与我家自行进攻有何区别”葛存没经历老吕家艰难的时期,来时老吕家就处在上升期。
他倒是知道魏氏对老吕家的帮助不小,可一码事归一码事。
吕武笑了笑没有说话。
恩情其实就是被一次又一次地消磨,直至谁也不再欠谁。
他长久以来一直找机会能将魏氏的恩情还了,只是没有找到机会。
还恩情的同时,何尝不是缔结新友谊的开端
六七年相处下来,吕武觉得跟魏氏交往还是挺舒服。
他更清楚魏氏离成为“卿”已经不远,没有雪中送炭的机会,还能积少成多嘛
葛存见吕武没有说话,不再多说自己的见解。
另一边。
魏相已经该做的准备做好,下令辅兵扛着攻城梯发起冲击。
辅兵很少才有参与战斗的机会,他们来战场的责任就是干一些杂活。
大多数的辅兵还是非常期待能够参与战斗,好找到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能够成为一名有恒产的阶级,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一架攻城梯由六个辅兵合力扛着,他们嘴巴里发出“aaaaaa”的喊声,快节奏地迈动双腿奔跑。
城墙上的郑军弓箭手在一阵急促的梆子声中开始射箭了。
没有身穿防具,连一面盾牌都没有的魏氏辅兵,不中箭算是运气好,一旦中箭不管是被射中哪里,肯定是扑倒在地。
六个辅兵合力抬动一架梯子,有一人中箭摔倒,长长的梯子就会失去平衡。
旁边要是有另外的辅兵,他们会接力继续扛着就是跑。
没有人接力的话,辅兵会调整好重心,直至一架梯子完全无法抬动为止。
吕武已经知道现在真没有太多种类的攻城器械。
最为常见就是两根长木或竹子,再一截又一截捆绑可踩踏阶梯的梯子。
少不了用来撞击城门的攻城锤。
再来就是真正的攻城梯。
所谓“真正”的,其实是一种底部有底盘,底盘有轮子用来移动,上层结构是类似箭塔的款式,一直向前倾斜到一定高度,顶端有一个带绳套的咬钩装置。
这种攻城梯一旦搭上女墙,真不是想推就能推倒,只能倒油再放火烧掉。
当然了,目前的攻城战发生得太少太少,掌握攻城器械制造的也就没几家。
毕竟,用到的次数不多,谁会去研究。
反正,吕武除了自己命人打造过攻城器械之外,真没看过谁拿出正儿八经的攻城器械。
魏氏辅兵将梯子扛上去再竖起来。
很多梯子刚刚搭在女墙上,没一会功夫就被推倒。
结果是魏氏辅兵顶着箭矢与砸下来的石块,或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卖力又卖命地继续竖梯子。
跟上去的魏氏士兵,呐喊着进行攀爬。
很多魏氏士兵攀爬到一半,梯子被上面的守军推倒,怪叫着连同梯子砸在地上。
由于不是太高的关系,其实砸倒也受不了太重的伤,爬起来还能继续作战。
而在守军被攀爬部队所吸引的时候,老吕家的重步兵掩护自家弩手和魏氏弓箭手向前推进。
老吕家的弩手停在距离城墙约一百六十步远的位置。
队列从左到右,站在第一序列的两名弩手在军官的口令声中进行校射。
没错,不是一整个队列射箭。
远程部队很少有不经过校射,一股脑直接射箭的情况,必然是要先行测试射程,又或者射出“校射箭”来标注可覆盖范围。
继续向前推进的魏氏弓箭部队,他们需要在老吕家重步兵的掩护下,抵近到距离城墙六十步。
躲在盾墙里面的魏氏弓箭手,他们已经能听到盾牌与箭矢磕碰发出来的动静。
“律你是律”
“乔”
“你为阴氏甲士”
“正是”
看上去高高瘦瘦的魏氏弓箭手认出老朋友,确认之后一脸的羡慕。
本来在老魏家,后来成为陪嫁到老吕家的律,看到老熟人先是感到高兴,后面则是一脸的傲娇。
俺可是甲士了哦
知道什么是甲士不
除了一应待遇远超普通的武士,还是一家之主的心腹。
待遇不好,哪能担任得起甲士这个职业
不是心腹则没可能成为甲士。
盾阵在缓慢但是坚定地继续推进。
乔问道“坚、远、平几人尚好”
律答道“有田四百亩,家有隶十余,牛、马、羊无缺,尚可。”
这叫尚可
乔心态有点炸裂。
他曾经也是一个能穿重甲的人,直至一次小腿中了一箭,失血过多又发脓,幸运地没死,只是养伤太久,家境不免衰弱,改行当起了弓箭手。
老魏家当然有重步兵,数量方面一点都不输给卿位家族的甲士。
魏氏在甄选甲士方面非常严格,起码要能双臂举起超过一百五十斤的物体,再来就是跑多少里而气不喘。
其它诸如身高和体重,一样是有硬性的要求。
家境不好的话,谁能长得又高又壮,还需要平时吃喝不错才能保持状态。
一旦被选拔成为甲士,魏氏肯定会划拨数量足够的耕田,用以“养士”消耗。
只是,魏氏赐田也就让甲士凑足三百亩。
奴隶,包括牛、马、羊,需要武士自己去奋斗了。
不同的人,相似的一幕,发生在老吕家与老魏家的配合队列中。
以前还觉得去老吕家会受苦的那些人,听到相熟的人讲自己的现状,免不了进行实名羡慕。
他们能交谈的时间不多。
部队推进到一定距离,老魏家的弓箭手停下来射箭,老吕家的重步兵则是继续向前推进。
进行防守的郑人,发现晋军中披甲的士兵数量那么多,心态不够好就直接临近精神崩溃点。
子羽其实也感到了极度的震惊。
他当然知道晋军能打,并且还知道晋国各“卿”对每个贵族带来多少穿甲士兵有硬性要求。
发起进攻的晋军,起码一半以上有一身皮甲,更多的士兵是穿金属甲。
城墙上的弓箭手一再射箭,取得的效果很是差强人意。
子羽正在庆幸早早将城门堵死之际,听到了连串的惨叫声。
他转头看去,右边的己方弓箭手遭遇了一波箭雨覆盖,直接被清空了大半。
“反击,射”他话说到一半,硬是没找到晋军的哪一支远程部队抵近到射程范围,往更远的地方看才看到老吕家的弩手大队,讶异道“是何箭手,能射如此之远”
没有多久。
魏氏弓箭手也进入可发射距离,开始与城墙上的守军弓箭手进行对射。
现在的子羽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还在第一道防线的那个子羽了
他认为战况还在掌握之中,派人去向国君请求支援更多的远程部队,并且对国君保证一定会坚守住第二道防线。
派去的人刚走。
子羽听到了连串的惊呼声。
原来是一支身穿重甲的晋军,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一面面互搭起来的盾牌缓缓地升高,守军怎么都无法阻止盾墙搭在女墙边上。
子羽一面组织人抵抗从斜面盾墙向上攻击的晋兵,一边有些慌神,想道“我是不是该将派去向国君表决心的家臣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