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破题——2 两份“内参”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陈桂棣春桃 本章:第八章:破题——2 两份“内参”

    农民负担的减轻,意味着县乡财政缺口的加大。如何弥补这突然加大的收入缺口,一时成为他们火燎眉毛急于要解决的课题。

    以最早进行税改试点的太和县为例,在开展这一轮农村税费改革的2000年当年的收入缺口,就达到了九千七百三十二万元,少了将近一个亿!钱不够花,要么开源,要么节流。中央和省里三令五申“确保农民负担切实降低不反弹”,从农民身上再打主意这一重要源头已被堵死。饭不够吃,最立竿见影的办法就只有减少吃饭的人。早在五年前开始搞税改试点时,太和县已经精简过一茬人,现在的缺口却是比任何时候都大,只有清退所有不在编的聘用人员,于是精简乡镇中所有的超编人员,这些平日下不了决心也下不了手的事,今天都别无选择地被提到了议事日程。

    可是,连清退不在编的聘用人员和精简超编人员依然无济于事时,对于在编的人员也要看锅吃饭了,有的,不得不通过劝其病退,或提前退休,来压缩编制。当然,谁退,谁不退,这中间还存在个人情、家庭背景等各种复杂的因素要考虑,但是,将吃皇粮的人数尽可能地压缩下来,已属刻不容缓!

    减少吃饭的人以后,还要接着过紧日子。太和县委县政府,随后又提出了“放筷子、停车子、关机子”的口号,并相应出台了《小车配备使用制度》、《接待制度》等一系列规章制度。县里的六大班子如此,乡镇干部的小汽车也就只好改作自行车,而且中午一律得在食堂吃工作餐,村级更是取消了招待费用……所有的资金都必须首先用于工资的发放,在不能保证工资正常发放的情况下,其他开支一律停止!

    那些过惯了无拘无束快活日子的乡镇干部们,对现在这种缺盐少油的紧日子存有腹诽也是很自然的事。因此,尽管这次农村税费改革中央和省里的决心都很大,绝大多数地方确实也做到了令行禁止,但总也有些地方依然我行我素,大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一套。

    其中性质最恶劣、政治影响很坏的,当数砀山县程庄镇事件。

    砀山县,县内其实并无山,倒是邻县附近有一芒砀山,秦末时曾为刘邦落难隐藏之处,砀山县名也许由此而来。它位于安徽最北部的黄河故道,历来以盛产酥梨而名驰天下,但这么多年了,种梨的程庄镇农民却并没由此富得流油,只因为那里的农民负担一直很重。仅一九九七年到一九九九年,这三年间,程庄农民人均负担的各种税费,就分别占到上年人均纯收入的百分之十一点九九、百分之十一点四一和百分之十三点二四,这与中央划定的百分之五的“大限”相去甚远!年年收获甜梨的程庄人,一年忙到头,得到的似乎只有苦涩与心寒。

    2000年,按照县里制定的农村税费改革实施方案看,程庄镇农民人均负担仍有一百六十一元七角,在实际的执行中,镇里又无视中央和省里关于严禁额外加重农民负担的规定,根本不打算在开源节流上动脑筋,做点儿与这场改革相适应的事情,而是一切照旧,以支定收,擅自增加了一百五十五万零六百元,人均增加了三十六元一角二分钱。在征收的过程中,不仅违反规定,按亩平摊,而且既不张榜公布,也不下发纳税通知单,更不开具税票,依然乱来胡搞。好在安徽这次试点的透明度极高,党的一切方针政策都是与广大农民直接见面的,且不说省委、省政府印发的《致全省广大农民群众的一封信》发到了千家万户,就是《关于开展农村税费改革的通知》也张贴得满道皆是,程庄镇党委和政府的这种做法显然与上边的精神不一致,许多农民便纷纷站出来抵制。镇党委书记庞家良也并非凡角,他见群众拒不执行镇里的决定,便认定村民们是犯上作乱,就决定给大家一点颜色看看。于是,一个由他提议,由镇党委镇政府联席会议通过的“思想政治学校”便正式开办,他们将不能及时如数缴纳税费的农民,集中起来进行“教育”。镇党委书记庞家良亲任名誉校长,镇长傅正勇任校长,其他有关的党政负责人一个个都分别担任了副校长。

    要求完成税费上缴任务的时间确定在六月底,这对梨农来说,正是个“青黄不接”的日子,因为酥梨要等到八月下旬才能陆续上市,不把梨子卖出去,梨农们怎么可能有钱呢?去借高利贷吧,很多人还不起。这样到了七月份,完不成交纳数目的,名单便由村干部提供上来,学校就出车上门去强行带人。人到学校,首先要掏出五十到一百元不等的“乘车费”,然后,每人每天还要交上二十元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打从进了镇里开办的这所“思想政治学校”,梨农们就别指望还有人身自由。当时,正值盛夏,呆在屋里不动弹还要汗流浃背,学校却把大家赶鸭子似的轰到操场上,去晒太阳,还逼着一个个绕着圈子跑步,跑慢了就遭痛骂,甚至受到体罚。最叫大家忍受不了的,是把所有人集中起来,责令父子兄弟之间相互往对方的脸上扇巴掌,巴掌必须真扇,且要扇出声,不听响不算,一次规定三十下。一时间,亲人相残,巴掌扇脸之声响成一片。

    这可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了呀,如此惨无人道强收税款的野蛮行径,自然激起了程庄镇农民的强烈抗争。一人呼,百人应,一支不讨个说法死不回头的上访队伍,分乘几辆拖拉机,向四百公里之外的省城奔去。

    这事当即惊动了安徽省委、省政府。省委常委、副省长张平急忙驱车,在距合肥已是八九十公里的长丰县曹庵迎到了上访人员。他耐心地听着大家的申诉。他本人就是与砀山县接壤的萧县人,对萧砀地区的农民太了解了,他深知勤劳纯朴的黄河故道儿女,不被逼得走投无路,是绝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张平诚恳地说道:“请大伙回去吧,不要再到合肥去,我明天就派人到程庄去调查。”他大声向人们作出许诺,“请相信我,这事一定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省农委主任助理许伟一行五人,从省城合肥赶到了几百里外的砀山县城。他们首先找到县委书记马骏了解情况,没想到,马骏竟说得十分随便:“那个地方的老百姓,一贯不好好生产,就会告状!”

    许伟一听,知道这位县委书记是太年轻了,到了这种时候,尚不清楚程庄事件的严重性。便说:“我们下去看看。”

    马骏见省里一行人执意要到下边调查,就婉言阻止,指出下去的危险性:“你们这种时候去,人身安全恐怕都不可能有保障。”

    许伟当然不信。凭他的经验,只要让群众讲话,并且尊重群众的意见,绝大多数群众还是通情达理的;相反的,如果一味回避矛盾,甚至把群众视为自己的对立面,事情就没有不办砸的。

    许伟等人没在县城逗留,马不停蹄地赶往镇里。

    程庄镇农民见省里果真来了人,确信省里的领导就是不一样,言而有信,大伙赶集观灯似地,纷纷迎出村头,然后,齐刷刷跪倒在地,百感交集得落下了泪水。

    许伟慌忙要大伙站起,忍不住地哽咽道:“我是受省委、省政府委派,来听大家的意见的!”

    安徽省委书记王太华,从省农经委的汇报中,了解了砀山县农民集体上访的真相,气愤地说:“这样对待农民群众,还是共产党吗?我们要这样的党员干什么!”

    他当即赶往砀山,要亲自去处理这一起“程庄事件”。

    不久,中共安徽省纪律检查委员会、安徽省监察厅,就这一事件查处的情况,向全党发出了通报。通报指出,砀山县程庄镇严重违背了中央农村税费改革的政策,无视省委、省政府的三令五申,擅自加重农民负担,特别是举办“思想政治学校”,变相关禁体罚群众,极大地侵害了群众的利益,侵犯了群众的人身自由,伤害了群众的感情,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破坏了党群、干群关系,造成了很坏的政治影响。对这种我行我素,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严重违反政治纪律,无视党的原则,背离党的宗旨,造成严重后果的行为,决不能姑息迁就,必须严肃处理。研究决定:开除镇党委书记庞家良党籍;撤销镇长傅正勇行政职务并留党察看一年;撤销镇党委副书记王法洲党内职务;给予副镇长孟凡昌、王岩行政记过;同时对负有领导责任的县委书记马骏、县长沈强,分别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记过处分。

    “程庄事件”,以及后来受到的严肃查处,这在安徽省当时的广大农村,产生了很大的震动,给那些因为财政缺口极想铤而走险的乡村干部敲了一记振聋发聩的警钟!

    其实,像砀山县这样的反面教材,在安徽进行农村税费改革试点的第一年,也并非独此一例。王太华书记在接受采访时,并没有回避试点工作中存在的问题。他特别指出,由于监督体系还不够完善,个别地方仍出现乡村干部上门扒粮抬物而引发事端的现象。具体指的就是皖东地区来安县的广大乡。

    来安县,也是安徽较早开展税改试点工作的县份之一,各种政策法规的宣传不可谓不到位,然而,这一年广大乡的负责人,在部署夏季农村税费征收工作时,用的仍然是老办法。他们在全乡两级干部的会议上公开动员:“对少数有钱不给、有粮不交的难缠户、钉子户、老大难户,必要时,还得采取扒的政策!”乡领导在大会上敢说这种话,村干部的胆子就能大上天。这个乡的农民刘春国,原是本分的庄户人,以往年年都是按时足额交纳税费的,虽不堪重负,却从不多说一句话。偏偏全省启动税改工作这一年受了灾,刘春国一时拿不出现金来,村干部却认为他是在同税改工作对着干,属于有钱不交的“难缠户、钉子户、老大难户”一类,于是领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征收人员,大呼小叫地强行扒粮,刘春国气不过,当场喝下农药,自杀身亡。

    税费改革毕竟牵动着方方面面的切身利益,而这种利益不光是长时期形成的,又是同各种权力紧密联结在一起的,因此改革任务的艰巨,是可想而知的,稍不留神,一些地方就会生发出各种各样的花招,变着法子增加农民负担。鉴于这种情况,省委书记王太华,在大会小会上强调,要求全省各地进一步健全

    农民负担的监督管理机制,充分发挥群众监督、法制监督、舆论监督等多方面的监督作用,畅通农民反映问题的渠道,尽快形成一个全方位的农民负担的监督体系,以确保农民负担得到严格控制。只有这样,才谈得上能够长期保持稳定。肥东县龙塘乡三清村发生的故事,就为王太华的此番讲话作了最好的诠释。

    一天,安徽省发行量最大的《新安晚报》社的编辑部,突然收到肥东县龙塘乡三清村以“全体村民”的名义寄来的一封信。信中说:“党中央、国务院在我们省进行农村税费改革试点,目的就是减轻农民负担,我们打心眼儿里表示感谢和拥护。但我们这里在具体执行税费改革政策时却不从实际出发,将‘计税常产’核定为每亩一千零四十三公斤,而且发下来的纳税通知书,规定要公示的‘计税常产’、‘税率’、‘农业税附加率’等许多项目全都空着不填,只填上我们应交多少钱。如果按亩产一千零四十三公斤计税,我们农民的负担不但没有降低,比去年要高出老大一截,日子将更加艰难了……”

    接到这封农民来信,报社领导非常重视,立即派史守琴前往调查核实。

    史守琴算不上资深记者,却是年轻记者中出类拔萃的,虽为女辈,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几分古道热肠,敢说真话,敢碰硬,人称“史大侠”。

    这次,报社领导派她前往肥东,自然事出有因。从前肥东县路口乡的一个村,也反映过农民负担问题,就是派她去调查核实的,为此,还闹出个“半碗浑水”的佳话。那天,她因为走的匆忙,穿在身上的一件刚从日本带回来的大花连衣裙,竟也没顾上换,就风风火火地上了路。当赶到那个村子,向田头的农民说明自己的来意时,发现农民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全好奇地看着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这套服装帮了倒忙。她于是取出村民给报社的信,作进一步说明,谁知,一位二十刚出头的青年农民突然站起来,拾起身边一只蓝边大海碗,走到田沟处,弯腰舀起了半碗浑水,然后送到她面前说:“我们怎能相信你们不搞‘官官相护’呢。这样吧,你若不怕水脏,敢喝上两口,我们就相信你也许能替我们说几句真话。”史守琴一看暗中叫苦。喝吧,那水望上一眼,胃里便觉有东西在翻;不喝吧,马上就得走人。她听不得对方说出那样的话,于是,心一横,毫不犹豫地接过碗,眼也不眨地仰起脖子就喝。当快要喝完时,碗被夺了过去,她看到,青年农民脸上呈现出惭愧之色,在场的农民表情也都变了。

    那次采访结束后,一村的农民全出来为她送行;有的,竟送了一程又一程。

    后来她用一篇报道给村民解决了问题,为表示感谢,一位七十多岁的农村教师冒着那年少见的大雪,给晚报送来一幅丈二对联,上书:“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打那以后她坚定了一个信念:“站在党旗下,尽心尽力为老百姓说话!”

    这次,当她看完这次村民写来的信,心情很沉重,当即就出发了;实地调查核实后,她变得越发不安。从了解到的情况看,那里的农民,对中央税费改革的大政方案并无异议,对省政府确定的农业税率和农业税附加率也都没啥意见,只是对龙塘乡“核定”的“计税常产”,每亩竟高达一千零四十三公斤极为不满,认为这是变着法子加重农民负担。因为亩产数字“核定”得越高,农民按规定税率需要交纳的税金就越多,已经多到了他们无法承受的程度。村民丁有发,拿出过去交的收费卡和今年的纳税通知书给她看,丁有发家两口人种了不到两亩地,以往上缴的是一百六十一元四角八分钱,今年税费改革了,却要上缴两百二十一元五角九分钱,税费改革本来是要减轻农民负担,现在却越改负担越重了!

    村民杨尚禄给史守琴详细算了他家一年种田的收支明细账。他说,他家四口人,种着三亩三分田,买稻种花去六十七元五,农药用了二十元,化肥是一百九,从电灌站打水的支出一百四,前后两次用人家的耕牛犁田给了五百,稻谷脱粒八十,这样把投入加起来就是九百九十七元五角整,将近一千元。再说这儿一亩稻子常产只在五百至六百公斤,一季收了一千八百一十五公斤,按今年粮站每公斤八角二分的收购价,可得一千六百六十九元八;一季油菜,收了两百公斤,可得四百元上下,两项相加,刨去投入,再刨去三百五十六元二角五分的农业税、水费和淠史杭工程外资还贷,清清楚楚,就只剩下七百一十六元零五分!

    算到这儿,杨尚禄苦涩地一笑,说:“这还没算完。前几天,村会计又来要钱,说是清沟费还有一百二十二元;建电灌站,建在哪儿还不知道,就要六十八元八角五;排涝费又是三十六元九角八;再加上巢湖治理费的二十二元九角五,乡村道路费的五十元四,总共加起来,就又是三百零一元一角八!但这钱我没给。我却特地要村会计写了一张交费条子,我是存心要告这个状!”史守琴确实看到了那张条子。她也替杨尚禄算了一笔账:这一年,杨尚禄一家口人,从早忙到晚,投入全部的劳力且不算,扣除各种税费之后,就只拿到了四百一十四元八角七分钱!一家人,一天竟摊不到一元二角钱;即便就是算上一元二角,再四人平分,每人每天就只有三角钱!

    在一盒普通火柴都由两分钱涨到了一角钱的今天,三角钱又能干什么用呢?

    杨尚禄一脸无奈地对史守琴说:“负担这么重,叫我们农民怎么过?我们村里的农民都商量好了,‘计税常产’不降下来,乡、村干部还继续背着上边乱要钱,我们就只有全都退田,出去谋生。”史守琴听了,心中一震。她也纳闷:一亩田的“常产”能达到一千公斤吗?她找到龙塘乡党委书记王文中,王文中也承认不可能达到,“那么,在核定‘计税常产’时,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干呢?”她直截了当地问。

    没想到,王文中也是满肚子苦水:“谁也不想定这么高,但如果不这样,乡、村两级政府就运转不灵。”

    他也为记者算了一笔账:按实际常产,照税费改革的规定计税,今年乡级财政收入较往年就要减少十多万元;全乡十个村委会的收入,也就比过去减少四十七万八千多元,这样两级干部的工资,办公费用,兴修水利,修路,绿化,报刊杂志的征订费,以及支付五保户的生活费,等等等等,就统统有了困难。

    他说农民有农民的难处,乡村两级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们认为出台的税费改革方案需要重新修订和补充,方案制定得太死,基本上没有兼顾减负与平衡的关系,下面在操作上就一点灵活性都没有。

    乡长李泽芬也想不通:“我个人认为,上边在制定政策时,应该是对减负面实行总量控制,要求每户农民都达到减负目的,这在理论上讲讲可以,实际操作不可能做到。”

    史守琴采访归来,迟迟没有动笔。她感到,农村税费改革的政策性很强,而且又是在试点阶段,肯定会有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乡、村两级干部遇到的这些困难,确实也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是需要认真探讨和解决的;当然,税改后的农民负担非但没减,反而加重,这肯定也不是税费改革所希望看到的,杨尚禄一脸无奈说出的那番话,更是需要引起上级领导深思的。

    因此,她认为,肥东县龙塘乡三清村反映出的农民负担,不仅仅是个需要“曝光”的问题,如果写成一篇内参文稿或许会更加合适。

    于是,2000年十二月十一日,史守琴以《“计税常产”缘何放“卫星”》为题,将三清村全体村民写给报社的信,连同她的“调查附记”,编成了一期《新安内参》,直报安徽省委常委、省人大正副主任、省政府正副省长和省政协正副主席,同时,抄送合肥市委书记、市长,以及省市税改办公室。

    “史大侠”的此番用心,不仅使三清村的农民“计税常产”,由每亩一千零四十三公斤,实事求是地降到了七百九十公斤;内参出来后,常务副省长张平还牵头召开了一个专门的会议,会上根据安徽省的实际情况,对全省农业税的征收工作确定出一个雷打不动的“上线”:“计税常产”每亩不得超过八百公斤。有了这一条“高压线”,安徽全省类似龙塘乡变着花样儿增加农民负担的现象,随之被彻底根除。

    晚报的一次“舆论监督”,不仅引起省委、省政府对乡镇和村级组织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高度的重视,进一步加快了配套改革的试点工作,而且仅在“计税常产”的问题上,就使得全省四千万农民的切身利益得到了根本保证。这消息,传到龙塘乡三清村时,全村人都感到欢欣鼓舞。后来,杨尚禄受大伙儿的委托,准备买上几大盘“千头鞭”或是“万声雷”,拿到晚报社门口痛痛快快地放上一回,以表他们的喜悦感激之情,但一来“大侠”不允,说即便是感谢,也要感谢党的好政策,二来又听说,合肥市早就禁放鞭炮,不好乱来,这事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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