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家里换成了妈妈买菜。
李嘉图在她每天早上出门买菜的那段时间里,打开手机。每次一到这个时候,他的短信箱里就会出现好几条系统发来的短信,告诉他前一天的哪一个时间,苏潼打过他的电话。
一开始,苏潼每天都会打好几次。可是时间长了,次数越来越少,一直到除夕夜,李嘉图一整天都开着手机,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大概是放弃了。
☆、chapter 49
除夕下午,李嘉图跟着父母一同回家住在老城区的爷爷奶奶家,和叔叔阿姨、堂弟堂妹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李钧卓依旧是负责掌厨年夜饭的人。他在厨房里忙碌时,大叔叔还没有带自己的妻儿回家。他和小叔叔一人在厨房里做菜,一人在客厅里切生鱼片。
家里的女人们则在包汤圆,李嘉图坐在奶奶身旁,看她一双苍老枯萎的、充满褶皱的双手包出半个拳头大的汤圆,米糊陷进了她手上的周围里,像是干涸的大地上黏上了白雪。
小堂妹还在上小学,寒假就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填得满满当当。只有小学文化的奶奶并不知道为什么孙女会有这么多的作业,疼惜地看着她坐在板凳上,就着沙发写英语练习的孙女,感叹道,“以前图图小时候,没有那么多作业。”
“图图怎么一样?菁菁要是能有图图一半聪明,我也让她在外面摸爬滚打什么都不管了。”小婶婶权当老人家在开玩笑,手里捂了一个小巧的汤圆,放进盘子里,说,“一个班那么多学生,老师哪里管得过来,要是不在外面上补习班,功课根本跟不上。——菁菁,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图哥哥。”
小堂妹望了哥哥一眼,又埋首继续写英语作业了。她的妈妈用手捏着她的衣服后领,把人从沙发前面提起来,责备道,“不要趴这么近,该近视了。到爷爷房间里去写吧。”
她不依不饶地说,“我不。”
李嘉图一家平时不怎么回爷爷家,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妈妈一边包汤圆,一边问,“睿睿现在怎么样?在学校里成绩还行吗?”
“唉,好像不行。上回我和他妈妈聊起来,听说数学没及格,120分的数学才考了六十几分,把他妈妈气到不行。太喜欢玩电脑了,每天晚上回家都是打游戏,一点也不自觉。”小婶婶刚想叹气,余光看到爷爷从厨房里走出来,又闭上了嘴。
爷爷还是听到了两个媳妇在谈论自己的宝贝孙子,冷冷哼了一句,“怎么自觉?自己当妈妈的,就只会砌长城,小孩当然有样学样了。平时说小孩几句,小孩回一句‘你还不是一天到晚打麻将?’哼,还教儿子呢!”
小婶婶讪讪一笑,低头和妈妈交换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眼神。
李嘉图的堂弟李嘉睿才上初一,是早产。他刚刚出生的时候,因为一开始大婶婶拒绝母乳喂养,后来再想哺乳时,已经没有母乳了,所以他是喝牛乳长大的。爷爷很疼爱这个小孙子,那时候总是起个大早去鲜奶店购买第一批初乳,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爷爷家隔着两条马路的距离,是城区里一所十分有名的小学。听说,因为户口所属地的关系,李嘉睿不能到这所小学读书,为此爷爷还为大婶婶不肯让孙子入自己那本户口本而埋怨甚久。
爷爷嫌大婶婶没文化不是一两天了,那时候更是对这个儿媳妇没有好脸色。大婶婶曾经私下和李嘉图的妈妈说过,如果不是她生个孙子,现在早就给扫地出门了。
后来,爷爷一个六旬老人提着名酒名烟,兜里揣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在那家名小的校长办公室里生生坐了两个下午,连一杯水都没喝着,才终于让小孙子上了那所小学。
爷爷很疼李嘉图,可对于堂弟,简直到了溺爱的地步。小学的时候天天接送,放学路上喜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二话不说就给买。大叔叔和大婶婶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改了,那时小小年纪的堂弟就学会了在要求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哭鼻子,有时候默默流泪,有时候吵得人尽皆知。
堂弟是李嘉图见过最喜欢哭的男生,导致他后来再看到男生哭,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就是这样的堂弟,上了还算不错的小学,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也没考好,还是到了地段内很普通的初中里。
到了这个时候,爷爷和他的二媳妇之间还是互不原谅的,大婶婶心底怪爷爷奶奶对自己的儿子太过溺爱,而爷爷则私下抱怨一切都怪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对儿子言传身教,还归咎到小时候李嘉睿没能吃到母乳的缘故。
“你看图图,现在怎么样?父母教的好,本来就是不一样的。”爷爷说起小孙子,还是为他愤愤不平,“父母就只知道喝酒、打牌,小孩学习能好?所以说,没文化的人啊!”
大婶婶只有初中文化,早前是开美容店出身的,为此爷爷一直瞧不起她。背地里说起她的时候,总是称其为没有文化的人,而仿佛从来没有考虑过奶奶的感受。
李嘉图坐在小堂妹李菁菁身边,教她写英语作业,看得小婶婶十分欣慰。在老人家唠唠叨叨对自己的小孙子心疼一番离开以后,她笑眯眯地教育女儿说,“菁菁啊,好好学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哥哥。哥哥在学校好厉害的,总是考第一,你要好好向他学习,知道吗?”
“嗯!”李菁菁用力点头,抬头奶声奶气地问李嘉图,“哥哥,这个词怎么拼啊?”
李嘉图歪头看着她练习本上过于简单的题目,耐心地进行解答,没有反驳小婶婶的话。该说了吧?他什么时候可以告诉这些不知情的长辈们,其实自己的成绩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数一数二了呢?
他一直都不曾向长辈们主动说起过自己的学习情况。他们对他的了解,都是逢年过节一家人聚在一起闲聊时,妈妈向他们透露的。
从前,在爸爸妈妈口中,李嘉图永远都是第一名,很自觉,从来不需要父母管教。他们甚至还为他不费力气就能取得好成绩而感到沾沾自喜,向叔叔阿姨骄傲地说,“李嘉图考试从来都不紧张,他说就像做作业一样。”
李嘉图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候他还太小,并不知道谦虚,又说了太多心里话。
现在爸爸妈妈好像很少向他们再说起他了,可他依然是弟弟妹妹学习的榜样,就连爸爸单位里的同事碰到他,再说起自己的小孩,都要说,“能有李嘉图一半厉害就好了。”
曾为自己引以为豪的妈妈,只愿意把他的骄傲往外说,可对于他的困窘,却一字不提。李嘉图只能不断地听到不知情的长辈,仍然把他当成从前那个人。
一直被爷爷说得十分不堪的大婶婶在丈夫和儿子之前回到了公婆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