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我们切磋一下吧?”
“好”
当庄游倒在地上,衣衫变成一团破布时,他苦笑着对拓跋昊道:“你知道切磋是什么意思吗?”
拓跋昊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进屋换了身衣裳,庄游把归墟收了起来,踢了一脚积雪,不由对自己的剑术有些气馁。
连拓跋昊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直接被打倒了,自己平时演练剑法还有模有样,实际运用是还是不行。
不过想了一会他就不再多想,不行就练嘛,练不好就一直练,总有好的一天。
庄游一直记得,自己在十二生日那天就是剑门弟子了,剑门剑门,总得把剑拿得出手吧?
下午比试继续,在多场激烈的争斗后,裁判先生叫响了拓跋昊的名字,场面为之一静。
而作为他的对手,大家都投向了怜悯的眼神,是个白袍儒生,而他的脸色,跟衣服一个颜色。
不过他颇为镇定的走上台,向着着冷漠的拓跋昊行礼,拓跋昊动都不动。
“李心武,干掉他!”
“就是,不要怕!”
下面一群儒生为他加油,只是底气略显不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正气歌可以提升儒修的浩气,也能给人振兴精神气,而效果也确实不错,起码声音很洪亮,然后,依旧是洪亮的一嗓子“啊~”,滚下了台子。
而拓跋昊,已经转身走了。
之前为他加油的人闭着嘴,把李心武抬了下去。
场间不少人面色凝重,尤其王小力独孤存一众人,俱都在想,换了自己会如何?
只有庄游笑得很灿烂,迎接着拓跋昊的归来,想着袁元远道:“怎么样,拓跋厉害吧?”
袁元远翻个白眼,心想关你何事,同时也在思考面对拓跋昊该如何。
难办啊,这个人油盐不进,没机会骗他啊!袁元远不禁哀叹。
“庄游,梅鱼笙”
等庄游上了台,眼睛一亮,好一个标致的小姑娘,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青罗袄衣外淡黄纱衣,走上来细碎步伐,腰间三尺剑,反添三分飒爽。
台下少年多久没见过此等美人,即使世家大族豪门巨富,家中美婢俏丫鬟,在学院多日也淡出鸟来,更何况也比不上此女子。
一时间,痴痴少年们俱艳羡庄游,恨不得替他上场,哪怕挨上一剑也好。
梅鱼苼一笑,把人心都酥了,然而庄游除了先前一呆,早已缓过神来,脑子里就只有那袭青衣浅笑,傲娇小妖了。
行完礼,归墟出鞘,剑指佳人,雪地艳阳天,很适合出剑。
梅鱼苼抿着朱唇,似乎不满对方的漠视,轻移莲足,腰间剑出,即使是拔剑,也是赏心悦目,行云流水。
而碰巧的是,二人都是长留剑法的起手式,一个中正规矩,一个柔和素雅,一种剑法两种风景。
等二人动剑,庄游就知道对方剑术在自己之上,但又没有多高,跳一跳不知能不能够到。
长留剑法二十四势,庄游顶多称得上熟练,至于熟练到剑由于心,如臂使之,鬼都不信,虽然对面梅鱼苼也不算,但总比庄游好不少,一招点剑势,就弄得少年手忙脚乱,好一阵才没露败势,引来下面一阵哄笑。
美人宝剑不假,若这宝剑还不错,那就更引人入胜,只是作为背景板的少年,再没人关心他做的红烧狮子头好吃还是清蒸狮子头好吃了,美女嘛,总是比个毛头小子好看多了。
这边左翼击,那边坦腹刺,中正堂皇的长留剑法在梅鱼苼手上倒有些佳人舞剑在高楼的意味,只是这楼真不低,总比庄游高。
不过这边梅鱼苼也咬着牙背气哼哼的,虽然她一招下去对面三四招才能胡乱对付过去,但这小子真气也忒古怪霸道了,透过剑刃直达手臂,震得人手臂发麻身体发酥,郁闷的不行。
庄游倒是觉得这姐姐好生厉害,每次都能找到自己的破绽寻机出剑,却似乎留有余地不下重击,莫非留着指点我的意思?
梅鱼苼知道少年这年头估计要做那泼妇骂街叉腰状了,你这小子搞得老娘身体都软了还打个屁,莫非仗着真气霸道雄厚调戏不成!
下面人也看出点道道了,这少年愈打愈猛啊,原先三四招才能破招,现在只需两招了,倒是这姑娘,怎么越打脸越红,莫非是受了内伤?
庄游感谢对方的指点,趁着机会练手,好不容易有个剑术比他高一线的人喂招,这不珍惜岂不是要遭天谴,漂亮姑娘心更美啊!
且不说庄游越来越猛,梅鱼苼越来越软乎,长留剑法二十四势已过大半,庄游才知道原来点剑刺要如着鸿毛拂水点点涟漪,钻击势金刚巨杵掷地有声!
打着打着,姑娘竟然“嗯~”叫了出来,差点酥软了半个场子,嘿,这美人打架都不同寻常,不少人想入非非,要是在闺房之中画眉之乐,嘿嘿。
“嘭”的一声,梅鱼苼长剑倒飞落于地上,庄游停剑收手一脸茫然,这还剩五式怎么不打完?浑然不觉对面通红脸蛋银牙暗咬的姑娘等着她,颇显规模的胸脯起起伏伏看直一片人眼。
“庄游胜!”
下面一片哗然,不少人为之叫屈,尤其玉秀峰的小姑娘们怒视庄游,深有同慨,把个少年看得一头雾水。
“哎,怎么不继续了?”庄游傻傻的问道。
恨恨的看着庄游,梅鱼苼轻骂了一声“登徒子”,声音只有庄游能听得到,少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摸摸脑袋看看归墟,半天没想通这学院举办学生参加的鹿角试怎么就会让自己成了登徒子了?
“你给我等着!”梅鱼苼捡起长剑转头喊道,结果喊得庄游不懂观众艳羡,感情这两人打出感情了。
呆呆的下台,袁元远挤眉弄眼的凑近道:“哟,今日我忘了算卦,没算出你小子鸿运当头,桃花朵朵开啊!”
倒是庄游已经不再多想,只盼着下场比试快点开始,这种磨练的感觉真的不错,把个一心八卦的袁元远视为无物。
等一下午比试过去,庄游吃罢晚餐去了书斋,谁曾想半路上碰到梅鱼苼。
“原来你叫庄游。”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庄游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温和的道:“比试时先生不就叫了姓名吗?姑娘,有事吗?”
“谁会记得你这个登徒子!”
“为何姑娘一直叫我登徒子?不知姑娘是否读过《登徒子好色赋》,这话不能乱说。”
梅鱼苼气得胸前再次起伏,这次庄游看得清清楚楚,脑子却想起小妖,嗯,比小妖的大不少。
这还得了!看这厮眼神直戳戳的盯着胸前,简直是色胆包天吃了熊心豹子胆!
“姓庄的,你当姑奶奶真就治不了你了?”
“在下姓庄名游,叫庄游。”
“你可知我爷爷是谁?”
“是谁?”庄游不懂怎么就扯上爷爷了,但他还是好心问了出来,尊重长辈嘛。
梅鱼苼翘起高挺鼻子哼道:“我爷爷乃当世大儒梅念湖,从三品,天枢院书院大臣!”
一听闻天枢院,少年面色晦暗,沉声道:“姑娘,我要读书了。”
还没把爷爷说完的梅鱼苼真真气笑了,炸毛猫一般张牙舞爪指着庄游道:“姓庄的你知不知道我爷爷在学院里认识多少先生,包你吃不了兜子走!”
“白鹿学院院规四十六条,严禁学员以家世出身欺压,五十六条,师长不得公报私仇,同学,你忘了吗?”
梅鱼苼哪知道院规这东西,再说了,谁会没事背那玩意儿?
庄游不想再与她多多纠缠,迈步准备绕开,平时这回自己早已在书斋明亮灯火下看起书来,连书斋的人都奇怪平日里坐着庄游的作为怎么还空着。
“姓庄的!”
庄游应声回头,之间雪夜里树林下佳人长立,那通红脸色反添三分艳丽,只是庄游视若无睹,甚至还有些气恼来,这姑娘好生无赖!
“姑娘,我到底做了何事,惹了你?”
梅鱼苼一下怔住,支支吾吾起来,心里郁闷极了,总不能说谁让你用那古怪真气调戏我的,想起那酥麻无力的感觉,简直羞恼极了。
半天不见反应,庄游脾气再好也没耐心了,索性转身直往书斋,今日来很想看一册书,只是庄游喜欢看完手头的再想其它的,先生都说了贪多嚼不烂,庄游自然记得,也会做到。
任凭梅鱼苼跺脚喊叫庄游都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同学有些聒噪,实在是不像女孩子家,浑然忘了自己被姬小瑶按在地上打的情景了。
好不容易到了书斋,坐在久违的位上,看着想看的书,谁知身旁一声巨响,书斋里学子都往这边看。
梅鱼苼把书砸在桌上,用力拉开凳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嗞啦声,一屁股坐下来,一阵香风传来,庄游却皱紧眉头。
咋一见漂亮姑娘出现在书斋,学生们都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端正,恨不得头顶上写着胸中万千沟壑,腹中五车诗书,实在是大好男儿一枚。
可惜大好男儿们媚眼抛给了瞎子,梅鱼苼看着头也不动的庄游,咬着银牙可劲的翻书,声音之大让人哀叹书籍可怜,扇风之广让旁边学子瑟瑟发抖,好似雪中裸奔。
见庄游还是不为所动,梅鱼苼竟抖起腿来,抖得那叫个一波三折,经久不衰啊,抖得庄游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黑,即使把书拿起来离开桌子,还是难受。
梅鱼苼倒是抖得风生水起眉飞色舞,完全不顾自己的佳人形象,浑像个小流氓地痞一样,然后……
直到她掉在地上,冰冷的雪地上映着月光,发出莹莹的色泽,呆呆地躺着,感受着臀部火辣辣的痛,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自己,竟然像个小鸡一样被拎着扔出去了!
“哇”的一声,梅鱼苼哭了出来,惨绝人寰捶胸顿足,看呆了一众人,以及站在门框无语的庄游。
今日不宜出门啊,庄游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