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头脑沉沉,泪水却汹涌而下。
她……死了吗?
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屋内浓重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头一皱。
瞳孔涣散睁开,李靖雪立马冲过来:“烟火,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闻杨立刻去开门,对着外头人激动的说了什么。
纪永昌几乎是第一时间跑进屋来,豆大汗珠从两颊边激动滚落,满脸紧张:“烟烟!”
“还认得爸爸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从来叱咤商界的纪总,红肿着眼,此刻笨拙的举起手掌在她眼前晃,唇间都在害怕的抖。
没死啊。
点滴在手背上冰凉渗入。
她明明已经悬空,听到程烨剧烈的呼喊……
她没死。
她被救了……
装潢豪华的vip病房,四周都是焦急万分的面孔,全身无力。
纪烟一把强撑起身喊,“程烨……”
喉间一抖。
她又惊恐呢喃一句:“程烨呢?!!”
室内安静一秒。
李靖雪嘴一张。
电光石火之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唏嘘人声愈渐高涨。
有推车在地面上剐蹭的声响,有人脚步声越来越近。
“对不起,现在患者需要休息,您不能进去……”
“您不能进——”
“滚——!!”
是咆哮。
“砰——”
是什么东西被掀翻、砸开的巨响。
纪烟心尖一颤,猛地站起身,要冲向门边。
纪永昌迅速拉住她:“你干什么?快回去,你还在打点滴!”
“开门,开门啊——!!!”她披头散发,不管不顾,虚弱着、沙哑着音声嘶力竭。
她知道的。
剧烈颤动的心,只会因那个人而激烈跳动。
自那一刻,门把被按下,门从外面,缓缓打开。
纪烟抬头,似喉头被人用大掌深深扼住。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从来剑眉星目让人挪不开眼的清俊脸庞,此刻大半边脸颊上鲜血淋漓,浸润黑发眉梢,看不真切男生真实模样。
他只见到她的那一刻。
她虚弱撑起身子,脸颊苍白。
冲他努了努嘴。
说不出话来,如千斤重,喉头渗血。
下一秒,他“噗通”一声頽坐,似跪倒在地一般,半边手臂袒露,尽是玻璃血渣,血珠颗颗往下滴落。
然后他额发下双眼充血,颓然垂着手臂,哑着音剧烈喘息。
“……烟烟,我来了。”
他说。
满脸血珠落下,惊恐四下。
狂风暴雨之后,男生撑不起身,已然害怕得抖着身子。
那个向来挺直背脊的男生,混杂眼角湿润,眼中翻云覆雨。
他哭过。
只一秒,纪烟喉头呜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从前傅裕那群人总爱调侃:
“咱烨哥这么傲,也不知道哪个女生能降得住?”
“那么多女生喜欢烨哥喜欢的死去活来,也没见老大回个话。”
彼时的程烨,桀骜狂妄,指尖烟头燃气缭绕的雾,他听着好笑的扬起唇轻嗤:“什么东西要死不活?”
“真到那刻,谁踏马愿意去死?”
接着是周围人轻佻的笑意,轰然炸开。
记忆翻转。
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窦旭燃的电话僵持不定,那头传来呼啸风声,风吹草动被定格,陡然被挂断时。
“嘟——”
他似被宣判死亡的忙音。
程烨陡然间全身颤栗,呼吸几近骤停。
那一刻,他似坠入深海,四肢僵直,濒临溺亡。
耳边吵吵嚷嚷,他要失聪般,他想,要是能代替她承受所有痛苦,就算让他立刻去死,他也愿意。
这些年,他逃避太多,抓住的太少。
不能再逃了。
不能再懦弱无为,留她一人承受。
车速太快,周遭风景都被压成一条线飞速跳过。
停下!!!
他要找到她!!!
周围路障堆积,他咬紧牙关,手指用力握紧方向盘,猛地一转。
车头如脱缰的野马冲出路障,碾碎之后,朝着栏杆狠狠擦过去,高速之下,车身剧烈颠簸,车侧与栏杆用力摩擦,燃出炽热骇人的火花,发出“刺啦刺啦——”的巨响。
赛场外的众人发出哗然惊呼。
“砰——”一声天翻地覆的巨响,划破寂静天际。
黑色车头用力抵上树干骤停,前侧被挤得面目全非,玻璃尽碎,闪着猩红火光。
观众席上人群几近崩溃。
而镜头没动,车门突然动了几下,众人屏息,看到里头人几乎是一步一步爬出了车,身子佝偻,头盔全毁。
他站起身,头盔被随手扔到一边,如穷途末路的恶鬼,眼眸森森然然,满身是血,印出血路。
在黑涔涔的夜里,如炼狱而来的使者。
周身血光,冷冽和嗜血的气息从空气里蔓延开来。
这么执拗的冲破桎梏,走出人群喧闹。
推开所有人的搀扶,往前走。
无人知晓,他在奔向他的执念。
是她啊,纪烟。
是他贫瘠生活里,唯一绚烂的、滚烫温暖的、姹紫嫣红的烟火。
此去经年,从未熄灭过。
他的执念,一直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伞只想说四个字:烨烨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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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窦旭燃被发现时, 是在青玉山极高的那座顶峰上。
他脸上闪着诡异的笑容,拽着面前晕眩过去的女生,在被围堵之后, 毫无惶恐紧张,反而眼中兴奋癫狂更甚。
警察沉着声一边控制场面, 一面安抚。
身后警卫缓缓猫腰前进。
彼时窦旭燃眼角血红, 兴奋得口齿不清:“你们也来看我的表演?哈哈哈哈好啊,来啊,观众越多越好!!都来看啊!”
他瞳孔浑圆,突然手舞足蹈:“或者, 你们都来陪葬好不好?!啊?!!”
电光石火间, 身后警卫一把将针管刺入人颈动脉间。
镇静剂被强行推入进去, 窦旭燃身子一软,刹那间跪下去。
眼前逐渐模糊不清,他看见纪烟似乎被警察救了起来,朝前方的担架上抬。
他用力抱住头顶, 想让自己清醒。
意识愈渐浑浊。
眼前草木成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