辙不答他,却笑着问顾慈然:“那,弟弟愿意帮助我吗?”
剑锋突然指向他,每个人看似都怀揣着笑容,等待他回答。
顾慈然轻声说:“我......我不行的,我只想跳舞......”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
顾慈然没由来地觉得冷。
然而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了,一看,项震葵居然还把项辙的手叠在了自己手上。
顾慈然瞬间整条手臂都绷直了。项辙温热的手完全包裹了他的,他清楚地看见男人分明的骨节。
项辙的食指在项震葵的眼底下,挑逗地摩挲着顾慈然白皙皮肤上幽蓝的细筋,还轻轻按了一下。顾慈然惊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挣脱,却被项震葵的手握住了。
项震葵一双粗糙的满是风霜的大手,紧紧握住了两个儿子的手,他看着两个儿子,拍拍两个人重在一起的手,温和地说:“......小慈要是不想,那就算了。不过,还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不想干娱乐圈了,家里永远都是你可以说‘放弃’的底气。”
“你们两个,是亲兄弟,要好好互相照应。小辙啊,哪天弟弟要是想帮忙了,你可不能不愿意啊。”
项震葵的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像伏在幽暗深从里的老狼,眯着锋利的兽眼等待猎物的光临。
“您放心。”项辙笑得温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这顿饭吃的不舒服极了。顾慈然帮妈妈洗了碗,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却被项震葵单独叫到了书房。
房门紧闭,父子俩对坐在日式茶几前。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项震葵开门见山,也不废话。
顾慈然摇摇头。
项震葵抬头看他,心里不禁嘀咕:你这孩子当真这么心大?他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有些低沉地说:“小慈,你以后还是不能姓项,你只能姓顾。”
顾慈然有些疑惑,眼神里却没有半分遗憾的意味。
项震葵解释说:“因为我和你母亲,咳......我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所以你不能姓项,也不能被人知道你是我项震葵的亲生儿子。”
项震葵看他平静的神色,问:“你应该没有什么不同意吧。”
“没有的。”
“你......想知道我跟你母亲的事情吗?”
顾慈然摇摇头,“不用了。”
项震葵看他这般样子,也不再多说,“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我......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顾慈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妈......我妈她的身份也没有公开吗?”
项震葵没有回答他。
顾慈然觉知自己说错话,踌躇着转身离开,手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项震葵却说:“公开了,只是,很多场合她也并不能去。”
顾慈然听完,默默冲项震葵点头。转身的时候他再次停住了,“您......别告诉她我知道了。”
“好。”
顾慈然出门的时候看见许茂佳在楼下客厅看电视剧。
客厅很黑,她没有开灯,屏幕散发着些许幽幽白光。偌大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四周都是黑的。她披着小毯缩在宽大的沙发上,只占了很小的一个角落。
“很多场合她也并不能去。”
想起这话,顾慈然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还有些心疼。
他知道如果按常理来讲,这或许并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心疼,相反这似乎算是某种报应。毕竟如果别人做了这种事,他也会这么觉得。
只是,许茂佳不是别人。
是他的母亲。
许茂佳听到开门的动静时抬头看到了顾慈然,笑着冲他指了指电视屏幕。
不看还好,一看屏幕居然看到十七岁时客串演炮灰的自己,他登时脸热。顾慈然尴尬地看着自己的面瘫演技,羞得结巴起来:“妈......别别看了......不好看。”
“好,不看了,哈哈哈,我也睡觉去了。”她站起来叠毛毯,边叠边继续说到:“不过哪里不好看了?我们小慈演得那么好!”
这话一出来,顾慈然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女人,你惹怒我了!”电视机里传来他青涩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台词真是太羞耻了!!!
他为什么当初会演这种剧啊?!!!
最后他是在许茂佳的注视下同手同脚地回了房间。
10
顾慈然一进门就猛地扑上了床,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床上。
好累。
酸软的身体在碰到柔软的床垫时刹那间放松下来。
他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用力嗅着被子的气息,似乎这样就能够一瞬消失。
没回来之前,他也不知道以后到底要怎么面对许茂佳。
因为她,他进了这个家,然后被项辙欺辱。
也是因为她,他进了这个家,然后重获温暖。
利刃与光芒,都是因为她。
顾慈然对她的印象一开始还停留在最初寄来的那张照片上:精致优雅、温婉高贵。
只是他现在才发现,光鲜背后是不能见光的晦涩,是咬碎牙齿肚里吞的妥协与苦辛。
她过得并不好。
这个认知让顾慈然无法忍心恨她。
顾慈然裹在被子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酒量不太好,刚才却喝了好几杯酒。
模模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嗡”了一声。他轻轻翻身摸到手机,一看,是哥哥们发来的消息:
骆涤青:【小慈,我还是很担心你。我已经跟小裴很深入地交流过了,他也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么过分了。你别生气了。】
陶吻邱:【宝啊,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你别跟那个嘴贱的货计较,咱不理他!气死他!】
顾慈然轻扬嘴角,一一回复到:【谢谢哥关心,我没生气。让哥担心了,哥早些休息吧。】
发完他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弯眉去了里面的浴室。
他还有哥哥们。
除了妈妈,他还有这些人。
他们就像一束接一束的暖光,把他的小世界照得晶晶亮亮,再黑也不怕。
他想要好好洗个澡,洗掉一身的灰暗与污秽,然后干净地睡觉。
浴室是他房间自带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所以他出来的时候,就只是随意地用浴巾围住了下半身。
然而没想到他出来的时候,却看见项辙无声无息坐在了他的床上。
项辙换了睡衣,捧了本书在看,听到动静后把书放到一旁抬起头来。
他坐的方向正对浴室门口,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顾慈然温顺低垂的头发、修长白皙的布满吻痕的脖颈,以及被热气晕染的绯色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