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确定吗?”管家问。
你点点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你哑着嗓子开口:“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休假。”
你本以为管家会劝阻你,可他没有,他只是轻轻颔首,问道:“您想去哪?”
“南方。”你说,“我要去南方。”
利亚在下午离开,他本想和你告别,但你拒绝了,你选择躲在窗帘后目送他,他坐进马车前频频回头,视线与你的窗户相接,你紧了紧手心的窗帘,把自己藏得更紧,那辆载着印有你的家族标志的马车,从大门口缓缓离开,你松了手,窗帘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就像你的心。
你在第二天启程,去南方待了十来天,南方的丛林与你记忆力无异,还是有着血管般的河流与筋脉般的树根,巨大的蝴蝶匍匐在树干之上,斑斑点点的光透过树叶,蝶翼上的色块粗糙而艳丽,细长口器深埋于树皮之下。
你参加了他们的篝火晚会,本地人把兽皮围在腰间,彩色羽毛串成项链与耳饰,年轻人在火前快活地唱歌,你坐在树下,远远地看着。
“你知道利亚吗?”你问走过来邀你跳舞的女孩。
蜜色皮肤的女孩眼睛一亮:“当然!您也知道他吗——神吻过的夜莺?他的歌声能让寒冰化开,他的……”
女孩又说了些什么,你没有再听下去,蝴蝶翅膀在你头顶轻轻扇动,鳞粉跌入你的眼里,你抬手揉了揉。
接下来的几天,你又陆陆续续听了不少其他关于利亚的故事,比如他神秘地出现在村民的聚会,比如利亚是怎样让全城的人疯狂,比如领主邀请了五次利亚才愿意去他的庄园表演,比如表演第二天利亚就离开了这里,把领主给他的报酬全部赠给了福利院。
利亚的面容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到清晰,休假的最后一夜你梦见了与他的初见,长衣纷飞,肤白胜雪,唇红似血,无数掌声将他托起,聚光灯点亮他的睫毛,你失手摔碎酒杯,碎玻璃拔地而起凝成冰牢,霜花爬上歌伶足踝,青紫血管在透白的皮肤下蜿蜒,纯金王冠压得他直不起腰,大雪冻住他的长发,台下人无知无觉大声欢呼,直到最后一丝血色从他唇上褪去,直到他唱出最后一个音节,呵出最后一口热气。
直到夜莺困死于权贵牢笼。你的牢笼。
你自梦中惊醒,心脏依然砰砰直跳。
他们说他是失去双翼的天使,是神吻过的夜莺,这称赞里暗含凶险——天使失去翅膀,可不就是一只伸出手就能捉住的脆弱小鸟吗?无数人为他打造黄金鸟笼,我爱你,他们对利亚说,让我豢养你吧。
利亚早知道这不是爱。爱是树最终放走枯叶,是花等春风第二年再来,是不约束,是给他自由。
还好最后你放他走。你扶着窗槛心想,你看着天从雾蒙蒙的灰到红透,是日出,是你与他看过的日落。
十几天下来积攒的公务让你忙了好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了喘口气的时间,你本打算在家待上一天,看看书,然后大睡一觉。
“去听场歌剧吧。”管家往茶几上放了一张门票。
你兴致缺缺地摇摇头,连拿起来看看是什么歌剧的兴趣都没有。
“去吧,”管家又说,“您会喜欢的。”
你还要再拒绝,管家却态度坚定地唤来了女佣把你拖起来梳洗打扮,真是的,你拗不过他,出门前瞪了老管家好几眼,他笑得很是神秘。
还是你熟悉的包厢,你窝在沙发里发呆,两口一杯香槟,还没开场就已经晕乎乎的。
灯光暗下来,观众静下来,你把香槟杯放到一边,你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了。
歌声响起的一瞬间你如遭雷劈,你半张着嘴,仿佛被这过于美妙的声音贯穿了,你霍地一下站起身来,酒精使你跌跌撞撞,香槟杯又碎了,碎在你的包厢里,你撞在门上,侍者担忧地推开门来,你口齿不清地开口:“谁……这是谁?”
“是利亚先生,误入人间的天使,神吻过的夜莺,”侍者说,“他从上个月开始在我们这常驻演出,每月两次表演。”
“常……常驻?”你吃力地问道。
“是的,”侍者自豪地笑了,“利亚先生一般在一座城市只停留一个月,但是他上个月与我们剧院签订了协议,他以后每隔半个月都会来我们这进行一次演出……”
为什么?夜莺为什么会在这里徘徊?你又欢喜又疑惑,想问问看原因,又害怕知道结果,你向侍者道了谢,回到包厢坐好。
整场表演你都如坠云中,你扒着栏杆往外看,你不知道利亚有没有看见你,他的视线略过你好几次,好像有停留,又好像没有。
“您想要给打赏吗?”侍者在演出结束时敲开你的门。
对,打赏,对。你手忙脚乱地翻找起钱包,天,你因为太不情愿出门,竟然什么也没带,你懊恼得要命,又不愿意这样离去,你抬手按揉额角,正好碰到了发钗。
这是你从南方带回来的发钗,一支孔雀羽毛。
你忙不迭把它从头上拆下来交给侍者,“要告诉利亚先生这礼物来自您吗?”侍者问,你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要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在等待中过得飞快,歌剧演出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