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应来了……她的一生都会一起赔给延和帝。
而穆以安,看起来似乎是解了她的困境,实际上是将她彻彻底底送到了延和帝警示的范围内。
那便是真的波谲云诡、行差踏错一步都会送了命了的!
戚章怕了,这一回,她不敢赌了。
她不敢用穆以安的姓名,和穆家上上那多条人命去赌了。
延和帝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终于还是叹了一气,移开了目光,有些失望的道:“朕知道穆家老三还在坤宁宫修养。等人醒了,就送他回府上去吧。一个好好的未婚男子,在后宫住着养病成何体统?!”
戚章低头道:“父皇……臣想借宫中的太医和药物,好好治疗三、穆三公子的双腿。”
延和帝不耐烦地道:“再说吧,你先去吧!”
戚章争取道:“史太医说过的,穆三公子的双腿是有恢复的的!”
“要恢复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延和帝怒吼回去,“此事容后再议!去!你己看看你那副模样、蓬头垢面的!哪里还有半□□为大长公主的威仪!一碰到跟穆家有关的事情就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戚章吞咽了一水,不敢再触及延和帝的锋芒,还是只得低头行礼,慢慢退了去。
去之后,戚章又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番刚才己与父皇的对话,只觉得背脊的寒栗未减分毫,深入骨髓,让她忍不住发来魂灵深处的颤抖。
她不知道己的父亲是从哪里来的信,竟然敢就这放纵泸县不再计较。甚至当初穆以宁要兵泸县的时候都在朝中拼尽全力劝诫才得到了不情不愿的点头。
戚章不懂军事,但算计谋划却是得了穆以宁的真传。她己也仔细看过淮水一带的地形图。北燕完全以绕过回风谷去攻打泸县,而一旦泸县沦陷,北燕就与北边大军合围了淮水东营。而到了那个时候,即便西边的军队想要驰援,也不得不翻过泸县背倚的山脉,也是一番恶战。
若此刻放弃泸县不管……父皇是真的想做一个亡国之君吗?!
这个想法一,就把戚章吓得抖了两抖。
她随即十分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江山如何、皇位如何,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只要穆以安活着、要穆家都好好的,就行了。
谁愿意做个亡国之君,与她又有何干系?
戚章冷笑一声,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坤宁宫。
紫宸殿的延和帝又重新拿起了方才戚章放的军报,将那一张薄薄的纸捏在了指尖摩挲着,呢喃穆以安军报中的最后一句话:
“一腔国恩热血、满心黎民悲苦,了赠明月、寄我所念。饮得,一壶相思,几番辛辣。”
延和帝冷笑一声,问李德:“你看看,穆以安根正苗红的,心怀家国天,更是时时刻刻挂念着伤病之中的三哥哥,这种重情重义的丫头,是不是很感人啊?”
李德弓着背,不敢回复延和帝一个字,只陪着笑。
延和帝将信纸捏成了一团,用力握在了己的掌心,放松了己紧绷的神色,道:“这应当……是写给章的吧?”
“陛……定远将军与咱大长公主小一起长大,情谊然是与常人不的。”
“不?”延和帝嗤笑一声,“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她有什情谊?”
李德又不敢说话了。
延和帝道:“穆瀚的女……果然也是个有趣的人啊!跟她爹简直是,一模一样。”
延和三十七年腊月廿一,定远将军穆以安大胜北燕、夺回合阳与回风谷并俘虏了大批北燕人的消息传遍了祁京城上上,百姓欢呼雀跃,更是无数在回风谷一战当中流离失所、只得奔逃到京城暂时生存的百姓齐齐跑到了京城东边的穆国公府和福熙大长公主府上去跪拜感激,感激穆家的人带回了他的家园,感谢福熙大长公主对他的照拂。
新年将近,祁京城终于了些阴霾,阳光扎破厚重的乌云透露来,百姓载歌载舞,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朱雀大街上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扫去了几分愁容,更多的是相聚在翠微楼中喝酒庆贺的激动与崇拜。
“只要有穆家在,咱大殷就搞死他北燕蛮子!”
“是啊!穆家是咱的守护神呢!”
“你去穆国公府上拜过了吗?特别灵!”
“嘿!我挤不进去、人太多了!我去了隔壁公主府门拜了!”
“公主府人不比国公府的人啊!”
“是!殿是咱的保护神呢!”
“哈哈哈哈!我更崇拜穆将军一些!”
“你得说仔细些了!穆家如不止一位将军呢!”
“对对对!我说的是龙武将军的妹妹!定远将军穆以安呢!”
一时之间,京城的穆国公府“香火不断”,热闹非凡。而穆国公家的小女、定远将军穆以安,竟也成了人人崇拜和效仿的对象。戏院里面不知道编了多描写穆以安大败宗泽的戏本,一本写得比一本精妙绝伦!大街上奔跑往来的童,除了扮穆以晨的男娃,竟也多了那个小竹竿当银枪耍的小女娃,大多扮相都差不多,穆以安平时啥样子、她也都跟着学。
城东老头格外会做生意,直接把招牌挂来了,上面敞亮地书写着:
“大长公主认证、定远将军最爱:城东老头糖酥,你值得拥有!”
一时之间,竟也排起了长龙!
“混世鬩王”穆以安,一个女身领军征赢得大捷的传奇人物,成为京城所有旧的观念框架的挑战者,她从容不迫地走到面前,轻轻挥动枪杆,将打了个稀烂!
去什的女子不如男!
锣鼓声敲响——
又是一演穆以安的戏上了舞台。
戏台掌声如雷、赞不绝。
回风谷军营
“什?!这个时候要我退回淄阳?!”
穆以安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监军的领子,揪着他不停地晃荡:“你当真没看花眼?!退回淄阳?!别逗我了!泸县不丢啊!我去什淄阳?!”
监军是兵部派来的一个文弱书生,年纪比穆国公还大,身体比这军中任何一个人都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连个水桶都抬不起来!两只袖子握着笔都会抖个不停。穆以安一次行军从楼关发的时候,这大
人一天之内吐了回,让他不得不赶紧找了个地方扎营休息,让军医全程陪宫里娘娘一般陪着。
军医当即就跟穆以安急红眼了:“我没伺候过宫里的什娘娘!”
穆以安讨好地捶着军医的肩膀:“那你就体验一嘛!”
监军娘娘、阿呸!是监军大人被穆以安晃得更想吐了,欲哭无泪地道:“将军、将军!有话好说,君子动不动手啊!”
穆以安嗤之以鼻,将人甩回到了椅子上坐着,双手环胸,道:“我又不是君子!”
监军:“……”
站在一旁的杜宣:“……”
杜宣叹了气,问到:“是,方才我也仔细看了军报,确实是兵部的命令,让咱先撤回淄阳,等待一步指令。”
穆以安跺了两脚,怒道:“等什?!等着他跟我说我大哥已经被打哭了、屁股都开花了是不是?!”
杜宣赶忙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再无所顾忌地蹦什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一点都不吉利!
穆以安不耐烦地扒开了杜宣的手,却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继续骂去,继续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泸县不丢,我再休整一天之后,立刻发前往泸县!”
监军长长地吐了一气,无奈地道:“将军,您为难臣这问题不大。您……也为福熙大长公主殿考虑考虑啊!”
穆以安愣住了。
第62章 多余的地图
穆以安愣了,蹙眉问道:“你什意思?”她放在身侧剑柄上的手微微收紧,警惕地盯着监军。
监军大人的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两只手相互交叉着,为难道:“大长公主殿如将三公子留在宫中照顾,本就逾越了规矩。暂且先不说殿对穆家的偏爱,单是将三公子留在宫里就已经是有些不将陛放在眼中的越权了。而穆家两位将军,您与大公子皆手握精兵征战在外。将军仔细想想……若是此刻,将军再不听朝中兵部调遣,擅带兵守卫泸县的话,一刻,朝中弹劾大长公主权势滔天、穆家依仗兵权僭越放纵,二者合谋意图篡位夺嫡的奏章,是不是就躺在陛的书桌上了?”
穆以安缓缓松开了放在剑柄上的手指,眼神有些懵懂。
她完全不知道……她带兵去守卫泸县、守卫大殷边疆,章照顾大殷英勇献身的臣子,这两件事情竟然跟夺嫡篡位联系在一起?!
监军见她的手挪开了剑柄,咽了水,将最后一句话吐了来,苦婆心地劝道:“将军……功高不震主啊!”
他还吞了半句话。
在他看来,忠武郡王、曾经的穆国公穆瀚,怕就是这死的!
杜宣有些慌张:“荒谬!福熙大长公主是陛的女,后宫不得干政,又怎会继承大统?!”
监军冷静地回复道:“杜副将,莫要忘了!定远将军也是女身、如不也照样领了兵权、得了官职,成为了我大殷唯一的女将军?!”
杜宣噎住了,转头看着穆以安。
穆以安沉声道:“章……我的意思是,大长公主殿的封号是封在前朝的。”她抬头,与杜宣惊诧非常的瞳孔直接对上,“和当年广肃大长公主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