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人凌乱又潮湿的心事。
电视里的葛苇在说:“接来,把舞台留给其他选手和评审。”
她要台了。
顾晓池本来心里堵着,跟窗外的闷雷一样,明明在震荡,偏偏又不彻底,就跟憋着一个喷嚏打不似的,特别难受。
这会知道,很快葛苇的脸就要在屏幕上消失了,偏还是不忍心。
也不甘心。
她又抬起头,看着电视屏幕。
葛苇把话筒移开了唇边。
没看镜头了,笑还是笑着的。
顾晓池盯着葛苇的脸,忽然一愣。
葛苇移开话筒以后,微笑,垂眸,嘴唇微微翕动。
好像无声的说了一个字。
看嘴型的话……
顾晓池觉得那个字是——“傻”。
顾晓池怔在原地,窗外的闷雷伴着一道闪电,终于痛快的打了来,轰隆隆剧烈的一声,房间里的木地板好像都在跟着震荡。
人的身子跟着震,心也跟着震。
葛苇曾好几次说过顾晓池傻。天,如果顾晓池没看错的话,这个“傻”字,也是对她说的吗?
顾晓池是挺傻的。
包括以为葛苇喜欢己。
包括以为葛苇不喜欢己。
包括以为光有“喜欢”二字,就战胜过往的特别。
包括靠近葛苇,又远离葛苇。
包括她过往三周里做的那些事,和未来将要做的那些事。
是,是为了葛苇啊。
那就傻去吧。顾晓池在心里告诉己。
顾晓池不知道的是,房间门,通往楼的木制楼梯上,有一个人静静站着。
是周骊筠,靠着墙,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烟灰缸,抽着一支烟。
楼梯上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洒在周骊筠脸上,也不刺眼,反而勾勒一种寥落的神态。
周骊筠吐一烟,在昏黄的灯光,缭绕,缭绕。
顾晓池的房间门也是木制的,关不太严,总有一道缝隙。
从那道缝隙里漏来的,是《一步之遥》隐隐的旋律声,还有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像是顾晓池光脚踩在地板上。
不久的时间过去,顾晓池的脚步消失了。
她洗了脚,又换了衣服,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好像睡了。
周骊筠手里的烟,早抽完了,却还在楼梯上站了很久。
闷雷间隙,那轻巧的脚步声,若有似无的,让人用力去听才听到,不想听,偏偏又不忽略那细微的响动。
哎,周骊筠终于叹了一气。
第二天早上,顾晓池和每天一样起得很早。
天再进山写生一天,她就要踏上返程了。周骊筠回邶城,顾晓池则要先回老家看奶奶。
顾晓池在楼帮忙扫地的时候,周骊筠说有一支生褐的颜料用完了,要去顾晓池房间拿,顾晓池说“好”。
周骊筠顺着昨晚她站了很久的木制楼梯,走上去。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
顾晓池的房间很整洁,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
,已经和书一起收拾好了,待会午拎了就以走。
鼓肚子电视机在清晨的阳光,显得特别破旧,各种电线还插着,显示顾晓池昨晚看过的痕迹。
山里的天气和海边一样,多变。经常是一夜的风雨后,第二天一早,迎来一个剧烈的晴天。
周骊筠拿了颜料,低头看着房间的木地板。
昨晚顾晓池在这里光着脚轻舞的脚印,所有那些像潮湿心事的脚印,早已在明晃晃的朝阳阳光中,蒸发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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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
韩菁走到葛苇的卧室里,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葛苇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床上:“再睡五分钟。”
“不行,赶紧起来给姐赚钱去。”
韩菁强硬的把葛苇拉起来,一杯热蜂蜜水到她手里:“刷完牙就以喝了。”
葛苇磨磨蹭蹭的床。
刷牙时看镜子里己的脸,硕大的黑眼圈,脸有点垮。
葛苇叹了气。真是过了三十了。
头天晚上一喝挂,第二天的状态就是这副鬼样子。
葛苇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往餐厅走,韩菁坐在餐桌边吃麦片。
“最近那个什Fotona4D不是很火?”葛苇坐过去:“给姐预约一个,你钱。”
葛苇说的是一最新面部提拉医美技术。
韩菁白了她一眼:“凭什我钱?”
“你看我早脸垮的,跟要亲吻地球表面似的。”葛苇撇着嘴:“都怪你昨晚来找我喝酒,把我喝挂了!”
“怪我?”韩菁一把碗里的牛奶和麦片干了:“哈!”
昨晚确实是她来找葛苇的,也没约,直接到门按了门铃,葛苇来开门,韩菁没说话,懒洋洋一扬手里的威士忌。
葛苇了然一笑,让韩菁进来。
默契到没有对话。
韩菁也没说晚为什带酒来。葛苇也没问,但她知道。
晚是《她彩》第轮比赛的播日。两周前录完节目,葛苇走回休息室的门,就发现韩菁没走,抽着烟在休息室门等她。
“有事?”葛苇问她。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韩菁抽着烟瞥着她:“有事?”
偏偏这时导演组的人过来,跟葛苇和韩菁聊着一些后续,二人的对话就被打断了。
后来韩菁也没再提。
她还要赶回公司加班,安排小平让夜班司机送葛苇回家,走之前,甩给葛苇一支烟。
就是顾晓池退赛前参加的最后一期节目,在港城海边录制的时候,她陪葛苇在海边狂风中抽过的那一种。
葛苇接着烟,嫌弃的笑笑:“拿支这皱的给我。”
嘴里这样说,却把己的烟盒收起来,抽了韩菁给她的那支烟。
带劲。葛苇吐着烟圈,心想。
把她当晚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点情绪,压去了一些。
播的晚上韩菁又跑葛苇家里来了,这次带着酒。
当晚葛苇没行程,反正韩菁没给她安排,也不知是不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