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那病房里,每天都进进出出很多医生,偶尔还会听到里面摔杯子的声音。
姜邺的身体情况很糟。
乔洛施有次偷偷去看他,没敢进去,就在门外,看到他一次次努力起来,但瘫在床上,无助到疯狂尖叫,后来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他的身体越来越糟,人也越来越瘦弱、憔悴。
与他的衰败不同,裴鸾的身体情况开始好转。他背后的伤终于开始结痂,又过了两天,纱布也不用缠了,开始换一种不留疤的药。
在滞留阳城十八天后,他的伤彻底好了。
裴鸾伤好的那天,约了狐朋狗友去夜店狂欢。
在一众载歌载舞、嬉笑欢乐的人群里,乔洛施端起一杯酒泼在了他脸上。
场面顿时安静了。
气氛凝滞的无法呼吸。
“你没心!你害了一个青年的一生。”
乔洛施不为所惧,将酒杯狠狠放在长长的茶几上,怒吼道:“我一直以为你会有反思,在给你机会,但裴鸾,你无药可救了!”
她太气愤了。
两眼燃了火,气咻咻的像是要咬人。
“这娘们谁啊?”
有黄毛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按到了桌子上:“竟然敢泼裴哥酒,活得不耐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转成了一声惨叫:“啊——放手,裴哥,放、放手——”
裴鸾掰折了黄毛男人的手腕,一脚将人踹了出去:“滚!我的女人要教训轮得到你?”
气氛更沉重了。
那黄毛男人是霍三叔续弦的外甥,跟霍家走动频繁,很得霍三叔的喜欢。
这裴鸾为了个泼她酒的女人,说打就打,说踹就踹,未免太不给脸。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没人显现出来。
他们小心翼翼坐在一边,一会看看裴鸾,一会看看乔洛施。
裴鸾在擦脸,纯白的锦帕染上红酒,一片殷红。他擦好脸,也不看众人,把乔洛施扯进了怀里。她挣扎,他便强势禁锢,等人安分了,就去看她的头发,见没伤着头皮,又把人松开了,给她整了整衣服,喊来了保镖,把人送回去。
全程跟乔洛施零语言交流,甚至连表情互动都匮乏。
乔洛施心里惴惴,但想着姜邺的惨状,怒火又蹿了上来。
到底是他心狠手辣,他们非同道中人。
她站起身,往外走,出包厢时跟个男人撞满怀。
对方身上有医药消毒水的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时,见是陌生的男人。
“对不起。”
她说了句道歉,也没多想,便快步出了包厢。
她不知道那男人是姜邺的主治医生,也不知道在那男人进了包厢后,又进来了一个外国医生。
外国医生叫德斯,四十多岁,是M国出名的神经科医生。
裴鸾花了很多关系找来给姜邺看病的。
为了让德斯快速了解他的病情,他又找来了姜邺的主治医生楚科。
楚科三十岁上下,模样很是俊秀,说话斯斯文文的,就是脑筋有点儿死板,来来回回一句:“裴先生,未经患者同意,我真不能泄露他的病情。”
于是,为了让他多说几句,裴鸾就让人灌他酒。
这也是他约人来这里的根本原因。他早打听了楚科的死脑筋,在保守患者病情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切乔洛施全然不知。她出了夜店,坐上车,让保镖带她去医院。她要去看姜邺,起码说句抱歉,不然她良心不安。当然,她之前也去过,但姜邺不肯见她。她希望这次能见到他。可惜,姜邺依旧不肯见。除了医生、护士,他什么人也不见。
这是自闭、抑郁的表现。
乔洛施忧心不安,找了纸笔写了一段话:“我想和你谈谈。请你乐观些。太晚了,我明天会再过来。”
她写完了,将纸条给了护士,让她帮忙带进去。
约摸过了两分钟,护士出来了,竟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乔小姐,姜先生让你进去了。”
她欢喜道谢,随后推门进去。
里面消毒水味很浓,地板上一片狼藉,各种药水都被砸碎了。
“当心踩上去。”
他的声音漠然,躺在病床上,看她一眼,侧过头去。
乔洛施迈过破碎的渣滓,弯下腰去收拾没摔碎的药瓶,待看到纸袋里安眠药的时候,手一顿,下一秒,握在了掌心。她站起来,面色如常地走到了床边:“姜邺——”
她看着他僵硬而死气沉沉的身体,打折石膏挂起来的左胳膊,喊了他的名字,后面就没音了。
她一直想见他,但见了他后呢?
能说些什么?
瘫在床上的是他,失去自理能力的是他,没人能体会到他的痛苦。
言语太苍白了,即便是鼓励的话,听多了,除了觉得麻木,便是